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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不求生

作者:宇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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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造黨事業 第五十章 黃花崗一周年之祭

第三卷 造黨事業

第五十章 黃花崗一周年之祭

大街上時不時有面容熱切而稚嫩的青年士兵列隊走過,他們並不知道國民黨與社會黨之間風雲詭譎的暗涌似乎就埋伏在春日青草沁甜的氣息里,只覺著三位偉人的到來,是五羊城莫大的榮光。
於是孫中山就開發利源建設地方,興借外債,修築鐵路,開礦山,樹農場,建工廠等項大為發揮,講了又講,話題跑出去十萬八千里不止。
林淮唐這好似輕飄飄的一句話,代表的卻是社會黨人中的一種共識——對國民黨革命歷史進行質疑的共識。
林淮唐輕輕一笑,打趣道:「哈,是這樣,一年前克公一聲令下,我、意洞……還有現在社會黨的許多人,都把家書投進陳炯明帶來的那隻麻袋裡,當時我們之中許多人還是尚未脫去學生制服的年輕人,那幾十封家書,也是幾十個不孝子,幾十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和丈夫。慶幸今天夷白兄稱他們是英雄!」
黃興就站在林淮唐的面前,他留著粗朗的一把大鬍子,微胖的圓臉,兩眼炯炯有神,年齡雖然比林淮唐大不少,但眼裡好像還閃著純真赤子似的光芒。
黃興與孫中山一樣,也和廖仲愷等其他來參与祭祀的人士相同,都穿著黑色的西裝,人群里只有林淮唐一身黃和-圖-書呢子的北伐軍軍裝鶴立雞群。
黃興因林淮唐的問題愕然,沒有做出回答。
暮春和初夏的廣州行人極多,由於孫中山、黃興、林淮唐三人先後蒞臨廣州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南北各地都有許多革命志士追隨他們趕到廣州,一起參与這場紀念整整一年前那次起義的盛典,規模之大,堪稱民國成立以來之冠。
站在另外一側的廖仲愷,一雙八字眉顯得和眉善目,左眼眼眶上的一顆黑痣又讓他的眉眼看起來剛健幾分。
廣州濕潤溫暖的氣候,讓黃花崗的樹木與鮮花,在本該蕭瑟冷寂乃至凋零的季節里依然生機勃勃,挺拔的青松夾道相對。林淮唐在這條筆直延伸向前的大理石墓道上輕輕邁著步子,不敢驚動這裏安息的每一縷靈魂。
孫中山講話很富有激|情,但又充滿了自說自話的味道。
林淮唐將一束鮮花擱置在紀念碑下,接著黃興也走到碑前,放下另一束色彩不同的勿忘我,再接著,便是孫中山。
畢竟在那時候,連林淮唐也都是同盟會的一份子。
林淮唐把手放在石碑上名單中間偏下的位置,那裡有一小塊石碑碑面呈現出不一樣的色彩質地,看得出來那是經過無數次撫摸和_圖_書之後所留下的光滑。那是三個刻在「福建閩侯」下面的有力而漂亮的楷書,那是「林覺民」,是對林淮唐來說不能被忘卻的生命。
孫中山侃侃而談:「君漢,我也是從北京和上海剛剛回來,途中也在潮汕駐足停步。大家都知道潮州、梅州是貧瘠的地方,可是這次溯東江而上,所見兩岸都是肥沃的平原,甚至山林丘壑也都蒼蔚,因此我發見所謂的貧瘠,並不是真的貧瘠,而只是人事未到而已。」
辛亥革命,國民黨當然是有功的。
在演說方面,孫中山的能力還遠強於宋教仁,這大約又是職業革命家與職業議會政治家的區別,畢竟一方的演說是以頭顱演說,一方的演說純是技術的表演。
林淮唐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間說道:「一年前,我和意洞在督署前等得焦急,克公與陳競存原定安排的十路隊伍圍攻督署,到發難時卻僅我們一路有所行動,克公還記得那時的情況嗎?」
廖仲愷急忙說:「一年前人員不足,武器匱乏,起義時間一改再改,克公與君漢一樣,都簽下了生死狀,懷著滿腔為革命獻身的熱血來參戰。那時的確有人臨陣脫逃,但我們都知道這本就是一場還沒有開始就註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失敗的起義,前進者是英雄,一時膽怯者卻也不是懦夫。只要不反對革命,我們大可以原諒那些庸人,天下間的英雄永遠少過庸人,這是不可以苛責的事情啊!」
不過林淮唐也承認,在這時候的民國,如孫中山一般形象開明典雅、落落大方,又有很強演說能力的政治人物,確實是極稀少的。
這三個人,也是頭一次這樣正式地站在一處。
孫中山談的盡興,心情又樂觀又開心,道:「君漢啊,你應該支持宋遁初、也應該支持國民黨。從利害觀點論,國民黨控制國會如果成功,袁世凱的權力就會被限制,那時袁世凱至多做一任的總統,以後還要換新人。遁初也是如此,他主持這第一屆國會成功以後,短則四年長則八年,也要如我和克強這般,退出政壇,操辦實業。這以後呢?國民黨的大局就要你們年輕人來主持。君漢,你加入同盟會那麼早,從前受過克強和遁初許多指點和愛護,你又這樣年輕,等到四年或八年以後,便要出山做總理甚至總統,也沒人說不呀!到那時,我們一定都推舉你來主持國民黨的全局,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啊!」
黃花崗起義,原定十路敢死隊圍攻督署,布https://www.hetubook.com.com置萬全,但結果十路之中卻只有林淮唐等人所在的一路發動,好不容易從海外購得的上百支精良步槍,被臨戰退縮的革命黨懦夫投入近海,若仔細追究起來,這場現在被國民黨和社會黨一起宣傳到地位等夷武昌首義的黃花崗之役,國民黨人在其中的作為,是很值得春秋筆法一番的。
武昌首義的光榮被黎元洪竊取,國民黨與社會黨因此在宣傳黃花崗之役上,便有了共同話題,這也是孫、黃、林三人能同時在此祭祀的原因之一。
這時候孫中山卻突然插嘴說道:「夷白說天下間英雄少而庸人多,此話不錯,但我也以為革命不在人多,亦不在槍多。要推翻清朝,多少機關槍、過山炮都不可能,唯有革命主義才是力量的源泉。我們必需要把革命真理傳播出去,這個責任就在各位身上。如果我們成功了,中華民國就會得救,就會富強。如果我們失敗,將來滿清諸強盜就會捲土重來,民國四萬萬同胞又將淪為奴隸了。」
鮮血滲入泥土,成了這裏每一棵植物根莖的滋養,也成了培育民國生長的養分。
闊別恰好一年,林淮唐重新回到了他曾經拋灑過熱血的黃花崗舊地,那也是林覺民代他死去的殘破戰場。
周圍的牆壁和*圖*書上,墓碑下,處處懸挂和擺放著國民黨要人送來的鮮花和悼詞。一年前林淮唐和林覺民等烈士曾經共同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呼吸過的每一絲氣息,那些血肉模糊滿是殘缺的屍骨與烈士家屬流淌的熱淚,都牽動著林淮唐的每一道神經。
但在今後的輿論戰中,社會黨肯定也是會就「辛亥革命里誰才是中流砥柱」問題,和其他政治勢力展開激烈論戰。
宏偉的花崗石主墓群和黛青色的連州石碑傲然聳立,一座小小的墓亭掩映在一隅的蔥蘢樹木之中,走近才發現亭子里立著一塊寬大的石碑,在林淮唐的幾次強烈要求之下,還有在社會黨中央委員會多次公開的通電以後,廣州國民黨方面才重新搜集並核實了黃花崗一役所有犧牲者的名單,將其整齊地刻在這裏。
輿論戰的議題,你不去主動設置,就會處在被動的處境,就會遭到敵對勢力的搶佔。
林淮唐剛剛兩句話,不算太友好,一下就讓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便連黃興這樣公認好脾氣的人,臉色都鐵青一片。
主動去設置輿論議題,也是一種對組織和主義自信的表現,在林淮唐的記憶里,後世經濟騰飛的中國,也要到二十一世紀的第二個十年以後,才漸漸擁有了在國際上主動設置輿論議題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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