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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巴黎不見星空，只見槍林彈雨和天際不斷殉爆燃燒起來的戰機殘骸，烈火如流星滑過夜空，德軍坦克冒著蒙馬特高地上法軍炮火的轟擊，繼續向高地東西兩側迂迴前進，由於煙霧瀰漫，偵察兵們一時也看不清那裡的情況。

法軍戰士們在傅里葉的棺木旁作戰，用安培和司湯達的墓碑做掩體，德國人的彈雨落在了司湯達的墓志銘上，給「活過、寫過、愛過」一行字上留下新的痕迹。

甘必大是普法戰爭時法國國防政府的關鍵性人物，色當慘敗以後，甘必大宣告了法蘭西第二帝國的滅亡和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誕生，在此後建立的國防政府中，甘必大出任內政部長。誠然，這個掛著「國防」招牌的臨時政府從總體上看確是賣國政府，但是甘必大與路易·特羅胥、法夫爾等人有所不同，他是這個政府中的抗戰派。

蒙馬特公墓直接成了戰場，拉雪茲神父公墓很快也無法逃脫這一厄運，不管是文藝如茶花女阿爾封西娜·普萊西和大音樂家肖邦的墓地，還是那些影響了世界共產主義革命歷史的巴黎公社社員們，現在都被覆蓋在了槍林彈雨之中。

所有這些地方都被晚霞照得血紅，所ｗww.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m有的東西都在變化、移動，交織成一團團大大小小的火焰，成堆的堆鋼鐵在燃燒，遍地的機油、汽油也在燃燒，濃煙捲向天際，好象女人的黑喪裙一樣，地上的冰雪彷彿也被這烈火、殘霞燒得通紅了。

這場炮火紛飛的混戰就發生在塞納河河岸附近，距離共產主義革命史上非常有名的拉雪茲神父公墓，只有區區五公里左右的距離了。

大炮是戰場之神，命令沿著塹壕傳下去，集團軍炮兵司令很快就被找了過來，約瑟夫普茨匆匆說道：「希望都寄托在炮兵身上，向浮橋方向開火，用炮火消滅它，燒掉它！您看見那兒的情況嗎？」

其實不需要公安委員會發出的最高指示，法軍官兵就已經堅定守在了蒙馬特高地上，這是極為簡單的軍事道理，哪怕是一名沒有受過任何軍事教育的普通人，也深知法國一旦丟掉蒙馬特高地，也就直接意味著丟掉巴黎了。

「各團在任何情況下務必堅持戰鬥，打到最後一發炮彈、最後一粒子彈。主要是牽制德國人並消滅他們的坦克。要不借任何代價。沒有公安委員會和統帥部聯署的命令，任何不準後退一www.hetubook.com.com步！」

許光達又找到了第三裝甲集團軍司令約瑟夫普茨，他認為現在必須施以援手，不能放任德軍撕開巴黎側翼的防線：「您看那張照片，浮橋，德國人渡過了塞納河，他們又打開了一條心戰線。」

莫里哀的大理石雕像正在為公社國民軍抵擋德國侵略者的子彈，巴爾扎克的墓穴旁被挖開一條又深又窄的塹壕，一群機槍手正在這裏準備開火，由於性取向而不被當時英國所接受的王爾德，也孤零零埋葬在了拉雪茲神父公墓裏面，現在王爾德下葬的地方，被架設起一門高射炮，不知道這位才華橫溢的詩泉下有知，將作何感想？

「請炮兵司令來見將軍！」

在這一瞬間，許光達用身體護住了約瑟夫普茨，德國人的炮火反擊旋踵而至，壕壁劇烈顫抖了起來，倒是那位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炮兵司令不曾離開胸牆一步，他甚至沒有蹲下來，也沒有低頭，兩眼死死地盯著德軍炮兵開火的方位，然後立刻就向電話走了過去，好象對高地上的爆炸聲置若罔聞。

巴黎被包圍時，甘必大冒險乘熱氣球飛越普軍封鎖線，前往外省組織援軍，招募了六十萬新軍隊救援巴黎，一度使https://m.hetubook.com.com普法戰爭有所好轉，然而由於梯也爾等政客的賣國行徑，法國最終還是選擇了鎮壓巴黎公社，割讓領土，賠款，喪權辱國的戰敗了。

「快，接我的命令，重新校正射擊諸元，在德軍第二次開火以後再進行反擊，我們要一次性摧毀德國人的前沿炮兵陣地……」

中蘇聯軍在東線對付的更多還是次一級的俄軍及其他帝國公約衛星國的僕從軍，他們的戰鬥力肯定是不如德國軍隊。

約瑟夫普茨臉色陰沉下來，他一直堅持把裝甲部隊主力作為巴黎保衛戰的最後預備隊，不願意太早出動，但現在看來別無他法了，只好同意派出三個坦克營前去增援。

「卧倒，同志！」

沒容約瑟夫普茨講完這句話，多管火箭炮的吼聲就壓倒了蒙馬特高地附近所有人的聲音，炮彈拖著慧星似的光民遮尾了四邊布滿晚霞的天空，高地震撼欲裂，一團團的火焰在斜坡上旋轉起來，帶來陣陣熱風。

炮兵司令竭力用行家的口氣答道：「聖皮埃爾教堂和甘必大廣場方向始終處於我軍炮擊之下，但是德國人一次又一次地重建浮橋，請看，我軍一五二毫米口徑的大炮正在開火，六筒火箭炮也全都出動了，但和*圖*書這還不夠，必須要有裝甲部隊配合才行。」

他之所以激動不安，倒不是由於巴黎受到包圍的威脅，不是怕陷入重圍，而是由於另一種情況，他很快注意從偵察機飛行員那裡獲知了一個新的情況，一支德軍的新部隊從巴黎東面展開進攻，他們推進到了塞納河河岸，開始搭建浮橋渡河，還藉著黑煙的掩蔽，越來越深入巴黎守軍的側冀。

約瑟夫普茨低下頭：「炮兵在做什麼？沒有炸毀橋樑？是來不及嗎？請戰神來見我！」

巴黎最著名的三座公墓，拉雪茲神父公墓、蒙馬特公墓、蒙帕納斯公墓裏面，只有位於巴黎城南的蒙帕納斯公墓還沒有遭到德國人的直接攻擊，但也同樣受到空襲的影響。

法軍的反坦克部隊從背後朝這些德軍裝甲部隊開火，但德國人不顧傷亡繼續前進，像一些暗紅的影子，爬出被火光映照的煙霧，然後其中一支坦克縱隊試圖通過聖皮埃爾教堂向巴士底廣場方向前進，另一支坦克縱隊則想從浮橋渡河以後佔領甘比大廣場。

同樣被埋葬在蒙馬特公墓里的海涅，曾經在生前就為自己準備過這樣一句墓志銘：「不管怎樣！圍繞我的，處處總是上帝的穹蒼，夜間，掛在我頭上的星，就像靈前的https://m.hetubook.com.com油燈一樣。」

緋紅色的火光映照著彎曲的河岸，縱橫交叉的炮彈在結冰的塞納河河面上炸出了許多黑窟窿；從陡岸上不住地傳來法軍炮兵連的炮聲；蒙馬特高地前煙霧瀰漫、火光閃閃，那是德軍坦克在射擊。

甘必大在公社的歷史敘述中地位比較微妙，他是當時法國激進共和派的領袖，但同時也和鎮壓了巴黎公社的梯也爾關係密切，甘必大的國防政府最終走向失敗，可現在不管公社如何看待甘必大的歷史地位，法蘭西公社都不會成為第二個波爾多國民議會。

蒙馬特高地上空震蕩著山崩地裂似的隆隆聲，已經在東線經歷過了許多驚天動地大戰役的許光達，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西線的戰事確實比東線更加激烈，德國人在西線集中了快要超過三百萬人的大部隊，在東線則最多時也只集中了幾十萬人的兵力和重型裝備。

但是許光達還是可以十分清楚地想象到戰場的外觀，他在秋明、葉卡捷琳堡、車裡雅賓斯克、喀山，還有下諾夫哥羅德、弗拉基米爾和莫斯科，已經見過了許許多多這樣能夠載入人類史冊的壯麗畫面，想到這裏，許光達又說不出話來了，但內心卻激動不安。

「如果德國人還繼續前進，我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