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林淮唐對這件事非常重視，不過他這次提的還不是各省突擊辦社的問題。

今年更甚，上個禮拜總裝備部部長羅則資在崗位上病倒了，這讓林淮唐大吃一驚，畢竟羅則資作為總裝的部長拚命工作是一件好事，但實在沒有必要拚命到累出病來的地步，那對革命事業反而是一種損失。

大太陽曬著，北京城區的大規模擴建和熱島效應弄得連點清風都沒有，就算是林淮唐也只有拿一把大蒲扇，自己手搖著涼爽一小會兒。

從1921年柏林會議以後，隨著國內外的矛盾和鬥爭環境的進一步緩和，中央部委幹部這種寬鬆的工作和生活作風就愈演愈烈。林淮唐記得去年夏天他到冶金工業部取材料的時候時，冶金部里就只剩下了二十幾個搞行政和財物的科員，剩下的人要不是在休假，要不就是跑到東北調研去了。

「怎麼？君漢熱成這樣還不開窗。」

一五計劃的建設主要集中在重工業方面，對台式和吊頂電風扇這種日用電器消費品的領域涉及很少，只有上海革新電機廠和公私合營改制以後的華生電器總廠具備不多的一點產能，這兩家廠在解放后的生產重心也是轉向了製造限制電流表和輸電變壓器的領域。

由於互利政策處理在浙江部分山區還比較粗糙，也有些貧農誤以為入社是要合夥平產，因和圖書此，建社后，先吃中農投資、后吃信用社和銀行團貸款的風氣逐步發展。春耕開始后，強迫組織起來的新社，春耕生產準備工作很差，維持不下去的約佔總社數的10%。由於辦社條件不夠，加強領導也辦不好的，約佔總社數的30%。

「時爽，我讓張國燾轉達給你的那份報告你看完了嗎？」

想到這裏，林淮唐就有些氣悶心煩，額間免不了又是汗水密布，手上的蒲扇搖得再快，也抵不過北京城裡令人懨懨欲睡的熱浪。

林淮唐有些啞然失笑：「中央部委的幹部怠惰成這樣，到頭來還是我苛待了他們不成！中央部委有多少廣東人、有多少福建人，還有多少山東人？再怎麼說，北京也不至於比廣東還熱吧。還要上趕著給人供電風扇吶。」

林時爽手上提著一台華生派的黑鋼電風扇走了進來，他先把電風扇放在林淮唐的書桌上，然後便雙手把辦公室的窗戶全部打開，一邊開一邊說：「還在為羅則資的事情發火呢？總裝的同志確實有些不像話，我已經找好幾個負責人談過話了，要他們今後好好整頓一下工作風氣。」

七八月份之間的北京夏日炎炎，天氣十分悶熱，古人大概很難想象秦漢時地處邊陲的盧龍塞，在後世會成為一個如此偌大國家的首都。

中央各部委機關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領導幹部們，大多數人打在七月份以前就開始動了腦筋，嚮往年一樣打著考察工作或是調研的理由，近的跑到香山一帶辦公，遠的直接溜到了北戴河避暑，像林述慶和藍天蔚兩位大領導現在就不在西二旗的總參謀部，也不在北京市中心中央二號辦公樓的國防部，而是直接跑到承德「到一線和基層官兵們共同辦公」。

林時爽除了分管外交工作以外，中央的人事也大多要經他之手，這種處置方法就讓林淮唐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林淮唐不禁有些頭疼，他揉了揉自己眉心，又靠在座椅上陷入沉思。中央部委的幹部夏天跑到北戴河避暑，就像林時爽說的，這確實只是一個不算太大、太嚴重的作風問題，似乎沒有必要上綱上線。

「我是真沒想到羅則資是這麼病倒的。」林淮唐放下奮筆疾書的鋼筆，「總裝跑了三分之一的工作人員，羅工能不累倒嗎？我之前就想不明白，當年北伐、解放的時候，羅工全國南北到處奔波，不比今天的工作條件差得多嗎？他那時候都沒累倒過，反而是今天累倒了，真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原因。」

去年中央批准第四次全國互助合作會議的報告里提出了一個口號，就是要趕在1925年秋收以前達成全國發展出六十萬個農業合作社https://m.hetubook.com.com的目標。

林淮唐頓然感覺有點窒息，他不是不能理解林時爽這番話的意思，甚至一定程度上林淮唐也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對待其他幹部的標準真是過於嚴苛了？對日戰爭的勝利和柏林會議的談判以後，中國不管是國內外的環境都緩和了好多，大家都想趁著和平的建設年代過上好日子，那種亡國滅種迫在眉睫的危機，或者是革命隨時要被掐死的時期早就結束了，老百姓想要寬鬆舒服的生活，幹部們當然也是如此。

雖然這夥人各有各的理由，不是要到外地調研，就是某個新修的軍工廠規劃有問題，要去和當地地方政府的領導討論一下，可林淮唐還是很清楚事情總有輕重緩急，中央的工作都能放著，地方的事就那麼急嗎？他不是一個只專註核心決策工作的領導人，而是食少事煩，黨和國家方方面面工作都極關心、極注意的鋼鑄的人，這些幹部的小心思又怎麼能瞞得過林淮唐？

林時爽坐到林淮唐對面，也點點頭：「老百姓都說一到夏天，中央就不在北京而是在北戴河咯！你瞧瞧這笑話鬧的啊，要我看想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就還是要調整一下華生電器總廠的生產計劃，把電風扇的產能搞上去。」

報告提出以後，各地都出現了突擊辦社的風潮，其中尤其以浙江的風氣最厲害。浙江和圖書在1924年以前全省還只有三千八百個農業合作社，可到今天秋收前就突擊發展到了超過四萬多個合作社，由於發展既快且多，發生了強迫命令等許多問題。

「哪一份？」林時爽問道，「你是說藍寧安報上來那份浙江省搞農業整頓，希望縮編掉八千個農業合作社的報告嗎？」

所以林淮唐還跟林時爽一起帶了禮物去北京第一工人醫院探望羅則資，回家的路上林淮唐就提議再順道去一趟總裝備部慰問一下其他同志，當時說話間林時爽就有些語焉不詳，擺出一副好像很是為難的樣子。等林淮唐真去了總裝備部以後，才搞清楚事情原委是怎麼一回事，作為紅軍的要害部門，堂堂的總裝備部居然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幹部不在崗位上。

在不少農村鼓勵入社時，有的辦社幹部公開宣布：入了社可以少派糧食徵購任務，不入社就要多派。許多地區為了辦社，要求土地聯片，對不入社的農戶強制調換土地。有些幹部甚至對不入社的農民進行恐嚇，嚴重傷害到了人民感情。

例如，有的縣召開全區鬥爭富農大會，並在會上宣布：「走社會主義道路就辦社；不入社的人，就跟富農一樣斗掉」。1923年秋收后浙江搞統購時，一律按合作社的產量評定當地產量，有的地方個體戶的田甚至比農業社的田評的產量還高，農民怕ｈtｔps://ｍ•hetubｏok.ｃｏｍ.ｃom統購吃虧，要求入社。

林時爽還指了指他提過來的那台華生牌電風扇，笑道：「喏，這台是拿給你用的，這幾年北京不知道怎麼搞的，越來越熱，連你這鐵人都受不了，一般幹部又怎麼扛得住？華生牌的電風扇確實不錯，一點不比我秘書張國燾拿到我辦公室的那台法國電風扇差。」

「不是，我是說庄文統送來的那份報告，關於國際援助工作的。」

林時爽不以為意：「就連頌亭和季豪都跑到承德避暑了，領導幹部們確實不像當年革命的時候那麼艱苦耐勞了，工作作風是應該好好整頓一下，像總裝備部這樣一到夏天就有三分之一人跑到外地調研，確實太不像話啦！但運動式的整治治標不治本啊，還是要切實地解決工作環境的問題，那才能真正根絕問題。君漢，世界上確實有不少像你這樣特殊材料做成的革命者，但更多還是普通人，我們制訂標準，總要以最廣泛的普通人來做標準。」

北京市中心新建沒幾年的那一排排中央辦公樓，只是通了暖氣，哪裡有什麼空調。電風扇倒是有，1883年美國紐約的克羅卡日卡齊斯發動機廠就開始批量生產商品化的台式電風扇，1914年中國的華生電器製造廠也開始製造國產的電風扇，只是產能十分有限。

可這件事卻激發了林淮唐更多的思緒，讓他聯想起最近發生的另外幾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