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海闊憑魚躍
第三百八十一章 王旗
帳篷內,屈培駱被綁著腳鏈,坐在地上。
大夏天子令一發,
「他居然會把你放在身邊?」
嘖嘖,
請求大將軍出兵阻攔燕軍。
「榮幸之至。」
到時候,他們一起幫著你掰扯,不就夠了么?」
苟莫離點點頭,伸手,輕輕抽了抽自己的嘴巴,道:「可不是,已經在改了。」
楚兵們四處劫掠加上供,軍需上自然不是問題。
還沒落得個好處,
鎮南關外,
他們額頭磕出了血,
「這不沒事兒做么,來找他聊聊,開解開解他,三爺辛苦。」
二,派人以你的名義,去昭告屈氏,你投正降燕了。」
村裡人道:不,你姓屈!
道;
「他不見得比我大多少。」
無非是衣著光鮮一點的和衣著破爛一點的區別罷了。
以一種旁若無人之姿向南,向南,再向南。
「那是我屈氏的忠誠義士!」
在他看來,煙草就和服散一樣,是惡癖;
鎮南關和兩側軍寨里,楚軍未得軍令,未敢出戰,只能選擇目送。
樊力看著他,怕把他給看死了。
那就是昔日的奴才翻身做了原本主子的主子。
既然沒死,
燕軍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奔騰涌動,
正式拉開序幕!
人,
……
「你當這是笑話?」
苟莫離手裡端著一份飯食,
「我現在,能做什麼?」
「如果我是你,現在想的,應該是去做些實在的,畢竟,你屈氏的名聲,已經註定要敗了,倒不如打起精神來,在這個基礎上,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東西。
「主上說的是。」
鎮南關日後,也是由我家伯爺掌管。
薛三不以為意道:「連您咱都敢養得起,何況他?」
不喜殺生平野伯;
薛三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鄭伯爺伸手拍了拍額頭,
「我……」
我呢,
「那可不,但還是得小心,這小子,也就是年輕,但,也是年輕,其實容易養虎為患的。」
且不提數十年後,是否還會有孟壽這般的人物,就算是有,也就了不得為你屈氏加四個字『父子忠烈』。
道;
「你哪位?」
苟莫離是知道鄭伯爺的性子的,
屈培駱緩緩點頭。
多少世家傾覆,多少泥腿子登天,
聳了聳肩,
「和我一樣?」
其實,
那折磨,
薛三依舊在搖晃著三條腿,
你瞧瞧,
紅燒牛肉加筍子,熗炒鳳尾,羊肉湯,主食是倆饃。
這一次留下的,是近乎一片廢墟的晉東。
咱們兵力,畢竟少,那些歸附的楚軍,燒殺搶掠破壞破壞楚國戰爭潛力是一把好和*圖*書手,但真和獨孤家的軍隊打起來,不幫倒忙就算好的了。」
苟莫離搖頭,
「是,伯爺。」
先前,獨孤家的軍隊沒來對付咱們,大概是因為北面戰事尤重,且屈氏青鸞軍來了,上下都以為,青鸞軍足以逼退我。
「客氣了您嘞。」薛三搖搖頭,「咱不用太客氣,主上不喜歡。」
感知到北面王爺的大軍到了,再呼應一下一起衝鋒,這樣,危險最小,畫面效果,也最好。」
「好。」
「他,會信我?」
嘿嘿嘿嘿嘿,
楚人要收拾你,鎮南關這裏,大燕鐵騎就能南下幫你,那條河,可以再挖挖,日後從晉地入楚,又多了一條路。
因為他的後人,沒當皇帝,被一代代圈養起來了。」
這畫面,
「所以,越是精美的畫面,越是被設計好的。」
說完,
屈培駱,是由薛三專司負責看押。
屈培駱沒矯情,
一邊往北打,一邊停,停了后,再繼續往北打,打打停停看看。
忍辱負重的日子,
苟莫離道:「對,雙倍的快樂。」
「呼……」
「和你一樣。」
「有什麼好奇怪的?」
苟莫離將飯食放下,
不多。
男人答:我姓張。
多美。」
「多謝。」
「這些日子,你麾下的青鸞軍,可沒少造孽,你,洗不白了。」
「可惜,沒得用。」
那屈辱,
乾國太祖皇帝,世人只知道其搶奪了義兄留下的孤兒寡母的江山,但太祖皇帝當年可是和其義兄一起開疆拓土,連滅幾個小朝廷的猛將。
這世上,哪裡有不滅的王朝?
「啪!啪!啪!」
如果只是將野人王放在眼前看著,當奴隸,倒是還稍稍能夠理解,這種將昔日大人物放在面前伺候著自己的感覺,應該很讓人愜意。
名聲反正沒了,
發著呆,
「怎麼可能掰扯得過。」
王旗南下,
你現在死在這裏,
阿銘這個人,太憊懶;
若是鄭伯爺知道此時屈培駱內心想法,大概會說:對,當年吳王夫差也是這般愜意的。
苟莫離站起身,道;「話,就說這麼多,你應該聽得進去的,我這人,很少說廢話。」
真虧哦!」
又有何意義?
咱伯爺這人,心其實挺善的,你只要乖,懂事,聽話,多多少少,會對你補償一些。
完全無視那肉眼可見的出現於地面的烏雲。
「嘖,很有道理。」
閉上眼,
至於你屈氏的封地,可自立為一統。
「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了,也已經發生了,怎麼說呢,還
和-圖-書
是得看你接下來,怎麼彌補。你現在還有用,真的,否則,你早就死了。」百年前巍巍大夏,也不是說崩也就崩了么?
這是何等大的氣魄,以己度人之下,屈培駱認為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想想,
「……」屈培駱。
但這薄荷糖,他倒是從瞎子那裡要了一些,和鄭伯爺煙盒裡放著的是一個款。
這樣想想,
他很醜;
「以前我們開客棧時,一直有一個問題,我呢,和阿程表演雜技,瞎子,在門口擺攤睡覺,阿銘在後頭釀酒,樊力挑水砍柴,四娘倒是會招呼客人,但女人家家的,有些時候總是不方便的,何況現在還有了男人。
那就該吃吃該喝喝。
人的面兒,都是自己掙來的。
……
「不,你在我們伯爺心裏,沒那麼重要。」
「確實很美。」
青灘上一戰,從布局到破局,一系列操作行雲流水,最終使得燕軍以極小的代價獲得了大捷,這,都是苟莫離的功勞。
「我是相信王爺的大軍,已經出動了的,而且我也相信,王爺大軍一旦進發,繞過鎮南關后,必然會長驅直入,過上谷郡,渡渭河,一路向南打。
你可知道,
其他人倒也罷了,
一些事,鄭凡會派人告訴他。
屈培駱目光一凝,隨即,有些好笑道:
青史有時候和白話本子差不離,大部分人看的,其實還是個熱鬧。
歸根究底,
如果我軍正陷入獨孤家的重圍,生死一線時,大燕的黑龍旗幟忽然從天邊山坡上出現,蒼鷹再翱翔個幾隻,隨即,
三侯開邊,
見他吃得很痛快,
四娘笑道;「主上還是不甘心?其實,主上不用有那麼多顧慮的,自己覺得怎樣開心就怎樣做抉擇好了。」
我可以告訴你,
屈培駱指了指面前的飯食。
最可怕的是什麼?
你屈氏肥,也不可能接二連三地擠出奶了。
薛三睜開眼,
現在,我擊潰了青鸞軍,又跟著過來了,說不得,那位柱國就會開始對付我了。
你有多大能耐,才能期望獲得多少尊重,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菜,
苟莫離臉上露出了笑容,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折中一下,咱也不要太穩,也不要一點穩都不照顧。
咱伯爺日後前程越是遠大,青史筆墨,自然也就越重,而你,則會被越發地當作風花雪月的一筆,為更多人所熟知,為後世千百代人,化作本子,搬上戲台;
能在這浪潮中,保持家門不墮,已然是天大的難事了,做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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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日後就算下了九泉,也能和列祖列宗好好掰扯掰扯,他們,也說不得你什麼了。」年堯坐在鎮南關城樓上,
咱們伯爺懶得對你費什麼心思,就交給我來安排了。」
一人身著鎏金甲胄,騎著貔貅,于親衛近軍護衛下,疾馳而行,在其身邊,是一望無際的滾滾黑色騎兵洪流。
虧哦,
大爭之世,
那就了不得了,
「第一條,可以做到,第二條,光傳信回去,不可能,就是我本人親自回去,也會有許多族人反對。」
「見笑見笑。」
苟莫離端著飯食進去了帳篷。
道:
但,誰會在乎你屈培駱?
「最穩妥的,自然是卡住前面獨孤家大軍的糧道,但我覺得,有些不過癮;冒風險一點的,就是繼續往北打。
屈培駱抿了抿嘴唇。
薛三道:「去看看手下敗將,收穫快樂?」
就是『虎』『虎』『虎』。
你受得了?
但,他的故事多麼?
日後哪家女人偷了漢子被村裡人知曉,提醒那男人時,估摸著會說:你姓啥?
挺好。
先一封信,讓那些人跳出來,等下次帶鐵騎回去,方便清理人頭。」
比如,屈氏的家宅平安,比如,那個范家,你想日後等大燕鐵騎打進楚國后,范家為主讓你屈氏為奴的這一幕出現么?
鄭伯爺坐在了毯子上,四娘走了過來,幫其揉捏著眉心。
那個瞎子、那個梁程、那個風先生,這仨,是民生軍事里真正的行家裡手,卻一直對那位死心塌地,沒絲毫反意;
「呵呵呵……」
青灘上那一仗,是我指揮打的。
鄭伯爺抽的煙,他不抽;
就這麼著和你說吧,我是覺得,燕國這次,拿個鎮南關,再收個上谷郡,其實就夠了。
駐守雪海關,卻將野人王放在身邊;
千年前,燕地一半還是蠻族的牧場,晉地還是我聖族的故土,楚地還是山越的樂園;
「我和你爹聯手過,然後都輸給了一個人。」
「成,你去開導開導他,他還是有點用的。」
燕軍背後留下的,是大燕的銀浪郡;
若是伯爺日後封侯,再封王,
這已經不是燕軍第一次這般行事了,昔日南下攻乾時,就是以這種姿態繞過了乾國三邊重鎮三重防禦。
哈哈哈,
到底是哪種,
「這是世上,最大的道理,為什麼那些帝王,最怕的就是絕嗣?
「是他讓你來對我說這些的?」
這是薛三在用手鼓掌。
金術可退出了帥帳。
不想的吧,
伯爺扮演者在前面,畫個英武的臉和*圖*書,持刀,摟著美人;
誰都是在為奴為婢,
屈培駱吃了一半,歇了下來,看向苟莫離,他能感覺到,今日送飯的人,不尋常。
「笑了,和我比起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伯爺殺人,萬不得已,不用自己動手。
就是那瞎子都沒反意,這是讓苟莫離最想不通的!
最好,
說到這裏,
道:
明明那位最為熱衷的就是造反,那你為什麼不造造你主上的反?
「連我都容得下,為何容不下你?是伯爺搶了你媳婦兒還是你搶了他媳婦兒?」
「吃好喝好,日子多好,幹嘛想不開,這世上,最忌諱的,就是當了表子還要去立牌坊。
苟莫離長舒一口氣,
不坐到那把龍椅上,
「進去吧。」
你呢,
算來算去,也就只有薛三適合這個活計,他在這兒看著屈培駱,屈培駱就算想使什麼招,那也都沒用,不會出現電視劇里那種讓被看押的公主莫名其妙逃走的令人致郁的情況。
「嗯,和你爹一樣吧。」
「這不要緊,等大燕鐵騎打進來后,許你兩萬鐵騎回家門口轉一轉,這第二條呢,又不是讓你立刻從屈氏封地再拉一支青鸞軍出來。
你屈培駱現在就算是慷慨赴義,以後絕大部分知道你,也是從平野伯傳記里知道你這號人的,知道你被平野伯,搶走了媳婦兒,呵呵呵。
「呵,呵呵呵……」屈培駱扭了扭脖子,「那我,還真輸得不冤。」
「他把你留在身邊,當奴隸?」
屈培駱點點頭,道;「還真是……有些佩服他了。」
劍聖來看人,太浪費;
笑道;
「不,那是不服從你的刺頭,這種刺頭,再忠誠,又不忠誠於你,留著,有個屁用?」
屈培駱沉默了。
四娘下半句話沒說,像是王子救公主。
「今兒個,怎麼是你來送飯?」
「但這畢竟是電視劇里的畫面,真實情況,永遠不會被拿捏得那般湊巧的。」
感慨道;
「賣個慘,哭個窮,求個委屈,你反正就姓屈,不用人教吧?
「我要是你,我早看開了,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麼著吧,你是為了族人而活,為了屈氏傳承而活。
「……」屈培駱。
喜歡不?」
燕國那位南侯,自滅滿門,卻率軍對外,百戰不殆,滅國吞疆,一代軍神,日後青史留名,罵他的,固然不少,但崇敬崇拜他的,只會更多。
「主上,可是想好了下一步如何做了?」
「一開始,肯定是掰扯不過的,但你兒子下來后,你孫子下來后,你曾孫子下來后,子子孫孫無窮匱也;www.hetubook•com.com
「沒什麼冤不冤的,說到底,你還是個年輕人,毛剛長齊。」
在其面前的下方,
……
有時候就得把事情看淡,看淡后,才能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也就能品咂出些許甜兒來了,也就沒那麼苦了。」
「一,你出面,喊張煌和韓旭過來,見一面,韓旭那邊,問題不大了,張煌呢,咱伯爺還是挺看重的,這人帶兵有一套,跟他說說你的心裡話,讓他認清楚現實,知道你的意思。
道;
像是鐘擺一樣撞擊著:
「好……」
但,
「別謝我,謝你自己,一直捨不得死。」
該交代的,也就都交代了不是?
說白了,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苟莫離只是說「不一樣」,其實,他自己也很難說清楚到底哪裡不一樣。
「是我主動想來看看你的,至於說為奴為婢,怎麼說呢,天子以萬民為羊群,遣封疆以牧之;
你的扮演者,就跪伏在下面,瑟瑟發抖,為下面觀眾所嗤笑。
「過獎啦過獎啦。」
坐在帳篷口柜子上的薛三晃動著自己的三條腿問道。
「不是么?」
但,
大爭之世,
很顯然,屈氏少主猜出了苟莫離的身份。
那時,
跪伏著一片將領,
因為,
楚國打仗,這裏百姓日子過得也是極為艱難,但再艱難,二鬼子也能給你敲出存糧來,更別說大門戶或者貴族,共克時艱也永遠不會真的艱難到他們身上。
「呵呵。」苟莫離伸手拿起筷子,夾出一塊牛肉,送入自己嘴裏,一邊咀嚼一邊道:「他確實是值得佩服的一個人。」
年堯熟視無睹,繼續發著自己的呆。
苟莫離坐在旁邊,伸手從兜里掏出兩塊薄荷糖,送入嘴裏。
標志著伐楚之戰的第二階段,
「還有第三件事,去伯爺面前,遞杯茶,磕個頭。」
「行了,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你是個,很厲害的說客。」屈培駱誠心道。
你屈培駱也會水漲船高;
「……」屈培駱。
「我就是想給自己找個伴,就這樣。」
「好,我認同你了。」
苟莫離眨了眨眼。
交給其他人,不保險;
那手段,
臉上的那道疤,太過顯眼。
男人馬上就明白了。
苟莫離點點頭,道:「可以,能吃,就沒事兒,這世上,再多的難,再多的痛,只要還願意吃飯,就能趟過去。」
現在,我覺得以後你可以當個店小二。」
苟莫離離開了帳篷。
你可以自己猜;
「精彩,精彩。」
四娘去看人,不捨得;
不過,
野人王指了指自己帶來的這些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