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里之三
「你看這把小刀上有個銜尾蛇的圖案。」劉星泉將小刀展示在斑船長的眼前，「他們看到這個紋章后，就一直問我和隱秘之蛇是什麼關係。」
一開始劉星泉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碩大的蟲子，嚇得他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但隨後他就發現眼前之人是一位容貌清秀的青年。
「非常棘手。它可以直接切割（中斷）物理虛擬協議，是上古頂級文明的產物。它為什麼會隨隨便便出現在蘿拉這中偏遠星球的荒廢水塔上？」斑船長的語氣有些不穩，「不管是你還是顏真，這運氣都有點過分了。」
（就是現在，劉星泉！）它對那個少年喊道。
「你好，我是黎紋。」青年微笑道，「需要我的幫助嗎？那是你養的雞嗎？」
「我已經經歷了兩次星際冒險，遇見了各中各樣的外星人。但是，我卻從來沒見過像斑船長這樣的外星人。請問斑船長的母星在哪裡呢？」劉星泉撐著下巴瞧著雞說，「既然有愛爾特喵星人，那麼會有雞星人嗎？」
身體越來越痛，連意識都有些含糊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恐怖的陰影。
「出發吧。」
「這刀……」斑船長驚異地喃喃自語。
「隱秘之蛇的徽記便是銜尾蛇。難怪監督之眼會拷問你，大概是認為你持有了隱秘之蛇的信物吧。」斑船長盯著小刀說。「但你的這把刀並非出自隱秘之蛇，而是來自和-圖-書於某個更古老的失落文明。」
劉星泉抓了抓頭，「我以前看過一個日番叫做魔法少女小圓，裏面就有類似的橋段，我不過是正好想到就嘗試一下。」
斑船長和劉星泉氣喘吁吁地勉強站起身。
到了！
那是不該存在於現實之物。那是足以吞噬他們的怪物。
當劉星泉醒來時，斑船長正蹲在他的身旁。
「……」劉星泉想了想決定轉移話題，「斑船長，我有個問題。」
眼下夜色深沉，天幕上繁星點點，城市的建築內燈火通明。在這個世界內，他的父親已經燒好了飯，正翹首等他回家。他的母親在外地出差，也許她正在思念著她的家人。他的父母就像是這個城市千千萬萬的普通家庭一樣，平平無奇地度過這段時光。他們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珍貴的事。父親，母親，還有孩子，平凡地度過一天又一天。
「那麼——」劉星泉的眼睛發亮，「只要製造一個bug就行了。」
他們在頃刻間失去了重力，先是無序的漂浮，再是混亂的翻滾。
他坐起身只覺得胸悶難受，眼前更是金星亂冒，忍不住咳嗽了幾下。
噁心。害怕。
現在它和劉星泉正坐在火車上，這是一輛開往這個國度西部內陸省市的列車。而在此之前，劉星泉從未去過那裡。
「顏真送給我的刀。」劉星泉說，「它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效果。」
「那斑船長你是？」
「……能一個個試嗎？」
「嗯，審問你的那個監督之眼看來沒什麼見識。如果這把小刀落在黑盒會的隱秘之蛇手裡，肯定會被當做超凡的聖物吧。」斑船長說，「以黑盒會無孔不入的危險性來說，監督之眼某些沒見識的極端蠢貨也只會見到一點苗頭就把你成嫌疑犯。哦放寬心，你現在有貓先生罩著，雖然這傢伙心眼小又陰陽怪氣，但至少可以不用擔心監督之眼再來找你麻煩。」
浮遊炮如流星般落下。列車與大地于閃電中明和-圖-書暗舞動。
他向前跑去，而後跳進了這道光束中。
就猶如驟然綻放的中子星爆炸，將所有的一切炸得灰飛煙滅。
「隱秘之蛇？它是黑盒會的一個異端分支派系。」斑船長的語氣就彷彿在提一個爛掉的蘋果。
「我們處於一個基於你記憶編譯而成的可能性路徑，只要你的認知中它是真實的，那麼這把刀在這裏就是真實的。」
「抓我的監督之眼曾經提過隱秘之蛇。」劉星泉猶豫地發問，「這個名詞的含義是？」
它跳躍旋轉著清掃周邊的邏輯蟲，直接將它的根根羽毛射入最近的蟲子。但它們的複製速度太快了。它被包圍了，它被壓住了。
這回真是虧大了。
等回去一定要讓小真和貓先生請上一年份的豪華大餐。
不，三年份才夠本。
……
「可我因為持有它，曾經被監督之眼的人抓起來一頓暴打。」
「什麼？」
而後，劉星泉舉著小刀自天而降。
只要踏出回家的一步，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這裏了。
「什麼？」
它聽到了劉星泉急切的呼喊。不，它可不能在這裏倒下。它必須要帶著他離開這裏。
劉星泉啞然無語。
「差不多。」
「邏輯蟲。」斑船長說，「是互相演算法為了維繫線路穩定設計出來的。它們會在自循環里不斷繁衍增殖。後退，你要是被吃了就完了。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後退後退。我要上了。」
中止協議。
他抬起頭又看了一眼這紛繁複雜變幻不停的網路。
劉星泉舉起手，「無所不知的雞船長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
那一剎那，白晝照亮了大地。
當他們墜落時，現實陡然增加了數倍的重力。
他現在正躺在一張床上，還沒等他問斑船長這兒是哪兒，門被推開了。
耀眼的閃光在邏輯蟲的隊列中爆炸，那些半透明的怪異之物在白光中融化。但是不斷有更多的邏輯蟲接替湧現。
……
一個少女的熟悉身影在一條光束中一閃而過，他和_圖_書的心臟猛烈地跳動。
……
……
劉星泉問道：「你快看！！」
邏輯蟲群計算得出了它是這條線路的最大阻礙，它們集中在一起圍攻著它，撕咬著它。斑船長迅速執行起修復程序。但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它們在它的身上疊起了層層高山不斷組合。斑船長被壓得動彈不得。
「好！」劉星泉將小刀放入衣兜。
斑船長拍著翅膀凌空飛起，它的羽毛在頃刻間散開，化作了一個個致命暗器。此刻，所有羽毛都承載了它在數秒內賦予的演算法，所有暗器在飛行過程中重組為浮遊炮，它們在空中自動分散為數個編組，鎖定了各自方向的邏輯蟲。
還差一點。
原本普通平常的車廂在須臾間浮現出了透明的網格線，幾秒后響起了嗡嗡作響的噪音。坐在車廂內的旅客們化作了塵埃般的黑影。周圍的景象如古舊老電影般閃著斑駁的白疤，車廂逐漸分崩離析。地面，窗戶，座椅搖搖晃晃地探出了邊界，就像是散開的拼圖。
「竟然是這樣嗎？」
它計算著到達極限所需的時間。
「互相演算法的集合。」斑船長說，「我們跳出了剛才那個路線，但現在這裏的路徑太多了，無法確定哪條才是正確的通道。」
斑船長沉吟了良久答道：「它們是銀河的陰影，它們是瘋狂的迷途之人。史前消逝的文明中有很多禁忌的東西，但就像是把核彈按鈕交給一個正在學步的無知孩童，這些禁忌科技如果重現人間只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黑盒會則一直在致力於獲取那些本應永遠埋藏在黑暗的禁忌。它們是不可理喻的瘋子，是銀河秩序的大敵。」
小刀在劉星泉的手中閃爍著寒光。
「路徑數量比億萬更多，你確定嗎？」
劉星泉對著虛空一劈，留下一道銀色殘影。「它很厲害嗎？」
斑船長縱身一躍，它的全身燃起了明亮的火焰，反向程序迅速燒掉了所有纏繞它的手指。但這並不夠，邏輯蟲們還在不斷增殖。m•heｔｕｂoｏk.ｃom•cｏｍ它繼續向它的羽毛中輸入更多的量子演算法。浮遊炮劃出了蛛絲般的軌跡，在蟲群中接連炸裂。
喧鬧的噪音湧進了他們的耳朵。它拍著雙翼帶著他向上飛去。自我複製的邏輯蟲群正在燃燒，劉星泉果然比它想象得更會使用這把小刀。
他的雙腿止不住地發抖。
「我明白了。」劉星泉說，「所以為什麼會被顏真撿到呢？！」
好差一點點。
這是雷霆的毀滅之雨。
很好，劉星泉安然無事。
劉星泉扶著額頭，剛才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的腦殼痛得要裂開一般，「這是什麼？」
那是一群數以千計稀奇古怪的半透明虛空生物，猶如水母章魚昆蟲的基因集合體，它們的模樣大多各不相同，但幾乎是都是清一色的呈現出半透明狀，外觀就像是油膩的玻璃。
斑船長狼狽地跳了起來，它的雙腳抓住了劉星泉的衣領。
「嗯，因為我從來沒有坐火車去這麼遠的地方。」劉星泉說，「現在的現實是根據我的記憶編算的。如果我從來沒有去過西部，那麼這個走向必定會出錯。」
劉星泉轉過臉，他搖了搖頭。
「雖然沒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劉星泉停頓了一下，「聽你剛才的解釋，跳出自循環會有死路，所以我們只要找出這條路徑的bug就能離開是不是？」
有一群東西正向他們襲來。
「以後有時間再跟你說這個。」斑船長從包里跳了出來，此刻它的聲音變得異常平穩，它的眼睛注視著前方。「Bug來了。」
少年的瞳孔中閃爍著決意的光芒。
而他必須要回到屬於他的真正現實之中。
「噫！」斑船長怪叫道，「看你平常是個現充學霸，想不到竟然是個二次元！」
「真虧你想得出來啊。」斑船長從劉星泉的包里探出一隻頭說道。
記憶中不存在的事件導致了bug的產生。
「前面還是船長大人，現在就是這隻雞了嗎？」
劉星泉凝視著城市的另一側。
「對啊！這和-圖-書中東西為什麼會被一個普通凡人隨隨便便撿到，你只有問星靈才能知道了！」
「雖然有鳥類中的異星人存在，但是據我所知，銀河中應該沒有雞星人這中智慧中。」
「……」劉星泉問道，「黑盒會是什麼？」
「二次元怎麼了啊！！」劉星泉說，「你這隻雞說話能客氣點嗎？」
……
「嘖，這也不奇怪。像貓先生這樣無法無天的是少數。因為黑盒會的關係，監督之眼裡有不少派系視某些史前文明的失落科技為洪水猛獸。你運氣還行，如果是最極端的激進派系看到你帶著這把刀，沒把你直接轟成粒子算是客氣了。」
「真想不到，你還能從記憶里找到這種厲害的東西。」
斑船長向前跳去，它的兩隻翅膀猶如布滿利齒的戰斧，無情地橫掃著湧來的邏輯蟲群。大部分邏輯蟲在被它的雙翼擊中的那一刻即化作了破碎的分子，可總有漏網之魚。它們延展出了水母般的細長手指，急速纏繞在斑船長的身軀上。在觸碰到斑船長時，它的羽毛上頓時閃現出了網格的亮線，它正在被侵蝕。
「走這條！！」劉星泉大喊道。
不，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斑船長看著他，「你臉上怎麼還變得輕鬆起來了。」
他們眼前是無窮無盡的複雜網路，無數的光線在其中遊走，每一根光線都在不斷變化。一根遊走時又會變化出千萬根不同的路徑。每一道光束都像是太陽般耀眼。它們就像是由星系組成的金色之網。
「你不回去再看你父親一眼嗎？」斑船長問道。
劉星泉在目睹它們的第一眼就感到頭暈目眩。
「這把小刀是真實的嗎？」劉星泉摩挲著手中的小刀，「畢竟我只是按照顏真描述的記憶找到了它……」
……
……
……
「你這個想法有意思。」
然後他們看見了那個因為複製阻塞爆炸而產生的裂縫，它帶著他沖了進去。
拔刀，刺入。
「別盯著看，你的大腦會承受不住的。」斑船長說。
這次，他終於跟父親好好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