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世界革命
第五十五章 言論統廢合
曾擔任過朝鮮銀行總裁,又是寺內正毅密友的勝田主計則說:「公爵閣下,中國極力反對我國出兵西伯利亞,為此甚至不惜陳兵百萬于滿洲,如此緊要關頭,國內恐不宜再生政爭,當前首要之事應為實現舉國一致的政治團結。為此,寺內案即便與海軍或政友會相關,也不適合在當下處理……」
「閣下,和這群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得好政治呢?」
山縣有朋斷然道:「只是暫時處理一樁案件,能有什麼?政府要果斷起來。」
北一輝默默點頭,他知道山縣有朋有意加強對國內反對派的壓制,所以才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
北一輝隨時注意著山縣有朋神態的變化,他深知只有徹底激化長州藩和薩摩藩之間的矛盾,才能將日本國內真正的革命黨力量保護起來,因此也趁熱打鐵道:
山縣有朋不再猶豫,直接以對部署下命令的口吻對首相大隈重信說道:「政府首先要做的是清除議會內的所有異見者,我會立即入宮請求聖上下達鶴音,頒布特別治安法令,使內務省有權逮捕享有豁免權的議員……所有m.hetubook.com.com公職人員、大學教授、學校老師,誰膽敢發表反對政府的言論,也要統統逮捕起來。」
勝田主計是日本國內「老裝派官僚」的代表人物,他雖然和寺內正毅是多年好友,但從政治平衡的角度出發,堅決反對此時用雷厲風行的手段鎮壓國內反對派。
山縣有朋眼中帶著讓人感到可怕的寒芒,緩緩道:「近來北君送了許多份市面上的報紙給我詳閱,民意輿論的荒唐廢弛竟到了如此地步,新聞紙公然指責軍部體制如何如何違反憲政常識,簡直與幸德秋水一流的大逆不道之人全無二致。政府對此竟然沒有任何處理辦法,實屬於無能之舉。」
山縣有朋一巴掌拍在塌塌米上,怒斥道:「社會上的不良政府如此腐敗斂財,政府不加以嚴酷制裁,談何對華開戰?新聞媒體、大學教授還有各種私立學校的老師,平日里都以反對政府和軍部的言論為時髦,如此風氣,憑什麼戰勝舉國一致全部聽命于林淮唐一人的中國軍隊?」
大隈重信趕忙低下頭,土下座道:「和-圖-書這是我身為政府首相的無能!」
山縣有朋哼了一聲說:「政府要先對寺內正毅案進行調查,警視廳要先把所有涉案之人都暫時軟禁起來,大隈,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大隈重信和野黨勢力中憲政會的總裁加藤高明是好友,此前在傳出山縣有朋有意用寺內正毅來取代大隈重信擔任首相的時候,大隈重信就曾經私下和加藤高明聯絡過,希望能得到憲政會支持來鞏固自己的政治地位。
大隈重信的汗水已經浸透西裝,和在座的其他山縣派政客全都明白了山縣有朋的用意,但大隈重信一想到自己可能即將要得罪全日本的官僚政客,就還是恐慌道:「閣下,這幾年來政府已經大大打擊了反對派的政治力量,既然中日戰爭在即,是否要暫緩……」
只是山縣有朋是羡慕林淮唐獨一無二的崇高威望和政治地位,山縣有朋的反對派則是羡慕社會黨主導下的「民主」政治。
「大隈重信!」
勝田主計大驚失色:「如此行動,必將使分散之野黨墜入革命的深淵。」
這個年已垂暮,但卻是日本陸軍幕後
和*圖*書主宰的老人依舊精力充沛,他把目光轉向北一輝,眼裡好像藏著能夠看穿一切人心的尖刺,讓已經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北一輝還是忍不住揪起心來。
說到這裏,山縣有朋言語上對林淮唐那種在中國軍政兩界「定於一尊」的顯赫地位,羡慕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北一輝斜視勝田主計,低聲說道:「我聽說寺內伯爵曾推薦勝田先生為下一屆政府的內務相,您二人歷來私交甚篤,竟然能忍此仇恨,先生不愧為我國第一流老成持重的政治家。」
北一輝笑道:「若是軍事政變,軍部還不需要這麼麻煩。」
大隈重信緊張的說:「難道……難道要我把西園寺公爵也軟禁起來嗎?這麼大的事情,恐怕、恐怕……」
勝田主計瞠目結束之餘又有天崩地塌之感:「這樣和軍事政變有什麼區別?」
「北君熟悉新聞界和教育界,言論統廢合的行動也要讓北君參与進去,若合適的話政府應儘快將北君安排到內務省的適當位置上。」
桂太郎也知道此事,因而譏笑道:「大隈你還想讓加藤高明來做新一任總理大臣不成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大隈重信慌忙解釋說:「我絕無此意,政府和軍部意見一致,我也贊成推行特別治安法令和言論統廢合法令。」
日本國內不管是軍部派,還是反軍部派,在羡慕社會黨這點上倒是別無二致。
北一輝則說:「勝田先生是危言聳聽了,革命黨人都是一些農村的破落戶,野黨勢力則無論政友會、憲政會還是犬養毅的國民黨,均為社會中等以上階層的有產人士為主,這兩者勢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互結合。」
桂太郎為他補充道:「閣下,應當立即實行言論統廢合法令,接管所有的私營報紙,或最起碼也要強行關閉所有的反政府報紙。」
山縣有朋穿著老式的和服,一手搭在盤坐的右腿膝蓋上,一手指著首相大隈重信劈頭蓋臉道:「政府對於威脅到帝國體制的內亂陰謀分子束手無策,實在是恥辱。託名護憲和民權一流的政友會政客,哪一個不是貪贓枉法、斂財無度的腐敗官僚?你們政府不能對此予以凈化,任憑這些人把持議會攻擊軍部,簡直毫無作為可言。」
「北君,這是你的意思嗎?」
桂太郎問道和-圖-書:「閣下,內務省和警視廳里的薩摩藩這兩年來都被徹底肅清,是時候進行言論統廢合和社會凈化了!閣下,不要再猶豫了,現在必須重拳出擊。」
山縣有朋瞪大眼睛:「就這樣辦,我來承擔一切政治責任,政府照辦就好。」
山縣有朋又冷冷說道:「勝田,你太仁慈了。我主張的超然政府,是國內一切政治勢力均服從於陸軍的絕對超然政府,而不是我們陸軍向西園寺公望或政友會妥協的退讓內閣。現在這伙暴徒圖窮匕見,我們若不抓住千載難逢的時機實現國家、政府、軍隊的超然統制,絕難以戰勝中國軍隊。」
但山縣有朋卻已經傾向於北一輝的話。
北一輝最後問道:「西園寺公望公爵是公家出身,又是華族代表,他在宮內影響力很強,若西園寺公望公爵唆使宮內省的話,說不定天皇陛下也會無法頒布鶴音聖旨。」
大隈重信內閣完全是靠軍部的支持才能維繫,大隈重信毫無辦法,只能低頭稱是。唯一的遺憾之事是山縣有朋最信任的部下田中義一已經被派去朝鮮,桂太郎雖然忠誠但才幹實在有限,山縣有朋只能囑咐大隈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