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世界革命
第七十章 宣戰照會
唐紹儀一邊微笑著一邊搖了搖頭:「正好。」他從身旁秘書手上取過宣戰書,正式交到了日置益的手上:「日置益閣下,當此份聲明遞交於閣下手中之時,即是貴我兩國處於戰爭狀態之時。」
雖然唐紹儀甚至就連社會黨的黨員都還不是,但林淮唐也允許他旁聽了中執委的幾場重要會議,態度是已經給足,至於說泄密問題,其實普天之下難道還有人會不清楚林淮唐的所思所想嗎?開戰問題實際上早已不是一個問題!
外交部做足了一切準備,充分體現出中國的大國風度來,就算開戰,也要做到有禮有節,除了唐紹儀即將遞交給各國的外交照會以外,外交部還專門製作了一份解釋中日曆來數十年衝突的聲明文件,算是把中國宣戰的理由向全世界表明清楚。
唐紹儀咳了一聲,說:「日置益閣下,我們也算老朋友了,中國政府的態度,我國林主席已經三番五次發表講話,均嚴正聲明了日軍登陸海參崴即視為對中國開戰,難道貴國政府就不把中國的警告放在眼裡?」
日置益聽到唐紹儀的話后如遭雷擊,唐紹儀則揮揮手和秘書說道:「打電話到頤和園和*圖*書,中國已正式和日本處於戰爭狀態!」
俄國那裡,列寧發動了一場新的革命取代了克倫斯基臨時政府,俄國又重新陷入混亂和動蕩之中,自顧不暇且不說,目前俄國掌權的布爾什維克政府歷來也是和中國社會黨關係親密的兄弟黨派,就說現在在俄國革命里大放異彩的許多革命黨人,便都是中國紅軍國際縱隊里的老朋友,諸如斯大林之類的人物,唐紹儀也算跟他們有過數面之緣。
「俄國布爾什維克黨人新起暴動,目前已組成全新政府,對華態度甚為友善,國際局勢正向對我根本有利的態勢轉變,情況好轉甚多啊。」
就在半個月前,列寧領導的俄國布爾什維克黨人終於聯合了彼得格勒工兵蘇維埃和喀琅施塔得水兵,發起十月革命,推翻了克倫斯基領導的臨時政府,由於新政府提倡和平的口號,所以協約國方面自然非常緊張,受此影響,英國和美國也終於都點頭贊成了日本對海參崴的楚兵。
但問題是山縣派正在日本國內搞大肅清,日置益又不屬於山縣派政客,他自己的政治生命都未必能夠保全,遑論國事了!
等周圍外交部其和圖書他各司的部員們圍上來的時候,大家才注意到這位素來以穩健派聞名於世的外交部部長雙目已然是熱淚盈眶。
曾經那個和袁世凱關係緊密的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他最近倒是到處活動,心思據說也是很活泛。放在十年前……不,就算放在三四年前,唐紹儀面對朱爾典的活動,心理壓力肯定非常大,但現在唐紹儀反而看得十分清楚了,以英國如今的局勢和力量,任朱爾典先生再怎麼長袖善舞,英印當局或者港英當局,絕對是都沒辦法阻止中國紅軍腳步的。
也就是說日英同盟里,日本處於被動狀態,一旦英國遭到敵國攻擊,日本就必須履行外交義務參戰,而日本如若遭到敵國攻擊,英國卻可以託詞和美國協商,不必要履行外交義務參戰。可以說近幾年來日英同盟條款幾次修訂,都是對日本愈來愈不利。
那邊朱爾典在東交民巷到處活動,試圖重新串聯起協約國各國在華力量來限制林淮唐咄咄逼人的出兵宣言,但法國即將戰敗、俄國再度革命,只有比利時等幾個小國響應了朱爾典的號召,根本不成氣候。
日本雖然理論上來說和_圖_書是協約國的一員,但日本和協約國的聯繫還是來自於日英同盟的條款,援引盟約內容,只有在經過美國同意的情況下,英國才會因為日英同盟的關係對日本的敵國宣戰。
林淮唐給足了唐紹儀和外交部的面子,讓唐紹儀作為外交部部長列席了中執委、中革軍委和中央革命政府對於宣戰問題的一系列機要會議。
日置益還是按照日本外交界一貫的傳統,一絲不苟的穿著全套燕尾服式樣的大禮服,頭髮和威廉式鬍鬚都修建得整整齊齊,只是這數九隆冬的天氣里,日置益額頭上卻密布汗水,每隔一兩分鐘時間他就要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擦拭來擦拭去。
外交部里不時響起電話叮鈴叮鈴的響聲,部員們七嘴八舌地回應著各種各樣的情報和訊息,唐紹儀則終於準備好了他的那份外交照會,同時在他桌子上還放著另外兩份文件——一位來自中國社會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一份來自中華民國中央革命政府。
協約國那邊到底怎麼想呢?美國人現在還沒有正式加入協約國,唐紹儀甚至都懷疑以美國目前國內輿論的分裂狀態,這個泥足的巨人真能趕上協約國垮台以前和圖書參戰嗎?
這邊日置益則親自趕來外交部,他的態度很好,幾天來一直都在通過公私渠道聯絡唐紹儀等人,希望能夠緩和中日兩國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
至於更重要的軍事機密,林淮唐自然也不會放到這種會議上來講。
「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求見……?」
他深吸一口氣,悵然道:「自庚子以來,中國再無對外宣戰之歷史,我國國民是享受了近二十年之和平嗎?非也!不過為外人強權壓迫幾二十年而已。一切外交均無展開的基礎,一切交涉活動都不過是人家打上門來以後亦步亦趨而已,唯獨今日,我國能重操國家外交之主權,這一天亦必載在國史。」
所以唐紹儀看到東歐司幾名部員送來的電文時,對俄國首都彼得格勒又爆發了一場新革命的事情,也沒有那麼放在心上了。
十月的關鍵時間點已經過去,北京外交部里的部員們都在忙著整理文件,到這地步唐紹儀也頗覺得有些處變不驚了,畢竟就算天塌下來也還有咱們的林主席在那裡頂著。
從晚清以來,中國的外交從來就沒有辦得這麼容易過。唐紹儀雖然算新派人物,但他也是沉浮宦海多年,按理來和_圖_書說早該習慣了國家的腐敗無能,也早該習慣了中國在國際外交戰場上的孱弱,但到了今天這地步,饒是以唐紹儀的穩健持重,也抵擋不住一股湧上心頭的激動。
英國人呢,他們是自顧不暇了,巴黎淪陷以後法國雖然沒有戰敗,但也分裂成了兩個政府,一個馬賽的合法政府據說是已經在和德國人秘密接觸進行談判了,另一個位於布雷斯特的抵抗政府雖然表示了要和德國侵略者抗爭到底的態度,但布雷斯特抵抗政府只控制著法國西北部的一小片領土,力量實在有限,根本幫不到英國什麼忙。
「唐紹儀閣下!」日置益低沉地問道,「貴國向列國遞交的外交照會,宣稱一旦日本軍隊在海參崴登陸,中國紅軍就將為了保護俄國的領土完整和中國的國防安全出兵阻止日本一切軍事行動,此言當真?」
日置益神情有些悲戚,忍不住辯解道:「日中兩國俱為亞細亞國家,難道要為白種人開戰嗎?」
東北的每一條鐵路上都正在傳出激烈的轟鳴聲,成千上萬的軍列正運載著大量兵員、武器和彈藥奔赴前線,任誰都知道中日這兩個一衣帶水的國家之間,全面戰爭早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