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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旗幟鮮明地支持國民黨，卻未必會支持同為國民黨籍，但更多是以立憲派面目出現的江蘇都督程德全。

但風暴一起，南京方面頓時就和蘇州方面喪失了一切聯繫！

民國元年為北伐而聚集到南京的南方各省十數萬革命軍隊，幾經黃興裁撤，已經被消滅得差不多了。但還有很多軍官沒有出路，只好留在南京虛度時光，他們生活甚苦，滿腹牢騷，常到外面滋事，由於首都遷往北京，各部留寧職員感到今後出路及生活都成問題，困難重重，於是分別組織了聯誼會，以便向政府要求發給應變費，遣散人員發給遣散費。

簡直就像「紅五月」！

叛匪還沒殺來，南京城裡就亂成了一大片，不知道是誰先帶頭放火，從都督府開始火焰迅速蔓延，使城角一片天空都映滿紅色。

應德閎說：「第一師和第八師都還在駐地，官兵沒有騷動，形勢還穩定，勿憂慮！都督，若江南形勢不可控制，咱們就只能依靠寧軍了呀！」

大批索餉的失業軍人趁機沖入都督府和-圖-書在內，人們發現都督府中空無一人以後，便自發地開始把都督府里的傢具、文牘、材料甚至花石鳥獸全部拿走。

程德全連說三遍「那就好」以後，卻沒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眼皮一陣狂跳，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最後還是跳起來一拍手說：

而在南京城外的華東野戰軍第一師上下將士，則面面相覷，看著遠處燒紅起來的明朝城牆完全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江北到底發什了什麼？

程德全兩手發抖：「軍隊呢？軍隊呢？我們的軍隊呢？」

社會秩序日漸混亂，物價一日數漲，街頭巷尾銀元販充斥，傷兵到處圍堵官署要求發給遣散費，大批流氓地痞乘機殺人越貨，糧店被搶日有所聞。

江蘇省境內的紅軍和各色民兵武裝已經全部動員起來，到處破襲道路和電報線，封鎖消息、製造混亂，從蘇州到南京一線現在全都陷入動蕩之中，當地政府也難以分辨時局發展，只能選擇關閉城門、堅壁不出。

特別是www.hetubook.com.com江蘇省本來就是社會黨、國民黨兩黨組織競爭最激烈的地方，在常州、無錫、蘇州一帶，雙方的基層黨組織、民兵團體與團練武裝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錯、難分彼此。

天色漸黑后，明月升上中天，火舌好像趁機躥進夜空，燒成赤紅紅的一大片，就連那輪慘白的新月都透出紅彤彤的顏色。

其實若非社會黨在江北開闢大批國營農場，又通過血腥的土地改革解決了無數複員軍人的分地安置問題，還不知道南京今天將會是何等蕭條動蕩的模樣！

「師長，是咱們社會黨的人在南京城裡暴動了嗎？」

南京局面，就這樣維持在一個動蕩與混亂的平衡中間。

駐在南京的軍隊，是黃興裁撤各省北伐軍以後剩下的兩個師精兵，分別是南京留守陸軍第一師和南京留守陸軍第八師，一般稱之為寧軍第一師和寧軍第八師。

程德全接連不斷地向他在北京的靠山張謇打去詢問電報，但由於江蘇省境內大量電報路線被破壞，消m.hetubook.com.com息遲遲不通，北京方面也一直沒有給到回電。

應德閎拉住程德全：「都督，是留寧官員的隊伍在索要工資，不是什麼大事。」

南北朝詩人謝朓的這句詩恰到好處地描寫了南京作為「六朝古都」的氣象，但自南北議和民國首都遷往北京以後，由於裁撤革命軍的緣故，南京就深深陷入在一派混亂的景象里。

「北京消息怎樣？廣州消息怎樣？合肥消息怎樣？季老還沒來電報嗎？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兩支部隊都是國民黨的支柱武力，中高層軍官將領裏面國民黨黨員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基層軍官里國民黨黨員也佔到半數左右。

直到「五月風暴」的消息傳來。

程德全剛剛得知社會黨人在上海、合肥、無錫、常州、廈門、廣州、惠州多地驟然發起暴動的事情，這場「五月風暴」幾乎席捲了社會黨與其他反動勢力犬牙交錯的一切交界地帶，眾多工廠、企業和礦山也被紅軍接管。

要知道在清朝時蘇州是江蘇巡撫的治所所在，程德全久鎮蘇州數hetｕｂｏok•ｃｏｍ•ｃom年，根基非常深厚，那裡又是江南立憲派的大本營之一，現在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就連電報線似乎都被人破壞，一點聯繫渠道都找不到，局面實在是詭譎難測。

當時的南京留守黃興並非沒有下過大力治理，但他能力有限，留守府的財政更是有限，只能把一切精力都投注在裁撤軍隊上面。

程德全還是不放心，電報一直打不通也收不到，實在將他嚇得不淺。而從下關逃來的那些江北紳商，滿臉恐慌，眼裡深藏的驚懼也著實駭人。

張雲逸臉頰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動了起來：「暴動？什麼暴動？司令部完全沒跟我提過這事啊！」

「去軍營！」程德全大叫，「去寧軍的軍營，咱們先把軍隊控制住，以防萬一，快、快，待這裏沒用啊！」

而南京城裡本來就經常發生失業士兵和官員索要薪餉的嘩變，今天的人數還一反常態的多，圍堵江蘇都督府的人群多達上千人，秩序根本無法維持，繼之發生騷亂，一片打聲，遊行隊伍與都督府衛隊混戰成一片，程德全、應德閎等hetubook.com.com人則顧不上彈壓，決定直接前往南京駐軍的營房保證安全。

程德全任江蘇巡撫時的幕友、現在江蘇都督府的財政部長應德閎，也詫異道：

「電報局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直說沒有反應、沒有反應，但下關有不少從皖北逃來的紳民，都說革黨叛軍正在江北大開殺戒，到處都在死人，屍積滿城、血流盈尺！」

黃興百計籌措都無法解決問題以後，乾脆辭去南京留守一職，把工作交給了江蘇都督程德全來解決。程德全過去畢竟做過江蘇省的巡撫，行政經驗還算比較豐富，雖然沒有刷新政治的魄力，但是裱糊縫補，勉強維繫時局，倒很擅長。

「不行！這裏待不下去了！季中，走，咱們都走！」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

應德閎大驚：「都督要去哪裡？」

程德全耳中一動，突然聽到都督府外傳來鼎沸人聲：「這又是什麼情況？！」

所以程德全最怕的就是寧軍生變，為人煽動，釀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