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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述慶、林之夏、韓恢三人，都是鎮軍中的友善派，他們支持林淮唐出任寧督的意願，當然就還比中立派的陶駿保更強烈。

林時爽眼睛一亮：「先鋒隊要走到前台了嗎？」

清代江蘇省寧、蘇分治，兩江總督駐在江寧，江蘇巡撫駐在蘇州，江北又另外有一套治理系統。

「哈哈。」

「什麼意思？」

林淮唐身上還帶傷，走上前來的速度很慢，身姿也像在冬風中搖晃著，如風扶柳，眾目睽睽關注中，將士們的心又為之搖曳牽引。

「司令部不是收到上海來的電報嗎？張謇急著把蘇省省會定在南京，說白了就是要程德全來收割咱們北伐軍的戰果。」

林時爽回望南京城門，憂心道：「現在江蘇一個省，有三個都督，鎮軍都督林述慶、滬軍都督陳其美、江蘇都督程德全，立憲派和革命派的勢力犬牙交錯。我們雖然克取南京，但一時間也難以用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解決問題。君漢……你是否準備辭督？現在大家一致意見，只有你適合出任南京都督，你若辭督，自然南京都督消失無形。」

程德全組https://www.hetubook.com.com織江蘇都督府後，又成立了江蘇省臨時議會，召集原來咨議局議員到蘇州開會，仍然由張謇為議長，因此張謇才是江蘇都督府真正的靈魂人物。

林時爽問道：「君漢是擔心瓦片都督來南京嗎？」

「走，去兩江督署，阿文，你支不支持我做南京都督？」

「這我們絕不能允許。」

「對江蘇百姓來說，一省兩會畢竟帶來諸多不便。比如農糧、兵備、民政各部門在兩地都各有一套班子，內耗巨大，還互相踢皮球……絕非長久之計。」

對於散裝「蘇聯」來說，「徽京」之說便不脛而走。

林淮唐卻轉頭問到台階上站立的一列列衛兵：「同志諸君，林淮唐把選擇權交給你們，同志諸君，你們希望誰來做南京都督？」

江蘇其實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省份，設立至今不過二百年左右，和四川、山西這樣以自然山水地形構建的獨立板塊為基礎的古老省份不同，類似江蘇的新興省份缺乏具有統治力的中心城市。

林淮唐見狀失笑：「我看這樣辦吧！wwｗ•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舉辦士兵代表大會，由革命軍的全體士兵，採取普遍選舉的方式投票出一個南京都督來！我們不是要建立共和國嗎？那就從我們自己開始，用普遍選舉的方式，告訴世人，什麼叫天下為公。」

大門前的台階上，華野和聯軍士兵分列左右兩側，負槍站崗，氣魄雄赳。但他們一見到林淮唐和林時爽乘車抵達督署門口，就都無法隱藏激動興奮的神色、情緒。

像先鋒隊這樣的激進派革命黨人，當然瞧不起程德全此類老官僚。可在大多數人心目中，程德全在蘇州「挑瓦革命」，及時改旗易幟，是保全了一方百姓的安寧，因此反而具備了極高人望。

聯軍和華野的士兵們，均面面相覷，他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住，也是嚇到，好像不能想象這樣一個重大的決策，自己怎麼能去做決定呢？

林淮唐輕輕一笑，正準備走進督署裏面，沒想到正在裏面辦公的徐紹楨、林述慶、陶駿保還有華野司令部的姚雨平、林祖涵等人就主動迎了出來。

江蘇巡撫程德全一方面是對時局喪失了控制www.hetubook.com.com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受到了張謇為首的蘇省立憲派說服，便命令下人用竹竿將大堂上的瓦片挑去幾片，以示除舊布新、咸與革命——所以坊間也戲稱程德全這個江蘇都督為瓦片都督。

林淮唐在林時爽的攙扶下下了車，他穿著一身還沒來得及做好軍銜標記的軍常服，腰間挾著大檐帽，肩上披著一件深色軍大衣。

「哈！」林淮唐一笑而起，「陳其美以滬上一隅，左右東南半壁，張謇以議長身份又想謀控南方，這些野心家，我一個都不信任。把南京交給他們，可以，但要等我做完應有之事。」

在北伐軍光復南京以前，江蘇巡撫程德全已經在本地紳商和在滬立憲派代表的勸說下，決定反正。

「南京城上下全體將士，都支持君漢先生出任南京都督。如今南京城群龍無首，政權尚未釐清，制度尚未確立，庶務亦無人主持，眾望皆推君漢先生，先生又有何意見？」

「先生——先生意見若何？」

「不辛苦！君漢先生，我們不辛苦！」

十一月四日晚，陳其美派滬軍五十人抵達蘇州，入蘇州新軍第二十和圖書三混成協營內，號召官兵響應上海的起義。次日清晨，新軍就和各地民軍一起進入蘇州城內，佔領各機關，沿街布置崗哨。

南京號稱六朝古都，但它在江蘇省內，其實地理位置是相對比較偏，更靠近安徽省一側，這就很難壓住強勢的蘇錫常地區和廣闊的蘇北地帶。

康熙六年正式將江南省劃分為蘇皖兩省之前，為了更好地治理江南省，清廷就在此設定了左右兩個布政使司。其中，管理現在江蘇轄區的右布政使司治所蘇州，管理現在安徽轄區的左布政使司則治所江寧。

徐紹楨確實和蘇州方面有聯繫，張謇和程德全的電報也是發給他，用意無非是要徐紹楨穩住林淮唐，等待蘇州方面移駕。

「反對？很難反對。江蘇原本就是一個省，清廷分而治之才叫不合理。現在既然建立民國，一省之中只設一個行政總機關，把民政統一，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怎麼反對？我看張謇這幾天就要到處宣揚，請程德全移駐南京，人家還要說這是蘇省全省百姓的期望呢。」

江蘇和安徽正式分家以後，安徽布政使搬到了安慶，可江蘇境內還是有兩個和*圖*書布政使司。江蘇布政使駐紮蘇州，江寧還另有一個布政使司，管轄範圍包括江寧、淮安、揚州、徐州、海門、通州（南通），其實也就是把蘇錫常之外的江蘇精華部分集於一身了。

林淮唐和林時爽等人前往堯化門慰問兵士，所到之處都獲得了各軍各部基層將士的熱烈歡迎，林淮唐血戰拼出的「人氣」果然非比尋常。

「君漢先生到！」

徐紹楨和陶駿保都是老官僚，不過陶駿保的態度就比徐紹楨圓滑許多，畢竟他自己無論如何沒機會染指南京都督一職，而且陶駿保對程德全等立憲派來收割革命戰果的事情，也相對有些警惕性。

「徐總司令也在這裏呀，我還以為徐總司令已經去蘇州迎接程雪樓啦！」

革命軍入城以後，江浙聯軍和華野都在原來的兩江督署處合署辦公。這在洪秀全天王府廢墟上建立起來的官衙，現在又回到了起義者的手中。

「哈哈哈，力有不逮！就讓我先來做個十日都督過過癮吧！」

「諸君袍澤，守衛督署，也是辛苦了。」

但他被林淮唐這樣不軟不硬、不陰不陽的堵了一句，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頓時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