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世界革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結局
日本人的士氣已經徹底垮掉,至少在太子河北岸是這樣。
夜色下日軍陣地里不時傳來傷兵的哀嚎和呻|吟,就算田中義一帶著司令部的許多軍官親自上火線巡視,還是有成片成片的士兵把槍支隨意地拋棄在地上,軍裝也穿得十分隨意,很多人一屁股坐在彈藥箱,甚至紅軍在太子河北岸放列大炮,這頭日軍士兵還在用明火抽煙。
成百上千的紅軍部隊開始朝太子河一線聚攏,除了海城一帶保留了十三個師監視關東軍的動向以外,就連遠在安東的一兵團、六兵團都派出了八個師從安奉鐵路北上參与最後的會戰。
康大眼急急忙忙調來三挺機槍阻擊日軍騎兵,紅軍的輕機關槍比較靈活,很快就趕了過來,機槍開火后,那些日軍騎兵甚至還沒衝到戰士們面前就紛紛栽倒,人屍馬骸,累累皆是。
「日本人全完蛋了!」
康大眼一邊步行前進,一邊吹響哨子,用簡單的日語高聲喊著「放下武器投降,紅軍優待俘虜!放下武器投降,紅軍優待俘虜!」
隨著二十七門二百毫米口徑的攻城臼炮、一百二十七門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重型榴彈炮、一千四百多門各式山野炮和迫擊炮的猛烈轟炸,對太子河日軍的總攻開始了。在三個中隊戰鬥機的護航下,紅空軍集中了一百二十多架轟炸機對日軍位於太子河南岸的炮兵陣地進行了猛烈轟炸,航空炸彈猶如雨點般密集落下,拂曉時分,太子河河畔立刻就像一串鞭炮似的炸響,火光綻放恰如夏花絢爛。
傷愈歸隊的康大眼康政委再次帶隊進攻日軍陣地,紅軍工兵連續爆破,把和圖書日軍修在太子河北岸的鹿砦全數炸開,負責打開缺口的突擊尖刀營很快就在日軍破壞掉浮橋之前過河,日本人則組織了好幾波敢死隊反擊,可由於士氣低落作用並不大,幾千名日軍士兵在橋頭堡和尖刀營展開了白刃戰,卻遲遲把紅軍戰士趕回北岸。
雨霧之中,更多紅軍戰士蜂擁而入,太子河北岸日軍的陣地本就逼仄狹小,現在更是全線遭到攻擊,各段防線均被紅軍突破,過去戰鬥意志極堅定,一般情況下很少投降的日軍士兵,今天表現也大異過往,似乎戰況稍有不利就會出現成規模的潰敗現象,一旦側後方向遭到紅軍迂迴穿插,就會出現成規模的士兵投降。
康大眼直接跳入壕河裡,他帶領全營划水前進,上岸后又用老虎鉗剪開鐵絲網,只是爆炸的氣浪不斷把康大眼往回推。
「我是田中義一,我投降。」
上原勇作明顯感到田中義一死志已決,可悲可嘆啊,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做著「奉天城外三更雪、百萬精兵渡大河」的迷夢,轉瞬之間,日本的國運竟然就走到了盡頭。
康大眼知道這場戰爭就快要結束了,營長岳庚讓他往後退退,大家都生怕這位德高望重、遍體鱗傷的紅軍元老,犧牲在中日戰爭的最後一顆流彈下。但康大眼不服老,他也不相信命運會苛待自己,一股股紅色火舌、一片片白色煙幕在雨中升起,日軍的炮群規模不比紅軍小,但他們補給斷絕,重炮炮彈早就用光,打了半天就沒有彈藥可用,所以戰場上現在幾乎只能聽到紅軍炮兵發出的吼聲。
太子河的夜色降臨,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輪清冷的明月高懸空中,照得大河兩岸白晝通明。田中義一已經下達了最嚴厲的封口令,可東京政變的消息還是像插上翅膀般飛向全軍,怎麼封鎖都封鎖不住,沒有一天的時間,全軍四十萬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日本本土政權更迭的情況。
田中義一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失魂落魄,直到兩名紅軍戰士用繩子將他雙手綁起以後,田中義一才終於回過神來。
田中義一還想做最後的努力:「上原前輩,你把狀況最好的幾個師團都集中到登報台這邊,把車輛和補給品都優先補充給他們,就算戰敗,也要儘可能讓更多部隊突圍到旅順去。等到紅軍發起總攻以後,我留在這裏,剩下的部隊指揮全權就都交給前輩。」
田中義一說著話,眼眶裡已經是飽含熱淚。
爆炸聲越來越近,田中義一臉色蒼白,臨死之際,他手握短刀卻遲遲不敢下手,閃爍寒光的刀鋒就緊貼著他腹部的肌肉,甚至已經刮開一道血痕,偏偏就是不敢刺進去。
營長岳庚高喊起來,紅軍戰士們開始一人踩在兩人的肩膀上攀爬,到處是嘶啞的喊聲:「爬過去就是勝利!黨員沖在前面!」一百多人先過壕溝以後,兩門跟著步兵推進的迫擊炮立刻開火,直接把鐵絲網炸開,更多人跟進突擊,可很快壕溝馬聲嘶鳴,一隊日軍騎兵騎著東洋大馬、高舉軍刀就向著紅軍戰士沖了過來。
相同的夜色,瀋陽的邊防軍總司令部也燈火通明,林淮唐和陳更新經過徹夜長談,決定將紅軍的總攻提前。中國政府比田中義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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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更早收到東京政變的消息,現在任誰都知道朝鮮軍瓦解在即,紅軍必須抓住這個機會痛打落水狗。田中義一在焦慮中徹夜難眠,他出身長州山口縣,二十歲進入陸士讀書,二十六歲就升到陸軍大學深造,畢業以後立刻出任第一師團的參謀,在山縣有朋的特意栽培下,田中義一的人生幾乎就沒有遇到任何挫折和門檻,一路都想坐火箭似的急速升遷,五十歲就成了日本陸軍實際上的總司令。
反而是田中義一那名副官見到紅軍衝進來以後,還突然間搶過桌上的一把手槍射擊康大眼,但不等他開槍,就直接被岳庚開火打死。
山縣有朋待他不薄,知遇之厚即便不論國家,田中義一也已經下定決心為了山縣公誓死拚命作戰,個人生死也完全不足惜,絕不會辜負長州藩自高杉晉作以來的歷代先賢在天之靈。
這樣,紅軍距離田中義一所在的登報台司令部也就只剩下兩千多米距離。
深夜他批上軍衣,和上原勇作一起到陣地上慰問官兵,日軍在太子河南岸的陣地如今也開始遭到紅軍的猛烈進攻,明明中國人的兵力並沒有比日本軍隊多多少,就算到現在,中國紅軍在瀋陽、遼陽一線的部隊也頂多五十萬人,比朝鮮軍多十萬人而已,如果算上關東軍,則日軍反而還有十萬級數的兵力優勢。
濃霧裡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大,三輛雷諾坦克並排前進,很快就碾過了堆滿日本人屍體的臭水溝。其中一輛雷諾坦克被一發日本人的炮彈擊傷履帶,暫時無法前進,剩下的兩輛雷諾坦克繼續前進了六百多米,沿途又炸毀https://m.hetubook.com.com了日軍七處機槍火力點,紅十三師趁勢前進,一舉就把紅軍在太子河北岸的戰線向前推進了整整兩公里。
太子河北岸的大潰敗讓田中義一焦急萬分,他已經讓上原勇作帶著尚有戰鬥力的十四個聯隊朝西南方向突圍,手頭上幾乎沒留什麼可以支援北岸的預備隊,到最後竟然只能把司令部負責警衛工作的兩個大隊派往前線,但這兩個大隊還沒渡河,其中一個大隊就被強涉到太子河南岸的紅軍第紅軍第十三師衝垮,只剩下三百多名日軍士兵在大雨里暈頭轉向,最後被北岸的紅軍炮火炸散。
戰場上硝煙瀰漫,雨霧裡炮火隆隆,紅軍的大炮還射出了許多強光探照彈和曳光彈,橘紅色和亮綠色的閃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只是紅軍戰士的面龐上只有勝利的興奮,日本人的臉上則糾纏著恐懼、驚愕、茫然和不知所措。
朝鮮軍原來就很低落頹喪的士氣,這下更是跌落到了谷底,距離軍心徹底瓦解也只是時間問題。
田中義一也知道太子河防線完全失守,他在指揮部中脫去軍裝,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雙腿跪坐在地上,手裡則拿著一柄短刀準備切腹,他的副官手持長長的軍刀,就等田中義一切腹以後為他介錯。
「大家踩著我上去!」
田中義一用生硬的中文說道。
沒人對勝利抱有希望,大家都只是在等待戰敗的結果到來。
日軍的機關槍從不同方向構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火網,越靠近登報台日本人的抵抗越激烈,堅持打到這時候的部隊差不多都是日本陸軍里的死硬分子,他們也用手榴彈,還在登報台附近挖了三條深深的壕溝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裏面也灌滿了沒過人胸口的雨水。
「日本人不及中國人團結,陸海軍幾十年來相互傾軋,丟盡帝國臉面,歷史矛盾重重積累,鬧到今天海軍在背後刺了我們一刀,已經是置日本的國運于不顧。」
猶豫之間,康大眼已經帶著尖刀營衝進了日軍位於登報台村的指揮所,紅軍戰士們都雙手持槍把所有沒有放下武器的日軍軍官直接擊斃,康大眼和營長岳庚親自帶著十多人踹開朝鮮軍總司令部的大門,田中義一受到驚嚇,雙手一顫,短刀就跌在地上。
沒過一會兒,轟炸機便聞訊而來,在日本人頭上傾斜炸彈,一些投失的航空炸彈落入太子河裡又激起好幾米高的水花,場面蔚為壯觀。
「全軍的士氣都低到谷底,誰也不知道大家還能支撐幾天。一旦紅軍主力集中來攻,朝鮮軍必敗,如此士氣,原先制訂的突圍計劃也不可能執行,不管是去關東州還是去朝鮮,撤退途中遭到阻擊、追殲,側面受敵,隨地應戰,立足未定,必定被中國人各個擊破。」
紅軍的工兵部隊也在架橋,好像天公不作美,到上午九點多的時候便冷雨飄灑,給紅軍渡河製造了一點小小的困難。
總攻擊,就這樣開始了。
「不要太悲觀,等大島義昌在南滿路發起進攻,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兩輛雷諾輕型坦克也在這時候緩緩開過浮橋,日軍在一百多米的正面就放了二十多挺機關槍,之前確實讓紅軍有些寸步難行的感覺,但坦克抵達以後,車手們冒著雷諾坦克被日軍機槍擊穿擊毀的風險,在正面吸引住火力,更多突擊手則從側翼迂迴,用爆破筒不斷端掉日本人的機槍火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