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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受審者們幾乎都沒有否認過自己的罪行，只是在裁決庭宣布結果的時候有一些不滿或者是看法。但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板上釘釘，無從反抗了。

這樣的問答一直持續著，高輝提出一個又一個辯方可能詭辯的方向，而江曉華等人則竭力地去反駁他的理由，如果大家覺得論據充分了，江曉華便把它們記錄下來，準備下來進一步完善。

「民兵的管理制度裏面有這樣的規定嗎？」高輝又問道。

張曉舟他們在路上就大概知道了發生的情況，也大致商量出了一個結果。

「但他們也沒有辦法證明如果張元康堅持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也許它們就這麼離開了呢？」錢偉說道。「反正都是假設，有什麼意義？難道假設還能拿來當證據？趕走和殺死，這是兩個概念好不好！事實就是，張元康領頭跑了，造成了隊伍的潰散，然後那兩個人跟著他跑，被吃掉了！這難道還有什麼問題？」

江曉華慢慢地走過接過這份文件，然後慢條斯理地閱讀起來。

「那我們就來假設一下，如果我們是他們，在現有的證據下，會怎麼減輕或者是推脫張元康的責任？」高輝興緻勃勃地說道。「我想想，說張元康當時並不是以軍人的身份在執行任務，而是作為勞工參与任務，所以不能用臨陣脫逃來作為罪名？這個說法你們覺得怎麼樣？」

江曉華點點頭，張曉舟這時候卻有一個想法，那些人作為庭審的老油條，難道想不到他們會提前ｈttｐs://www.heｔｕbｏok.cｏｍ.cｏｍ做這樣的準備？他們在這樣一個並沒有多少爭議的案件里突然站出來，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

「話怎麼能這麼說！」錢偉忍不住說道。

張元康早已經在台下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和兒子，他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自己的老婆總不會莫名其妙地找個人來害自己，於是他急忙點起頭來：「認可！認可！」

「但只是僵持，並沒有趕走或者是殺傷它們。」高輝搖了搖頭。「龍雲鴻他們後來在嚴密的準備下去獵殺這兩條龍，最終還是付出了兩死兩傷的代價才殺掉它們。那是不是可以說，不管張元康逃不逃，死傷都無法避免？」

「那是以前的規矩吧？如果我們不認可這一點呢？」高輝突然問道。

「之前不是要求他們提前以書面方式上交證據了嗎？」高輝問道。他的思路比較跳躍，張曉舟專門把他找來一起考慮應對的辦法。

「去找張主席！」江曉華悄悄對一名工作人員說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過了一會兒江曉華才說道：「死者的責任是死者的責任，張元康的責任是張元康的責任，這不能混為一談，更不能相互抵消，每個跑的人都有責任，但第一個跑得張元康責任無疑是最大的！他的行為是誘因！」

「我要求和我的當事人單獨會見，就證據和辯護方案進行溝通。」

「把錢偉找來問問就知道了。」老常說道。

對方愣了一下，顯然和_圖_書沒有想到他能夠直指核心地提出這些問題。這樣一來，他們之前設想的那些東西就有點用不上了。

「這個案子應該沒有什麼疑問。」江曉華反覆地看著自己的調查材料。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們也許會這麼說啊，如果他們這麼說，我們該怎麼反駁？」

……

老常搖了搖頭：「如果他們當庭出示新的證據，而我們又沒有辦法質疑證據的有效性和可靠性，沒有辦法證明證據是假的，那證據也是有效的。公訴人也可以臨時提供新的證據，只要能夠通過質證就行，這對雙方都是一樣的。」

老常便站了出來說道：「既然如此，辯護律師，你是否需要和當事人單獨會面了解情況？需不需要查閱裁決庭的調查取證結果？需不需要自行展開調查？有沒有證據要提交給裁決庭？」

「他們多半會從其他方面來給張元康脫罪，或者是儘可能減輕對他的責罰。」他繼續說道。「我們手頭的證據和起訴的思路他們都清楚了，但他們要從什麼方向著手我們卻一無所知，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江曉華急忙拿著張元康剛剛寫好的委託書迎了上去，簡要地把發生的情況說了一下。

這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江曉華有一種感覺，他的目的並非單純地替張元康辯護，而是為了質疑裁決庭的公正和權威！

張曉舟在一邊看著他們這樣來來回回激烈地討論著，到後面，高輝提出的思路開始匪夷所思不著邊際了。

但是，對於法庭wwｗ.ｈeｔuｂｏｏk•com•coｍ的辯論技巧，那肯定就不如那些傢伙有經驗了。

在座的人裏面，他大概是唯一經歷過正式刑事案件庭審的人，作為警察，他好幾次作為證人出席法庭的庭審現場，也作為辦案人員旁觀過好幾次庭審，對於整個過程多多少少算是了解的。

「他們未必會提交新的證據，或許只是在法庭辯論的過程當中施展辯術，干擾旁觀群眾的想法，然後影響裁決庭的判決，這樣的可能性應該也存在。」老常無法反駁他的這個思路，但馬上又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以這個案子的情況來看，這反而更有可能。」

人們不滿地噓了起來，他們未必是支持張元康，但等了這麼久，期待中的唇槍舌劍卻一直沒有出現，這讓他們感到很不滿。

「這有龍雲鴻的證詞，當時他們已經和這兩條龍僵持住了。」江曉華說道。

調查的結果是，雖然沒有完全一致的條款，但在描述民兵職責的那個地方有類似的描述，硬要扯的話，勉強能扯得上。

「但他本身是民兵的成員，其他人接受的訓練他也接受過，他也完全知道潰逃的後果。」江曉華馬上就和他辯論了起來。「他當時的確不是以民兵的身份在執行任務，但作為民兵的一員，遇到危急情況，龍雲鴻作為在場的最高級別指揮官，完全有權力對他們進行徵調並且指揮他們作戰。」

江曉華點了點頭。

「那好。」老常點了點頭，轉頭低聲對江曉華說了幾句話。

但今天，不但受審者和圖書一直在宣稱自己冤枉，還有律師站出來要替他辯護？

在他看來，根本就沒有可以質疑的地方。那些人選擇在這樣的案件里跳出來，究竟是想幹什麼？

「我只是在努力按反方的思路去考慮他們會怎麼說而已。」高輝舉手表示投降，但他馬上又問道：「張元康跑只是他的個人行為，如果其他人嚴格遵守紀律，都不跑，那他們就不會被恐龍殺死，死的很有可能只是張元康一個人。那責任究竟是算是張元康的，還是算那些跟著他一起逃的人的？要不要分攤？死者自己難道沒有責任？」

事實非常清楚，張元康在面對恐龍時違抗命令，突然率先逃走導致隊列崩潰，最終造成兩人死亡的慘劇。他調查並取得了當時隊列中絕大多數成員的口供，也到現場去進行了取證，繪製了當時的情況示意圖。

那個人明顯是早有準備，馬上就拿出了一張紙。

江曉華急忙把這條記錄了下來。

江曉華便回到裁決庭主席的位置上，高聲宣布：「按照辯方要求，庭審將延期三天進行，辯方如果有新的證據，請提前以書面方式上交到裁決庭。現在我宣布，休庭！」

圍觀的群眾興奮了起來，之前的幾次審判都是幾乎一樣的流程，江曉華或者是另外一個裁決庭的代表出來公布調查的過程和結果，然後當庭對受審者進行詢問，然後宣布裁決庭的審判結果。

「我們要履行手續。」他急中生智地說道。「你說受當事人家屬的委託，委託書在什麼地方？」

內容其實ｈｔｔｐs://wｗｗ.hｅｔｕbook•com•ｃｏm沒多少，但他卻讀了很久，那個人冷笑了起來，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但也沒有揭穿他。

但這麼大的事情，江曉華沒有資格做決定，他只能硬著頭皮讓張元康寫委託書，假裝沒有聽到人們的噓聲。

「應該就是這些了。」老常說道。「江曉華，你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完善一下論點和論據，開庭前我們再討論一下。」

張曉舟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呢？

這話把江曉華問懵了，他還真不知道武裝部具體有些什麼樣的規定。

「這一條算過了？」高輝問道。「那你怎麼證明當時如果他不逃，就一定不會有傷亡呢？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也許他們堅持抵抗下去，那兩條恐龍也會衝破他們的隊伍，甚至造成更大的死傷呢？」

張曉舟和老常終於趕了過來。

「你這？你這是亂來吧？」老常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行？反正我們也沒有完全採用以前的法律，我們的裁決庭也和以前的法庭完全不一樣，那拒絕接受臨時提交的證據也沒什麼不行吧？」高輝卻聳聳肩說道。「要是完全照以前的來，那裁決庭都不存在了，我們還審什麼？」

他緊張地思考著，拖下去肯定不行，這麼多人在旁邊圍觀，也沒有辦法把事情拖下去。

人們漸漸地失去了耐心，開始呱噪起來，江曉華終於抬起頭，對張元康說道：「你認可由這個人來作為你的代理人進行辯護嗎？」

「那由你自己來寫一份委託書吧。」江曉華說道。

「他們的焦點肯定不會在事實經過上。」老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