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是忙著寫檢查吧？」

誰不知道，龍華街派出所的飯，出了名的難吃，不過時間緊任務重，大家也就注意不到飯不好吃了。

「我這麼多年的警察是不是白當了？我怎麼一點都沒有發現當警察有意思？」

全國這樣的新聞不少。

「你的行蹤不能報告，還經常突然間失蹤，你就不擔心你男朋友不滿嗎？」

周六一知道自己被誤會了，但是也不惱：

不過，刑警隊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

但是她就是為了出任務沒回來，母女兩個人的關係幾乎到了冰點。

下了車，周六一立刻飛奔下來，隔著老遠就聽到了一個女人在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

「這些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按照孩子媽媽提供的時間，晚上十點必須要打胰島素，如果過了晚上十二點，送到醫院可能都救不過來。

周六一笑道：

但是，每次只要是和他媽聊起來，他媽就捨不得掛電話，哪怕是吵架，也有說不完的話。

但是周六一居然是省考第一名的社招警察，大家看周六一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打招呼熱情了許多，還打聽他：

「小明姐姐，我去那不是往槍口上撞嗎？一樣的道理，從我嘴裏說出來叫做狡辯，從你嘴裏說出來，就叫做真知灼見。」

霸王花的回答總是那麼清新脫俗：

周六一急忙道：

其實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大部分家庭給女孩子安排的路，都是正正經經的念個大學，然後當個老師或者醫生，或者機關的公務員。

再見。

長大以後的周六一，身上已經有了一種勢不可擋的銳氣，認為可以憑藉自己的一雙手，就能扭轉乾坤，就像她剛參軍那年。

周六一的手機上，好幾個黃青梅打過來的電話，打不進來就發了信息過來：

這是一個絕望至極的母親，只希望找到女兒。

所以冷嘲熱諷道：

「那到時候再說吧，我是她親兒子，她總不至於真打死我吧。」

周六一全部都老老實實交代：

雷明，十八歲就參軍了，走上了一條同齡人根本不可能走的路。

周六一有些自豪，總算是那些體育項目沒有白練，能得到雷明這個鐵人三項都能玩出花的女警察的讚賞，可真不容易。

正常的警察的工作路徑，大概就是這樣的。

雷明注視著周六一，突然感覺到這個比她小七歲的男孩子已經長大了，坐下都比她高了一截子。

「戶政綜合崗內勤，其他人忙不過來，也會讓我幫忙，我們所的工種分配不太明顯，也辦案處警。」

有的消防員在樓頂救要跳樓的自殺者，也被帶下去了。

「這種沒覺悟的男人，不分手留著過年嗎？」

周六一剛出門，就接到了家裡的電話，來電顯示是白富美，接起來，他媽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劈頭蓋臉就吼，像是放了一串鞭炮，震耳欲聾，一般人聽到這樣的氣勢，都會被鎮住，而且是嚇得不輕：

周六一居然已經長到了那麼大，居然已經是她的同事了。

雷明審視著自己的職業生涯，疑惑道：

她主要是看最近發生的這個新聞里，有沒有周六一，實在找不到更清晰的圖片，她就暫停，然後調成大屏幕，湊近了使勁兒的看，看著看著，她的眼睛里一滴渾濁的淚就流了出來，常年勞作，粗糙的手，捂著臉：

「那你回去忙吧，我們所也挺忙的，根本就離不開我。」

「警察叔叔還挺帥的，我想要個微信，全網懸賞，要他的聯繫方式！」

放了餐盤以後，周六一還戀戀不捨的，不想走，沒話找話的說：

「媽，人家年紀又不大，我們走在一塊像同齡人，你一直讓我叫她姐姐，都把人家給叫老了。」

周六一笑嘻嘻的，像個泥猴兒：

「媽，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不m•hetubooｋ•ｃom.ｃｏm能被騙了一次就什麼都不相信了吧，你要是信不過我，你可以給雷明打電話，她可是個從來不說謊的孩子。」

雷明邊吃邊聽，聽得很認真，還揣摩了一下：

周六一成了遺腹子。

都說她是個精明能幹的人。

周六一有點意外，雷明居然還會保存這樣的東西。

……

周六一笑眯眯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愁苦。

雷明不由扶額，愁苦得很：

「萬一你很喜歡呢？」

然而，小館子里，燈花昏黃。

周六一軟磨硬泡：

周六一跟在雷明的身後，長腿細腰，藏藍色制服森嚴，怎麼看都有一種凌厲的霸氣。

「你的優勢在於你的專業技能挺強的，尤其是電子計算機和社交工程學方面，等集訓完了，應該會調你去分局的圖偵技偵，或者是省網安支隊，那邊新成立了一個反詐中心，挺需要人的，在那裡，你接觸到的案子和派出所的就不一樣了。」

從校服到軍裝，再到現在的警服，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

周六一原本被檢查籠罩著的陰雲，一下子散去了。

「師傅，快點，龍華街派出所。」

「明姐，這是你男朋友？小鮮肉長的真帥！」

雷明走在中間，像是一朵閃閃發光的烈焰玫瑰。

不過，雷明話鋒一轉：

「小明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媽，要是她知道我也來當警察了，肯定會揭了我的皮！」

雷明原本是想要開車把周六一給送回去，但是她九點半要集合，時間來不及了，周六一趕忙說自己能回去，揮手和雷明說再見：

雷明笑道：

「不錯，龍華街派出所果然鍛煉人，多辦案子，對你將來判斷複雜案件的脈絡很有幫助。」

「老李老李，現在我緊急呼叫你，幫忙找一下這個孩子，孩子有糖尿病，畢現限時找到！」

「咋，著急去派出所，自首呀！？」

在最開始的時候，周六一還經常會問她，出什麼樣的任務，對辦案人員的日常充滿了好奇。

「媽，我這裡有事情，先掛了。」

雷明雙手環胸，有點兇巴巴的：

「她發病的時候，如果再感冒，會加重病情！」

「我女兒還穿著中午的半袖的裙子，晚上那麼冷，萬一凍感冒了怎麼辦？」

她已經用青春熱血，拚命地努力過了，而且現在還在努力……

當她的手指握著冰冷的槍，她也以為，可以把罪犯伏擊在她的槍口之下。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這孩子，玩起來不管不顧的！」

雷明把飯卡給了周六一：

「我求求你們快點找找我的女兒，我賣房子賣車，我什麼都給你們！」

不少人都和雷明打招呼：

「在哪個單位上班呢？現在的大熱門是新成立的反詐中心，還有刑警隊……」

周六一絞盡腦汁，一直在給雷明講派出所這段時間案子，講的特別有趣。

「網上那個人不是你？」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他媽居然已經有空上網了。

但是你媽發飆的時候，那可真的是提刀追人三條街，華凌電子城外面的攤位，都得讓你媽先挑。

「我想去辦二十年前的懸案！」

「警察？這也不像，你是個輔警？如果是個輔警的話，你這麼欺負其他打車的人，我可是要報警的！」

問問題的速度更快，像是在審犯人一樣，直抓重點，犀利非常：

但是她沒有那麼做，一直都是在男人的職場里，狠命拼殺，從無懈怠和退縮。

雷明更發愁了，幽幽道：

「他不滿？我為國家出生入死，他有什麼不滿的。這樣的男人，肯定是要趕緊換掉。不對呀，我為了一個沒有出現的男人操什麼心？」

他媽又問：

這種新穎的方式，和現在的大學食堂一樣。

「什麼是不是我？你說二十四層高空救人？我也刷到了和_圖_書那個視頻，我都沒看出來那一團螞蟻一樣的高糊圖像是我，你怎麼看出來的？」

這大概是共識，雷明跑去參軍的時候，也是周六一給打的掩護，他裝肚子痛，跑去找雷明帶他去醫院，路上雷明就跑了。

現在距離十點鐘，可沒多少時間了！

周六一習慣性的翻她車上的零食，先找了辣條和酸奶吃著。

問了很多，雷明像是一個職業經理人，放下筷子，對周六一綜合評估道：

沒有人有任何立場去苛責她。

當兵好幾年，文化課程也過了，轉業明明可以去輕鬆的崗位，銀行和一些事業編企業也有崗位，很適合她這樣的堅毅的女軍人，也能做出成績來。

仔細看來，她似乎是第一天認識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孩子，個子比她還高，站在那些孔武有力的刑警們面前，居然毫不遜色。

「窮養兒子富養閨女，你看我和我姐，我媽還不是更疼我姐？小明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一般來說，社招的警察，就是文職，大家也沒啥期待感……但是，周六一說他在龍華街派出所，就有人主動給他拿了個餐盤，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媽埋怨著：

她看到了有的自殺者，在跳橋的時候，民警手拉了一把，就把民警也帶入到了湍急的河流中。

耐心，妥帖，是在解釋：

但是認識這麼多年，他們其實很少談到這麼隱秘的話題，甚至是迴避那場改變了他們命運的案件。

「我弟弟，現在也當警察了，我弟弟可是東華大學的畢業生，是今年的省考第一名。」

「吃什麼自己拿，都算我的。」

「我不是放棄了，也不是害怕了，只是我看清了現實，不再像當初那麼莽撞了。」

希望下一次能如約而至。

周六一調整呼吸，盡量不能讓他媽發現端倪，笑道：

雷明笑笑，沒揭穿周六一。

周六一還在給黃青梅打電話，黃青梅的電話佔線，顯然是在給其他人打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以後，黃青梅火急火燎的聲音傳過來：

……

「小意思了，我在全國大學生攀岩比賽上，可是拿過獎的，這不算啥。」

雷明反覆點周六一那一踹，向來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女孩子才有的微笑：

「我後來想明白了，我當警察的目的，是為了當年的案子再也不會發生。」

雷明成了烈士子女。

周六一立刻把小孩子的信息轉述給了司機，還掃了司機的微信，把孩子的照片發給了司機：

或者是大學畢業好幾年了，怎麼都找不到個像樣的工作，當輔警就只能成了一條退路。

可，還是太年輕了。

他媽狐疑道：

其實，周六一的媽媽算是一個很自立自強的女性了，百貨大樓倒閉以後，成了下崗職工，誰也沒有求，自己靠著在電子城門口煮方便麵，養活大了一兒一女。

有好幾次，雷明都因為出任務受傷了，住在醫院，還是住在外地的醫院。

兩個人，是戰友的關係。

「老孫老孫，快點冒個泡，你眼力最好了，路上有沒有看到過這個孩子！找到的話趕緊打個110，派出所正在找這個丟失的孩子。」

言外之意，周六一自己惹出來的攤子，自己收拾去，她不管。

周六一併沒有和雷明抬杠，雷明這是關心他。

那可是一個為了省下屠宰費，能自己把一頭牛給解開的狠人。」

周六一眼睛沒有焦點的往四周環視了一圈，大部分人都幾分鐘吃完飯就走了，這也算是這種單位的一個特色。

要案，速歸！

「啥事兒？」

雷明又給周六一開了一瓶飲料，不知道是在勸周六一，還是在勸她自己：

被磨得不耐煩，雷明只好答應下來：

雷明已經放下了筷子，看著周六一ｍ.heｔｕbｏok.ｃｏm.cｏｍ吃飯，像家長一樣。

他們都沒有按照原本的軌跡。

他經常看著家裡他媽年輕時候溫婉可人的照片，和現在的水滸好漢里的扈三娘、孫二娘差不多。

周六一還轉過身來，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求她，眼神像小鹿一樣的乾淨：

但是雷明只有兩個字：

而且，他獨立工作的時候，還確實是做出成績了。

他媽半信半疑：

周六一按照大家對天才少年的期待，應該被保送，提前錄取，去念一些科技前沿的軟體專業，然後進入到互聯網行業……

掛了電話，周六一趕緊打車，還給黃青梅回複電話，這個點兒不好打車，他搶了前面一個人的車，拉開車門就和司機說：

「有時候很長時間不放假，回老家一次，我都認不出那些街道了，哪裡多了個紅綠燈，哪個單位搬遷了，我也不知道。」

「這種模式其實挺不錯的，這樣你工作上手就會很快，兩個月就能把所有的案子都熟悉起來。」

「戶籍變更姓名，盜竊，黃賭毒，還有一些社區調解案子。」

司機師傅這才相信了周六一，而且他本身就是個熱心人，了解情況后也嚴肅起來，立刻發到了自己的群里：

「可能有人著急自首。」

「你現在負責哪方面的工作？」

「我剛當警察的那天，和你的想法一樣。」

開門進去，看到一個中年婦女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黃青梅和施雯雯兩個人怎麼都不能把她從地上拖起來。

李梓萱，女，六歲，穿紅色的裙子，白色涼鞋，下午五點，在包子鋪門口走丟了，不排除有人拐賣的可能，小女孩患有糖尿病，現在在治療中，每天需要打四次胰島素，時間再晚，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吹吹空空，喝喝茶，看看報紙，我還能幹什麼？」

周六一很淡定回答：

周六一扯謊：

雷明點頭，評價道：

「你還沒有參加過集訓，只是見習，等過了集訓，實習的時候，怎麼救人心裏就有譜了，這也太危險了，不過，你一個敲電腦的，以後就是技術銜，這種事情還是少做……」

周六一握著手機的手，一片冰涼。

掛了電話，周六一打開微信，就看到好幾條信息湧入，還有附帶的照片：

周六一笑嘻嘻的：

周六一道：

「我說了多少遍了，讓你叫人家姐姐，怎麼一直沒大沒小的……」

雷明衣衫筆挺，有一種莊嚴肅穆感，她聲音不高，但是每一句話都像是有千鈞之力，落在周六一的心上。

原來是這樣。

周六一道：

雷明把手機拿出來，打開一個小視頻，居然是周六一上午救人的片段，已經被人剪成了表情包，進行了二次加工，傳播的挺廣的，下面還有配文，圖文並茂的，bgm和鬼畜彈幕齊飛：

「六一，你快點回來吧，有人報案，孩子丟了，我把信息發你的手機上！」

現在是下班的晚高峰，等著打車的人特別多，周六一是搶了別人的車。

「放心吧，我媽天天在後廚忙著煮方便麵，根本就顧不上上網，要不是為了外賣點單和手機支付，她都不會使用智能手機。」

雷明和周六一雖然是一起長大的，但是卻從來不像周六一這麼愛開玩笑。

希望這次的任務不複雜，能很快完成。

「小朋友，你媽和我媽可不一樣，我媽是學校的音樂老師，她生氣了，頂多就是吼幾聲，像個綿羊一樣，還不如個炮仗。

但是周六一從警，另有所求。

發了幾個群以後，司機師傅加大油門，一改剛才的嫌棄：

然而，他也沒有那麼做，他選了網路安全的專業，又考了警察。

過度驚懼之下，早產加難產，周六一的母親生了整整三天，從周六生到了周六一，才把孩子生下來，這就是周六一名字的來源。

其他人立www.hetubook.com.com刻就對周六一刮目相看了。

「拜託您能不能找認識的人幫忙找一下這個孩子！」

但是只有面對周六一的事情，才會馬失前蹄，才會關心則亂。

太熟悉了，十幾年了，每一次雷明都是這樣的話，小時候是去她學校的食堂，長大了是去她單位的食堂。

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警花，和他道別以後，轉過身，作戰靴踩出來的步伐矯健，快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霸王花才不會慣著別人：

她長期不回家，留她母親一個人在家中，她的母親二婚的時候，大家都等她的一個態度，等著她回來，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家。

這麼多年，做生意從來沒有被坑過，就連假幣都沒有收過幾張。

他媽不樂意了：

「你的臉現在都在同城熱搜上了，就算是我不說，阿姨也會知道的。」

「小夥子，努力加油干！」

雷明不鬆口：

保密。

沉默片刻以後，雷明的聲音少有的低沉：

……

「但是快十年了，我參加的大案也不少，我在一線掃黑除惡還抓過礦長和縣長，開過槍，也被車撞到斷幾根肋骨送到醫院，還抓過潛逃十多年，十五年的嫌疑人。」

刑警隊就是經常出差，大家的案子有的也不交叉，甚至是涉密。

司機師傅對插隊行為一臉鄙夷，年輕人真沒素質，但是好歹是個客人，總不能和客人吵起來吧？

「很簡單的，我媽沒進過機關單位，很好騙的，怎麼哄你媽的，就怎麼哄我媽。」

周六一打斷了他媽：

周六一笑道：

「下回你去我們食堂吃飯，我們食堂的李嬸兒做飯特別好吃，不過如果是你去我們單位，大家肯定都忙著看你了，顧不上吃飯了。」

「你小子可別和外面的騙子一起騙我！」

她當然沒有放棄，短髮下藏著一道疤，當時出任務受了傷，在做手術的時候直接剃了光頭，足足縫了八針，昏迷了很長時間才保住命。

約好的一起吃一碗面，就成了隔著山海的奢侈。

但是，在這些人生可以輕鬆一點的選擇上，雷明從來都沒有選過。

「還好不是女孩子，不然就踹胸上了！」

後來，周六一慢慢長大了，偶爾還會和她開玩笑：

周六一出生的時候，雷明已經記事了，她知道另一個被害者的妻子在醫院生孩子，她的母親認為周六一媽媽不容易，去醫院探望過幾次。

「明天見！」

周六一毫不心虛，還大言不慚道：

「再見！」

「她就只離開了我的視線一小會兒，怎麼就會不見了！」

周六一臉上有點掛不住，雷明卻是給他打圓場道：

「哪裡，我這不是不想讓家裡人擔心嘛，這是孝順。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是我媽打電話讓你去看看我工作怎麼樣時候，你把派出所這些詞語給忽略一下。」

在他這個年紀，穿著藍襯衫的，大部分都是本地的二世祖，家裡給找個輔警的崗位磨洋工，一般學歷都不高。

他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相一些，但是精明幹練，腰上戴著一塊舊圍裙。

周六一不吃了，喝了一大口湯，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鄭重其事道：

雷明又問：

周六一對著雷明的背影再次揮了揮手：

「我帶你抄近道。」

黃青梅傳過來的照片，小女孩扎著羊角辮，圓圓的笑臉，笑的憨態可掬，像一個可愛的小天使一樣，大概因為長期生病，臉色不是白裡透紅的白，而是帶點蒼白，看起來還有一點同齡孩子沒有的淡淡的疲倦。

「滑頭。」

……

雷明負手而立：「所以，你非要找我吃飯，是帶著目的來的？小朋友，你越來越不單純了。」

這個簡單而樸實的願望，並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

他們兩個人，氣氛有點尷尬，因為這個話題本身太沉重和圖書了。

但是這種熟悉感，讓人覺得心安。

「沒關係，我可聽說了，龍華街派出所的新警到出師，檢查得有一尺厚，寫不到一尺厚的，都跑了。」

「你現在都辦過了那些案子？」

司機師傅把個計程車開的風馳電掣的，抄了近道到了派出所門口，周六一掃碼付車費，司機還有些不樂意，不讓周六一掏錢。

雷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勸退工作做的不行，眼前這個俊朗的小帥哥，現在是鐵了心的往火坑裡跳了。

看著周六一，雷明會覺得，生命本身就是一場奇迹。

另一隻手裡，握著小女孩的照片，就是她提供給警方的那一張，她把照片緊緊的貼在胸口上，似乎這樣就能距離她心愛的女兒更近一點：

但是，周六一一想起來，多吃了兩個免費包子，就要寫份檢查，得不償失，趕緊堅持掃碼。

警隊食堂剛剛進行改制不久，使用了新的結算方式，餐盤放在電子秤上，會有一個自動報價，刷一下飯卡就行了。

其實，周六一隻是想知道，雷明在辦案的時候，危不危險，有多危險。

「你個猴崽子，等你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會輪著擀麵杖，追著打你好幾條街！」

再說下去，就要露餡兒了，因為警隊門口有人執勤，有人喊大隊長。

「我同事喊我吃飯，天天晚上這麼吃，我都胖了一圈兒了。媽，我先不跟你說了，等明天有空再給你打電話……」

明天見。

「我晚上抱著警服警號警徽哭了，因為那個警號是我爸爸留下來的，他是一個好警察，我也以為我能快速打開局面，把那些人給抓回來，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這就足夠了。」

雷明笑笑，語氣里還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手在周六一的肩膀上使勁兒拍著，光明磊落：

……

……

雷明帶著周六一去了她單位，是省里的刑警隊，晚餐時間大家也都是匆匆忙忙的，派出所主要是忙本地的案子，大家還會在一起打個招呼商量一下什麼的。

但是他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她顧不上收拾那些客人吃完的碗筷，而是自己坐下，使勁兒的在網上搜關於民警救跳樓自殺群眾的新聞。

她哭的像個癱軟的麵條，一隻手裡手裡抓著小女孩的所有證件的袋子，只要孩子被找到，就可以馬上送到醫院去治療。

「我求求你們，快點找找我的女兒！」

「周六一，你白天幹什麼了？」

周六一很不樂意叫雷明是姐姐：

看得她心驚膽戰的。

不過，今天來這裏，不只是為了吃飯。

兩個人找了窗戶邊吃飯，雷明吃飯很快，那麼大的勺子居然能一口吞，一點也看不出來那麼小的嘴能放下那麼大的勺子。

周六一沒說話，筷子在手裡折斷了，他再抬頭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紅了，雷明的眼睛清粼粼的，和他對視著，同樣的毫無畏懼，年輕氣盛。

他們兩個人，有著相同的命運軌跡，性格也差不多，都是少有的行動派，說干就義無反顧的幹了，頂得住所有的壓力。

「有些案子，懸案就是懸案，在那個年代，缺少技術和偵破手段，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親歷者逐漸老去，城市逐漸拆遷，所有的蹤跡都會被湮沒。

講真，周六一有那麼一個媽，他自己也發愁。

誰也想不到，她居然來了刑警，繼續天天忙忙碌碌的……出生入死。

「我覺得阿姨挺講道理的，沒你說的這麼雙標。」

那時候，周六一隻有四斤多一點點，小小的一隻，還沒有正常的貓咪大，哭起來幾乎聽不見，當時好多人都覺的，這孩子很可能活不下來，在保溫箱里住了將近一個月。

司機好奇的看了周六一一眼，嘿嘿笑道：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