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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勁吹，星穹之下，紅軍的衝鋒號再度響徹整個戰場。山田支隊也很顯然沒料到紅軍在多段防線遭到日軍突破的情況下，居然還會大舉反擊，一時間有些猝不及防，部署在虎山北面的好幾個步兵大隊很快就被紅二十六軍密集的迫擊炮炮火擊潰。

康大眼站在雪地中央，年邁的身軀搖搖晃晃，他胸前胸后都中了流彈，讓人以為將要死去的時候，又猛地振臂高輝：「突圍！」

數百支刺刀寒芒大盛，康大眼作為政委帶頭衝出塹壕，邊防營的攻擊隊列旋即全線撲開，朝著在紅二十六軍衝擊下已經大為動搖的山田支隊展開了最後的猛烈進攻。

打到拼刺刀這地步，邊防營手裡就連子彈也沒剩下多少，真正是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也真正是把紅軍永不言棄的戰鬥精神貫徹到底。康大眼親自指揮的這波短促突擊，也很快打出效果，接連奪回兩道此前山田支隊佔領的陣地，距離紅二十六六軍旗幟密布的方位，僅僅剩下一座不高的山頭而已。

當馮霖和馮玉祥在通化碰頭的時候，紅軍主力已經完成了重新部署和防線的調整，只是安東、九連城、寬甸和臨江一線都被日軍順利佔領https://m.hetubook.com.com，戰爭終於從國境線轉移到東北本土了。

康大眼站在隊伍的最前排，他揭下八角軍帽昂揚揮動，其餘戰士則都咬緊牙關，肩並著肩聚成了一條密集的衝鋒稜線。

康大眼、岳庚等重傷兵員也紛紛被送到鳳凰城的醫院搶救，總算有驚無險，犧牲的烈士是少數，存活下來的英雄模範是多數。

當晚，除虎山紅軍順利突圍以外，被日軍包圍在臨江帽兜山等地的紅軍小股部隊也紛紛潰圍而走。日軍忙於鞏固已經佔領的陣地，並未對突圍紅軍實行強力追擊，再加上適逢大雪之夜，等到天亮時分，八兵團、九兵團主力已經完成了向鴨綠江之後第二道防線轉移的任務。

「政委……政委！」幾名警衛員飛身撲上，但還是遲了半步，康大眼又被一梭子流彈擊中，他身體搖晃數下，終於栽倒在了雪地里。

勝利大突圍！

山田支隊付出這麼大的損失圍攻虎山，怎麼可能到頭來放邊防營肆意突圍而走，以日軍堂堂一個支隊的兵力圍攻虎山一營紅軍數日不下反而損兵折將，已經大大玷污了帝國軍隊的無上光榮，如果最終結果還是讓紅ｍ.ｈｅtｕboｏｋ•cｏｍ.coｍ軍潰圍突出，那麼山田支隊也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眾人的眼中難免流露希望之色，身負重傷的岳庚趴在警衛員背後也忍不住掙紮起來：「給我槍，我也要戰鬥……」但話音未落，山脊的另一側便傳來的沉悶的轟響之聲，日軍的野戰重炮聯隊又一次開火了，他們不顧此刻中日兩軍的士兵還廝殺成一團，竟然就進行了覆蓋式的彈幕轟擊！

聲勢轟隆，康大眼也下令戰士們或用擔架，或直接將傷兵背起，沒有背負傷員的革命官兵則都默默上好刺刀，月光下蒼白色的雪地就像一塊堅冰般不可動搖，紅軍鋼鐵的刺刀則匯聚成一道銳不可當的冰棱。

雪驟然之間越下越大，很快就模糊了人們的視野，也為邊防營戰士最後的突圍提供了最大的掩護。紅二十六軍在山頭的另一側放列迫擊炮，拚命壓制住了山田支隊的追擊，康大眼帶著兵力最完整的特務連和軍士教導隊斷後，目送著邊防營戰士們將岳庚等傷員都送入了紅二十六軍的陣地內……

飛馳而過的紅軍騎士把身負重傷的康大眼搶上馬背，騎二軍軍長弓富魁也很快趕到，親自向軍醫囑咐道：「邊防heｔuｂook•ｃom•ｃom第三營的所有傷兵都必須要救過來……他們全是紅軍的戰鬥英雄！」

紅二十六軍和騎二軍的兩道援軍洪流也在虎山北面匯合，形成一支攻勢強悍的力量，山田支隊不敢怠慢，只能放棄追擊，選擇了先行佔領虎山要隘，控制陣地，確保日軍的已有優勢。

「兵團司令部、邊司……還有中革軍委和林主席都知道你們在虎山的英勇壯舉了！中央特批虎山邊防營集體特等功，還將授予邊防第三營虎山英雄的榮譽稱號，你們幹得真漂亮，是給紅軍所有部隊都打了個樣，打的真好啊！」

「向前進！向前進！同志們，殺出去和友軍匯合啊！」

配合紅二十六軍和騎二軍的夾擊，邊防營戰士紛紛攀山穿林闖過山頭，風雪適時而至！

好幾名帶著大佐、中佐銜章的日軍軍官手持武士刀，也站到了步兵攻擊隊列的最前排，若論悍不畏死的勇氣，日本人同樣絲毫不差。

十幾挺重機槍從山路的東西兩面封鎖住出口，帆布不斷向前轉動運送子彈，黃銅彈殼落了一地，激烈的射擊以至於水冷的槍管也直接燙到了卡殼的地步。無數道子彈則如流火一樣鎖住邊防營的出路，使紅軍每每向前突圍一步ｈttｐs://m•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就要付出重大傷亡。

就在虎山突圍的同時，八兵團、九兵團的主力部隊也已經全線壓上，在從九連城到臨江的整條戰線上展開全面反攻，馮玉祥還把指揮所前移，親自部署攻擊，將九兵團壓箱底的重炮團都拉上前線猛轟，總算是打得日本人產生誤判，一夜之間分辨不清中國軍隊的動向，因此竟然毫無作為，坐視紅軍完成了最後的撤退準備。

眾人再度回首北眺，一座山頭，只隔著一座山頭了啊！邊防營的紅軍戰士們幾乎能聽得清楚山頭另一側紅二十六軍友軍袍澤的怒吼拼殺之聲，機關槍也噠噠噠響個不停，還有大片手榴彈引爆的聲響，地動山搖，只隔著一座山頭的陰影，邊防營幾乎就能看到突圍的希望……

根據著紅空軍的偵察，馮玉祥也有了一個全新的判斷：「要儘快通報邊司，日軍疑似有新動向，朝鮮軍正朝安東一路匯聚，可能將出安東方向攻擊海城右翼……」

第三師團的主力則在佔領九連城以後，同樣採取守勢。大庭二郎中將對紅軍表現出的進攻精神大感震驚，這樣旺盛的戰鬥意志，即便日軍中的第一流部隊也要自嘆不如。他出於持重考慮，也下令第三師團加緊構築野戰和_圖_書工事，不要輕舉妄動出擊。

而且火力上，日本人還比邊防營強了太多太多。

但一面面日軍的軍旗，一門門日軍重炮的咆哮，還是將這段單純從距離上來講極為短暫的山道，變成了世間最險惡的鬼門關。

剛剛帶著部隊進入九連城中的第三師團師團長大庭二郎中將，面色猶豫，掬起一捧雪花，也重重嘆了口氣：「八百萬神佛都不庇佑帝國皇軍的武運嗎？」

但騎二軍軍長弓富魁的話，還是讓他們兩人心下微微一熱。

岳庚愕然，康大眼也同樣愕然，這意想不到的火力又給予了邊防營戰士以沉重殺傷，一大片革命官兵都被突兀襲來的炮擊炸得粉身碎骨。而他們面前，和邊防營激烈拼刺的山田支隊各步兵聯隊也同樣遭到很大傷亡。

明月當空，康大眼一腳踩在雪地里，差點就絕望了。

這下子康大眼和岳庚都一起躺到擔架上了，兩人相顧慘笑，堅守虎山一戰邊防營的犧牲實在太慘痛了！

但——紅旗招展……赤色騎士羽檄飛馳，從安東戰場疾馳而至的騎二軍先頭部隊已經開始衝擊九連城的日軍隊伍，這些英勇的紅軍騎兵手握「君漢刀」，硬頂著日本人的炮火殺入重圍之中，使山田支隊靠近九連城一翼的戰線完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