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辛亥
第六十九章 鎮海樓
林淮唐的兩名衛兵同時開槍,一槍射中陳兆棠頭部,一槍射中他的身軀,當場將其擊斃,血濺府衙。
火光熊熊上升,籠罩全城,孫丹崖、梁金鰲兩部土豪民軍武裝,全然不知道城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懷疑有人趁著革命軍興燒搶商鋪而已。
到那時候,國民軍與潮州土豪之間必有極大矛盾發生,留著陳兆棠明正典刑再殺的作用,真能消解這層矛盾嗎?
等到梁金鰲發現府衙前火勢越來越大,時不時還有槍響時,形勢早就來不及了。
他見狀如此,立即就脫去外衣想化妝潛逃,結果卻被身邊真正心向革命的妹夫唐鐵魂抓住,梁金鰲麾下民軍因此不做抵抗,便被國民軍全部繳械。
方聲洞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炮,問道:「總隊長,要不要直接結果他?」
梁金鰲的父親梁澤逢,早年旅美經商,常設「和記辦庄」于檀島和舊金山,在香港開設「金和棧」,收購中國土特產遠銷美日、生意頗旺,是同盟會的一大讚助者。
林淮唐焚毀鎮海樓,攻府衙、殺陳兆棠,一氣呵成,動作極快,根本沒有留給其他民軍土豪任何反應的機會。
和*圖*書「林總司令是我們潮汕的革命巨星,是我們廣東人的驕傲,我一切服從林總司令!」
「陳大人睡得好覺!」
「衝進去!」
不滿一營的國民軍精銳,足可以碾壓城內士氣渙散的巡防營和嚴重缺乏軍事訓練的土豪民軍。
「亂世當用重典,我看林君漢除了軍中多蓄工痞、農氓為兵這點不好以外,處處都好,真是一革命的巨星英雄人物。」
林淮唐呵呵一笑,立即宣布任孫丹崖為海陽縣民政長,他組織起的個人民軍武裝,則由國民軍的張醁村所部潮汕支隊全部收編。
「林淮唐,你卑鄙!」
梁金鰲因此還笑話林淮唐:「這個小林,不是自誇總司令嗎?還在城中張貼什麼約法七章,今晚卻讓奸民燒城,明天一早,我們一起發難,看他如何坐得穩總司令位置。」
這樣,一夜之間,原本政出多頭、各懷私心的潮汕各路革命武裝,便全數被整合於國民軍的旗號之下。
陳兆棠被噩耗驚得暈倒過去,剩下一個潮惠嘉備道吳煦毫無膽識,在國民軍攻入府衙後為了保命,立刻就跟著陳兆棠的幕僚楊嘯谷一同投降了m•hetubook.com.com。
「孫丹崖和梁金鰲還沒有徹底解決,留陳兆棠到天亮還是隱患。」林淮唐直接說,「潑水叫醒陳兆棠,讓他留句遺言就立刻動手。」
林淮唐振衣入內,在府衙大廳看到暈倒在地的陳兆棠,不免失笑:
但林淮唐時間有限,潮汕又歷來是一個土豪勢力錯綜複雜的地方,陳兆棠又是一個有手腕、有膽識的能吏,不用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張醁村沒想到林淮唐做事這樣狠辣果決,方聲洞則樂呵呵地親手提來水桶,從頭傾倒下來將陳兆棠澆醒。
啪啪啪幾聲槍響后,守在府衙前的防營士兵就紛紛把槍支丟進陰溝,一大群人脫去號衣,趁亂逃走,另外不少人則乾脆舉起雙手,乖乖向國民軍投降。
「孫公過譽了,我聽說孫公早年也在日本留學,就讀於東京弘文學院?我也是留日學生,可否呼孫公一聲學長?」
林淮唐輕輕發話,其實像張醁村說的那樣,留陳兆棠一命,之後不管是向他索要贖金,還是天亮以後將他明正典刑來討好潮汕土豪,都是不錯的方法。
鎮海樓上hetubook.com.com,從前懸有一口大鍾,日暮時分會鳴鐘一百零八聲,十里可聞,此時大火加之爆炸,大鍾當場隕落墜毀,還砸死了好幾個清軍士兵。
陳兆棠恍恍惚惚醒來,見到府衙內已經沾滿了臂刺血條、脖系紅巾的國民軍戰士,凄涼慘淡地嘆道:
「不敢!林總司令系我粵革命之偉人,丹崖安敢如此託大?丹崖賬下尚有羸弱草卒數百人,正望投入國民軍旗號下,共襄革命!」
林淮唐低頭想了一下,按照他的計劃,嘉應州搞的那一套農會體系,接下來肯定是要在潮州府復刻一遍的。
「執行槍決吧……」
何子淵對林淮唐雷厲風行的手腕,稍有隱憂,高繩芝卻不以為然:
陳兆棠系維新派出身,與一般清朝貪官污吏畢竟不同,他任職潮州知府期間,的確殺人無數,但在陳兆棠自己看來,他殺的人都是大宗大姓、豪強子弟,殺他們難道有錯嗎?
孫丹崖等等其餘土豪民軍首領,也都抱著同樣心思,他們都認為潮州城局勢越亂,越是說明林淮唐能力不行,明天天一亮他們也就越有理由罷免這個福佬的總司令地位。
孫丹崖和張醁村是舊交,他還和圖書算聰明,見到形勢發生變化,立即請張醁村代為說和,表示自己絕對服從林總司令,絕無他圖。
姚雨平等人將衙門裡搜查出來的大批文書檔案丟到地上,雖然裏面根本沒有任何一份文件寫有梁金鰲勾結陳兆棠的事實,但梁金鰲怎麼知道?
林淮唐淡淡地說:「陳大人還有遺言嗎?鄙人時間緊張,只能留給大人一分鐘時間。」
「今晚不動他,等國民軍其他部隊一入城,就把這些民軍也統統繳械,重新編組,之後都設法整編到我軍來。」
「潮汕民風彪悍,土豪成群,今日我死,明日或許便是君死,呵,陳兆棠不死於君,不死於國,死於因果,你們動手吧!」
戰鬥過程發展之快,讓林淮唐都覺得過於順利,防軍士兵在國民軍入城以後,本來就一直提心弔膽,這時遭到突襲,全無抵抗意志,飛快瓦解,許多人無暇開槍反擊,只是忙著剪去辮髮,好表明自己真的是「襄贊革命」的。
張醁村、陳勵吾帶兵出東府巷,陳更新控制西巷,方聲洞破鎮海樓,姚雨平也帶學生軍攻破了潮州北門節孝祠的防營軍營,用為聲援。
潮汕支隊的支隊長張醁村趕忙勸和*圖*書說:「總司令,陳兆棠知府潮汕時殺人無度,和本地多數豪強縉紳都有仇,殺他可以,但應當明正典刑,發揮足夠大的宣傳作用。」
「孫丹崖呢?」方聲洞問道。
跟在攻堅隊伍里的姚雨平,因此還寫了一首小詩:
可惜沒人想想,林淮唐敢帶著不滿一營的兵力入城,本來就是因為擁有極其強大的實力和自信。
「是!」
百又八鐘聲,鐘聲晨夕同。興師革命日,換取自由風。
「搜剿衙門內全部文書,帶著這些文檔去將梁金鰲繳械……我不信他沒和陳兆棠勾結過什麼,不管文書內有沒有證據,都帶著衙門文書去繳械梁金鰲。」
國民軍幾乎和從府衙潰敗出來的防軍士兵同時趕到,等梁金鰲走出卧房的時候,他的四面八方就已經都被國民軍包圍了起來。
剩下另一個稍有實力的土豪民軍首領孫丹崖,一直不許士兵叫醒自己,還放心睡著大覺,直到天亮后才發生潮州城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反正的知府陳兆棠叛亂被殺,梁金鰲因涉嫌從亂被解除武裝,國民軍大批部隊也進駐城內。
所以林淮唐也沒有怎樣為難他,只是讓梁金鰲的妹夫唐鐵魂看管好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