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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和大海，即將戰慄。

常乾坤最後向大家強調說：「天氣決定目標，氣象機組會先於攻擊編隊一個小時出發，氣象機組的人先吃完早飯吧，然後就要開始行動了。」

一戰結束以後，德國的社會民主黨雖然也參与了不少反對過度軍國主義的民主運動，還參与了最後迫使魯登道夫下台的反腐敗鬥爭，但整體而言，德國社會民主黨已經基本上放棄了推動社會主義革命的綱領，完全加入到了德國的統治階層當中。

飛行員們把妻子、女兒、父母的照片揣進懷裡，大家都很清楚這次任務是多麼重要，如果行動失敗，他們就要背負上極其重大的責任，今後戰爭造成的幾百萬人、上千萬人死亡，難道能說與他們的失敗無關嗎？

常乾坤拿自己的工資和駐外津貼買了不少餅乾，每天都放在空九師基地的大門外，留給這些孩子們吃，可他一個人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想要改變戰爭帶來的苦難，最好的辦法還是要儘快結束戰爭。

「目標航線上有散雲，中等風力，威廉港上空的雲量為六成層積雲……這樣的天氣狀況，是極為適宜的轟炸天氣。」

三個參加進攻的機組，魚貫走進空九師的作戰機組ｈｔtps://wｗw.ｈetuｂｏok•ｃｏm•cｏｍ休息室做最後動員。飛行員、領航員、機師、報務員、投彈手、雷達操作員、尾炮尾手、科學家、觀察員、政委……幾十人在刺眼的電燈光下眨著眼。沒有過多閑聊，眾人在常乾坤的命令下安靜入座。

常乾坤默默地露出有些苦澀的笑容，古安還不了解原子彈的技術細節，但常乾坤還是有所了解，他很清楚，如果原子彈掉進大海裏面，只要海上滲透進原子彈的外殼裡面，就會導致這枚核武器當場爆炸。

常乾坤在最後回到了休息室里，時間在黑暗中慢慢流逝，常乾坤也就簡單地直奔主題，飛速地說了一遍盤古行動的所有關鍵要點。其實到這個時候，大家已經很清楚行動的每一個步驟了：航線距離、飛行速度、總飛行時間、天氣變化……

酒館的顧客全都是海軍軍官，只有這夥人才能拿出足夠的香煙、食物和流通的軍需通用券來交換女性的身體。對於那些真正的、沒錢沒糧的威廉港居民而言，戰爭還是十分可怕，但市民們從收音機里聽到的消息並非多麼糟糕。

雖然所有機組人員都已經對盤古行動的每個細節熟稔於心，和_圖_書但是在行動開始以前，大家還是一致把好幾個關鍵要點記在手上和便條紙上。

常乾坤揚了揚手裡的電報紙，大聲說道：「書記長預祝我們萬事順利，為了全世界的和平與數以千萬計的生命，我們責無旁貸，一定要成功！」

更多的普通人一如既往地早早上床，威廉港的燈光管制非常嚴格，一過黃昏，整個城市就是一片黑暗的街道和陰影。

這點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戰爭都打到了這種地步，德國國內還有妓|女和軍官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不過細看還是能發現，酒館妓|女層層妝容下面是憔悴的面龐，袖子里伸出的則是棍子一樣細的手臂，仔細觀察，還能看出她們胸前露出的部分，已能清晰看出凹陷的骨骼，這些人都被飢餓折磨成了什麼樣子啊。

夜幕籠罩四野，朗之萬教授的一名助手從巴黎的實驗室里搜羅了一部16毫米攝影機和一些膠片，交給了即將飛往德國的紅空軍機組成員。

那天晚上，威廉港的歌劇院正在上演瓦格納的音樂劇《尼伯龍根指環》，而帝國電影院則在放映一部講述腓特烈大帝事迹的戰爭電影，碼頭附近的紅燈區還在營業，不時有光鮮亮麗、裹著尼龍絲|襪的妓|女簇擁和圖書著公海艦隊的官兵走進酒館。

肅殺的氛圍籠罩了第九航空師的餐廳，人們很難想象，這一刻是中國人距離死亡更近，還是德國人距離死亡更近，但在威廉港，在這座人口稀少、依託軍事基地而生的小城裡，雖然物品奇缺，加上燈火管制以及四處逡巡的軍警，毀滅前夜的威廉港依然存在有不少娛樂方式，老百姓的生活里在戰爭期間，算得上是非常有市井氣息的一個檔次了。

飛行員們基本都清楚這點，所有在臨行之前，大家才備好遺書，做足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的心理準備。

從巴黎郊外機場到英吉利海峽的飛行時間，從英吉利海峽飛往威廉港上空的路線，在威廉港逐段爬升到的投彈高度，還有具體的投彈速度，無線電頻率方面也要記住許多數字，哪些用於做天氣報告，哪些用於飛機之間的通信，哪些是接收緊急「取消」命令的頻道，等等。

外面的停機坪上，另外幾名裝彈手還在反覆做最後的訓練，他們森一直待在彈艙里，拿著盤古二號的複製品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裝彈步驟，以確保萬無一失。

也就是說，假如行動失敗，裝載著盤古二號原子彈的轟炸機被德國人擊落，那所有參ｈｔtps://ｍ.heｔuｂoｏk.cｏm.com与行動的機組成員，極大概率沒有一個人是能夠活著回來的。

午夜十二點，巴黎的郊外是大片的草地綠樹，房屋零落，人煙稀少，月滿中天時，鉛灰色的雲朵也零零散散罩在第九航空師基地的頭頂，晚風從天籟的盡頭吹向遍布戰壕和車轍的公路，在一些滿是白堊土的小路上，法蘭西國民軍的戰士守在荒涼寥廓的林野和飽經戰火摧殘的小鎮旁邊，默默守護著被深色壕溝縱橫截划為若干方塊的大片土地。

氣象機組的成員先去餐廳吃戰前早餐，其他人則坐在餐廳里看書看報，或是自由閑聊，最後一點時間很快流逝過去，月光照拂著巴黎，很快，法公社公安委員會的國防第二人民委員古安也走了進來，他向常乾坤表達了公安委員會對盤古行動的期待，並且保證，英、法軍隊已經在北海南部準備好了一支救援艦隊，如果行動失敗，他們拼盡一切也要把這些機組成員救回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德國的社會民主黨內部發生了嚴重的分裂，羅莎·盧森堡帶著一批左派出走，剩下的人則跟隨艾伯特向德國政府靠近，他們高舉護國主義的大旗，就此淪為了德皇和容克集團的幫傭。

收音機的新聞每天都在播和*圖*書報德軍的重大勝利，即便在這不斷的重大勝利里，出現在德國市民頭頂的紅軍轟炸機越變越多，多數人還是更情願去相信德軍即將打贏世界大戰了。

三五成群面黃肌瘦的孩子，蓬頭散發戴著矢車菊的花圈躺在乾草堆里休息，戰爭給法國造成的遺孤數量太多，即便公安委員會竭力收容安置，一時間也沒辦法立刻就做到完全消化。

眾人又一次對了表，離出發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常乾坤又收到了一封林淮唐從青島發來的電報，休息室內的第九航空師官兵聽到書記長親自來電，每個人都抬起頭來，非常興奮。

軍營內的士兵早早就實施了宵禁，維利·勃蘭特也在其中，他出生在距離威廉港不遠的波羅的海海濱城市呂貝克的一個貧困工人家庭，十幾歲時就加入了德國的地下工會「萊茵工會」組織。

行動開始了，大家靜悄悄地一個個走出動員室，所有人都已經將個人物品交給同屋一個指定的不參加飛行的戰友，現在他們剩下的唯一標誌就是自己的身份識別牌。

休息室里頓時發出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雀躍歡呼聲來，林淮唐在紅軍官兵心中的地位之高，可見一斑，只要他的隨便一句話，都能起到立刻極大幅度提振作戰士氣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