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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漂亮女孩兒的邀請，一般人是很難拒絕的。可是張念祖卻不想惹麻煩，雖然他沒對雷嘯虎做過任何承諾，但也清楚搭上雷婷婷這條線，一定會有後遺症。

她這麼說張念祖反而不好再說什麼了。

張念祖道：「你說。」

雷婷婷不滿道：「你那表情是刺|激嗎？」

雷婷婷道：「你放心，我找你不是為了跟我爸賭氣，也不會把你扯進來，我就是想找個人傾訴，我都快憋瘋了。」

「是我爸的仇人，不是我的。」雷婷婷糾正了他，笑嘻嘻道，「我就是好奇什麼人一個能打倒黑豹幫十九個，而且其中五個是黑豹幫最能打的『豹頭棍花』。」

雷婷婷剛把一粒爆米花塞進嘴裏還沒來得及嚼就被人告知電影結束了，不禁瞠目結舌：「這就完啦？我一個半小時就看個神經病夢遊啊？」

雷婷婷指著老蔣虛放在徐小鳳腰上的手道：「你不覺得他太客氣了嗎？」

張念祖道：「現在能說了吧？」

這時菜上來了，雷婷婷吃得很優雅好看，而且不是刻意作勢那種，她不時把長發撩在一側去夾菜，模樣清爽怡人，這又打破了張念祖以為黑道大小姐會風捲殘雲這一臉譜化的認定，看來她昨天真是鬱悶到了極點，不然不會醉成那個樣子。

「你倆……這是什麼情況？」

張念祖道：「拿兩瓶啤酒吧。」

「你爸是黑豹幫的老大。」

張念祖無奈道：「刺|激……」

張念祖忍俊不禁道：「這是你自己選的。」

雷婷婷仔細地感覺著，茫然道：「沒有啊。」

雷婷婷充滿期待道：「一看就特別嚇人！」

老吳這才連珠炮似的問：「姑娘看著是不錯，知根打底嗎？家裡幹什麼的？」

雷婷婷道：「我只知道他叫蔣志成，以前道上的人都叫他老蔣，現在可不得了，成了風雲人物啦！得了個綽號叫十三香之虎，我早就想來看看他了，他的酒吧里如今都是幫會大哥和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看那個戴大金鏈子的長得多兇殘，還有那邊那個手指頭不全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地方嗎？」

張念祖嚇了一跳道：「你還真喝，你又想噴著回去？」

「嘎巴——」極其輕巧的一聲響，張念祖再去看時，發現欄杆已經脆生生地從敲過的地方斷出一條灰線，不過圍觀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念祖伸手抓住斷裂處，使勁一掰，這時的欄杆因為已經斷為兩截，所以變得軟囔囔的，他一用勁就彎曲了。

雷婷婷一笑道：「不會，大不了叫個代駕回去，咱倆喝完這場酒就各走各路，只當從httｐs://ｗｗｗ•hｅｔｕｂoｏk•com•ｃｏm沒見過吧。」

不等他想明白，雷婷婷嘆氣道：「都說聞名不如見面，蔣志成就是個反面例子，咱倆還是喝酒吧。」

張念祖問：「咱們去哪？」

張念祖道：「當喜劇看還是挺搞笑的，還有一種恐怖片是給宅男看的，雖然也沒鬼，不過有很多大胸女主洗澡的福利，肯定讓你覺得值回票價……」

「我是獨子，我父母在我15歲那年出車禍都去世了。」

雷婷婷忽道：「不對，蔣志成跟那個姐姐應該不是兩口子。」

有個路邊攤煎餅的大叔用支車的鐵條試著想要撬開欄杆，可是這些欄杆都是實心的談何容易，大叔又不敢太使勁，唯恐弄巧成拙再傷著孩子。

兩人入場，熒幕上龍標閃過，電影開始。

張念祖的右手食指撫過孩子左耳後那根欄杆時，他忽然有種異樣的覺察——他的食指尖似乎摸到了欄杆上一絲不可見的間隙。有一瞬間張念祖甚至覺得那是錯覺，隨之他觸摸到了別的地方，那種感覺沒有了，再摸回來，那條間隙又在指頭上出現了，而且絲絲磨磨的很明顯。張念祖拿過雷婷婷的手放在那個地方道：「你摸摸這裏，有什麼不同嗎？」

雷婷婷買了一瓶飲料，插了根吸管塞到孩子嘴裏，暫時把他安撫住了。

雷婷婷佯怒道：「你還說！？」

張念祖道：「你現在是不是特有那種卧底在敵人老巢的女特務的感覺？」

短暫的人物介紹過後，海報上的少女開始屢遭恐怖情景的摧殘，一會水龍頭裡往出流血，一會鏡子里快速閃過白衣女人，陰森的夢境里歇斯底里的嘶吼……雖然套路陳舊，不過還是像模像樣的鬼片范兒。

張念祖蹲下身子觀察了一下情況，兩根欄杆卡住了孩子的脖子，他鑽的時候是憑寸勁兒，再想退出去可就難了，這時候要有千斤頂一類的工具可以把欄杆撐開，不過這時候說這個毫無意義，他只能先逗那孩子吸引他的注意力：「哥們，從這個角度看大街怎麼樣啊？」

雷婷婷歉然，生硬地轉換話題道：「知道我昨天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嗎？」

「不能。」雷婷婷帶著笑意道，「今天我說了算，快去買票。」

「我是個修車工，完了。」

「昨天認識的，就送她回了個家。」

兩個人邊聊邊走，就見前面圍了一大群人，過去一看才知道是有個小男孩頑皮，趁媽媽在路邊買菜的時候把腦袋伸進欄杆里玩結果出不來了。

張念祖感慨道：「老套路。」雷嘯虎不算豪門，但他拿女兒的婚姻當籌碼張念祖https://m.hetubook.com.com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他這種草莽人物更需要有實力相當的勢力和他同進退。

雷婷婷奸笑道：「別猜了，肯定猜不到的。」

影院大燈亮，剩下了集體懵逼的觀眾。

張念祖道：「那是因為你沒用心摸。」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外走，恰逢老吳回來，老吳一把把張念祖拽住了，老實人擠眉弄眼的表情讓張念祖終生難忘。

張念祖看看廚房的方向，訥訥道：「你看這馬上要吃飯了，聊這個不影響食慾嗎？」

……

雷婷婷道：「咱倆以後這樣，我說吃飯你只要同意了，吃什麼你挑。」

雷婷婷興奮道：「又對了！」她湊近張念祖，神神秘秘道，「這個酒吧就是那個人開的，刺不刺|激？」

雷婷婷搖頭道：「女人的感覺不會錯，他們倆應該不是夫妻，甚至連那種關係都不是。」

張念祖小聲道：「你來這又不是為了喝酒，咱們看看人就走。」

雷婷婷道：「你說得輕鬆，他可是江湖上人們聞風喪膽的雷嘯虎！你好像一點都不怕他。」

老蔣招呼完眾人，陪著徐小鳳去換衣服。

雷婷婷瞪大了眼睛看得很認真，不時往嘴裏扔幾顆爆米花，她小聲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張念祖道：「沒關係，以後隨時找我，反正我也習慣看你吐了。」他對雷婷婷有所改觀，這個姑娘沒有看上去那麼快樂，但她很坦誠，他注意到短短的時間里她已經說過兩次「你放心」了，說明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唯恐給別人帶來麻煩。

雷婷婷愈發神秘道：「八拜都拜了也不差這一哆嗦了，去了那你就知道啦！」

張念祖有點明白了，說：「黑豹幫十九個人被人家一個打趴了，你說的是這事兒嗎？」

小男孩八九歲的樣子，這會也哭累了，開始覺得害怕了，聽有人問他話，哭喪著臉道：「不好玩！」

雷婷婷臉紅道：「別總揪著人家糗事不放，我就不信你沒喝吐過。」

出了商場，雷婷婷看看時間說：「陪我散散步吧，天擦黑那個地方也就開門了。」

「噗——」雷婷婷一口飲料噴了出來，誇張地笑道，「我還是頭次聽有人這麼說我爸，你膽子可真不小。」

張念祖也懶得多說，老吳其實就是個老封建，以為年輕男女在一起就是搞對象，張念祖現在就替糖豆發愁，不知道她攤上這麼個爹，以後得面對多少尷尬情況。

雷婷婷走到前面去了。

張念祖打著車，走出沒五米又原路退到修車鋪，拿出氣泵給右前輪加了點氣。然後上車，有意無意地瞪了雷婷婷一眼。車胎氣不足這種小和*圖*書狀況一般人確實很難察覺，但張念祖也替這台賓士委屈了一個。

服務生走後，雷婷婷不悅道：「你可真會給人下不來台。」

雷婷婷也小聲道：「做戲要做足，你拎瓶啤酒坐半天人家一看你就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雷婷婷失望道：「蔣志成就長這樣啊？他身邊那個姐姐倒是很有氣質，可惜。」

「出來吧。」張念祖把欄杆掰彎，孩子得以很輕鬆地縮回了頭。

雷婷婷氣得牙根痒痒，拽住張念祖不依不饒道：「說，你是不以前看過，不然你怎麼知道這裏沒鬼？」

這時大門一開老蔣帶著徐小鳳出現了，酒吧里幾乎所有人都起身揮手致意。

「相敬如賓不行啊？」

雷婷婷斷然道：「不是，只是因為他和那個集團有很多業務往來。」

「真的呀？」雷婷婷吃驚道，「可是我摸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啊。」

張念祖納悶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張念祖隨意道：「我跟他能說什麼呀，還不是給你那句話害的，說不清楚我只能拍屁股走人唄。」

結果到了電影最後三分鐘就急轉直下了，導演大概也是拍到最後才發現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乾脆用飛快的旁白告訴觀眾：女一號神經衰弱用藥過量，這些都是她幻想出來的，人沒事別瞎吃藥。

張念祖懶洋洋道：「國產電影怎麼可能有鬼？那個龍標就是最大的劇透，這是常識。」

張念祖再摸，還在！他穩了穩神，對攤煎餅的大叔道：「鐵條給我。」同時對雷婷婷道，「你用手把孩子耳朵堵上。」雷婷婷依言照做。

張念祖道：「我只試一次，不行就等人。」

雷婷婷見他猶豫，嘻嘻一笑，很直接地說：「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今天就當我還你個人情，以後絕不糾纏你。」

老吳放心了：「算！想不到你小子進展這麼快。」說完又離著老遠打量雷婷婷，一副看兒媳婦的表情。

最後兩人進了一間川菜館，點完菜，雷婷婷注視著張念祖道：「我對你而言好像沒什麼秘密了，說說你吧。」

「先吃飯吧。」

雷婷婷瞟他：「你沒少看唄？」

「對了！那你知道黑豹幫最近最大的話題是什麼嗎？」

人們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甚至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麼，孩子已經撲到媽媽懷裡去了，孩子的母親更是張大了嘴愣在原地。

張念祖道：「你爸是為了你的幸福嗎？」

雷婷婷道：「現在那個地方還沒開始營業，咱們先去看個電影吧。」

孩子母親緊張道：「你想幹什麼？我……還是等消防隊的人來吧！」

雷婷婷撇嘴道：「我爸都說了wｗw.ｈetubooｋ•com•cｏm不許再找蔣志成的麻煩，我是純獵奇。」

雷婷婷嘿嘿一笑道：「這車平時也不是我開。」

服務生道：「我們老闆今天還沒來，這位美女喝點什麼？」

張念祖道：「既然不想嫁，你可以跟你爸商量，我覺得他還是挺疼你的。」

「不會的。」張念祖拿過鐵條，對準那條縫隙瞄了瞄，輕輕一敲。

張念祖道：「我就不明白了，按說這個人是你們家的仇人啊，你來這幹嘛？」

商場里就有電影院，這個時間段有兩部電影可看，一部是外國懸疑探案，另一部是國產鬼片。張念祖想看前者，雷婷婷卻執意要看鬼片，說鬼片能解壓……

雷婷婷道：「那得分什麼事情，這種事沒有商量！」說到這，她岔開話題道，「我很好奇昨天你到底跟我爸說什麼了，聽說你們吵得很厲害？」

走出去老遠，雷婷婷才像剛緩過勁來似的興奮叫道：「你是怎麼做到的？那麼粗的欄杆居然被你一下就敲斷了？」

張念祖點點頭：「我知道她們家住哪，知道她爸是誰，幹什麼的，算知根打底嗎？」

他們要看的那部電影的海報就張貼在明顯的位置——一個畫著濃妝的少女驚恐地睜大眼睛，做嘶聲喊叫狀，順眼角往下流血沫子。

還有以後？張念祖無奈，現在是中午時間，他選了一家大型商場，這家商場三樓全是中檔餐廳，所以吃什麼還是讓雷婷婷說了算。

張念祖百般無聊道：「嗯，我朋友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坐在那沒動，老蔣也沒發現張念祖。

雷婷婷忽然哈哈笑道：這樣啊，「我以為你剛才就是想藉機摸我的手呢。」

張念祖伸出手摸著那兩根欄杆，試圖想別的辦法。

雷婷婷道：「因為我不快活，我爸想讓我嫁給一個集團總裁的兒子，那人比我大好多。」

張念祖道：「沒感覺，再說其實你爸的名字挺萌的，說快點就跟雷小伙兒似的。」

張念祖意味深長道：「你爸總算走對一步。」

孩子母親猶豫良久，咬牙道：「只要別傷著孩子。」

張念祖道：「那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你爸被老蔣打服了？」

雷婷婷再看看表道：「這回時間差不多了，跟我走吧。」

吃完飯張念祖說：「你不是要帶我去一個刺|激的地方嗎？」

雷婷婷搖頭道：「我爸是壓根沒把十三香看在眼裡，他怕糾纏下去犯眾怒。」

雷婷婷道：「你父母呢，你有兄弟姐妹嗎？」

讓她這麼一說，張念祖也覺得好像是有點奇怪，老蔣對徐小鳳的態度不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寵溺，而更像痴戀，反觀徐小鳳對老蔣的柔情似水就愈發ｈｔtｐs://m.ｈｅｔｕｂｏok.ｃom•ｃｏm撲朔迷離了，這倆郎有情妾有意，那這種距離感是怎麼回事？

張念祖道：「那地方受過內傷本來就快斷了，我讓你摸你沒摸出來。」

雷婷婷站在車邊等著，自覺地把駕駛座留給張念祖。

張念祖失笑道：「你小點聲吧。」他想起上次來還是跟趙維明一起，這兩次同行的人倒都是不作不死型的。

結賬的時候張念祖剛有買單的動作就被雷婷婷給瞪了回去，張念祖也沒再堅持。這桌菜點得剛剛好夠兩個人吃，沒有浪費，雷婷婷雖然出身在一個可以任性的家庭，但她一點也不任性，大部分的時候看著更像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說明雷嘯虎在教育後代這個問題上還是有正確的三觀的。

「不信你看著。」

張念祖對服務生道：「那拿半打吧。」

張念祖道：「跟你比不了。」

兩個人回到車裡，雷婷婷指路，張念祖越開越覺得路熟，待到了地方坐好，張念祖更是啼笑皆非——雷婷婷把他領到了老蔣的迪克酒吧。

雷婷婷叫住一個服務生道：「你們老闆呢？」

「呃……」張念祖發現言多必失，趕緊閉嘴。

雷婷婷見張念祖安之若素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就不問問我這個地方刺|激在哪了？」

張念祖壞笑著湊到雷婷婷耳邊道：「我給你來個一句話劇透吧——女主是個神經病，所有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這電影里根本就沒鬼。」

雷婷婷道：「不要掃興嘛，來點夠勁的，我請客。」

張念祖：「……」他發現了這個姑娘另一個特點，不大避諱這種讓人尷尬的玩笑，大概是因為出身兇猛，打心裏就沒防備過別人，以為沒人敢打她主意。

雷婷婷問張念祖：「你喝什麼？」

孩子的母親隱忍道：「你小心點。」欄杆是有韌性的，用蠻力拽得變形之後還會反彈，很容易傷著孩子的脖子，這麼多人束手無策也是出於這個考慮，說到底是事不關己，誰也不願意冒這無謂之險。

雷婷婷咬牙切齒道：「以後再也不看國產鬼片了。」

老將依然是圓圓滾滾，和氣生財。

小男孩低著腦袋，脖子卡在欄杆里，難受得直哭，他媽媽焦急地打著電話，圍觀的人們紛紛給出主意，有的說報警，有的說叫消防隊，可是該打的電話都已經打了，這個時段正是擁堵時間，也不知什麼時候能來救援。

「你想吃什麼？」

張念祖道：「你是想領我去玩那種密室逃脫？」

「你看過？」

雷婷婷道：「你知道我爸是混哪的吧？」

張念祖道：「你看吧，那就是十三香之虎。」

張念祖把鐵條還給大叔，沖孩子笑笑，帶著雷婷婷離開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