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喬伊斯感覺好像仍舊是有些飢腸轆轆，但食物的作用也開始讓人覺得有了一絲暖意。北海上飄蕩著從北極圈吹來的寒風，即便在五月份也讓人感受到它強大的威力，據說英聯盟的海軍艦隊現在就在北極圈附近活動，一些軍艦的桅杆都凍結上了冰塊，看起來活像一座在海上漂浮的冰山。

喬伊斯在文學界的好友，也是英國另外一位曾經榮獲第三國際辛勤思考者文學獎的著名作家，《蠅王》一書的作者威廉·戈爾丁就在英聯盟海軍服役。

戈爾丁在英聯盟海軍最強大的一艘裝甲航母瑞貝卡號上服役，瑞貝卡號是共和國海軍中唯一的無畏艦體改裝航母，她恐怖的艦載機裝載量可達100架之多，足以憑藉一己之力輕鬆碾壓公海艦隊的海軍航空兵，只有航速過慢的一個缺點。

連隊有幾個人拿出了睡袋，他們將睡袋盡量避開潮濕處，放在凸出的地面上；還有幾個人甚至睡到了正停靠著火車的鐵軌中間。軍士長勞倫斯則靠坐在一堆士兵的行李上點燃了一根煙，天氣正變得越來越冷，星星點點的小雨也開始下了起來，由於步槍的槍口朝上，落下來的雨肯定要流到槍管里，這https://m.hetubook.com.com如果被上面知道了，一定有士兵們好看的。

喬伊斯在部隊里名聲頗大，他創作的長篇小說《尤利西斯》曾經獲得第三國際的辛勤思考者文學獎和1929年度的中國林淮唐文學金獎，愛爾蘭旅里也有許多《尤利西斯》的讀者，戰士們剛到火車站的時候就圍在喬伊斯身邊，紛紛請他在自己的衣服或是背包上簽名。

好像他的動作是某種信號，大家也都跟著拿出了自己帶的乾糧，一些人甚至狼吞虎咽地迅速吃下了平日兩頓的口糧。勞倫斯注意到了這一切，他心滿意足地對大家說：「好的，你們把自己的東西都吃掉好了，因為還有一星期你們才會領到下一次的口糧。」

因弗尼斯的港口停滿了英聯盟共和海軍的軍艦，還有好多艘龐大的運輸船並列成一排，負責後勤的軍官正在碼頭向戰士們挨個分發鋼盔和帆布雨衣，幾輛塗著紅五星和鐮斧徽記的半履帶車順著搭在港口邊緣的鋼板開上運輸船，更多軍用卡車、坦克和自行火炮則停在後方，還在等待裝載和運輸。

愛爾蘭旅的官兵們已經在寒風中等待了兩個多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許多人在鐵軌邊跑跳著，互相開著玩笑並原地跺著腳，有一些人拿出紙來開始寫信。大家多期待喬伊斯代筆，不過他的手指已經被凍僵而無法拿筆，喬伊斯在那邊觀察車站上的情景來打發時間，滿載著作戰物資的火車不停地穿過車站，將車站變成了一個擁堵不堪的場地，各樣的車廂綿延近一公里。

此時大夥已經在車站裡等了四個小時，大家也被凍得渾身發僵了。天色漸漸暗淡，氣溫也跌了下來。為了打發時間，士兵們再一次開始吃自己的乾糧。夜色變得更暗了，但車站一點也沒有冷清下來，夜色中仍舊是穿梭不停的軍列。

英聯盟的遠征軍所受訓練遠不及法公社的國民軍，大部分士兵都未受過充分的訓練——有些部隊是開到前線后才受完訓。他們的裝備既不齊全，也不充足；既缺乏防空及反坦克武器，又短少摩托化及裝甲部隊；坦克數量嚴重不足，聯盟領袖莫斯利就期待著這樣一支軍隊能扭轉挪威的局勢。

「挪威的戰爭不知道會怎麼樣！」

「馬上，上面肯定不會讓咱們在站台過夜。」軍士長勞倫斯說，「大家準備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港口吧，上船以後我們就要去挪威打仗了。」

一切都是雜亂無章，車站的管理看起來也是同樣的一塌糊塗。軍列要出去時，只能轉到另一段鐵軌上，而在那些鐵軌旁也同樣站著一些不知從哪裡來的其他連隊。當列車來時，士兵們總是站起來讓出路來，結果幾分鐘之後，剛讓開的這列火車又掉頭折了回來。

軍士長勞倫斯看起來有些受不住了，他把帽子拉下來蓋住耳朵，將衣領豎了起來，並走來走去好讓自己感覺暖和一點。隊伍中的其他人則用愛爾蘭語和英語彼此進行交流，有人在那裡哼唱著愛爾蘭的民謠，喬伊斯的手錶則顯示這時候時間已經到八點半了。

愛爾蘭旅旁邊的這列火車似乎已經永遠地停在了這裏，為了讓自己活動一下凍僵的腿腳，喬伊斯爬到停在他身邊車廂的窗口向里望去：車廂里沒有裝什麼牲口，整個列車滿載的是武器和彈藥。

現在瑞貝卡號就在北方活動，喬伊斯曾經收到過老友的來信，其中就提到了北極圈絢麗的極光和挪威海域令人惱火的浮冰，還有極北地區冰海中各式各樣奇遇的氣候和遭遇。

1939年5月，英國，蘇格蘭北海海岸—ｍ.hｅtuboｏｋ•com.ｃｏm—

不過喬伊斯沒有經歷過上一次大戰，不然他就不會覺得英軍的表現是多麼糟糕，因為同二十年前英國遠征軍前往歐洲大陸時的混亂場面比起來，今天英聯盟的表現其實絕對算得上秩序井然。

詹姆斯·喬伊斯和其他愛爾蘭旅的士兵們正站在一長串軍列的旁邊，喬伊斯是都柏林有名的作家，他剛出生的時候，愛爾蘭這座風光綺麗的島嶼還是大英帝國的殖民地，戰亂不斷，民不聊生，現在愛爾蘭的情況則有了很大變化，英聯盟與愛爾蘭在1925年的不列顛革命以後達成了民族和解，愛爾蘭獲得了幾乎完全獨立自主的自治地位，英格蘭人和愛爾蘭人之間貫穿歷史幾百年百的仇恨總算在革命時代得到了化解。

起重機正在將重型榴彈炮運到輪船上，喬伊斯所在連隊的軍士長勞倫斯告訴大家：「保持好紀律！現在我們上船，所有人拿起鋼盔、槍支和背包，跟我走，到船艙前面去！」

在蘇格蘭高地境內的最北部，有一座號稱是「英國最北城市」的港口因弗尼斯，它位於蘇格蘭尼斯河注入北海所形成的海口——默里灣旁邊，尼斯河的上游源自尼斯湖，也就是著名的尼斯湖水怪之鄉。

除了從都柏林趕來和圖書的愛爾蘭旅志願軍以外，集結在因弗尼斯準備上船前往挪威的遠征軍士兵大部分都是英國人，不過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從南非、西班牙、拉丁美洲、印度和中國趕來參戰的國際志願者。

人們忙著用防水布把槍支包裹起來，直到兩個小時以後才傳來集合的哨音，士兵們終於魚貫進入裝滿軍事物資的火車車廂，然後貨車就開動了起來，劇烈搖晃著直到抵達碼頭附近。

在古代高地蓋爾人的語言中，人們將「河口」稱為「因弗」，所以因弗尼斯就是尼斯河口之意。河口高處矗立著一座十一世紀的古代城堡，眺望著北海方向的法羅群島，繞過那裡，就能看到挪威那複雜多變的峽灣海岸線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愛爾蘭旅是一支志願軍部隊，除了喬伊斯這樣志願加入的著名文學家以外，還有許多愛爾蘭共和軍的老兵加入其中。曾幾何時，這些人都在為愛爾蘭的獨立同英國人作戰，現在他們卻願意為英聯盟和第三國際去參加北歐遠征的行動。

愛爾蘭旅剛剛接到命令，他們必須將槍和背包按堆放在鐵軌旁，時間已到了中午12點或者1點左右，喬伊斯認識的一位軍士長勞倫斯正嚼著他從自己背包里拿出來的一點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