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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別的地方，人們做出這樣的選擇也許根本不必承受任何道德上的指責，但在這裏，人們還沒有辦法冷酷地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從團隊的安全考慮，當然必須把他們一起流放出去。」

這個團隊最好的地方就是人們的良知還沒有因為外部世界的恐怖而淪喪，人們在這裏還能找回過去生活的影子。

另外一個中年女子馬上就說道。「就這點小事，扯那些沒有的幹什麼？」

但他仍然堅持認為，正是因為這個懲罰的後果非常嚴重，才更能讓剩下的人真正醒悟過來。

他的話在比較年輕的人裏面引發了共鳴，但年紀大一點的人聽起來卻很刺耳。

但劉雪梅卻一直沒有開口。

「小趙，你還是認為應該對他們三家都處以流放？」

小趙沉默了。

「當然是……」小趙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從當前這個世界的實際出發，如果真的決定把這三對夫妻流放，那他們的家人也必須得一起趕出去。否則的話，一旦他們對此懷恨並且伺機報復，以他們現在的條件，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對他們實時監控。他們會有無數的機會對團隊造成重大的損失。

「那就是判他們三家全家死刑了？」之前的男子冷笑了起來。「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要遭受這麼重的懲罰？讓三個家庭因為這件事情而全家死光，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有好處的時候一定要爭，吃苦受累的時候多半要躲，這樣的人即使是在以前的世界也算不上好人，但你要說她是壞人，那倒也真的算不上。在www.hetubook.com.com某些時候她們也挺熱心的……但那多半都不是干正事的時候。

「對，具體處罰多少天我們可以再討論，但我認為這已經很足夠了。」

「那我們來議一議對他們的處理方案吧？」江曉華說道。

但梁宇給她們安上的罪名卻都不簡單，聚眾鬧事，打架，破壞公物，誹謗，浪費糧食，單獨一條在現在這是時候都不是小事，更何況，她們還是和管理團隊一方發生的衝突。

打擊報復？這個沒辦法說，按照調查的結果，那三個女人以前做事就不勤快，很難說劉雪梅和董麗娟在給她們打上「不合格」的評分時有沒有額外的考慮在裏面，但單單就這件事來說，給她們打不合格並沒有明顯的問題，也是身為管理者的劉雪梅和董麗娟的權力。

劉雪梅的臉色變得越發不好看了。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她們幾個怎麼處理這麼簡單了！而是我們這個隊伍里大家怎麼想的問題了！」小趙繼續說道。「張隊長他們每天都在說，外面已經成了什麼樣子，我們大家面臨什麼樣的危險，可我看啊，我們這個隊伍裏面還有很多人跟她們一樣，根本還不清醒！還以為什麼都可以像以前一樣！現在這個世道，不把這種歪風邪氣扭轉過來，搞不好就是我們所有人都陪著他們一起死！你們覺得沒什麼，說明你們的想法和他們一樣！就是因為很多人都有你們這樣的想法，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恐怖，所以我們才要用最重的懲罰，讓大家清醒過來！」

那些對於她和董麗娟打擊報復的流言和-圖-書也就算了，硬生生把她和錢偉扯在一起，這樣的話對於她這樣一個寡婦來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是非常惡毒的事情了。

反對者在這個問題上徹底沒有道理可講了，但他們很快又找到了另外一個理由。「他們有錯，他們家的小孩和老人有什麼錯？你堅持把他們流放，那準備把小孩和老人怎麼辦？留著他們？還是一起趕出去？」

事情本身並不複雜，無論是之前那天大家工作的情況，劉雪梅和董麗娟打分的情況，還是今天早上這件事情的經過，都有目擊者。雖然一兩個人說出來的東西有可能存在偏差或者是個人的觀感在裏面，但他們差不多問了將近三四十人，應該說，對於整個事情的經過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

她甚至沒有辦法把這件事拿去和張曉舟說，只能把它憋在心裏。

「還有其他意見嗎？」江曉華問道。「沒有？那我們開始表決吧。」

但它最壞的地方也恰恰如此。

「合著沒文化沒修養鬧慣了還是免死金牌了？」小趙卻不甘示弱。「什麼叫不是故意的？哪個做錯了事的會說自己是故意的？哪個犯罪分子不說自己不懂法？你說她們不懂這些？我看她們懂得很！外面是什麼情況誰不知道？恐龍就在外面轉悠，誰不知道？我們個個都拚命努力想把事情做好，想讓我們這個團隊發展壯大，可她們呢？可明明知道已經是這種情況了，還偷奸耍滑，還撒潑鬧事？就是因為沒人管這種事情，沒人打醒她們，讓她們以為自己還能像以前一樣想怎麼撒野就怎麼撒野！以前沒人願意管這些事情，把和_圖_書她們慣出來了，誰都拿她們沒轍。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還要慣著她們？」

「什麼不疼不癢？她們殺人了？放火了？打傷人了？」

「說得好像你懂一樣……」張姐的口才遠遠沒有他好，罵街的話，十個小趙也不是一個張姐的對手，但在這種場合下辯論，講道理，一百個張姐也不是一個小趙的對手。

死亡幾乎是唯一的可能。

「那麼，調查的結果應該沒有問題了？」裁決庭臨時推選出來的負責人江曉華說道。「大家覺得還有沒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要進一步調查的地方？」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劉雪梅，她既是受害者，又是管理團隊的一員，她的態度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了管理者們的意見。

這時候人們才想起他是從食品批發市場被救回來的那些人之一，人們都聽說他們十幾個人在一間小小的店鋪里被困了好多天，但是他們很少談起那時候的遭遇，也很少有人會問起他們那段時間的事情。

但他們畢竟在這件事情上沒有犯任何錯……讓他們承擔這樣重的連帶責任，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但她偏偏還沒有辦法去辯白，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是清者自清，難道她還能見到一個人就告訴他們自己和錢偉是清白的？

「還有流放和死刑。」裁決庭中的一名年輕人說道。他本身和這幾個女人沒什麼仇怨，但他的好朋友在試圖制止她們的時候被抓傷了，而且還是在臉上……他也是安保部的固定成員之一，這樣的傷勢讓他看了都心有餘悸。這件事要是輕描淡寫過去了，以後他們還怎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做事？誰不高興了都能對他們想打就打，想抓就抓，那怎麼行？

他沉默了一下，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趙，你這話有點過火了啊。」裁決庭里年紀最大的男子說道。「誰沒有個一時想不開的時候？她們都是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修養的人，以前遇到事情的時候這麼鬧慣了，根本就沒有什麼照章辦事的概念。你說他們犯了錯，這我同意，可你要說他們是故意，這我可不同意！嚴懲一下沒問題，也是應該的，可你說什麼把她們清理出去，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那和把他們殺了有什麼區別？她們是有錯，可沒錯到死罪的份上。」

他們的不幸，正是為了讓其他人不要再遭受這樣的不幸。

「我當然知道！」小趙搖了搖頭。「所有人擠在一起，沒法睡覺，只能輪流坐下來休息。不見天日，沒有時間概念，每一分鐘都在苦熬。每一次吃東西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那些東西就在你不遠的地方跑來跑去，暴龍和你就只有一牆之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死掉。你們根本就沒有經歷過，當然什麼都不懂……」

「我們來表決吧。」江曉華於是說道。「現在是兩種意見，張姐你們認為讓他們當眾道歉，認罪，並且接受關禁閉和勞教，對嗎？」

傳聞很快就傳到了裁決庭的成員耳朵里，這很正常，因為這些話說出來，本身就是為了要給他們施加壓力。

「被她們抓傷的不算傷？被燙的不算傷？」年輕人馬上就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這件事很清楚了，故意鬧事，暴力抗法，再加上惡意中傷和ｈetubｏok•cｏm.ｃｏm誹謗，這樣的人就是害群之馬！留在團隊里就是定時炸彈！必須清理出去！」

而他們在調查中也打聽過這幾個人之前的表現。男人們的表現大概在及格線以上，但這三個女人，真的只能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類型。

沒有人回答。

「張姐，你這是開玩笑吧？」她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前那個年輕人被氣樂了。「這個事情影響這麼壞，現在大家都等著看結果，就這麼不疼不癢地處理一下，那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

他當然可以說，流放他們並不意味著死亡，他們還可以找到別的生路。也許被別的團隊收留。但他覺得，沒有必要做這樣的詭辯。他們的糧食都已經交到了安瀾團隊手裡，沒有辦法也沒有可能再還給他們，帶著老人和孩子，有什麼團隊會接納他們？他們又靠什麼活下去？

「這件事情上，他們幾個有錯這是毋庸置疑的了。」江曉華只能又先開了口。「按照公約，處理的辦法無非就是扣減口糧、懲罰性的強制勞動、關禁閉。」

她和其中一個女人是鄰居，當初到安瀾團隊來的時候，也是幾家人一起過來的，關係雖然不能說多好，可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她之前倒是沒有看到這個事情的經過，只是聽了一些傳言，對於劉雪梅她們和管理團隊沒報什麼好想法，可確確實實參与了調查之後，她也只能承認，這件事情上，還真沒有辦法挑出什麼問題來。在她的想法里，批評教育，讓她們當眾給劉雪梅和董麗娟道歉，再象徵性地關幾天或者是罰她們干點活，事情也就可以了。既教育了大家，又起到了懲罰和警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