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新秩序
第三十四章 效忠宣言
但沒有辦法,白俄軍雖然贏得了第一次紅白內戰的勝利,把布爾什維克黨的赤匪都趕到了西伯利亞的窮鄉僻壤和遠東的苦寒之地,然而為了獲得勝利,他們也付出了很大代價,不僅使俄國完全倒退回了十月革命之前的社會狀態,而且即便是二月革命時取得的一些資產階級革命成果,也大半葬送。
冬日莫斯科的大街上滿上是堆雪,把那些穹頂金碧輝煌的東正教白石教堂襯托的神聖異常。幾位將軍離開科爾尼洛夫的私宅時,天色已晚,特韋爾斯卡婭大街街道邊上的電燈、煤氣燈以及教堂的燭火,都慢慢亮起,燈火交相輝映,照亮街頭,也照亮了那些在夜幕下身披黑長衫做著禮拜的神父、芭蕾舞劇院里身穿雪白貂裘觀賞表演的權貴……
尤登尼奇保證他會在「元首」面前為所有將軍作保,但同時尤登尼奇還是說道:「為了穩妥起見,每位將軍還是很有必要簽署一份正式的效忠宣言。」
我在上帝面前作此神聖的宣誓,我將無條件服從俄羅斯共和國和人民的元首、武裝力量最高統帥鮑里斯·維克多羅維奇·薩文科夫作為一個勇敢的軍人,願意在任何時候為實行此誓和-圖-書言不惜犧牲生命。
新貴們看不到頭頂上的星空,胸中更無對道德的敬畏感,就連舊帝國時代還能勉強約束貴族們的教會,現在也在驟然獲得龐大的政治權力以後,在腐化、墮落和傷風敗俗的道路上狂奔不止,「薩元首」那套專門用來對付政敵的「反腐敗活動」到底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莫斯科的夜色里,雪花又開始自遙遙天中緩緩飄落下來,將軍們就站在漫天飛舞的風雪之中,一排汽車整齊的停在鄧尼金面前——白俄共和國的工業化進程非常緩慢和落後,不過還是可以保障將軍們的座駕。
「厄運殘酷而又無情,它卻不斷讓這樣一位數百次直視死神目光之人逃脫,當年在頓河,我親眼見證一發赤匪的炮彈在前線擊中了拉夫爾,就在他土生土長的家鄉之上,就在他送那些死刑犯接受審判之時……然而,永恆在它那神秘的面紗下用它那未知的意志訴說著人的光榮與成就,我們敬愛的領袖,二十年來帶領白色俄軍走向勝利的那個人,已然離我們而去,現在的拉爾夫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衰朽老人。」
尤登尼奇笑了笑:「親愛的將軍們和-圖-書!元首已和我談過,他會為每一位向他宣誓至死效忠的將軍提供合適的職位,大元帥已經老了,他和他的人馬早都該退位讓賢了,俄羅斯軍隊必須要團結在元首閣下一個人的指揮之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戰勝赤匪,實現羅斯世界的歷史統一。」
所以即便是鄧尼金這樣的共和主義者,在莫斯科也必須表現出對東正教高度虔誠的態度來,不然他就可能連自己麾下的部眾都沒法指揮了。
不管是在波德列耶夫將軍和鄧尼金自己幫薩文科夫背黑鍋的那段總統任期,還是「薩元首」的統治時期,莫斯科的權貴們都過著比起沙俄時代還要更為驕奢淫逸、紙醉金迷的生活。
當然,還有莫斯科街頭處處可見的乞丐和流浪漢。
在遷都過程中,薩文科夫政府還大大抬高了東正教教會的地位,把白俄共和國的文化、教育大權都交給教會,以此換取了教會對薩文科夫獨裁體制的支持。
1938年的今天歐洲其他主要國家的首都,即便是像波蘭、波羅的聯合公國這類小國首都,起碼在首都街道的照明問題方面也都實現了基本的電氣化,很少會再像莫斯科這樣大面積https://www.hetubook.com.com使用煤氣燈和燭火照明。
科爾尼洛夫大帥的家宅附近就有一座東正教十分重要的聖三一教堂,將軍們走到教堂附近的時候,不說高爾察克這樣早已失勢的舊軍頭,即便是尤登尼奇這樣當下還是薩文科夫政權大紅人的高官,也都彎下身子,鞠了一躬,然後做出一副虔誠祈禱的模樣。
鄧尼金面向尤登尼奇,他的神情十分無奈,語氣里則滿含著退讓、妥協和服軟的意味:「尼古拉啊!我們會向元首宣誓效忠的……如果你認為現在就需要這樣做,那麼我同意,隨時都可以,我們隨時都可以去克里姆林宮向元首閣下做一個正式的效忠儀式,無論是在牧首的見證之下,還是你認為我們需要出具一份怎樣的書面證明……」
其他將軍也都和鄧尼金的態度相近,這些年來薩文科夫利用種種政治手腕已經逐漸挖空了大部分白俄軍頭的根基,再加上薩文科夫自己通過戰鬥隊的組織還有尤登尼奇等舊部,本身也在白俄軍內掌握很大勢力,現在隨著「軍頭聯盟」的首領科爾尼洛夫即將宣告垮台,將軍們肯定是沒辦法繼續抵制「元首」了。
鄧尼金又和其他將領們hetubook.com.com對視了一眼,大家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將軍們在政治上的最終選擇。很快,鄧尼金就帶頭向科爾尼洛夫元帥道別,將軍們一起離開了科爾尼洛夫在莫斯科的寓所,出門以後,鄧尼金又忍不住感嘆說:
尤登尼奇、鄧尼金、弗蘭格爾……這些俄羅斯軍隊里還掌握著實權的大軍頭,在東正教教堂面前不管是出於信仰上的真心實意,還是單純做做樣子,都必須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無論如何都必須在表面上做出一副虔誠信仰的模樣來。
其實,也不僅僅是將軍們的座駕。
那麼在白俄共和國,這一切都蕩然無存。
科爾尼洛夫癱倒在了他的座椅上,無力又無奈道:「我能怎麼做?大不了就去最高法院作為當事人接受法院聽證,我又管不到莫斯科的秘密警察,大不了我就辭去軍事部長的職務,引咎辭職!」
薩文科夫在他重新上台以後,為了打擊那群支持羅曼諾夫家族旁系成員復辟的保皇黨,同時也是為了打擊那些受到德國支持的民主反對派,所以就把白俄共和國的首都從聖彼得堡又遷回到了莫斯科。
「主耶穌基督,上帝之子,憐憫我罪人……藉著你至潔之母和諸聖的祈禱,hetubook.com•com求你憐憫我們,赦免俄羅斯的過錯……榮耀歸於父、及子、及聖靈,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
到了今天,俄羅斯東征教教會的勢力已經大為恢復,甚至由於它們填補了紅白內戰以後新共和國內民眾思潮混亂、迷茫的真空,所以勢力甚至比大戰前的沙俄時代還要更為強大,現在就連白俄軍隊里也都充斥著東正教教士,他們的黑色長袍遍布莫斯科,幫助薩文科夫從另一個層面控制著組成軍隊的基本因子——底層士兵。
從本心來說,鄧尼金也不太看得慣從基輔受洗以來延綿千年的俄羅斯東正教教會——這是一個比羅曼諾夫家族和沙皇俄國都還要更加腐朽和衰老的東西。
如果說在沙俄時代,帝國上面還有沙皇的權威、王朝的血統,以及自彼得大帝以來帝國數度擊敗強敵和對外開疆擴土的偉大榮耀來維持。
他早有準備,把一份文件交到了鄧尼金的手中,效忠宣言上寫著:
鄧尼金是白俄軍隊中最堅定的共和主義者之一,他和薩文科夫比較類似,都是當初二月革命時就跟著社會革命黨、布爾什維克黨一起試圖推翻沙皇制度的「革命者」之一,並不像弗蘭格爾那樣是支持羅曼諾夫皇朝的君主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