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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皓婷癱軟地坐在地上，她的臉色發白，嘴唇上下顫抖。

不行。

南賽人是銀河中聲名遠揚的戰士，他們是嗅覺敏銳的獵人，他們是技藝高超的武士，他們是驍勇善戰的雇傭兵。修正在用自己證明這一點。從戰鬥開始的那一刻，他的身形眼花繚亂，他的技巧精湛超群，他的攻擊勢不可擋。他正在憤怒，因為這可恨的敵人竟然對無辜孩童下手，又因為對他有恩的喬越讓他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弟弟。他的鋒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弧光，與那金屬藤蔓碰撞出點點火星，在下一刻，他的匕首切割下了又一根藤蔓。

顏珠走進了倉庫。祝皓婷和喬越跟在她的身後。

騙子。剛才我明明看到你想殺了喬越。你還殺了喬越的朋友。

顏珠衝上去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向上拉，「站起來！」

戰鬥開始了。

「哦，原來只是一頭被驅逐的無家野犬啊。」

一個高大的不速之客出現了。

「顏珠，祝皓婷，你們再不出來的話……」季淳飛的聲音越發平靜，「那我只能來找你們了。」

「……」顏珠覺得自己的腿開始痙攣，她身邊的祝皓婷則控制不住地哆嗦。顏珠和她趕緊在一排貨架后蹲下。

突然闖入的來者體格魁梧，他相貌精悍，目光銳利，額頭上有一道血痕。他瞪視著季淳飛和他的叔叔，「我就知道這泡芙賣家大概率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偷偷跟著你過來果然沒錯。」

「喬越小弟，你上了這個黑心團伙的當了。」修說，「剛才那番話擺明了他們在出售的泡芙里下藥。」

金屬藤和-圖-書蔓猛地從修的身體里抽出，再度穿透，這次響起了骨骼破碎的聲響。

她想尖叫。

「好。」男人又問道，「食用了多少天？」

被殺了。

一開始，她還需要拉著祝皓婷跑，但很快就不用了。

「少說廢話！你們就是在搞非法生物實驗！」

祝皓婷睜大眼睛，沒有說話。

修後退一步，他舉槍對著金屬液體射擊，液體頓時如沸水般沸騰，頃刻間化作一根根帶有毒刃的藤蔓向他襲來。修極為靈巧，他的身體在這致命的藤蔓中左閃右避，他的匕首閃著隱隱藍光，迴旋，斬擊，切割，擋格。他的攻擊讓藤蔓不斷變形變幻，卻始終無法觸及他的身體。

祝皓婷的標準禮貌微笑消失了，她皺眉道：「季淳飛你神神叨叨地到底在說什麼啊？不是說好來拿泡芙的嗎？」

然後，閃光與煙霧充斥了倉庫。

而剛剛那個想要救他們的人被殺了。

「死亡未至，我亦有必去之處。」

「就是持續的幸福。」季淳飛看向他們。從剛才開始，他的說話語氣就不再像是屬於這個年齡的小學生，他的語氣陌生而平靜，「是快樂，是歡愉，是智慧生命夢想抵達的彼端。恭喜你們，在這次小範圍的實驗中，你們被選中了。」

「選中？」

又是聽不懂的話，顏珠越聽心裏越犯嘀咕。

逃！

「什麼？什麼實驗啊？」顏珠感到了不對勁，忍不住大聲問道。

季淳飛的叔叔對於這位驟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既不慌張也不驚訝，他瞥視著修說，「愚不可及。這是精密嚴謹的科和圖書學學術研究。」

「祝皓婷，快跑！」她對她喊道。

喬越轉頭望去，他驚訝地大喊：「修大哥！！」

天花板的燈開了。

一個球狀物從修的臂彎間滾了出來。

逃走。必須逃走。

眼前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明明她今天過來只是走後門拿點泡芙，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喬越的朋友說季淳飛的叔叔要拿他們三個人做實驗。季淳飛的叔叔是個會變形的金屬怪物。

「研究需要實驗數據。」男人像是覺得無法溝通一般挑了挑眉，「我們只是在搜集必要的素材。」

毋需多言，修出手了。

修轉過頭。

然後她真的把祝皓婷拉了起來。

「修大哥，你在說什麼？」

祝皓婷開口問道：「癥狀者是什麼意思？」

喬越正站在原地。季淳飛佇立在他的身旁，他手抵著喬越的脖子。喬越茫然地望著他。季淳飛的嘴唇微微上揚，他的眼瞳是絕非人類的怪異銀白。他的指甲細長而怪異，閃著寒光。

她聽到了喬越的哭聲。

修沒有回話，繼續著他凌厲的攻勢。

然後，又一個聲音在倉庫內響了起來。

季淳飛說：「他們來了。」

啪！

「修大哥！！」

動起來！！

「是的，正好都是我的同學，都是特意為了泡芙來的。」季淳飛說道。

喬越說：「季淳飛，你的意思是試吃員對嗎？」

這不對，這個倉庫根本不可能這麼大。

但她的腿像失去了控制力一般死死將她釘在原地。

而後，她們聽到了腳步聲。

季淳飛說：「你們的大腦被魁德拉大師的實驗藥物激和-圖-書活了，高興吧，並不是所有的智人實驗對象都能有這種幸運的饋贈。」

「……」顏珠捂住口鼻，掩蓋住自己的呼吸聲。啊，她的牙齒止不住地上下碰撞。她的胃因為極度恐懼而抽搐。祝皓婷比她顫抖得更厲害。

……

「上癮？不要用你的無知來玷污我們的研究。你以為我們的研究是那種純粹追求快|感毫無價值的劣等藥物嗎？簡直可笑。我們探索的是生命的福祉，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腦進化，是將智慧生命的精神與肉體的愉悅化作切身體會到的幸福。目前能出現癥狀的對象都是寶貴的研究素材。」

這是在做夢嗎？

喬越開始慘叫。

「快出來吧。」季淳飛的聲音在不遠處飄蕩，「莫非你們要丟下喬越讓他一個人嗎？」

被殺了。

修遲疑了。

「看看這裏。」另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喬越看見修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一個月。」季淳飛說，「根據我的觀察，他們都持續表現出了對那款口味泡芙的強烈渴望和搜集行動力。我認為已經達到實驗的初期癥狀。」

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帶著毒刃的藤蔓從背後刺穿了他的身體。

「所以你是承認把這幾個孩子當成實驗品了？這裡是文明獨立區，任何人都不能對當地居民出手！」修的聲音中充滿了怒意，「卑劣！竟然對孩子投放這種能上癮的葯！」

血噴洒在空氣中，猩紅的血珠隨風飄散。

她的同學季淳飛站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關係，他的臉龐看起來很蒼白，雙眼無神，一貫的無精打采。一個男人從貨架間走了www.hetubook.com.com出來，他看起來四十多歲，應該就是季淳飛的叔叔了。

她們真的還在倉庫嗎？像是剛才那場爆炸的影響，天花板上的燈不斷閃爍，使得整個空間都有一種不確定的虛幻感。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下藥？？」三個孩子全都愣住了。

而後，這個冷酷的腳步聲向著顏珠和祝皓婷逼近。

顏珠和祝皓婷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顏珠。你要動起來。

祝皓婷的眼睛飄向她，「我，我的腿軟得動不了。」她的聲音氣若遊絲。

「原來如此。」

可現在，她只能和祝皓婷一起逃跑。

於是顏珠勉強拉回了自己的意識，她轉身想跑。

顏珠和祝皓婷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以距離來說，她們應該早就抵達大門處。但她們現在跑了至少有四五分鐘，眼前只有白茫茫的迷霧，哪兒都找不到倉庫的大門。

季淳飛沒有回答喬越，他繼續對他叔叔說道：「安委會的人最近一直在學校附近出沒。我建議處理完三個癥狀者后立刻撤離。」

祝皓婷立刻開口道：「叔叔好。」她的聲音很脆，在倉庫里有種嗡嗡作響的迴音。應付大人這種事上，祝皓婷的反應一直比她快。顏珠和喬越也跟著向他問好。男人的目光掃視著他們，臉上沒有表情，「你帶來了三個人。」

我必須要逃。

現在倉庫里充斥著白霧，這是修放出的煙霧彈，這也是她們唯一的機會。但是，大門在哪兒？

「不要動。動我就殺了他。」季淳飛說道。

被殺了。

「快出來吧。不要玩捉迷藏了。」

顏珠的https://m.hetubook.com.com腿在發抖。

男人似乎不想再對他多解釋，他冷冷地打量著修，「你是南賽人？我沒有看到你的氏族徽記。」

一聽到泡芙，顏珠的臉頓時有點發燒。雖然顏珠還是個小學生，但她心裏總認定自己已經長大了，特意找同學走後門拿限量款零食這種事，這麼公開說出來似乎也有點丟臉。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祝皓婷和喬越，喬越也和她一樣有點局促，祝皓婷卻依然保持著標準的禮貌微笑。

「實驗？」顏珠疑惑地發問，「什麼意思呀？」

「你輸了。」流動金屬又變幻出一張充滿嘲笑的臉，「如果在外面，你還有機會。但這是我的工房。」

倉庫內充斥著一股沉悶的味道。顏珠好奇地打量四周，只見一排排陳列著整齊商品的貨架向里延伸，沿牆則疊放著一排周轉紙箱。她悄悄地環視了一下，沒有看見她心心念念的曲曲羅蘭泡芙。

……

「顏珠，祝皓婷，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呀……」那是季淳飛的聲音。他正在接近她們，他的聲音不緊不慢，甚至還有幾分調侃的笑意。

修質問道：「你指的是對這些孩子喜愛的零食下藥？」

這位南賽戰士一躍而起，他的速度之快，猶如在剎那間閃現的殘影。他拔出一把匕首對著男人一揮而下。在一個呼吸之間，季淳飛的叔叔被他一切為二，但裂開的縫隙內空空如也，只有光滑的金屬面。隨後他的身體如糖漿般溶化，變為了一攤流動的金屬。地面上流淌的金屬液體顯現出了一張臉，這張臉上充滿了倨傲的冷笑。

不能留在這裏。

你想拿我們三個當做小白鼠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