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新秩序
第七十六章 德軍北上
英國開拓了龐大的海外殖民帝國體系,俄羅斯則向歐洲以外的遠東方向持續擴張,征服一片比整個歐洲加起來還要龐大的土地。
威廉二世在聽聞法軍「入侵」西班牙的消息以後,又是一番暴跳如雷的表演,哪怕德意志帝國的最高掌權者已經從「小威廉」變成了「老皇帝」,哪怕他「領導」德國贏得了上一次的世界大戰,但在沉不住氣這點上威廉二世照舊令人滿意。
然而,德國這艘地球最強艦船的舵把,卻掌握在了一個高度情緒化的皇帝手上。
在柏林城市宮陽台上的人,除了已經滿面白須、老態畢露的威廉二世以外,還有德國陸軍總司令馮·勃洛姆堡元帥和海軍總司令馮·施佩伯爵。
陸軍總司令勃洛姆堡元帥仔細端詳著老皇帝的臉色,說道:「陛下,還有宰相閣下,摩洛哥軍團的總兵力約為四萬人,但我們不可能把所有北非駐軍都派到西班牙去,即便進行最大規模的調動,考慮到需要防備阿爾及利亞的邊境線,摩洛哥軍團至多可以調動1.5萬部隊到西班牙南部協防。」
施佩伯爵又補充一句說:「可以規劃一條稍遠一些的航線,命令慕尼黑的航和-圖-書空兵聯隊繞行南地中海和北非航線,直接飛抵西班牙南部。」
1925年的不列顛革命極大衝擊了提爾皮茨的外交布局,也正是從那以後,提爾皮茨和老皇帝威廉二世一拍即合,兩人都贊成德國把主要的精力從歐洲本土轉移到海外,去推行海軍的「世界戰略」。
提爾皮茨是海軍軍人,德國現任宰相庫爾特·馮·施萊歇爾是容克陸軍軍官出身,但施萊歇爾卻一直把提爾皮茨視為德國在俾斯麥以外的第二號偉人。
還有前幾位宰相的巴爾幹政策、中東政策、亞洲政策……
在提爾皮茨去世以後上台的那幾位宰相,其中雖說有施萊歇爾的陸軍前輩,可不得不說,那幾位宰相還不如提爾皮茨,起碼提爾皮茨擁有自己的戰略思想,而且還能靠威望管住威廉二世,後來上台的幾位宰相則無不是威廉二世的跟屁蟲,只會附和老皇帝的意見,根本拿不出什麼獨立的戰略思路來。
作為地中海的守門人,施佩伯爵對西班牙周邊的情況也很了解。
這不無理由。
最起碼的一點,提爾皮茨堅持了俾斯麥1877年在《基辛根備忘錄》里確立的戰略思想www•hetubook.com.com,控制住了魯登道夫試圖在歐洲大陸上直接擴張德國領土的想法。
控制著德國陸軍的勃洛姆堡元帥只是威廉二世的附和蟲,他正是施萊歇爾最痛恨的那種「沒有任何主見的軍事家」。
而這一點,恰恰是俾斯麥的繼任者威廉二世所不屑顧忌的。
「陛下——」
放棄干涉義大利內戰,甚至還不斷阻撓奧匈帝國控制北義大利的努力,以至於北義大利社會主義共和國崛起,使第三國際陣營又獲得一枚很有分量的籌碼……
只有海軍總司令施佩伯爵還能算得上德軍的主心骨。
結果是德國獲得了一個極為龐大的海外殖民帝國,可是卻疏忽了對於紅色英法的壓制。
「帝國現在可以直接調動到西班牙的軍事力量,除了停泊在蘇伊士港的海軍艦隊以外,就只有卡薩布蘭卡的摩洛哥軍團。」
俾斯麥曾經做出過一個論斷:強者必遭妒忌幾乎是人世間的一條定律,因而對於德國崛起招來的風險和壓力,所有德國人都應該時刻做好最壞的打算。
在政治領域,無論是國內政治還是國際政治,真正的大師往往是那些對於人性,或者說對於「人類」
www.hetubook.com.com本身有著最深刻洞見的人。
施萊歇爾在接受老皇帝召見的路上,想到這點,還忍不住使勁兒搖了搖頭:老船長提爾皮茨的戰略思想宏大深邃,可卻擺脫不了海軍軍人的積習,他對海外殖民地的偏執讓德國錯失了扼殺第三國際于萌芽中的機會,紅色英法聯盟一旦站穩腳跟,德國在歐洲大陸的安全環境就會急劇惡化。
德國不同於英國和俄國,這兩個國家分別位於歐洲的東西兩個翼側,歐洲事務對其衝擊性比較小,它們對其他歐洲列強「除了希望別管它們之外別無他求」,所以有充分的條件向「世界大國」發展。
這種洞見,無論是從人性的情緒上做判斷,還是依靠紮實的社會科學基礎,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做判斷,都能夠對國內外政治做出真正明晰、理性和正確的裁決來。
施佩伯爵比陸軍總司令勃洛姆堡元帥還要了解德軍在地中海的兵力分佈,他向皇帝、宰相侃侃而談道:「另外,慕尼黑的航空兵聯隊也可以通過西西里的機場轉飛到馬德里,只是這途中可能需要經過敵視我軍的科西嘉島和加泰羅尼亞地區。」
德國除了兼并盧森堡,在阿爾薩斯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洛林的國境線上朝著法國方向做了一次細微的領土調整以外,就沒有再對比利時和東歐要求任何領土。而且哪怕現在看起來十分愚蠢,可是在二十年代時,提爾皮茨宰相支持法國革命造成英法分裂的一招確實十分高明,這為德國爭取到了非常關鍵的數年時間,使德國得以從容消化了東歐的勝利果實,建立起一系列至今還是中央同盟體系基石的衛星國家。
威廉二世召見宰相施萊歇爾的柏林城市宮已有五百年歷史,宮殿最古老的部分是由勃蘭登堡選帝侯「鐵牙」腓特烈二世在十五世紀時臨施普雷河興建,1448年柏林市民不滿「鐵牙」腓特烈二世的統治,群起反抗,一度將施普雷河的河水灌進當時興建的城市宮地基,就在施萊歇爾現在走過的台階之下,或許就還遺留著五百年前那場「市民起義」的戰痕。
施佩伯爵在上一次的世界大戰中指揮著德國在青島的海軍艦隊,經歷了一次十分傳奇的旅途和冒險,回到德國以後,他曾經長期擔任德國蘇伊士總督和亞洲艦隊、東非艦隊總司令,也是提爾皮茨「世界政策」的最佳執行者。
無不是前倨後恭、進退失據,甚至在和*圖*書馬六甲海峽被中國人堵住兩次,丟盡了堂堂世界第一強國的顏面,在孟加拉的干涉又以全面失敗告終,到頭來不得不在亞洲實行全面戰略收縮——才成為世界霸主二十年時間,就從戰略擴張轉為戰略收縮,這在世界歷史上也算出奇的罕見。
還好,德國打贏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在建立戰後秩序的二十年代,又擁有一位能夠「勒住」威廉二世的宰相海軍元帥提爾皮茨。
帝國正在一條搖搖欲墜的繩索上前行,沙皇尼古拉二世在二十年前的往事歷歷在目,施萊歇爾可不想讓德意志帝國重蹈俄國的覆轍。
但德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德國和英國、俄國的不同。
俾斯麥就曾經說過:「德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只能將重心重放在歐洲,世界大國地位只有在德國成為歐洲說一不二的霸主后才能加以追求。只要德國在歐洲大陸還不能為所欲為,歐洲以外的利益和目標就得始終往後排。」
威廉二世生於1859年,算是這時代的五零后,與中國那些依然朝氣蓬勃的八零后、九零后政治家們相比,五零后的威廉二世在1938年確實已經是老驥伏櫪,白髮蒼蒼中即便再怎麼狺狺狂吠,也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