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赤色子夜
第九十六章 華工之路
而且在上級的要求下,所有軍用汽車都必須插滿了樹枝作為偽裝,步槍、機關槍也被要求上好子彈,儼然就是一副時刻準備進入戰鬥的模樣。
8字形螺旋鐵路隧道,是當年美國修築太平洋鐵路落基山段最艱難處,為了讓貨運火車在山體內外「迂迴往來」,在合適的坡度範圍順利行進穿越,就必須在懸崖峭壁上打通隧道,爆破崩山,施工便異常艱難兇險。而整個太平洋鐵路工程,幾千公里的幹線上,是成千上萬華工日夜參与施工,大部分最為險峻的路段都是由華工承擔施工。
另外,在第六軍軍長黃公略的命令下,志願軍還是就地徵用了一些美國汽車——經過大陸軍和太平洋匪幫幾次三番的徵用以後,志願軍在北加州還能找到的車輛基本上都是一些臨近報廢狀態的老式旅行車,此外就是一些狀況更為可慮的馬車了。
對志願軍官兵們來講,至少還有一條好消息,那就是第六軍的車隊越是接近落基山,道路的狀況就越好。畢竟這幾年來大陸軍和太平洋匪幫的拉鋸戰,主要還是集中在更為西側的海岸地區,東部這些靠近落基山西麓的地區大多荒無人煙,很少受到戰火的破壞和www•hetubook.com.com摧殘,雖然因為兩年失去維護的緣故,還是十分顛簸,但是道路總體狀況基本上還是保持著戰前的水平。
志願軍還是保持著紅軍一貫的傳統,會把重要的作戰意圖傳達到連一級的指戰員那裡,確保基層指戰員能夠清晰明了的明確軍隊的主要戰略目標,這要才能發揮出「任務式指揮」的最大威力。
這些陳舊的往事在落基山腳下又變得如此鮮活,志願軍官兵們不禁陷入一陣沉默,直到卡車突然停了下來,呂俊生很熟悉的一名政委朝大家走過來,臉上掛著一副極嚴峻的神情低聲說道:「最新消息,卡森城已經失守了,山口那邊有一些大陸軍士兵潰敗下來,根據他們的形容,白匪已經佔領了斯闊谷,咱們即將打仗了!」
在這樣的道路條件上,第六軍最前排的車隊能夠維持著每小時四十公里左右的驚人速度前進,幾乎沒花多長時間,呂俊生和郅順義所在的第十八師就已經從加州中部的戴維斯趕到了位於落基山脈山腳下的普萊瑟韋爾市。
落基山海拔超過三千米的位置就是雪線之上,即便在夏秋之季也為晶瑩的白雪籠罩,之下依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植被伸展,綠意葳蕤。車隊臨近山口,就能看到山中交叉穿行的一條條帶狀的灰白是鐵道線,戰前年代長長的貨運火車會在山洞的上部與下部首尾共見。
剩下的黑人居民和東亞裔移民,就要熱情得多,他們大多參加了美國社會黨的外圍群眾組織,不少人可能還是一些支前組織的成員,會主動將一些裝滿麻袋的蔬果、穀物送給志願軍。
普萊瑟韋爾的主要產業是水果種植業,當地的美國居民也還是以白人為主,間或有一些黑人和東亞裔移民,那些白人居民看到志願軍的車隊路過時大多面無表情,只有少數看穿著打扮是產業工人的居民才會頻頻向志願軍的車隊揮手致意。
大部隊的急行軍對於志願軍的汽車質量是一項很大的考驗,不少卡車由於超載途中拋錨,熄火以後原來乘坐這些卡車的戰士們便只好步行繼續前進,導致第六軍的部隊難免出現脫節情況。幾名高級將領發現這種情況以後,上面便又改變了命令,開始要求把摩托化車輛集中起來使用,至少要確保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隊可以優先抵達落基山口的位置。
這是近百年前中國華工所為:m.hetubook.com.com為緩解列車行進時巨大的山體坡度,創造出8字形螺旋鐵路隧道的施工奇迹,打通鑿開了峭壁懸崖的山洞,使得天險變為通途。
呂俊生有中學學歷,雖然沒有讀過大學,但對這段華工的歷史也有所了解,他在卡車車斗里把相關的故事一一講給了戰士們聽,郅順義聽完這段往事以後難忍悲慟:「總算,總算等咱們打完美國的仗以後,全美國肯定不會再忘掉華工們過過的苦日子,還有他們的貢獻!」
普萊瑟韋爾市距離太浩湖畔的卡森城只有五十公里的距離,但在這五十公里之間還橫亘著一座巨大的落基山。
內戰爆發以後,太平洋鐵路的大量路段遭到各方軍隊毀壞,穿越落基山脈的大量橋樑、涵洞和隧道也被炸毀,如今只有少部分路段還能使用,這也是美國內戰帶來的重大損失了。
其實美國東西部的分界線並非落基山脈,這裡是美國西海岸同西部平原的地理分界線,呂俊生自己也是半懂不懂的,不過這樣一說,像郅順義這些官兵多少便對落基山的重要性有了一點基本的認識了。
「怎麼回事?「郅順義納悶問道。
所以呂俊生作為排長,多少也清楚一點大部隊緊急掉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行軍方向的原因:「咱們可能要打仗了!不是去洛杉磯啃樓房,我聽連長講了,咱們是要去落基山那邊。」
志願軍第一八師在普萊瑟韋爾稍作停留,這座城市人口不多,放在中國的話頂多隻能算是一座縣城,但在人口不多的落基山山區已經算是一座比較重要的城市。
呂俊生說:「美國人過去忘掉華工是不仁不義,如果沒有我們來過美國,也許以後還要幾十年一百年的時間,美國人才會在口頭上隨便講兩句話感謝華工……我們志願軍來美國打仗,就是要改變這種不合理的局面,要把美國從一個白人洋大爺作威作福的國家,變成一個真正的世界各種族人民都能來去自如、一起公平生活的國家。」
上級的命令來得十分突然,郅順義還沒有好好消化完肚子里的罐頭豬肉,就被呂俊生叫回了車上。第六軍的官兵都緊急爬上了軍用卡車,郅順義朝周圍看了兩眼,所有的卡車上都坐滿了人,就連原先一些乘坐馬車或是步行的人員也都上了車,有的人直接坐在了卡車的踏板上或是卡車的車頭或擋板上。
舊鐵軌上已經銹跡斑斑,呂俊生和郅順義等志願軍官兵乘車經過這些廢棄的太平洋鐵路遺址時,全都肅立和_圖_書起來敬禮——幾千名埋骨他鄉的華工啊,是因為懸崖絕壁的爆破?因為意外的山體塌方?因為嚴寒的暴風雪?因為突兀而至的疫病?那時的華工,使用的勞動工具一定簡陋,用並不壯碩的身軀,扛著一段段沉重的鐵軌,鋪展路基,再一錘一錘將道釘死死敲入鐵軌中——那是把一個個生命,交付給遙遠異國的鐵道了。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這些車輛質量再差,也能多少彌補一點運輸缺口。
呂俊生手裡有一張大陸軍同志送來的美國地圖,他粗略劃了一指說:「瞧,就是這裏,這裏叫落基山,有點像咱們中國的崤山,這座山西邊就是關西、這座山東邊就是關東,嗯,美國人是叫做西部、東部。」
郅順義並非文盲,東共聯二十年代轟轟烈烈的掃盲運動取得了巨大成果,教育事業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郅順義和志願軍中的大部分官兵一樣是高小畢業,也在也初等小學里讀過起碼四五年的書,認得字,也懂得基本的數學計算,但是美國地理對郅順義來講就還是屬於「超綱」知識了。
他們冒著零下一二十度的嚴寒,每天工作12小時,勞動報酬僅1美元不到,在所有族裔的工人中薪資水平最低,而且還有數千人埋骨鐵軌枕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