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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就好。」劉玉成搓著手說道。「張曉舟，你看，昨天我們說的那個事情，大家都在等你的話呢。」

但張曉舟竟然能在這種條件下給他動手術，而且還成功了，這讓大家在感到驚訝的同時，心裏一下子又多了不少希望。

老常點點頭，再一次昏昏睡去。

張曉舟一想到現在還單獨住在隔壁單元的張元康一家，就知道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

「好好休養，你會很快好起來的。」錢偉說道。

體溫還是有點高，但比起之前的持續低燒來說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傷口出血的情況也不嚴重，用來引流的塑料管里也沒有流出太多的膿血。手術應該算是成功了，眼下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防止感染和加強營養，讓他儘快恢復。

「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張曉舟，你自己說過，如果不能迅速適應這個世界，那很有可能就會被這個世界淘汰掉。我們不能把自己變成禽獸，但我們也沒有必要讓自己背負太多的東西。把自己壓垮了，其實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錢偉卻對此好像沒什麼感覺。「走吧，劉玉成他們已經在樓下了。」

最讓他滿意的是，三樓以上都是整面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如果他們要在周圍選擇一個能夠長期發展的地方，他覺得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張曉舟看了看聚集在這裏的人，大概有二十個不到，但他知道在他們背後多半都有著一個家庭，老人、婦女和孩子都躲在家裡沒有出來。這不到二十個青壯年的背後，也許會是四五十個，甚至更多缺乏謀生能力的人。

就算是錢偉沒有對他們說什麼，他們也一定有了那樣的擔心，生怕自己拋下他們。

「住在裏面的人你們準備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才制止了他們的爭吵。「如果他們不願意加入我們？你們準備怎麼辦？把他們趕出來？」

張曉舟和*圖*書不知道該說什麼，錢偉卻搖了搖頭，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他們的好意，你坦然接受就行了，不用有什麼思想負擔。早上劉姐提議的時候我本想反對，但還是被他們說服了。糧食不夠的時候，一天吃兩頓，幹不了重活的人吃稀，干重活的人吃干，這是農村的老傳統，沒什麼大不了的。以我們眼前的狀態，這樣做才是正理。」

「不用居民樓？」

「用其他房子和他們換啊！」有人不服氣地說道。

張曉舟遲疑了一下，但明天必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足夠的休息根本就沒有精神和體力去應對，於是他最終點了點頭：「那就辛苦你了，劉姐。」

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之前在超市裡時那幾個組長很快被推選了出來，張曉舟這邊把錢偉也推了出來，他還提名了老常……雖然他現在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但他作為一名很有經驗的警察，對於整個團隊的未來必定會很有幫助。

「還可以，主要還是看後面的護理。」張曉舟點點頭。

「我們先得找到安身的地方。」張曉舟對他們說道。「把食物、水和藥品之類的東西轉移過去，其他事情都可以暫緩，這件事情要馬上決定。」

「張曉舟，你別急，是這樣的……」劉姐在旁邊忙著解釋。「我們今天早上商量過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做的事情多，多吃一點，這樣才能保證你們有足夠的體力。我們這些窩在家裡的，又沒有多少勞動量，也沒有多少危險，就少吃一點，免得浪費糧食，這樣分配更合理一點兒。這個事情大家都同意了，看你睡著也就沒專門告訴你。」

也許有人比他更適合，但有誰知道？

這的確是當務之急，作為一個整體，他們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分散在周圍的十幾幢房子里，這在過去是人們生活的常態，但在現在這個情和_圖_書況下，這樣做既沒有效率，又不安全。

「我們不用居民樓。」張曉舟說道。

「李姐，這是？」

「你們那幾幢樓不行！」馬上有其他人說道。「我以前去過，裏面的內樓梯又窄又陡，根本就沒法走！現在沒有電，那裡面一點兒光線都沒有，長期在那裡面走會摔死人的！還是我們那個小區好，六層樓爬起來不累，一幢樓也有三十六戶，足夠用了！」

「老王你這是？」

「手術怎麼樣？」老常問道。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應該是在忍受著傷口的疼痛，但在張曉舟看來，他的情況還算是不錯。

老常的傷情他們都知道，很多人知道康華醫院進不去之後，心裏其實都認定他只能等死了。張曉舟他們來藉手電筒應急燈的時候他們還有點不情願，有些人甚至覺得，為了一個必死的人浪費這些東西，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他真的能夠帶領這些人找到一條活路嗎？他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只想做一個在團隊中有建設性的成員，但他們卻要把他放在那個必須負起責任的位置上去。

「你認為我說了什麼？」錢偉反問道，他隨後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我們昨晚的對話可能被他們聽到了。」

「如果他們就是不肯換呢？」張曉舟問道。「我們人多，他們難道不會害怕？難道不會怕我們藉著這個機會搶走他們的東西？」

他真的能夠做好嗎？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很不舒服。

再一次醒來天已經大亮了，張曉舟驚訝地從沙發上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子。他走進病房，看到老王在用棉簽給老常喂水。看到他進來，老王站了起來。「張曉舟你醒了？」

「我們那幢樓也可以啊！為什麼非要是你們那幢？」另外一個人馬上表示了反對。每個人都有一種不願意離開自己房子的https://m.hetubook.com.com本能，如果能夠把基地設置在自己現在所住的房子，不但少了很多事情，還可以讓他們有一種額外的安全感。

張曉舟還是搖頭，有些東西他沒有辦法說，但他明顯有一種感覺，錢偉他們幾個年輕人還好，劉姐、老王他們幾個人的態度明顯有些不同，就像是生怕他們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捧著他們。

這倒是張曉舟沒有想到的問題，他點點頭走了出去，正好碰到劉姐從外面進來，她熱情地說道：「張曉舟你醒了？正好，早飯做好了，快點去吃吧！一會兒別冷了！」

在他看來，張曉舟所說的條件根本就不現實。難道他們還得一幢幢地去找那些住戶，詢問他們是不是願意加入，和他們商量請他們搬走。

就連他們這個剛剛成立的小團體里每個人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和私心，又何況是其他人？承平年代要讓人離開自己家園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何況是危機四伏的現在？

「你不是剛剛坐下來嗎？」張曉舟的心裏一下子變得很不舒服。

「我們都快吃完了。」老孔急忙說道。

沉默最終被老常的呻|吟打破了，張曉舟迅速站了起來，到病房裡去詢問和檢查他的情況，錢偉跟著他進去，幫他打著手電筒。

「手術很成功……你的運氣不錯，只是腸子短了一截。」他對老常笑了笑，老常卻無力地搖搖頭，顯然是讓他們別取笑他了。

但今天他們可以動用暴力把別人從自己的家園裡趕走，明天更強大的團隊動用暴力來趕走他們，甚至要搶走他們的東西時，他們又怎麼面對？

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我們暫時出來負責。」張曉舟對大家說道。「但這不是一成不變的，等到大家之間相互了解起來，知道彼此之間有什麼長處，我們再來做一次推選。」

大家輕聲地歡呼m.hetubook.com.com了一聲，有些人突然感到一陣輕鬆，從現在開始，他們不再是一個個弱小而又孤單的個體，這讓他們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但他坐到桌邊，卻看到老孔他們碗里稀稀拉拉的沒有多少東西。

這個提議馬上獲得了全票通過。

有誰會相信他們？相信他們會用一間更好的房子來和他們交換，不會搶走他們的任何東西？換個角度來想，現在有那麼多的空房子，所謂的交換根本可以說是騙人的，毫無說服力。

「哎，辛苦什麼啊，你們好好休息才是真的，我們就靠你們了。」

「你和他們說了什麼？」他找了一個機會單獨對錢偉問道。

但他看著那一張張曾經一起戰鬥過，說不上熟悉，但卻又不能說陌生的臉，卻又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手術怎麼樣？」劉玉成迎上來問道。

除非動用暴力。

「他不是還沒通氣嗎？劉雪梅說不能讓他吃東西，也不能喝水，但他又說口渴，只能拿這個讓他潤潤嘴皮。」

「除了你還有誰能服眾？」劉玉成卻大聲地說道，同時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

除了老常、老王、王蓁蓁和李彥成之外的所有人都在飯堂，看到他進來，所有人都笑笑地站起來和他打著招呼，孫陽拿起自己的那個不鏽鋼飯盆，李欣如給他舀了一大碗。

這樣的話讓張曉舟聽起來怪怪的，但他沒有多想，伏在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

將近一百人……青壯年也許不到三分之一。

「你們那邊不行！」劉玉成馬上說道。「連地下車庫都沒有，一點兒擴展的空間都沒有！我們這邊可以慢慢地往周圍擴展，只要把地下車庫的門堵起來，四幢房子可以連成一個整體，地下車庫還可以用來做倉庫！」

「我們那幢樓就不錯。」劉玉成說道。「十二層樓足足有七十二戶，足夠安置下我們所有人了！」

畢竟誰也沒有把握說自己以後就一定沒病沒hetubook.com.com災的，有了這樣的先例，那他們遇到同樣的事情之後，當然也應該能活下來。

「你們休息吧，有我看著他就行了。」劉姐在旁邊說道。

幾個人馬上就爭執了起來，張曉舟看著他們吵作一團，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除了那幾個陌生的面孔，大部分人都在微微地點著頭。在彼此之間都沒有任何了解的情況下，這對於他們來說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至少，在被困在超市的那段時間里，張曉舟展現出了他的能力和知識，也讓大家看到了他是個有勇氣也願意負責人的人。

大家聽到這句話之後都舒了一口氣。

「扯淡！要那麼大的地方幹什麼？照你這麼說，那我們乾脆把整條街都佔掉好了！」

張曉舟看了看錢偉和張孝泉的碗，裏面明顯也是乾的比稀的多，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也沒法說什麼，只是那粥的味道卻突然變得不好了。

「這麼豐盛？」張曉舟忍不住說道。

聚集在樓下的大多數還是之前被困在超市裡的那些人，只有少數人沒見過，但看樣子，應該是被他們叫來的。

「那你說怎麼辦？」面對張曉舟的疑問，那個人很不服氣。

「但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希望大家能推選出幾個人來，和我一起負責。」張曉舟繼續說道。一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有限，那麼多人的未來，他一個人承受不了，也沒有理由由他一個人來承受。

「對，我們把基地建在那裡。」

「大家都是那麼想嗎？」他最後一次問道。「我還是那個想法，大家聚合起來肯定沒錯，但誰來做負責人，最好是……」

張曉舟指著不遠處的那幢辦公大樓，六層，佔地很大，而且有地下車庫。

「好吧。」張曉舟不再猶豫，現在這個時候，每浪費一分鐘也許都意味著未來必須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既然大家信任我，願意讓我來挑這個頭，那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有儘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