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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21世紀，國外嚴肅的考古機構和歷史界也基本承認，中國的王朝歷史遠不止2800年或3000年。不過，他們是按自己的標準認為的。

「哲學社會科學部在社科院重新劃分為兩個學部：文哲學部和歷史學部。除此之外，社科院還包括經濟學部、社會政法學部和國際研究學部。」

「國際研究就是要把國外的某一片地區、某一些國家，里裡外外研究透了。從它的歷史到現在，再到未來；它的政治體制、社會制度、軍事制度全部理清楚；它頂層的權力分配、中層的官僚或者實力派別、底層的社會狀態；它的經濟如何運行、財政收入來源如何、國內的財閥和壟斷集團是什麼、國內金融和商品流動怎麼運轉的，等等等等，只要外交和軍事部門有這個需求，我們就要把它搞清楚。」

因為總參的開源情報研究中心並沒有公開，社會科學院今後與總參的業務聯絡也是用代號表示部門，因此唐華就不說開源情報研究中心的事情，而是泛泛而談。

「中國科學院的哲學社會科學部，整體從中科院剝離出來，轉入社科院。但是，社科院不能說就是原中科院的哲學社會科學部。」

「挖好了挖好了！」塔中1井隊長小張高喊。

「準備好了？」

中國人一定要找到商朝前的那個王朝就是「夏朝」的證據，這立刻就把難度提高到了噩夢級，所以現在還在苦哈哈地一勺一勺挖坑裡的泥巴。

中科院、工程院雙料委員、石油地質專家委員會委員、能源部石油勘探專家組長、李四光一生的冤家黃汲清，此刻不在北京。

黃汲清：「我和李部長的車都是這麼折騰的。不過那時候我和李部長的車是真的找不著了，你的車其實還在。」

「這些都是一家之言，從先秦到民國，武王伐紂的時間累計有45種說法，從公元前1130年到公元前1018年都有。」作為先秦歷和圖書史研究大家，徐中舒之前看來是做過不少功課。

黃汲清：「也只能這樣了，還好，國內的大直徑輸油管道國產化是快完成了。」

唐華：「今年兩會，您真的要請辭副院長？」

除了有斷代難度大、學術派系的觀點不同爭吵不休的原因，中國人對自己歷史清晰度的要求太高，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這車在新疆跑了4年，在塔里木跑了兩年零八個月，一直都是我的座駕，」副總指揮說，「從沙丘上滾下去過，被沙塵埋過，摔到河溝里兩次，在去年10月份摔過之後，底盤開車時有異響，汽修廠的工人說，這車得扔了。」

塔中1井。

呂振羽：……

「一點沒錯。塔中1井不但有大儲量的工業油流，還有天然氣，日出氣量至少在30萬立方米。」

1月底的新疆野外滴水成冰，但靠近塔中1井之後，黃汲清感覺身上變暖和了：塔中1井燃燒著一支熊熊火炬，火焰得有二十多米高，把方圓百來米範圍內的人身上都烤得暖烘烘的。

「社會科學其實也和自然科學一樣，可以給某一個門類的學科劃分為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哲學、歷史、文化等，可以算是社會科學的基礎研究；而國際研究學部，就是社會科學的應用研究。」

郭沫若：「這樣工作就有條理一些，大家覺得一期工程應該是什麼呢？」

「黃委員，我們是1月3日突破1700米，然後在繼續向下鑽探的時候，井下地質出現了一些超出預計的情況，進度慢了下來，不過還好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這口井可不簡單，預估日產原油得有500立方米，另外還有天然氣，好多的天然氣。」

……

唐華笑道：「接任的可是黃汲清委員哦。」

「按工程項目執行的老規矩，我們可以把夏商周斷代分成第一期、第二期和第三期工程，一期工程是難度稍低的、工作量稍小的，一步一步wｗｗ•ｈｅtuｂoｏk•cｏｍ•ｃｏｍ地來。」

……

「對，對。不過，咱石油人的傳統嘛，一個新油田，一輛路虎。」

翦伯贊：「這是……一個年代學的研究項目？」

「唐華？哎，你也來了，」李四光說，「其實我沒事，身體現在已經處於恢復期了，每天就掛兩瓶吊針，掛完就可以在病房走動了。」

黃汲清：「那就搞一搞慶祝活動吧。坑挖好沒有？」

這一片地區是黃汲清此前根據地表勘探數據得出的大型含油區域之一，如果這裏出了油，那麼含油區域的推測就沒錯，這塊5平方公里的土地下面可能有1億到1.5億噸石油。

李四光：「是啊是啊，所以有病我就找醫生，服從醫生指揮，爭取活到九十歲。李林和承魯上周來了趟北京，不過現在又回上海了，他們的工作也忙。」

唐華走進李四光的病房時，病房裡還有兩個地質大學的老師在。

塔中1井是這一批鑽探的6口井之一，這6個鑽探小組在大沙漠里打了第4輪鑽井，終於在這裏打出了工業油流。

「所以，在國際研究學部，我們不但要精通文史哲的研究人員，還要有精通理工農醫的研究人員。當然，其中最不能缺少的，是精通各種外國語言的人。」

平板拖車開到了，拖車上邊是一輛破破爛爛的路虎series 2。

唐華：「它的成果算是一個年代學的成果，但要完成夏商周的斷代，大家也都知道，困難會非常的大，所以這是一個多學科交叉聯合攻關的系統工程。」

唐華：「其實，不但國際研究學部是這樣，其他的學部，在社科院的架構內，都會發生變革，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比如歷史學部，過去都處在『自己找事做』的狀態，每個學部委員或者研究所、研究中心，都只是依據自己的專長或者單位的專長，去做一些歷史類的研究。歷史學部有沒有也可能開始搞一個大的、長期的、httｐs://ｍ.ｈｅｔｕｂook•ｃom•ｃoｍ需要多部協作的項目呢？」

唐華：「鄒承魯……前幾年人工全合成牛胰島素的項目結了，現在在研究什麼呢？」

比如二里頭的考古發掘成果，按歐洲學術界（埃及學）的命名規則，已經足夠詳細了，可以命名為二里頭第一王朝、二里頭第二王朝、二里頭第三王朝……二里頭第N王朝、商朝。把這些王朝的起止年代列出來，發論文收工。

「那我們就把武王伐紂的時間給確定下來，這樣商周就有明確紀年的分界了。」

唐華就知道國際研究的一堆中心，這些歷史專家都不熟，開會說這個他們都大眼瞪小眼，拋出一個夏商周斷代，氣氛就活躍起來了。

中國社科院的成立大會，社科院院長郭沫若先致辭。

唐華：「還是悠著點，您今年都八十二了。」

黃汲清：「這樣才對。石油人需要儀式感。」

「國際研究也是一個跨學科的研究領域。研究一個國家當然不能只是從社會科學的角度去研究，還要從理工科的角度。這個國家的家地理條件如何？自然資源都有什麼，多還是少？氣候如何？農業發展情況如何？工業領域，這個國家工業化進程到了什麼地步，有哪些優勢產業？未來這個國家的產業發展會是什麼趨勢？」

「國際研究不但要各個學科的人才，還要使用很多非常規的工具。比如研究人員要到國外旅行和考察，當然這需要在身份隱藏的狀態；對一個國家的研究要很多資料，這些資料不一定是書籍，還包括其他各種各樣的信息媒介。甚至你們在進行外國研究的時候，還要動用衛星。」

郭沫若：……

2800年信史擴展到3000年信史，也算是收了一坨蒼蠅肉吧。

黃汲清：「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確定是工業油流了？」

北京，協和醫院。

黃汲清：「你這個總結不完全。1953年，李部長發現相山鈾礦的時候，就扔進去一輛唐副和_圖_書總理的路虎。是每一個重大地質發現，一輛路虎。……你這輛車的犧牲，換了一個5億噸級的油田，值。」

「如果這邊的油氣田確實發現了，能源部會修一條從塔里木到中東部地區的超長輸油管道。」隨行的勘探副總指揮盧英說。

中國有五千年文明史，但有明確紀年的歷史，在1968年公認的數字還是公元前841年。這一年的國人暴動之後，中國歷史主線上的大事都有明確的年份記載。再在這之前的兩千多年，只有估測——史記上是寫了王朝世系表，但沒有實物對應。

「不不不，何炳棣認為《古本竹書紀年》伐紂是公元前1027年最為可信。」

「國際研究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對國家政策方針有重要參考價值的研究。」

塔中1井的鑽探隊員興高采烈把吊車開到平板拖車旁邊，鋼絲繩綁牢，陸虎緩緩吊起來，吊車轉頭，把路虎吊進坑裡。然後兩輛挖掘機就拿大鏟子往坑裡填土。

唐華頓了一下，說道：「我覺得，夏、商、周斷代，就有潛力成為這樣的一個巨大歷史學工程。」

「好像是關於酶活性的研究吧。隔行如隔山，我也就是聽他說幾個名詞。」

「李部長？」

……

新疆庫爾勒市，黃汲清從市區出發，行車四個多小時，公路漸漸伸入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中。

徐中舒：……

原歷史位面的夏商周斷代工程，本來定的中期目標是把歷史上溯到公元前1600年左右，遠期目標是上溯到公元前2000年左右，然而忙活了十幾年，最後的成果是把信史從公元前841年上推到公元前1046年……

「明代黃道周的考證說，武王伐紂是在戊子歲，也就是公元前1053年。」

「這個地方還是太偏，」黃汲清說，「不靠海，不像勝利油田，抽出來就直接輸到油輪碼頭，而且還在人口稀少的新疆。」

小張從鑽井旁邊跑到離鑽井有兩百來米的地方，指揮遠https://m.hetubook.com.com處的工人，把兩台挖掘機和一台吊車給開了過來。在更遠的地方，石油工程局的平板拖車收到了對講機的信號，也轟隆隆地把平板車朝這邊開。

……

……

「這些新方法和新工具，是可以改變國際研究的工作方式的，它今後會發展成為一種智庫，為社會或者為某些部門專門提供信息參考的機構。」

「好了，都綁牢了！」

徐中舒：「從易到難的話，那當然是年代從近到遠了，也就是解決國人暴動之前的西周歷史紀年。」

就是這樣才對，讓社科院有事情，忙起來。

黃汲清和副總指揮對了對眼神，然後都點了點頭。

「同志們，中國社會科學院今天起就正式成立了。」

這路虎肯定摔過不止一次，發動機蓋凹凸不平，可能是摔過之後用小鎚子重新敲平整的；車玻璃窗也碎了；車燈壞過換了個差不多大小的蘇聯車燈；四個車輪的擋泥板只剩下一個還在車上。

夏商周斷代……其實也不一定要他們把夏商周給斷出來，就是讓歷史學家們忙起來有個事情做。

黃吉慶和副總指揮走到小張附近，他們眼前是一個早就拋好的大坑，有3米寬、6米長，兩米多深。

但中國人不能滿足。你要在歷史教科書上寫「商朝的前一個王朝是Two Miles Head-VII」，那從院士到平頭老百姓怕是都要原地爆炸。

李四光：「前些年從地質部部長的位置退下來，剩個中科院副院長，可副院長也不是挂名的榮譽職位，還是有不少實際工作的，你剛才也說了，我都八十二了，要悠著點。再說了，讓年輕人多做點事。」

「國際研究學部從籌建時起，就受到外交部、總參的關注和支持，國際研究的人才也是從這兩個部門引入了很多。現在的國際研究學部下設七個中心：北美研究中心、歐洲研究中心、南亞研究中心、亞太研究中心、西亞北非研究中心、拉美及加勒比海研究中心、非洲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