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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讓他們左轉了。

「哈，這你放心。」林淮唐笑道，「我們現在不去組織總工會，難道勞工、工友他們就沒有自己的工會了嗎？那些個洪門、三合會、三點會、青幫、紅幫的會黨組織，我想庄文統最熟悉，你可以問問他，和他了解一下，看看這些幫派做的事情不就是富家翁所懼怕的工會會做的事情嗎？」

那些幫派仗著有一群身強力壯的勞工做打手，又是經營鴉片館、又是擺賭攤、又是殺人越貨，乾的事情全都是先鋒隊和國民軍今後必然要去取締的事情。

「那不是無政府主義者？」

「杏芬，什麼事情？士雲先生說你有事情找我彙報？」

但國民軍那麼多個營，就算林淮唐精力非同凡人，管理事務可以做到大小粗細兼備的地步，真要讓他管盡每一個營的雜務，林淮唐這樣的革命超人也不管用啊，那得要真正的超人來辦才行。

所以磨合以後，林淮唐在這點上還是選擇了暫時後退一步，改為多數時候用稱呼字型大小這樣平輩交往的傳統方式。

林淮唐以前曾經規定過，先鋒隊內部盡量不要以字型大小做互相的稱呼，而應該使用職務稱呼或者用同志稱呼。但實踐中，純用職務稱呼、同志稱呼，難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和此時的人情社交交往方式差異太大。

「先不管什麼主義。」林淮唐說，「我想組織工會，首和圖書先要從辦理夜校方面入手，我聽姚雨平講莫紀彭那些人從前不是辦劇社，就是辦報的，讓他們辦工人夜校，應該問題也不大。」

蔡綺洪卻心有戚戚然道：「君漢，若真組織總工會，像高會長這樣的富家翁，未必還會支持我們。」

林淮唐找來蔡綺洪，就是要談這樁事情。

林淮唐聽他這樣語氣，就知道事情是好不了的。

林淮唐又說：「高會長和電燈公司工友發生衝突的事情，燈途你也知道了吧？若有總工會從中斡旋，我想事情不至於這樣發展。」

目前國民軍的控制區內，能讓張醁村叫上高老闆的也只有潮梅總商會的會長高繩芝一人而已。但高繩芝作為總商會會長，也是目前潮汕共和政權內的一位高層人物，張醁村理應用「高會長」這樣的稱呼，而不是使用聽起來語氣便不善的「高老闆」稱謂。

張醁村換上了國民軍的深色麻布制服，立起來的領子完全是效仿自日本的中學生校服，肩上用縱狀長條表明了職務等級，畢竟先鋒隊的幾條扛臂章，已經不夠用來標清國民軍那樣多的職務等級。

「總工會？！」

林淮唐點點頭：「你做得對，這樣斡旋非常合適，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嗎？」

林淮唐這樣的做法，多少有些和稀泥的意思，好像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固然能夠解決一時的問題，卻始終無法根治問和圖書題。

這事也讓林淮唐有些驚訝：「高會長瘋了？就算高會長瘋了，士雲先生和淵公又怎麼會陪他發瘋？這簡直是現行反革命的行徑。」

他又停頓一下，說：「這樣。杏芬，你拿我的親筆信給高會長，要他補足工友應發薪資，至於工友違反紀律，擅自私鬥動武，則按國民軍應有之紀律解決。」

張醁村憤憤道：「高老闆要把潮汕支隊的槍給繳了，這實在太過分！他只是潮梅總商會的會長，有什麼資格插手咱們國民軍的軍務？竟然要繳槍！我找姚雨平和何子淵談這件事，他們竟然還不敢處理，荒唐，這真是荒唐至極。」

潮汕支隊已經擴編為了一個營，名字也改為了國民軍第九營，只不過張醁村還是習慣性稱呼為潮汕支隊。

「總隊長。」張醁村說話很沉重，「我要彙報的問題和高老闆有關係。」

林淮唐心想，這件事高繩芝雖然揚言必須懲治工友才能平商界之憤，但他並沒有因此找到自己這裏來要求解決問題，說明高繩芝內心畢竟沒有底氣，知道自己同國民軍發生衝突並非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

林淮唐拍了拍手，避免安那其主義者右轉成為虛無主義者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呢？

他自己也明白這點，所以隨即便找到了潮梅總農會的會長蔡綺洪——蔡綺洪和高繩芝畢竟不同，是在嘉應州和林淮唐共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m患難的先鋒隊隊員，散盡家財支持國民軍，更值得放心一些。

工人間加入會黨幫忙的很多，不少工人還是幫派頭子的「徒弟」，大老闆們也需要利用會黨頭目壓制工人，這些龍頭大哥自己則以「義氣」、「保護窮人」、「為窮人謀幸福」等說辭忽悠工友。

蔡綺洪回答說：「嗯……那些大老闆們既然不見得非要和所有幫派大哥作對，想來也不會因為咱們辦了工會，就跟咱們作對。但——總隊長，你有人選嗎？我才幹有限，應付家裡兩個老婆都要忙不過來，可不能再應付兩個會長位置了呀！」

那麼先從勞工群體的領導權下手，用工會形式和他們爭奪力量，自然很有必要。

張杏芬是潮汕支隊的支隊長，現在國民軍大擴張，潮汕支隊也順勢擴編為了一個營的規模，張醁村自然升級為了管帶，陳勵吾跟著升級為了營指導員。

林淮唐又思考了一會兒，道：「此事應該分兩個層面解決……第一，於國民軍方面，電燈公司的工友既已系國民軍戰士，則其私鬥動武，應當按照國民軍紀律進行處罰；第二，于工友方面，工友因參与革命致使工期中斷，於法理而言屬於不可抗力，高會長似無權要求他們免費做工補足工期，此事應由高會長將工友應發工資補足才對。」

林淮唐盈盈一笑：「姚雨平那邊接待了澳門來的一群htｔｐs://ｗwｗ•ｈeｔubook.ｃｏｍ•com安那其主義者……燈途，你懂安那其是什麼意思嗎？我決定就讓莫紀彭、劉師復那些人去負責潮梅總工會的建立問題。」

林淮唐的辦公室就是國民軍的司令部，也是現在先鋒隊執委會的機關辦事總部，位置就在從前的潮州府府衙。

林淮唐皺起眉頭來，他絕沒想到張醁村來找自己彙報問題，居然彙報的是這樣棘手的問題。

「高老闆？」

其實，高繩芝也曾經散盡家財支持孫中山，之前還和何子淵一起湊了二萬銀元用於支持先鋒隊在嘉應州的發展。唯獨沒有親自參与到先鋒隊具體的革命活動中，所以到底還是隔了一層。

蔡綺洪大驚，他出生在模里西斯，長期在印度和南洋等地求學，見識過海峽殖民地的工會組織，接觸革命黨以後也讀過一些歐美工團主義思想的作品，對工會當然不陌生。

這樣看來，事情並非完全無法解決。

「對，我們已經建立了潮梅總農會、潮梅總商會，當然也應該儘快將建立潮梅總工會的事情提上日程。」

大門外鎮海樓被燒毀的廢墟，尚未清理乾淨，林淮唐就已經投入到忙碌的案牘公務中了。今天姚雨平派張醁村來潮州找他，說是要彙報情況，林淮唐也在想著張醁村能有什麼問題來找他彙報？

張醁村說：「這……總隊長，事情起因是當初汕頭起義，為了充實潮汕支隊，我就將汕頭巡警局繳獲來和*圖*書的幾百條槍，分發給高老闆名下公司的工友。汕頭光復以後，高老闆就想這些工人全部回去繼續給電燈公司做工，但國民軍待遇不低，多數人不願意回去做工。我從中調和斡旋，這才和高老闆商議下來，在目前暫無戰事的情況下，先派一部分工友回開明電燈公司做工，幫高老闆撐過這段時間，待他募齊新工人後，再將工友調回國民軍。」

姚雨平、何子淵，都是高繩芝的老朋友，他們全是忠誠的老同盟會會員，革命意志是可以信賴的，但這件事情反映的卻是不同的革命路線問題。

所以，與其把勞工群體的領導權，讓給這樣一幫無法信任的幫派大哥，還不如先鋒隊自己來組織總工會，完全取代掉各種幫派的作用。

而且林淮唐自己這邊也有些問題，國民軍進城以後雖然頒布了《約法七章》，算是表現出了暫時接納縉紳階層、與其合作的態度，但卻沒有展現出自己對於工人、店員等城市平民基層的立場和態度。

「唉！」張醁村嘆氣道，「工友手中有槍，再差即便沒槍，也在國民軍中接受了拼刺訓練。高老闆竟然還似以往，以革命打斷工期為由，既不給工友發薪金，又要他們免費做工補足此前因革命打斷的工期，部分工友氣憤之下就和高老闆的人起了衝突……因此、因此，高老闆就要求把這些人全部繳械，還說必須嚴加懲處，不殺之不能平商界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