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伐之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使命所歸
事實上,在德軍突然出兵干涉山東省境內的革命活動以後,絕大多數的同盟會成員,可都正急著離開山東呢。
當然,這絕不是奪權。
藍天蔚身上帶傷,還纏繞著繃帶,最要命的是他額頭也被彈片擊傷,好在沒有傷及顱骨,只是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
謝葆璋低下頭,以他的性格,並不願意傷及藍天蔚的自尊。
萊州昌邑戰鬥,四方面軍被打得散架,旅長商震還被德軍俘虜,藍天蔚自己想想都要心痛。
但從小便是神童的鄭彼岸,還是非常坦誠地說:「實話說,自藍總司令到煙台以後的每一舉每一動,似都並非出自深意。如此莽撞之舉,實非明智可言。」
藍天蔚苦笑道:「這麼短的兩天時間,你們就把膠東形勢掌握得了如指掌啊。」
如今到煙台擔任北伐軍四方面軍的總司令,又是一次出師未捷,害得四千將士的大軍支離破碎。
鄭彼岸和謝葆璋看著藍天蔚頗有動容的神態,明白他的轉向已經近在咫尺。
可謝葆璋根據收容潰兵的情況,和剛剛抵達煙台的先鋒隊膠東政治工作組組長鄭彼岸討論以後,均www.hetubook.com.com認為萊州昌邑戰鬥,德國軍隊的人數與四方面軍人數相當,雙方軍械火力水平差異卻極大,而且四方面軍毫無準備、猝不及防,德軍卻是蓄謀已久地發動突然襲擊。
他自己對先鋒隊的看法,不免有了幾分改變。南京的同盟會黨人,因為幾次黨爭事變,多對林淮唐為首的先鋒隊黨人抱有很大意見,過去藍天蔚也是受此影響。
藍天蔚想到一件事,又說道:「鄭先生手邊有君漢先生的作品嗎?我也想讀一讀、看一看。」
可藍天蔚先是在灤州兵諫時,遭到袁世凱的戲耍玩弄,後來又在瀋陽被張作霖輕易打垮,手上掌握的整整一個混成旅的新軍,未發一槍一彈,便讓東北巡防營的統領張作霖收編。
藍天蔚聽完了謝葆璋和鄭彼岸的分析后,先是困惑,很快卻又反應了過來——即便藍天蔚自信為中國第一流參謀人才,他也不認為四方面軍真有能力逃脫德軍的殲滅性打擊。
這時候先鋒隊站出來,勇敢且主動地承擔起這份國民交給他們的責任,只能說是使命所歸。
那是什麼問題,促使德軍未能對四方面軍余部展開進一步的追擊呢?
萊州昌邑戰鬥,毫無心理準備的四方面軍在德國軍隊的突然襲擊下,幾乎沒能進行任何有組織抵抗,整整四千人的軍隊便告以瓦解。
「這很好呀!」鄭彼岸說道,「藍總司令養傷期間,我便拿兩本書來給您讀吧。」
他急於離開煙台,犯了這麼大錯誤,同樣脫不開這點。
鄭彼岸的話雖然說得直接又難聽,但藍天蔚實在無法、無力也無意去反駁。
「德國人還不能離開膠濟鐵路沿線地區,太長一段距離?這是我和謝司令討論以後得出來的一個結論。」
而藍天蔚負傷養病期間,自然煙台臨時軍政府的政權,還是要交給先鋒隊黨人先負起責任來。
鄭彼岸也笑道:「先生說您至少也能做中國第一流的軍事教育家,如許大才,怎能自暴自棄。藍總司令,我們要精誠團結,重新振作起來,煙台事業尚大有可為,君漢https://m.hetubook.com.com先生也認為膠東半島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絕不能放棄。即便南北和談告成,都還要想方設法在膠東半島保持革命黨人的影響力,何況現在呢!」
藍天蔚咽下苦果,說:「此次事敗,一切責任在我。謝司令,鄭先生,我對山東的情況了解實在太過不足,這是遭致此次重大失敗的根本原因,我會向南京承擔責任,山東、煙台……將來諸事還必須勞煩先鋒隊多出一份力了。」
謝葆璋又說:「季豪兄,但現在可以明確的一點是,德人確乎沒有繼續向膠東半島內部推進,也並沒有繼續向濟南前進,他們就停留在膠濟線的中段,暫時行動不明。」
在如此有利於德軍的情況下,四方面軍四千官兵,卻僅僅是被擊潰,而沒有被德軍所殲滅。短短兩天時間內,煙台便收容到上千名潰兵,可以預計四方面軍的主體並沒有遭到德軍消滅,而僅僅是潰散在膠東各地而已。
正當魯中南一線北伐軍官兵,摘取掉軍裝上全部的標識,開始在山東本地一批大刀會會黨成員的引導下,大胆開入德國人規定的膠濟鐵路沿線非交戰hetubook.com•com區的同時,煙台還正處於一片動蕩零亂之中。
雖然現在收容回來一千多兵員,但剩下的人呢?藍天蔚以軍學宏博自負,又是中國留日學生中,極少數能考入日本陸大深造的天才,比起一般僅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讀書的人,水平要高得多。
鄭彼岸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謝葆璋還是補充說道:
兩人帶有鼓勵性質的話語,勉強讓藍天蔚一時寬心。
藍天蔚這話,既是對先鋒隊發自內心的佩服,也是對自己在還沒有確切了解和掌握山東形勢的情況下,便冒然出兵的自責。
鄭彼岸與上海總工會的副主席劉師復一樣,原本都是醒天夢劇社的成員,同樣為中國最早的一批安那其主義者之一。
「長江中下游流域為英國勢力範圍,自1902年英國與日本締結英日同盟條約以來,即形成了英國與日本聯手排斥其他列強在華擴張勢力的格局。此次德國的冒進行動,勢必遭致英日強烈反對,或許這就使得德國人不敢離開膠濟鐵路沿線地區太多距離。」
「鄭先生的主張,我們已經去電泰安,通知給君漢先生了。但先生以為,德軍素來有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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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魯士任務式指揮的傳統,因此不能魯莽斷定德國軍隊在萊州昌邑戰鬥結束后的突然停止,究竟出自上級授意,還是來自下層指揮官的臨戰決意。何況即便德國上層確有約束衝突規模的授意,由於德軍任務式指揮的傳統存在,下層指揮官也可能違背這種授意,擴大衝突的規模。」鄭彼岸講著一口口音濃重的廣普,或者按此時說法,是廣東人講官話,揭開了答案道:
就連四方面軍的總司令藍天蔚,都被德軍火炮擊傷。幾名護兵將藍天蔚搶救回煙台以後,多虧了謝葆璋請來煙台海校的校醫,為藍天蔚做了緊急的搶救手術,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這是什麼意思……等等。」
兩天左右的時間,煙台方面就收容了上千名萊州昌邑戰鬥以後逃散的潰兵。按他們的形容,德皇陸軍火力已非人類可以形容,炮火猶如漫天的光雨墜落,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革命軍士兵連站都站不穩,強勁的炮擊震動大地,所有人便做一鬨而散。
他少年即被譽為神童,能過目不忘,后赴日本留學,除日語以外,還在澳門學過葡萄牙語,對國際局勢並非兩眼一片黑,而是有相當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