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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唐收斂語氣，笑眯眯望著梁啟超：「我提議先請任公出面組織國民外交協會，作為國民大會召集以前的外交民意機關。」

林淮唐示意林長民將他口述的內容，當場輯錄為文字：

「林長民先生，請您幫我帶話給宋教仁，勿謂言之不預也！現在懸崖勒馬，我們和國民黨就還是站在同一個救國同盟的立場上。」

林淮唐的大腿，此刻光芒萬丈，任誰不想快些和社會黨搭上關係呢！

梁啟超立刻舉手：「我贊成君漢的主張，外爭國權、內除國賊，不如此，則國亡無日，不迅速如此，則滅種在即！」

「如果政府要開除你的職務，就請您給任公做秘書了。」

林淮唐穿著身寬鬆的居家服，先給每一位來賓都沏上茶水后，才指著桌上的報紙說：

那樣，國民黨會成為下一個大輸家！

如此民意何在啊，如此民主何在啊！

無數雙眼睛頓時又集中到了汪精衛的身上，林淮唐也一時無語，救？汪精衛說出這種話來，那是恨不得宋教仁立刻去死吧！

汪精衛肯定覺得林淮唐hetubook.com.com是在發瘋，就算他現在身負舉國之望，也不可能真就讓國會大選徹底作廢吧？那麼多個政黨，無數選舉人和被選舉人已經搞了半年的大選，林淮唐一句話難道就能廢除掉嗎？

那國民黨為之投注了一切心血的國會大選，還算個屁啊！

外爭國權、內除國賊，八字宗旨一出，舉座震驚，梁啟超更是極度興奮了起來，他等待已久的社會黨與北洋軍、林淮唐與袁世凱之間的決戰終於將要到來了嗎？！

但汪精衛又感到極深切的恐懼，因為他隱隱感到林淮唐的狂言絕非妄語，如果社會黨真要堅決這麼幹下去，一切權力歸國民大會的狂想，又未必不能實現。

只有顧維鈞一人站起，道：「林先生，我是陸總理的英文秘書顧維鈞，請問先生是否準備破壞政府？現下俄國只以袁政府為談判對手，若袁政府瓦解，新政府一時間未必能夠獲得國際承認，如此則我國的外交工作更易處下風。」

「對，是北大提倡的，準備在十二月十二日發起一次和圖書大抗爭。」

梁啟超帶著眾人進入林宅時，林淮唐才剛剛起床，像他這樣一位精力旺盛的政治強人，居然如此按時按點的起來，也是一件很令人感到驚奇和詫異的怪事。

「新聞我已看過，全國抗爭的氛圍十分濃厚，袁慰亭還能安於座上嗎？」

林淮唐冷冷望著這位中國近代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大投機犯，只是淡淡道：

梁啟超明確將鬥爭的矛頭指向袁世凱政府，在座不少政府官員馬上就有些不自在了，特別是外交部的那一批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一切權力歸國民大會？

「是。」

林淮唐拍板決定：「我主張北京各工會、農會、學會、商會團體，立刻組織代表，召集國民大會，並以國民大會名義作為對外交涉的主體，這就是我的主張，一切權力歸國民大會！」

「蒙古問題本系中國內政，按萬國公法，俄人絕無干涉之理。自林使北上經略蒙疆以來，捷報連傳，可以說蒙古問題的徹底解決已經露出時光。政府究何用意乃於此時對俄換文訂約以自縛和_圖_書？」

這才是林淮唐圖窮匕見的真正目的嗎？

若果然一切權力歸國民大會，則置參議院於何地？置總統府和國務院於何地？又置還在選舉中的正式國會於何地？

這句振聾發聵的話一說出來，就連梁啟超都感到語塞。

梁啟超的手心裏已經捏滿汗水，他有些不敢繼續想象和猜度林淮唐的內心，可一種強烈到極點的興奮感還是充斥于梁啟超的胸膛中。

作為一個政治家，或者說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政客、一介黨棍，現在這樣風雷激蕩的形勢，不正是他梁啟超夢寐以求的時刻嗎？

林淮唐的野心完全暴露，梁啟超想起了林淮唐初入北京時袁世凱對他的那句評語——

「好！我將盡全力在國民外交上配合君漢！」

他確實是要找死，是要以一舉之力把武昌首義以來的一切果實捲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眾多賓客中，梁啟超的政治地位最高，他是人民革命聯盟這一政黨聯盟下屬三黨中進步黨的黨魁，理論上來說是和林淮唐、黎元洪據有相同高度的政治地位。

汪精衛不知道m.hetubook.com.com自己是該趕緊奔回中央黨部，還是該立刻向林淮唐舉旗投降。

「袁世凱許諾過只要國民黨支持政府外交，他就會全力支持國民黨獨霸正式國會——君漢先生，請您救救國民黨吧！請您救救遁初吧！」

其他人等還有一些猶豫之色，然而這麼多政府在職官員這種時候跑來見林淮唐，已經算是一種和北洋決裂的表態了。

眾多來賓里，只有汪精衛一人還陷在巨大的衝擊和震撼下，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而且梁啟超對國際環境、外交交涉都有比較敏銳的研究，他坐下一邊喝茶，一邊也以很急促的語氣說道：

「人民革命聯盟……就是救國同盟！」

不要說是外交部的官員，林淮唐粗略一掃，甚至能從這批人里看到幾張陸軍部眼熟的面孔呢。

那一大群首鼠兩端的政府官員，第一時間趕來找林淮唐，其實無非就是害怕袁世凱政府瓦解以後，自己不僅將喪失一官半職，而且身為外交部官員，很有可能還會遭到新政府的嚴厲懲處，抑或成為「暴民」眼中的國賊而被除之以後快。

霸和_圖_書氣外露——找死！

直到林淮唐的眼神飄過來時，汪精衛一個激靈，立刻站起身說：

「這位是顧維鈞先生吧？」

「救國同盟？」

林淮唐趁熱打鐵：「我聽說北京的學生和市民準備組織一次大行動嗎？」

「……國人素知我林淮唐向來持和衷共濟、相忍為國的立場，絕不曾懷抱破壞主義。但政府隱瞞交涉真相，二三奸人陰謀賣國，對外一再退讓，使前線近萬將士累月血戰之功付諸東流，誰人聞之，能不憤激？蒙古，北京之藩屏，北京，民國之首都。蒙古失，則北京不保，北京失，則五千年文明歷史源遠流長的中華民族，就要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蒙古亡矣，華北亡矣，國不國矣……若國亡無日，則淮唐願合四萬萬民眾誓死圖之，淮唐的主張就是這八個字——外爭國權、內除國賊！」

眾人愕然，但旋即又都陷入一片熱忱之中，林淮唐是準備接受他們了嗎？關鍵時刻的投機，為的不就是在下一屆政府中也能撈到一官半職嘛！許多人頓時就羡慕起了提前保住位置的顧維鈞。

一切權力歸國民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