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看守
想到這裏,馮玉祥不禁長嘆一聲,北洋源出湘淮軍,而湘淮軍本身又是暮氣深重、腐朽已極的滿清王朝之一部分,如此風氣因襲,在腐爛透頂的舊基礎上又怎麼可能生長得出新根呢?
蔡鍔最大的錯誤,那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馮玉祥早就已經和社會黨人暗通款曲。當然像馮玉祥這樣的北洋嫡系,又是大屠夫陸建章的內侄女婿,一般人也確實難以想象到他竟然也會是社會黨在北方埋下的暗棋之一。
西城這邊的治安和秩序則恢復得較之北城區更早一些,總工會和北京學聯的地下組織人手當然比馮玉祥要充分得多,而且有著眾多工友的幫助,再加上政保局不少潛伏人員的協助,無論是恢復治安還是逮捕肅清宗社黨的餘孽分子也都容易得多。
今後的中國,也唯有紅軍這樣一股完全新生的力量,才能夠使中國重新騰飛並走上一條真正的富強自由之道。
辛亥革命畢竟是一場即便在資產階級舊民主主義立場上來說也很不徹底的革命,北伐軍始終未能打到北方封建力量的大本營北京,也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洗滌封建殘餘。
北京街頭上的氣氛依舊十分緊張,宗社黨的
www•hetubook.com•com餘孽已經被肅清得差不多了,但是南苑、北苑兩支軍隊各自封鎖街道,也都架起機關槍嚴酷對峙。
「北京臨時看守政府?」馮玉祥和張之江、鹿鍾麟等部將聞言都大笑了起來,「北方還有一個政府嗎?蔡總長到此地步,憑藉一座總統府和半個旅的軍隊,還想做和林淮唐平起平坐和談的大夢,不知道該說他大胆好還是該說他的天真好。」
「回絕蔡鍔,我們不承認北京臨時看守政府的存在……」馮玉祥想了一下,又重新組織措詞說道:「轉告松坡先生,北方形勢動蕩,局勢糜爛至今,非我數人所能收拾。與其組織一臨時看守政府承擔北方大局糜爛的責任,不若各部均保持克制,靜待紅軍北上接收。」
反而是這次的首都革命,宗社黨的暴動和屠殺從另一個方向極大衝擊了北京的封建秩序。
政權的具體屬性,現階段則要先效仿當初社會黨與國民黨、光復會在上海聯合執政時的「市民政權」模式,可以先把工人、商人、學生、軍人及一切自由職業者都囊括進來。
現在的北京人只希望能夠儘快結束當下這種看不清未來和圖書的局面。
只有在北城和總工會控制的西城交界一帶,氛圍才變得逐漸寬鬆了起來。市民可以自由穿行在兩個城區之間,士兵們也不會進行任何阻礙,甚至於總工會和北京學聯的不少宣傳幹事都已經進入到了馮旅控制的北城做宣傳活動了。
一時間北京的西城和北城都是赤幟飄飄,一派迎接紅軍北上接管首都的歡欣氣氛。
沉渣泛起是不可避免之事,但可以慶幸的一件事是首都革命這場大動亂,雖然對北京城市發展的傷害非常大,也禍及了無數無辜的普通市民,但同時也極大打擊了北方的封建殘餘力量和其附庸的幫閑政客。
在紅軍已經渡過黃河即將挺進北京近郊的關鍵時刻,剛剛重新打開大門的社會黨北京臨時黨部,自然也就成為了首都革命后一批倖存政客官僚眼中的香餑餑,頓時門庭若市,欲投入其門下者不可計數,還有許多人重新提起當初國會大選時社會黨在北京公開活動,自己如何如何協助過社會黨的往事,全然不提自袁世凱宣布戡亂以來,自己又是如何百般攻擊社會黨為「社賊」、「紅匪」的。
一大批從清朝時期延續下來的達官貴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政客官僚、社會賢達、紳商名士……全部死於禍亂之中,再加上這幾天來各方勢力對宗社黨等滿清餘孽的大清洗、大搜捕,又讓另外一群僥倖逃生的前朝貴戚也落入羅網之中,北京的封建殘餘力量算是遭到了一次極徹底的根除了。
北京臨時黨部的負責人李大釗在中間極力奔走,如他所言:「現在社會黨的一大任務是博取北方國民的信任感,口號上我們要求提出實行真正民主政治,抵制所有妨礙真正人民民主的改良口號,現在北方民眾尚未普遍明了我們國大和此前袁記國會的區別,因此我們去盡量宣傳,這樣才能在政治上為紅軍的到來做好鋪墊。」
紅軍還在哪裡?北京市民空前渴望著紅軍隊伍的到來。
他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現在看來就是在暗中支持紅軍了。
當然這背後即將到來的紅軍,也使得北京市民們更願意信賴社會黨北京臨時黨部提出的市民政權口號。
張之江提問說:「如果蔡鍔不接受呢?他現在在請躲到東交民巷的宋教仁出面組織政府啊。宋教仁名義上還是北方政府的內閣總理,這個名義多少價值一點分量。」
現在北https://m.hetubook.com.com京總工會和北京學聯不僅完全恢復了公開的活動,而且就連社會黨的北京黨部也重新掛出招牌開始正式辦公。
所以社會黨北京臨時黨部提的口號是「組織民選市民政府、爭取國民領導權」,在紅軍抵達以前,也是在林淮唐到京以前,社會黨的任務首先是奪取領導權而非整個地去奪取政權,是要以民眾的市民代表或自治會議為將來工農聯合的國大做準備,所以要盡量使各區各團體都推出代表,自己組織小政府,解決自己區域的市政,然後集合總的一個民眾的政權。
馮玉祥當然也清楚自己背後的軍閥頭子無一個可靠之人,但他對蔡鍔遞出的橄欖枝卻同樣是不感興趣。
北京臨時黨部的做法比之蔡鍔提出的「北京臨時看守政府」而言,當然對一般民眾更有吸引力。市民政權、市民公會和市政自治的口號,也比之看守政府那種使人感到惴惴不安、無論如何不能長久的觀感要好得多,所以一經提出便馬上獲得了北京廣大市民的普遍擁護。
出總統府以後離開鐵獅子衚衕不遠處,僅隔著一條大街就是南苑、北苑的兩支軍隊各自布置封鎖線,數百人持槍對峙的態勢。
社會黨的北京臨和-圖-書時黨部現在已經開始起草北京國大的章程,很快伴隨紅軍的到來,社會黨還是要建立起一個國民代表會議式的政權,現階段的目標是這個會議要首先把各個反帝反封建的階層囊括進來,今後的主旨也是以反帝國主義與反封建制度為首要的任務。
紫禁城和總統府再往北的城區一帶,現在大街小巷都貼滿了社會黨的宣傳標語,不少政治嗅覺靈敏的商鋪也很快收起五色旗,換上了代表紅軍的星輪紅旗。
一場首都革命,幾家哀愁幾家歡,北方剩下來的這點殘山剩水,依舊免不了軍閥官僚和政客之間的明爭暗奪與勾心鬥角。
馮玉祥想想,道:「咱們和總工會那裡聯繫一下,你親自去和子玉談,我們兩邊聯合起點去電遁初先生,請他現在不要出山接這個燙手山芋。遁初先生如果不傻,應當不至於自己跑到火上去烤吧。」
馮玉祥這邊已經收到了包括山西都督閻錫山、熱河都統薑桂題及東北陸軍第二十七師師長張作霖的來電支持。這些距離北京最近的北洋系旁系人物,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如何在北洋團體土崩瓦解的大趨勢下保存自己的利益,利用馮玉祥出面聯絡南方社會黨,也不過是他們的手段之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