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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不求生

作者:宇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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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世界革命 第十九章 闖關東

第六卷 世界革命

第十九章 闖關東

火車站附近還拒絕了成百上千背井離鄉的農民,大夥都在等著火車靠站,沒過多久時間眾人便聽到了轟隆隆的機車響聲,那鐵龍似的紅星火車就冒著一股濃煙闖進了月台。
由於這份功勞,張宗昌的八年勞改,也就被減刑為了四年,今年他又因為在勞動改造過程里積極學習,混到了一個勞動模範的稱號,四年刑期又被減為兩年半,所以現在就能提前出獄了。
張宗昌想著等到東北以後,革命政府說要分的多少多少畝土地,他才看不上眼呢!至於那現在據說炙手可熱的國營農場,張宗昌沒那技術活,更沒有那種安下心思來努力幹活的想法,所以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鄉親們!咱們這是走旱路的,順著渤海灣走,一直走到山海關,闖過山海關就是關東了。乘火車,要不了幾天時間,中間還會停好幾個車站,吃吃喝喝也都方便,等到關外,每個人都能分地建房,考核合格的還能去國營農場當工人,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政府承擔了所有墾荒移民的路費,所有人乘坐火車去東三省車票都是免費的,而且當地的鄉國大還會給移民按人頭數發給路費,標準是壯年男性新幣一元錢、婦孺老幼七角錢,足夠路途上的吃喝之用。
少年人操著一口河南口音,吐了口唾沫,很是不和_圖_書屑道:「老叔啊,俺們去東北種地也好、上學也好,都要認認真真的做事,什麼叫混?如今的世道靠混是混不下去的。」
按張宗昌自己的想法,等到東北以後,他就要到哈爾濱去找找以前認識的毛子朋友,最好設法能跑去海參崴去,到時候是開礦也好,還是繼續干坑騙山東老鄉的「舊業」都可以。
但是大部分闖關東的移民,都會選擇把這筆錢省下來存起來,很多人寧可堅持餓一陣子也不願意花掉這筆錢。
「等咱老子到了東北,嗨,你別說,老子一定還有翻身的那天!」
柳條邊障已經被去除多年,山東、直隸、河南各地的老百姓或多或少,肩扛一擔糧,朝著古老家鄉的村莊方向磕完了頭,拉緊弟弟妹妹的手,便悠悠地走向了北方。
馬尚德咽了口唾沫:「娘,咱們是坐火車去東北,不怕這事兒吧?」
張宗昌提著一隻大口袋,裡頭裝的東西就是他現在全部的財產了。這個一貫以招搖撞騙為生的包工頭在辛亥年時,投機革命,當時混得也是風生水起,但張宗昌後來沒有看清楚風向,背叛了南方革命軍,跟著北洋不清不楚糾纏起來,等到林淮唐率領紅軍澄清宏宇以後,張宗昌也就作為北洋舊軍閥的餘孽遭到了新政府嚴厲的鎮壓。
他已經把鄉國大發的www.hetubook.com.com路費全部花光,買了幾瓶酒、一包燒雞和一袋饅頭。張宗昌扯開油紙,用臟污的大手扯掉半隻雞翅膀塞到馬尚德手上,嘿嘿一笑:「小兔崽子還是少先隊員咯?那你是混得比我好呦。等到了關外,多關照關照我嘿,喏,吃了我的雞翅膀,以後發達了當了大幹部、大領導,可要提攜提攜我。」
蒼莽的黑色大地,就是直魯豫一帶農民們千百年來幻想著的人間樂土。
馬尚德的母親則緊緊牽住馬尚德的手,低聲說:「聽說從前要去關東,快則半年,慢則一年。一路上山高水險,走走停停,還得天天要飯,想快也快不了。也有病了的過不了山海關,人們都說通往山海關的大道,道兩旁到處都是山東人的墳堆兒。」
車門打開,火車裡已經裝了好些人,看模樣打扮,儘是一些著汗衫和夾克衣的工人,為首一位特別年輕的工會代表抓起喇叭大聲喊道:
「凍死迎風站,餓死不低頭,只要還有一口氣,老子就還要混出個門道兒來。呵,等到了東北,我跟當年認識的老毛子搭上線,還不是一樣發財。」
少年人先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色,見到母親搖搖頭,便忍住饞意,拒絕了張宗昌塞過來的雞翅膀。
當然,張宗昌不在此類人之列。
一想到坐上火車,汽笛嗚和*圖*書咽幾聲,自己就要飛到萬里之遙的關外大地了,馬尚德便忍不住變得有些怯生生起來。
鵝毛雪不住地下著,農夫們的眉上是霧凇的霧,社會黨的宣傳幹事還有農會的委員們,每天都到村裡宣傳著關外流油的黑土地,據說那裡有成千上萬連成海洋的金黃色麥田,黑山白水間的牲口遍地遍野,冰與火的世界里熱量凝結、匯聚、升騰、飄零……
少年的母親拉住了他的衣角,但還是沒攔住他開口說:「我叫馬尚德,確山人,我是個少年隊員!今後也要去東北生活了。」
在張宗昌跟前,還有一個眉目堅毅的少年人,看起來也就約莫十歲出頭的模樣,他跟自己母親各推著一車行李,也正在農會委員的引領下朝著火車站的方向走。
他母親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這誰知道呢?那七角錢路費公家是切切實實地發到了咱們娘倆手裡,這看起來好像真和過去不一樣了……走吧,快上大車,拉住娘的手,什麼時候都別鬆開。」
他使勁兒抓住母親的手掌,又回頭望了一眼故鄉的方向,再見了中原!他要去看看那鵝毛雪覆蓋著的林海雪原和黑土地,他要去那全新的天地生活了!
張宗昌走到近處揉了揉這小孩的頭,他知道中央革命政府正在直魯豫三省組織大規模的墾荒移民,聽說每個月www.hetubook.com.com都有十幾萬人乘火車到關外去討生活。這些移民里除了像張宗昌這種遭到新政府鐵腕打擊以後,在本地已經混不下去的小流氓外,也包括了不少人丁單薄、在土改時吃了虧的弱勢家庭,像馬尚德家就是這樣,只有孤兒寡母,土改是按照人頭數分地,馬尚德他家才兩口人就吃了很大的虧。
清末時張宗昌就曾應招到中東鐵路當築路工,他當過裝卸工,干過扳道工,由於張宗昌身材高大、能說會道,所以在工人當中很有威信,也逐漸得到俄國人的青睞,以至於現在還能講一口流利而又發音準確的俄語。
他因為盜竊國家財產的罪名被判處了八年的勞改拘役,只是去年日軍侵略山東時,曾打破監獄釋放了一批政治犯,妄圖在山東腹地製造混亂。張宗昌被日軍釋放以後,沒有跟其他政治犯、勞改犯一樣犯傻給日本人帶路,而是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一群犯人趁夜離開日軍駐地,逃到了紅軍控制區內主動自首。
山東省和淮海省作為林淮唐實行社會革命的模範區,各種改革措施的力度都尤為強大。清匪反霸、減租分田……一系列的政治運動打擊之下,像張宗昌這樣的流氓無產者,已經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生存了。他因為坐牢的關係,又沒有趕上分田的好時候,雖然有軍事履歷,可由於犯過罪和-圖-書,也不能參加軍隊,百般無奈之下,張宗昌才選擇了報名參加東北墾荒的移民活動。
雖然故土難捨,家鄉在分田以後,絕大部分村民的生活條件也有了很大的改善。關外到底是什麼樣子,是良田沃野還是雪域凍土?遠方的那片土地,對這些目不識丁的農民來說是一個遠大的夢想,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踏上這條難以歸還的遷徙之路。
當然加入合作社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但現在還只有山東、淮海、廣東、福建四省進行了大規模的合作化改革。像馬尚德這小孩的老家河南確山縣,還沒建立起什麼成規模的農村合作社,所以對他家來說去東北重新開始其實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空曠的田野上,北風呼嘯著掠過,讓陰沉的天空更顯蕭瑟。而村莊間簡陋的道路上,一群群拖家帶口的人們推著獨輪車向遠方走去。
張宗昌見狀一愣,旋即又自顧自大笑起來。
張宗昌很覺得那年輕的工會代表眼熟,他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那人名字叫潘白川,也是早年受自己騙被誆去哈爾濱給老毛子修鐵路的苦老鄉之一。
張宗昌生怕被潘白川認出來,趕緊就拉起衣領,遮住自己半張臉,一股腦扎進人堆裡頭低著頭走路了。
張宗昌對那少年成熟的口吻很感吃驚,問道:「好傢夥,你個小兔崽子是哪裡人兒?還挺能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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