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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會場內即便委員們做的椅子，也是茶館中最普通的那種長條板凳，根本沒有靠背，高繩芝險些坐了個屁股蹲兒，無奈也只好放棄。

有的夜校學員，甚至還是下班後走了十幾里夜路趕來的！

陶駿保負責華東大區的財政工作，對徐州近來一年的建設成功熟稔于胸，他向大家介紹說：

再往前開去，就更接近這次開會的會場徐州第一中學禮堂了。

高繩芝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口中的呼吸碰觸到徐州的冷空氣，馬上就被凝結成了一團白霧。

從上海過來的那些中央委員也很感吃驚，他們中有些人見過上海公共租界里運營的有軌電車，可是徐州的公交車是無軌汽車，很顯然使用更為方便些。

……對高繩芝處以開除黨籍的處分……」

高繩芝哦了一下，想到確實可能耽誤其他中央委員的時間，他馬上反應過來，趕忙就跟著陶駿保上了汽車。

道路兩旁時常能看到明亮的街燈，夜裡街邊也還有不少小商販在兜售商品。寒冷的冬夜，賣烤紅薯的小販搓著雙手哈出了白氣，也捨不得自己拿一塊熱乎乎的紅薯來暖手。

雖然公交車內部空間顯然比上海的有軌電車小一些，行駛起來的平穩性也差不少，可這裡是徐州呀，竟然搞出了上海都還很罕見的新鮮東西，無疑讓ｍ•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一些不熟悉工業建設方面工作進展的委員們很感吃驚。

工人夜校當然還亮著燈，工人夜校的學費可是算在工會會員每月都要繳納的會費內，精打細算的徐州工人即便從功利角度考慮，也不會浪費這種難得的贈品。

王亞樵完全是書生談判，又戴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十分儒雅。

大部分人還是穿著軍裝和「中禮服」，只有財經委員會和興閩銀行系統的那群金融專家們才穿著剪裁合身的漂亮西裝，再戴一頂做工精緻的禮帽，中間也有人手持文明棍。

又是陶駿保站起來，哈哈笑道：「小鄭，別愣著啦，快回去崗位工作去，高委員跟你打趣說笑呢。」

火車呼哧呼哧地停靠在徐州火車站的月台前，白色的蒸汽煙霧慢慢散開，車門咔嚓一聲向兩邊打開，眾多衣冠革履的中央委員們在交頭接耳的談笑中步下階梯。

紅紙下方，又有另外一張白紙，寫著「緊急擴大會議」幾個小字。

只是社會黨的中央委員里，能像高繩芝一般闊綽，錦帽貂裘的人，就很少了。

高繩芝還聽得不大明白的時候，突然之間，就有一個熟悉的名字闖進了他的雙耳中。

「……中國社會黨第一屆中央委員會中委、中國工商聯潮梅總商會和_圖_書會長高繩芝，生活極端腐化，出賣黨的內部會議機密，收受巨額賄賂……

子弟學校和掃盲班，晚上當然已經關門，只有少數房屋裡還亮著燈，大約是某些老師在批改作業或為明天的課程準備講義。

公共汽車很快發動，長長的汽車開始向中央委員會緊急擴大會議的會場開去。路途還是頗為顛簸，雖然徐州已經修了兩條嶄新的雙車道馬路，可是一年計劃的更多投資，還是集中在郊外的工業區，市區內的市政建設投資由於並非緊急之務，投資規模就小得多。

高繩芝雙眼瞪大，兩手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茶杯里的熱水嘩嘩濺到手上都沒有察覺到。

然後就是林時爽先走到講台上，代表書記局發表了一番關於社會黨一年計劃建設成功的講話。因為這都是高繩芝不熟悉的內容，也和他的工作沒多少關聯，所以高繩芝也沒有仔細聽，只是喝了兩口茶以後，就想靠到椅背上休息一會兒。

中央講台的上風，用紅紙張貼著此次會議的名稱——「中國社會黨第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

「公安總隊和警察局配合得很好，我敢說徐州治安在全中國都能排在前三名。在徐州一個人走夜路，也沒什麼好怕的，很少有人敢在這裏犯罪。」

他又過來拉高繩芝上車，說和圖書：「高會長，會場里有茶水，咱們去那邊喝嘛，路程短的很，可別耽誤其他委員的時間。」

每位參會者的桌上，都像陶駿保之前說的那樣，提前放好了記錄會議內容用的紙筆和休息用的茶水。

高繩芝還是穿著老式的馬褂，再戴一頂瓜皮帽，徐州地近北方，天氣比之嶺南冷得多，所以他又添了一件厚厚的熊皮大衣外套。

高繩芝入座后不久，書記局除了林淮唐以外的全部成員林時爽、林述慶、劉師復……等人，悉數到場，委員們紛紛站起鼓掌，高繩芝也跟著站了起來拍手。

徐州火車站內也是使用電燈照明，接著十多名士兵就請委員們登上總共三輛的公共交通汽車，每輛汽車內都有兩排座位，載客量雖然比不得火車，可較馬車和一般的小汽車載客量就大得多了。

還有政治保衛局的王亞樵。

包括了監察委員會的藍寧安、全國農民協會監察部的曹凝和全國工聯工人糾察隊的總指導莫紀彭等人。

中央委員會全會的擴大會議是根據特殊事情才召開的會議，其成員並不限於中央委員，所以高繩芝還看到另外幾個熟悉的面孔——

徐州的夜色是一種濃濃的墨黑，白天時鋼鐵工廠尚未散去的煙氣，還殘留在慢慢星空當中。街道上不時有下班的工人三五成群地結伴回hｅtｕbｏｏｋ.ｃoｍ.coｍ到集體宿舍休息，附近還有好幾家子弟夜校到了深夜依舊亮著電燈，教室里傳出師生誦讀掃盲課本的聲音。

徐州——

「……這樣，正如林書記長電文所言，新生的中國社會黨正遭遇一場來自內部的、極端嚴重的危機，再不迅速扭轉局面，那麼數萬英烈鮮血換來的革命成果，就有付之東流的危險！」

「誒，拿點茶水來，我醒醒神。」

王亞樵也不以為然，很快就轉身回到人群里，和監察委員會的另外幾個監委聊了起來。

陶駿保在辛亥革命以前就做過前清的道台一級官員，宦海經驗在社會黨內絕對是首屈一指。辛亥革命以後，他跟隨林述慶發起鎮江起義，北伐時林述慶帶領鎮軍整個加入到社會黨內，鎮軍一系算得上是社會黨內數一數二的山頭。

他睡眼惺忪伸著懶腰，同一旁的陶駿保說道：「幹嘛不在上海開會？跑到徐州來。路又遠，天氣又冷，我看也沒有什麼好的房子住，種種條件都很不合適嘛，誰要求的來徐州開會呀？」

高繩芝對陶駿保說話的強調、語氣都覺得有些陌生，陶璞青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嗎？總感覺和以前似乎變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在徐州經歷過什麼事。

他專門揮手向高繩芝打了個招呼，但高繩芝只是認識王亞樵的長相，同他連一次話都hｔｔps://ｗww.heｔuboｏk.com•ｃoｍ沒說過，所以只好尷尬地點頭致意幾下。

一中附近，聚集著不少學校——包括了工人夜校、子弟學校和除了教材費以外就不收錢的愛國掃盲課堂。

他聳聳肩，淡淡一笑：「徐州多好啊，黨中央現在著重強調徐州工業經驗。高會長，你是搞工商建設的嘛，是該多來徐州看一看、學習學習。這段時間徐州許多工廠拔地而起，中央財經委員會和興閩銀行各方面各渠道的財政收入，泰半都砸在這裏。」

林述慶現在是社會黨中央執委會書記局書記，黨內排名僅在林淮唐、林時爽兩人之後，陶駿保作為他的副手，又有非常老辣的政治嗅覺，黨內地位也不是幾乎賦閑的高繩芝可比。

……監察委員會調查以後，人證物證俱在……

「哈——」

車上的中央委員，有半數人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到了高繩芝身上，那眼神顯得特別奇怪，好像人人都覺著詫異。

中央委員和另外一些被邀請來參加擴大會議的社會黨人陸續就座，會場雖然是徐州一中剛剛落成不久的新禮堂，但其實規模也不大，空間逼仄，給人一種若隱若無的壓迫感。

陶駿保很早之前已經「軍轉民」，從軍職改做民職，現在任華東特委財經委員會副主任。

高繩芝最後一個上公共汽車，時間太晚，他總有些犯困，便拉住一個衛兵揮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