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東亞公社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整風
陳去病皺起眉問道:「整風不是面向政府的嗎?」
楊度在解放戰爭前後算得上是袁世凱的半個謀主,北洋政府垮台以後,他一直沒能在政治上再取得什麼大的成就,當年北京兵變楊度參与極深,可惜最後就連蔡鍔這個兵變戰犯如今都在紅軍里撈了個校長來做,楊度卻連一個半個像樣的官職都沒有,還要靠學生張國燾舉薦才有事情做。
林淮唐和林時爽的這番交談似乎又有些不歡而散,社會黨的這兩位最高領導人意見依舊沒有達成一致。等到散會以後,張國燾則立即找到目前負責觀察日報的老朋友陳去病,要求他立即在觀察日報的頭版以整版篇幅刊登這次最高國務會議上林淮唐的講話。
林時爽說:「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為什麼這次發言之前不和我好好商量,君漢,請慎重。」
張國燾一笑了之:「政府不就是社會黨嗎?我們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主要還是面向社會黨自己整風嘛!」
林時爽看林淮唐和蔡綺洪都沒有就於右任的發言做直接的反駁和批評,就和張國燾很小聲低語一句:「整風是要內外夾攻嗎?」
從最高國務會議結束,到五大召開還和圖書有二十天的時間,方聲洞在最高國務會議結束后的第二天就回到北京,林述慶和藍天蔚則在此後第三天回到北京,另一位書記局的候補書記庄文統人在日本,花的時間更久一些,直到下周才回國。
林時爽重重嘆道:「好好!公平來整風,我倒要看看到最後是整掉社會黨人多一些,還是整掉其他民主黨派的人多一點。」
張國燾對此十分滿意,他離開觀察日報報社之前又見到了楊度——楊度是由張國燾推薦,在觀察日報掛一個職,他文章從清末以來就有號稱梁啟超之亞匹的名聲,干這份工作倒也合適。
「不整風革命一定會失敗。」林淮唐說,「對於錯誤的批評,要看其依據的事實如何,如果是依據正確的事實發表觀點,那就不論其批評是否適當,都要予以保護,如果依據錯誤的事實,也不論其批評是否適當,都要通過法律進行適當的處罰。」
此話一出,座下的民主黨派人士無不竊竊私語起來,就連廖仲愷這樣的老實人都是心下一動,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民主黨派在司法界影響力很大,負責司法的最高國民法院、最高國民檢察院里都hetubook•com•com有很多民主黨派的黨員,如果林淮唐說話不假,那麼民主黨派的權力可就要大上不少。
蔡綺洪說:「君漢確實談過,相關的文件還送了兩份到二辦。」
林淮唐說道:「我很慎重,時爽,整風不針對社會黨也不針對民主黨派,只要在中央政府任職,那都要整頓一下工作風氣,它不是一個針對性的做法,更不包含打擊報復誰的想法在裏面。」
所說林淮唐所說的整風是針對中央部委所有幹部,可社會黨黨員在中央部委中的人數是以絕對優勢壓倒了其他民主黨派,那麼這一次整風按人頭數計算,就肯定是主要整一整社會黨。
「老師,中央的風是刮起來了。」
他是個決定自傲的人,對於現狀當然十分不滿,自打從張國燾那裡聽到林淮唐、林時爽有些「不和」的消息以後,楊度就馬上心思活泛起來。他素來以中國傳統帝王術的最後一代傳人自居,一有機會參与甚至染指最高政權,那當然不會放過。
陳去病問道:「新聞標題上中央有什麼要求嗎?」
張國燾說:「就以《各界大胆揭露問題,幫助黨內整風》為題吧!」
林淮唐看了他和-圖-書一眼說:「我和你是通過氣的,時爽是你沒有放在心上。」
林淮唐含笑又說:「如有冤假錯案,那麼最高法就要負起責任。五大結束以後,就要選新一屆全國國大,如果最高法有問題,新一屆國大也可以換掉最高法。」
林時爽又問:「如果民主黨派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說他們想要搞英美式的兩黨制,那怎麼辦?如資產階級右派分子趁機對我們進攻,又怎麼辦?我相信這種情況君漢你一定有所預見,如果君漢你是想要姜太公釣魚,把右派分子印出來,那我堅決反對,這種做法將永遠葬送我們社會黨和其他民主黨派之間的政治信任關係。」
許多人都感到這次整風運動將成為中國政治生活的一大轉折點,大家都沒想到整風是這樣整風,對民主黨派來說是不是表明他們要有權力、有地位和社會黨平起平坐了呢?
社會黨通過法團制度在國大中佔據有絕對優勢,梁啟超也不禁想到這是林淮唐為局勢失控所做的最後保險嗎?可是情況未必能如其理想的那樣發展。
林時爽的提問使參加國務會議的另外幾名民主黨派高級領導人,都嗅到一絲詭譎的氣息,同樣參會
和圖書的汪精衛心下一動,這是怎麼回事?社會黨內部出現分裂了!
除了梁啟超尚抱狐疑以外,其他黨外人士倒是都暢所欲言,大家對於整風基本持贊成的立場,而且很多人也都隱隱感到這或許是一個為民主黨派爭取更多政治權力的好機會。
林淮唐則說:「最高法也都是由國大執委會決定,所以我們可以說這個決定權還是全國國大手上。」
迎接五大的熱烈氛圍已經形成,北京街頭巷尾隨著觀察日報上這篇頭條新聞的刊行,重又流行起了對於國內政治問題的討論熱潮。北京老少爺們兒,不管是在哪一界、哪一行工作的人,現在都開始講起話來,有意見想表達的人屬實不少,觀察日報一天以後就已經收到了上萬封讀者來信,光是發表這些揭露中央部委工作問題的信件,就足夠陳去病填滿觀察日報所有欄目了。
林淮唐回答說:「我絕沒有這樣的打算。」
散會以後林時爽又找到林淮唐,問道:「君漢,你怎麼想的?此事關係甚大,事前怎麼不和我通通氣。」
張國燾對楊度是執師禮,早在解放戰爭剛結束不久的時候,張國燾就跟著楊度學過一陣兒法學,只是後來張國燾很快步https://www.hetubook.com.com入政壇,所以才沒在這個領域繼續深耕下去,但兩人之間已經形成了很緊密的聯繫。
林時爽停頓一下,說:「也就是說……判斷批評正確或錯誤的決定權,是操在最高法院、最高檢察院那裡了?」
張國燾也小聲回答說:「大約林主席認為沒有社會壓力,整風不易收效。」林時爽暗自搖了兩個頭,不再說話,五大前的最後一次最高國務會議就這樣在各民主黨派人士一片興奮雀躍的氛圍里結束了,此前因為風傳林淮唐將要重拳整風而始終籠罩在北京上空的一層陰霾,好像也因為這好消息頓時星散。
國民黨的于右任此時便發言說:「林主席說的極有道理,就我在北在京各大高等院校中所見的情況來看,社會黨和民主黨派的溝通並不是很好,說嚴重一些,不正確甚至是完全不合理地對黨外人士發號施令,情況並不少見。很多社會黨的朋友完全不信任、不尊重我們,以致造成深溝高壘,大家互相之間沒了真話,沒有友情,隔閡的很,社會黨人評級、評薪、提拔和待遇等事均有特權,黨人高一等,黨外低一等,黨人盛氣凌人,黨外就做小媳婦,我敢說以上情況雖非全部,但甚是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