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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想了想又補充道：「請轉告樊英傑，我會再來找他的。」

「我才不要見顏真！！」

與馮老師分開后，他調出了樊英傑的信息查看了一下。

小真搖搖頭。顏真的大腦幾乎沒有留給他任何記憶和信息。

在和小真聊了一些班上的趣事後，馮老師突然開口道：「顏真，老師其實一直想拜託你一件事。」

小真喊道：「小袁老師，是我。」

「這樣我們能得到賠償嗎？」一個螃蟹問道。

「學校發給老師的福利，一箱大閘蟹，足足有十隻。她沒來上班，我想著上門看看她順便把螃蟹發給她。」

「寫！」貓先生說，「然後每天發九千九百九十九封。」

窗帘嚴嚴實實地擋住了窗戶。

「我是來看小袁老師的。」小真說，「老師你呢？」

「不在家？」

儀器后的一台手術台上，躺著一隻凄慘的小螃蟹。它的傷勢非常嚴重，外甲殼開裂，一隻螯爪已經折斷，開裂口淌著青色的膿液。另一個醫護螃蟹正在給它做手術，它用刀具割開了它的外殼，內里是層層的腮部組織和灰白的腸子。一根導管插|進了這個螃蟹的組織內，旁邊掛著一瓶透明的藥水。每當醫生的手術刀移動，手術台上的螃蟹的肢腿就會顫抖一下。小真瞧見了它的青色眼珠，在轉動了幾下后，眼珠就徹底凝滯不動。

……

目前的小袁老師可沒法見客（普通人類）。

馮老師手裡拎著一箱禮品，正拿著一張紙張望。

馮老師說：「你們以前關係很好的，你真的不知道嗎？」

這個名字對小真來說是個和圖書很陌生的名字。他一愣，迅速在信息庫里查找他的信息。很快，小真就找到了相關信息。

「什麼事？」

「他為什麼不肯上學？」

樊英傑，成績優秀，在班上處於上游水平，雖然從來沒有扳倒劉星泉的學霸霸主地位，但也是班級前五名的常客。

一隻螃蟹察覺到了小真臉上的神色，它說：「死亡是我們總要面對的事，請不要為此難過。」

小真嘗到了苦澀的味道，那是這個房間內所有活著的螃蟹們的內心悸動。這是屬於智慧生命體對逝去同伴的情感，它如同颶風般在螃蟹們的意識中翻滾，又像是淅淅瀝瀝的秋雨，平靜而又克制。

小真進門后，螃蟹們立刻把門牢牢關上了。看得出，它們非常小心，避免一切被其他人類發現的紕漏。

樊英傑站在窗口，望著顏真的背影。已經走到路邊的顏真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回頭向他所在的窗戶看去。他趕緊一把將窗帘拉了過來。

「是我們的！！」

「當然不能。但可以給監督之眼製造攻擊安全委員會的借口。」

「沒事。」

它們將手術台上的螃蟹屍體推走了。

小真敲了敲小袁老師的家門。

「這是？」

「它是你們的夥伴。」

……

「但是……」

「我們要請大約半個月的假。」又一個螃蟹喊道。

「監督之眼找到了那位赫拉克貴賓，一番悉心照料后，把它塞回了返航的船上。現在這事情已經和陳雨欣沒關係了。」

「是我的學生！」另一個螃蟹一邊遞給小真餅乾一邊喊道。

「請和*圖*書問是誰呀？」對講機里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我有一個建議。」貓先生說，「請把你們的傷亡狀態寫一份申訴信，直接向安全委員會索要賠償。」

馮老師嘆氣道：「這學期開始，他就沒來上過學。我聯繫了樊英傑的家長，家長說樊英傑說什麼都不肯上學，甚至以自殺相逼。我已經上門勸說了好幾回，但基本沒什麼用。」

樊英傑的家位於顏真家八百米開外的一個高檔小區。

顏真按響了門鈴。

「為什麼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封？」

「英傑，別這樣沒禮貌……」

螃蟹們七嘴八舌地報著自己群族的傷亡。射影探長看起來雖然有收手，但還是給螃蟹們造成了一定傷亡。

這樣一個學生，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能讓他崩潰到不想上學的原因。

「你是樊英傑的好朋友吧。」

片刻后，對講機里傳來了那個女性的聲音，語氣中帶著愧疚：「抱歉啊，英傑這孩子現在不想見人。」

小真和馮老師有一段路是同路，兩個人邊走邊聊。

「啊，你等一下。」

「靜養！靜養！」另一個螃蟹喊道。

信息顯示，樊英傑家的距離顏真的家很近。

小真和貓先生一起走進了小袁老師的家。

「對，我剛才敲了門，沒人在家。」小真故意嘆氣，「馮老師你還是先和她手機聯繫吧。」

樊英傑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但是小真從來就沒見過他。

屋內毫無聲響，並沒有人來開門。

既然小袁老師不在家，師生和*圖*書二人便一起走出了小區。

醫護螃蟹頭部的附屬肢晃了晃。幾個助手螃蟹將更多的管子插|進了它的身體，空氣中響著嗡嗡的電子聲，旁邊的儀器上跳著數字，不一會兒屏幕歸於平靜。

小真坐下，看著螃蟹們一板一眼地舉起水壺給他倒水。哈士奇球球跑了過來，乖巧地蹲在桌子旁邊。

他下了樓，來到了小區門口，意外地遇見了馮老師。

「暑假結束后，樊英傑這學期就沒來上過課。」馮老師低聲說，「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小衛的遺體都沒找到。」

小袁老師聽到你來拜訪恐怕會樂到當場解體，哦，不，她已經解體得不能再解體了。現在馮老師上門可真不是一個好時機。

「我不要見他！！」

小真眼珠轉了轉，他說：「馮老師你要白跑一趟了，小袁老師現在不在家。」

馮老師瞧著小真的表情，笑道：「學校難得的大福利，十隻全都是母蟹，莉莉老師說黃特別多，很好吃的。」

這是小袁老師請假的第二天。

現在窗外的那個男孩，是一點都看不到了。

在現有健康螃蟹們的帶領下，它們把小真帶到了卧室。與普通人類不同，小袁老師的卧室內陳設著一個巨大的水池。房間很幽暗，空氣里瀰漫著沖鼻的藥水味。水池底有淺淺的水，一些螃蟹正在淺水中休憩。在水池旁有一排機器，不同的培養器中沉浮著螃蟹，幾個穿著白袍的螃蟹正在不停閃爍的儀器前忙碌。

為了避免給現在凄慘負傷的小袁老師雪上加霜，小真覺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一下馮老師。和-圖-書

「她手機打了也沒人接。」馮老師皺眉，「這箱東西可怎麼給她。」

「老師，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好。」頂著一碟小餅乾的螃蟹爬到了桌上，「誰也別想碰我的學生！」

小真對樊英傑這位同學一無所知。

「我們正在治療我們的個體夥伴。」一個看起來像是醫生的螃蟹說，「不用擔心，大部分都能治愈。」

手術台上又推來了另一隻垂死的螃蟹，在白亮的手術燈下，醫護螃蟹們圍住了它，一如剛才的認真肅穆。

馮老師笑道：「我也是來看小袁老師的。她突然請假了，這兩天都見不到她。」他看向小真問道，「小袁老師身體還好嗎？」

「啊，謝謝。」小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小袁老師，您現在的狀況如何？」

「阿姨好，我是樊英傑的同班同學顏真。請問樊英傑在家嗎？」

「我不知道。我問了跟他親近的同學，都說不知道。我前面去他家的時候，樊英傑還願意出來跟我說上幾句。可最近幾次上門是他連我都不願見了。這學期都已經過半了，他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擔心。」

對講機內傳來嘈雜的聲響。然後小真聽到了一個男孩的大喊。

「宋佳蕊也嚇壞了。她沒事嗎？」

「這樣就可以觸發他們郵箱的報警機制，直接停擺五分鐘。」

門內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過了幾分鐘，門被拉開了一個縫。一小隊螃蟹像疊羅漢般一個疊一個從地上疊到了門把上，最上面的螃蟹說：「快進來吧。」

於是他火速對馮老師釋放了「小袁老師很討厭吃螃蟹和_圖_書」「她看到你送給她螃蟹會把你錘出三里地」的信息暗示，成功地阻攔住了馮老師。

「30%的個體需要療傷。」一個螃蟹說。

馮老師憂傷地搖了搖頭。他看向小真，輕聲說：「同學們都說樊英傑對你很服氣。顏真，老師有一個請求，你能上門去看看樊英傑，勸說勸說他嗎？」

他離開了門口，轉身離去。

現在的螃蟹們已經不是能稱之為小袁老師的人類女性了，而是一堆散亂的螃蟹們。

他是語文課代表，家境富裕，父母都是企業高管。班上的人緣也還不錯，從信息上看這位同學也並不孤僻。

樊英傑家在一棟聯排別墅內，別墅門口種植著鬱鬱蔥蔥的幾何灌木景觀，頗有意趣。

「……」

跟螃蟹們道別後，小真和貓先生走出了小袁老師的家。

他按照信息登記的地址，向著樊英傑的家走去。

五六隻螃蟹抬著一個水壺從廚房爬了出來，四隻螃蟹跟在後面抬著兩個水杯。

其中一隻螃蟹問道：「陳雨欣同學沒事了嗎？」

「是的。但活著的我們會帶著它的記憶活下去，這正是生命的意義。」這隻螃蟹溫柔地說道，「所以，請不要為此哀傷。」

小真告訴她監督之眼也已經做了相應的處理，所有那天街上的目擊者都會忘記這段事。

既然馮老師拜託了，那他就上門拜訪一下吧，小真暗想。

看到小真后，他面露驚訝之色：「顏真？你怎麼在這兒？」

嗯，我覺得你如果當面和小袁老師說，我覺得她會跳起來打人。

「塔娜的腿掉了一半！」

「……」

「勸說家長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