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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不求生

作者:宇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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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國際志願者

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國際志願者

西歐溫暖濕潤的海風吹入車廂里,熊雄輕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第二國際這些人的想法?其實歐洲的社會黨人們已經是歐洲對東方最懷有同理心的一批人了,所以中國社會黨從未對第二國際有過什麼奢侈的要求,現在黨中央交付給熊雄的任務,也只是希望他能夠說服第二國際更重視一下中國革命階段性勝利帶來的影響。
「只給政府的擁護者以自由,只給一個黨的黨員以自由,這不是自由,自由始終是持不同思想者的自由……」
中國社會黨在第二國際執行局中的代表熊雄,近一段時間都奔走于巴黎、布魯塞爾和柏林之間,他致力於說服第二國際承認中國革命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第一次重大勝利」,也希望能夠借用各國工人黨的力量促使歐美列強儘快承認社會黨政府的合法性。
德國社會民主黨是由馬克思親自締造的工人黨,也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自誕生以來直到現在,除了中國社會黨以外最成功的一個工人政黨,他們在德國已經發展了上百萬黨員,是德國議會中最大的黨團。
熊雄看過羅莎·盧森堡前段時間發表的一篇文章:《論中國社會黨的組織問題》。
羅莎·盧森堡還批評了林淮唐在解放戰爭之初,否認國會大選合法性的做法。她認為無產階級專政一定是建立在代議制民主之上,而中國社會黨否認國會大選合法性的做法則嚴重削弱了代議制民主在中國存在的基礎。
羅莎·盧森堡在國際的這些領袖裡觀點最獨特,或許是因為她本身也是出身於受沙皇俄國殖民統治的波蘭家庭,所以對世界上弱勢民族的革命抱有更強烈的關注。
熊雄在火車上向他的同行和圖書者——義大利社會黨在第二國際的代表墨索里尼——一再發問:「國際執行局能否就討論中國革命的問題,儘快召開一次代表大會?」
熊雄對此倒是覺得沒有太大問題,解放戰爭的結果已經證明了林淮唐做法的正確性。而且正在中國即將召開的國民大會,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袁世凱、宋教仁版的國會更具有「代議制民主」的面貌。
但就結果而言,熊雄還是感到非常的失望。
這就是羅莎·盧森堡所說的——「林淮唐會成為宮相丕平嗎?中國社會黨有能力監督林淮唐嗎?中國的工農群眾又有能力監督中國社會黨嗎?」
「區聯派對你們中國社會黨提出的《十二月提綱》很感興趣。」墨索里尼說,「國際執行局曾收到過一封署名越飛的信件,他是區聯派的成員,據信里講區聯派有一批成員被沙皇政府流放到了海參崴……他們希望能從西伯利亞轉而到中國工作去……這些人都是很有教養的學者,可能會為你們起到很大作用。」
但幾個月前倍倍爾去世以後,德國社民黨的領導權便完全落入了艾伯特等右派社民黨人的手裡。
「中國的革命已經獲得了階段性勝利,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工人黨,在人類歷史上頭一遭完全掌握了像中國這樣龐大又古老的帝國的中央政權……我不能理解,像這樣重大的勝利,為什麼不能獲得國際的重視呢?」
中國社會黨的幾份機關報都沒有翻譯和刊載過羅莎·盧森堡的這篇文章,中執委對盧森堡女士的觀點或許就蘊藏在這種行為里。
羅莎·盧森堡厭惡的主要是一個高度組織化、高度集中化的革命黨,很難再自覺和圖書接受工農群眾的監督。就像中國社會黨,這個黨在幾年來革命戰爭中的表現已經證明了黨本身的組織度和戰鬥力,但那之後呢?中國社會黨的民主集中制,表現的究竟是工農群眾的意志,還是林淮唐個人的意志呢?
喬治索雷爾是法國工團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讓饒勒斯則是法國社會黨的領袖,同時也是法國特別著名的一位反戰鬥士。
但是選舉上的勝利也使得伯恩施坦的改良主義論調,在德國社會民主黨內大行其道。伯恩施坦是第二國際中右派的領袖,他主張「和平長入社會主義」,認為議會中存在大量的社會主義立法者是實現社會主義的手段,漸進式的改良和選舉是第二國際現在應當採取的主要鬥爭手段。
熊雄一直代表中國社會黨常駐歐洲,所以對歐洲各國社會黨內部的歷史、變遷都非常熟悉。何況區聯派的領袖托洛茨基,也是歐洲社會黨人里比較關注中國革命的一位革命家,熊雄此前也曾和托洛茨基有過聯繫。
「喬治索雷爾先生、讓饒勒斯先生……法國人籌措了大約價值一萬美元的藥品和書籍,托我將這份禮物轉交給您。」
墨索里尼摸了摸他那顆半禿著的顱頂,笑道:「盧森堡女士對中國革命一直都非常關心……但你知道的嘛,她對你們的那位領袖可沒有什麼好話講。」
墨索里尼看向東方,突然間又提道:「您知道自從前年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在布拉格代表會議上發生分裂以後,有一群孟什維克國際派分子、從布爾什維克分裂出去的前進派成員、崩得分子和布爾什維克調和派,由托洛茨基領導組織了一個新的團體叫社會民主黨人跨區聯合組織……hetubook.com.com
難道連這也只是奢求嗎?
墨索里尼大笑道:「朋友!他們是志願者,你懂的,是一些真正的國際主義者,可不是雇傭兵,請您不要拿金錢羞辱他們——我想,只要能夠解決基本的生活問題,這些人一定會為中國革命起到非常大的幫助。」
在人類歷史上,從來都不缺乏代行權力者最後卻篡奪了權力本身。
墨索里尼同樣不無遺憾地表示說:「您也知道,親愛的,自從倍倍爾先生去世以後,德國社會民主黨的政策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重大轉變。而第二國際的經費開支,現在很仰賴於德國社會民主黨的支持,同時執行局也不認為中國革命的問題會比歐洲和平的問題更重要,執行局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還是爭取歐洲大陸的和平。」
「好,我會和中執委聯絡,請求他們設法幫助那些被困在海參崴的區聯派……」
所謂的無產階級,究竟是一個數人或十數人的、不受監督的中央執行委員會,還是真正的有覺悟的人民群眾本身呢?
「那就好哈哈哈。」
「我聽說……」
熊雄感慨道:「盧森堡女士是專程為中國社會黨的事情來到比利時的嗎?」
熊雄聽到這話,兩眼終於亮了起來:「這真是我們所希望的!中國社會黨渴求一切志願者的幫助,我們現在在社會主義理論、近現代教育、農業和輕工業方面,都嚴重缺乏合格的教師、工程師。任何願意來到中國,真心幫助我們的志願者,我們黨都願意向他們支付歐洲標準的薪資和相應的生活津貼。」
熊雄點點頭承認這點,羅莎·盧森堡是第二國際中罕見的特別關注中國革命進程的領袖人物之一。除了羅莎·盧https://m•hetubook•com•com森堡以外,第二國際其他較有名的革命家,要麼如考茨基和伯恩施坦那樣對中國革命認為是農民式的暴動而十分輕視,要麼如列寧和普列漢諾夫那樣認為中國革命不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現階段的主要舞台,最好的也不過如喬治索雷爾、讓饒勒斯、蔡特金這些人一樣,對中國革命只是抱有一種東方主義式的、居高臨下的同情。
墨索里尼向熊雄解釋說:「執行局不願意就中國革命的問題召開國際代表大會,我想您也明白,這並非對亞洲人的歧視——而是因為國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無論是爭取歐洲大陸的和平,還是維繫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團結,沒什麼比這些事情更重要。奧地利社民黨剛剛成為奧匈帝國議會內的第二大黨,國際也不會為奧地利社民黨的勝利專門召開一次代表大會,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熊雄是非常認真讀過盧森堡一系列著作的,他知道羅莎·盧森堡絕非敵視中國社會黨的人。實際上她能專程為中國社會黨的事情趕來比利時,而且還為籌款幫助中國革命的事情到處奔走,足以說明她革命人格的高尚與純潔。
在德國社會民主黨最有權威的領袖倍倍爾還活著的時候,德國社民黨中的左派與考茨基代表的中派結盟,還能夠壓制伯恩施坦代表的右派社民黨人。
羅莎·盧森堡以非常刻薄的文字批判了中國社會黨的「中央執委會制度」,她還辛辣地批評了林淮唐的許多做法不僅是「無情的集中主義」,而且是「常常有自居為工人運動中央委員會的皇帝陛下身份」的傾向。
位於歐洲大陸西北端的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坐落於富裕的低地三角洲之上,花園般的城市背後https://m•hetubook.com.com是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一世在非洲剛果實行的血腥剝削。
火車行駛到布魯塞爾靠站時,墨索里尼又抬起頭說:「盧森堡女士在德國和俄國找到了一批願意前往上海的志願者,她托我向貴黨詢問,中國社會黨能否安置好這些外國志願者的生活?」
他剛從巴黎乘坐藍鋼列車回到比利時,沿途信手寫下「登高東望一咨嗟,長劍倚天信手拿,北海鯨鯢終就戮,南圻逐鹿竟誰家?」的詩句,埃菲爾鐵塔給熊雄留下深刻印象,但同時西歐各國社會黨人對於中國革命的冷漠態度也深深刺傷了熊雄的自尊。
「我知道,俄國的區聯派,他們主要是在維也納活動吧?」
當然,以二十世紀初歐洲大陸盛行社會達爾文主義的那種輿論環境,能對中國革命持有人道主義的同情,就算是非常進步了。
「感謝盧森堡女士……」熊雄握住墨索里尼的手說,「我知道她對中國革命尚有很多誤解,對我們的黨和領袖也還有一些偏頗的看法,如有可能,中國社會黨也希望能邀請盧森堡女士到中國近距離觀察這場革命。請她親眼來見證一下,我們正在發起的革命究竟是皇帝陛下指手畫腳的一場農民暴動,還是一場真正的共產主義運動。」
墨索里尼聳聳肩,又說:「盧森堡女士的那句話——真正革命的工人運動所犯的錯誤,同一個最好的『中央委員會』不犯錯誤相比,在歷史上要有成果得多和有價值得多——或許聽在你們的耳朵里,確實顯得有些吹毛求疵。」
熊雄接過墨索里尼手裡的那份清單,一萬美元的物資對現在的中國社會黨來說實在是無足輕重。但的確禮輕情意重,這份來自法國社會黨人的禮物依舊值得中國社會黨深深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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