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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團部軍官說：「胡若愚一貫反動，就算唐都督下令滇軍起義，他也未必跟我們一同干。」

而在武鳴縣縣城之外的山林里，華南野戰軍第三師的先頭部隊，也已經在晝伏夜出的幾天行軍中，迅速到達了攻擊位置。

他想了想，又叫來騎兵連的連長，吩咐說：「最後再和前委方面聯繫一次，桂平方面也好、柳州方面也好、梧州方面也好……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我們再潛伏一小時時間，一小時過後如果沒有新的指示，就立刻對武鳴縣發起攻勢……重點攻擊桂軍部隊，對滇軍守兵可以採取半攻擊半勸降的政策……」

馬濟回答說：「法國人只想擴大他們在廣西的利權，只要我們先答應下來，混過這段時間就行。」

葉荃狠聲道：「時間不等人，萬一桂軍真的和法國人達成什麼賣國密約，咱們坐視不管，那也是歷史的罪人……胡若愚接管我的部隊時間不久，各級軍官的位置上還沒有換上他自己的人，一旦發難，你們能不能確保掌握一線部隊？」

馬濟是陸榮廷的義子，可謂桂軍嫡系中的嫡系，他從前對和*圖*書滇軍這些打著「援桂」名義跑來廣西販賣煙土的雙槍兵厭惡至極，可今時不同往日，眼看紅軍正以排山倒海攻向南寧，大有炸平十萬大山、停止地球轉動之勢，這時候馬濟反而又關心起了滇軍的去留，希望雲南方面能多派一些人來協防了。

葉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昆明那裡，唐都督一直在擁戴紅軍的問題上首鼠兩端。最近我聽說昆明那邊情況出現了很大變化，唐都督很可能會轉向擁護社會黨的陣營，但問題是現在一面是桂軍聯繫法國人有賣國的嫌疑，另一方面是紅軍的進攻速度遠超我們的預料，萬一唐都督的命令還沒過來，紅軍就先打過來了怎麼辦？到時候我們究竟要不要起義？而且還不知道胡若愚是什麼態度。」

武鳴縣。

馬濟嘆道：「現在桂北一帶我們兵敗如山倒，南寧局面到底能維持到什麼時候誰又清楚！干帥派了人去河內找後路，可到底能不能有效果我也不清楚。」

「……滇桂聯軍的防守異常鬆懈，防禦陣地缺乏火力縱深梯次的配置……黎明之前，正是最佳和-圖-書的攻擊時刻，我部有把握將迅速攻入武鳴縣縣城之中……」

「紅軍那裡……透過我以前在陸士的幾個同學，華南野戰軍是希望咱們陣前起義，配合紅軍包圍消滅桂軍主力。」

馬濟大概知道一點葉荃在滇軍內部受唐繼堯猜忌的事情，所以對葉荃這番話毫無疑慮。事實上葉荃的副手胡若愚也確實是唐繼堯的警衛部隊佽飛軍出身，屬於唐的心腹骨幹，明擺著就是用來監視葉荃的。

正因為陸榮廷曾有過這番「抗法」的反侵略光榮歷史，所以葉荃才很難相信陸榮廷竟然會如此乾脆利落地選擇投靠法國人的賣國之路。

這座縣城規模不大，但卻卡在從桂柳一帶南下進攻南寧的要道上。過去武鳴縣附近駐有二旅滇軍協防，但自從紅軍進京以後，唐繼堯就逐漸把滇軍部隊大量撤回雲南，到現在在武鳴縣附近就只剩下葉荃部一個團的滇軍部隊。

中法戰爭爆發以後，陸榮廷被清軍招安，隨唐景崧部深入越南境內，以傑出的山地叢林游擊戰術專與法國侵略軍為敵，那蘭之戰中，陸榮廷率眾痛殲法軍多威大衛部隊m.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23人，擊斃其副手閉亞一，正是此戰以後陸榮廷聲名大噪，奠定了他今天獨霸廣西的地位。

光緒年間陸榮廷更因為打死法國傳教士的一條狗，被迫逃避到土司墳地，不久以「不搶中國人」為前提，入夥越境行劫，從此被迫上山為匪，專與法兵為敵。

葉荃是個老同盟會，也是滇軍元老，辛亥革命以前他就已經做過六十六標標統和安徽講武堂的總辦，在滇軍中的地位、威望都很高，政治立場也較傾向進步陣營。

武鳴縣縣城建於明洪武二十四年，距今已有近六百年的歷史，原來叫做武緣縣，民國元年陸榮廷任廣西都督以後，他自認為是「因武功而一鳴驚人」，所以才做主將武緣縣改名為武鳴縣。

葉荃只笑說：「老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善打仗，在蓂帥面前也講不上話，現在駐桂滇軍軍事方面的事情，都是由我的副團長胡若愚來辦的。老兄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胡若愚談談，我的話沒有分量啊。」

葉荃心裏頓時緊張了起來，他送走馬濟以後，馬上就躲著胡若愚叫來了自己在團部里的幾名和_圖_書老同學，又把桂軍正在聯絡法國人的事情同他們講了一遍。

現在距離最後的時間期限還有十幾個小時，何貫中看了看懷錶上的時間，握緊手心，決定根據前線的具體條件更改作戰計劃：

馬濟的話立刻就讓葉荃警覺了起來，如果桂軍真和越南的殖民地當局搭上線，中越邊境今後恐將多事矣！

葉荃把手掌放在桌上，接著他幾個老同學也紛紛把手掌疊了上去：「解決胡若愚，起義響應紅軍！」

但葉荃也是因此受到唐繼堯的忌憚，辛亥年時葉荃就已經是滇軍援黔部隊的師長，資歷很老，按理來說即便民國肇造以後滇軍幾次整軍，葉荃也至少應該還是個師長或者旅長，絕不至於僅一團兵力。

「那就這樣做吧！」

「葉團長，桂平失守，廣西現在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昆明方面到底何時才能出兵增援？」

向葉荃發出質問的人，就是和葉荃所部同樣駐紮在武鳴縣的桂軍旅長馬濟。

「干帥聯繫到河內的殖民地當局了嗎？」

陸榮廷出身貧苦農民家庭，他小時候父親陸業秀被村民誣為與「長毛」太平軍勾結，要「招引」太平和*圖*書軍入村，結果被當地村民活活毆打致死。後來陸榮廷母親又改嫁，他無人照顧便漸漸淪為孤兒、乞丐，處境凄慘。

「不錯，法國人對我們有一點興趣，但事情還在談，沒有個把月肯定談不完。」

「干帥就是在中法戰爭的時候發跡的吧？法國人會幫我們嗎……」

更何況就連這區區一團部隊，也幾乎等同於滇軍的棄子。

此時天色尚在一片朦朧之中，葉荃眾人迅速行動了起來，幾人下到前線去掌握部隊、幾人去邀請胡若愚來團部開會……一切行動井井有條。

隨著唐繼堯逐步把駐桂滇軍都撤回雲南，滇軍和桂軍之間的關係也漸漸惡化，這種情況下，葉荃僅率一個團駐紮在桂軍的大本營武鳴縣，自然十分危險，隨時有被吞併之憂。

幾人同時點頭：「大家早等不及了！跟紅軍斗是沒有前途的，部隊里就沒一個兄弟想跟紅軍干仗。」

第三師師長何貫中親自帶著警衛連參戰，按照野戰軍前委方面的計劃，最遲今天至今天晚上以前，前委方面如果沒有得到滇軍起義的保證和響應，那麼何貫中部就要將駐防在武鳴的滇軍、桂軍一齊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