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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這個一貫面無表情的硬漢，這時候總算露出一點笑容：「不錯，我也是科羅拉多州人，我老家在丹佛……嗯，就是現在被一夥強盜竊據的那座城市。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打獵的，槍口朝天，你在準備打野鴨子吧……擺得真准，野鴨一飛起來，就可打中它。」

羅斯轉過身，依然是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第一射手用窘促的目光送走他，轉過身來埋怨第二名射手：「我不是對你講過，槍口朝天，朝什麼地方……你怎麼把機關槍擺成這樣呢？」

中士站起來，難為情地微微笑了。

闊葉大鰭薊，盛開的薰衣草，黃色的金光菊，紫色和白色的草原三葉草……

就在堪薩斯城附近，又有一支SBD無畏俯衝轟炸機群飛過了密蘇里河，對大河東岸的大陸紅軍西南集團軍陣地進行了大規模轟炸，很多沒有接受過完整防空訓練的新兵，只能像膽小鬼一樣卧倒在地上，臉貼著地，彷彿死人一樣，連頭都不抬。

「是！我在科羅拉多州打過獵，師長同志！」

莫里斯·羅斯不斷奔走在密蘇里河東岸的陣地、戰壕之間，從他肩膀上的軍銜能夠看得出，莫斯利·羅斯至少也和*圖*書是一位師級以上的指揮官，但這位年輕的將軍並沒有端坐在後方的指揮部里，而是每每出現在戰場的最前線，在火線之間不斷穿梭，提醒著大陸紅軍戰士們如何避開南軍SBD俯衝轟炸機的空襲。

在很多中等規模的企業主、資本家眼裡，福特和洛克菲勒、摩根這些吃人不眨眼睛的商界巨鱷不一樣，福特是一個「真正具有美國傳統精神的企業家」，而不是商人、投資者和金融家。

道格拉斯公司的創立人唐納德·威爾士·道格拉斯原來是馬丁飛機公司的工程師，師他離開馬丁公司創業以後，曾在洛杉磯和威斯康辛州都開辦過飛機工廠，但在經濟危機的打擊之下，道格拉斯公司最後還是選擇了落址南方。

羅斯把剩下教育新兵的差事交給副官，他自己則和同一個師的參謀長繼續視察別處防線地段的戰壕，兩個機關槍手卧倒在石牆跟前，他們努力在牆內躲藏起來，實際上他們的確掩蔽得很深，他們那架機關槍的槍桶，幾乎朝著天，羅斯走近跟前，卧倒在機關槍後面，檢查了表尺，然後拍著膝頭上的磚灰，站起身來。

所以很多人願意相信ｈttps://ｍ.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福特的選擇，既然就連福特都相信休伊·朗總統「人人皆國王」的事業能夠成功，他們這些經營才能遠不及福特的企業主們，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南方呢？

但是對大陸紅軍南線戰場的新兵來說，這種鋪天蓋地迎面而來的尖嘯聲確實極為可怕，在尖嘯聲以後隨即跟到的大量轟炸更讓新兵們恐慌不已。

阿肯色河和密蘇里河之間的大藍莖草、小藍莖草、印第安草和柳枝戟能長到一人高，微風吹過，依舊會綠波蕩漾，而且還有大量的常青樹，即便到了秋冬之際也顯得鬱鬱蔥蔥，蒼翠一片。

「什麼？」中士不懂地問道。

羅斯在內戰爆發前就是美軍中很有名氣的職業軍官，他和巴頓是多年的好兄弟，如果不是因為羅斯是一名猶太人，他很可能就會追隨巴頓一起到華盛頓去了。

他們後來是怎樣爭吵的，羅斯沒有再繼續聽清楚了，他受傷的手指頭不停地動彈，彷彿有意識在空氣中彈奏什麼曲調，明顯情緒很差：「師長還要管機關槍口的方向，是朝天，還是朝地……這倒真不錯。我們的部隊質量就是這樣，戰前受過正規軍m.hetubook.com.com軍事訓練的人太少了！南軍現在還有兵力優勢，我們又丟掉了堪薩斯城，情況真是糟糕透頂。」

羅斯一邊踱著，一邊用審視的眼光望著周圍紅軍官兵們修築的防禦工事說：「有的還不錯，如果南方人不喜歡你，他就會往你頭上投一顆半噸重的炸彈。如果他捨不得這顆炸彈，那你就平安無事了。」

但在內戰中的美國亂世，只有社會主義者們才會接納猶太人。

中士急忙跳到自己的淺戰壕里，果然不出羅斯的預料，戰壕並沒有把他全身遮住。

「卧倒、卧倒——」

只是在這些怡人的美景之上，還有著許許多多的不和諧音符。大沙暴的威脅從未消退，戰爭的陰影也給草原上的陽光鋪滿了硝煙味，在堪薩斯城周圍時常發生猛烈的轟炸，轟炸持續的時間很久，除了美軍在菲律賓解放戰役中已經大規模使用的B-17飛行堡壘轟炸機外，還有許多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市道格拉斯公司生產製造的SBD無畏式俯衝轟炸機參加。

莫里斯·羅斯帶著幾名副官一起到各機關槍的火力點前巡視一遍，然後又一同走到牆壁跟前，迫擊炮手們在牆外挖有戰壕，迫擊炮已經m.hetubook.com.com布設在那裡。莫里斯·羅斯不滿意地望了望那些馬馬乎乎挖成的塹壕，望著遠處，彷彿沒看見那裡的迫擊炮手，說道：「你認為，在戰爭中誰能把我們打死？你一定會對我說：是南方的迪克西人。而我卻認為：不僅有迪克西人，還有懶惰。」

「它與您有什麼相同的地方，你知道嗎？難道你不知道？它也像你一樣躲著：頭藏在地里，屁股露在外邊，就以為全身都藏起來了。『卧倒！』」羅斯突然厲聲叫道。

當然，道格拉斯會選擇南方，也是因為受到了福特的影響——福特是休伊·朗在經濟領域最重要的支持者，他同時也是美國工業界最具聲望的企業家，就連洛克菲勒和摩根等人也不能像福特那樣獲得如此之多的企業主追隨。

SBD無畏俯衝轟炸機翱翔在天際的機群，不斷發出驚人的呼嘯聲，看起來就像是一群攜帶死亡而來的禿鷲，堪薩斯的民眾傳言SBD俯衝轟炸機是一種所謂施放嘯聲炸彈的戰鬥機，其實並沒有什麼嘯聲炸彈，不過是機翼下面安裝有某種裝置，當SBD戰機俯衝時，就發出可怕的嘯聲。實際上，這是一種極普通的伎倆，其原理與兒童玩具風箏上安的和_圖_書角嘴和聲哨並無二致。

「你是打獵的？」他問機關槍旁的第一射手，一位不很年輕，臉上有點麻子的中士。

「趴下，都趴下。」莫里斯·羅斯面孔嚴肅，強調道，「現在我命令你們，卧倒，忍住，但是別浪費時間，轟炸時，你們就趴下；炮彈飛過去，就起來。」

「你來下命令吧，一定要告誡新兵們，絕不能懶惰，修好工事就能保住他們的腦袋和屁股，然後，注意防空隱蔽。」

「知道。」

他若有所思又帶諷刺意味地補充道：「只可惜呀，南方人也是在地上走的，不然的話，可以說你的機關槍架得很好。」

「看。」羅斯忍不住笑道，「不錯，頭保住了，半節屁股都打掉了。不行，站起來。」

中部大地是如此寬闊，哪怕堪薩斯州經歷了三十年代初的自然環境大惡化，許多曾經清澈美麗的草原現在已經被沙塵暴吞噬，成為了暗黃一片的沙地，可是在許多沙塵暴尚未涉足的地方，堪薩斯州依然保存著蕭條時代以前的美景。

「卧倒。現在炮彈打來了。乘你還活著時，卧倒到自己的戰壕里去吧。」

羅斯向迫擊炮手轉過身去，問那個急忙立正、站在他面前的中士：「你知道非洲的駝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