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弱小而可憐
病房的門被猛的推開衝進來一大群人,有院長、高警官、年輕醫生、小芹以及護士小劉等,他們臉上帶著焦灼、不安和沉痛的神色,他們心情各異,每個人都醞釀了一腔的情緒要發泄、要交代,然後就看到屋裡三個人正在狂卷肉餅……
然而英雄們似乎並不想給他找麻煩,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個把小時之後,剛才那些觸目驚心的傷情神秘地痊癒了,年輕醫生還是給他們做了後續的檢查。
阿三一晃手上的袋子:「醒來就餓的慌,去買了點吃的。」
小劉扭頭就往醫辦室跑,正撞上迎面走來的高警官。
這時李阿三提著一個大袋子施施然走了進來,他嘴上叼著一個吃了半拉的肉餅,進門后探頭探腦地往走廊里看著,奇怪道:「外面亂鬨哄的這是幹什麼呢?」
天擦黑的時候,忙得昏頭轉向的護士小劉才想起病房裡還有三個需要她「隨時觀察」的昏迷患者,於是拖著疲倦的步伐推開了病房的門,她只往裡面看了一眼,就驚得捂住了嘴,幾乎要尖叫起來——其中兩個病m.hetubook.com.com人好端端的躺著,但那個叫李阿三的病人卻不見了!
「這裏……我也說不好……」小劉急著要去跟領導彙報,使勁掙扎著。
阿三不以為意道:「我錯了行不?」他不再理眾人,翻著袋子問李長貴,「三叔,你要豆漿還是粉湯?」
血壓正常。
心率正常。
李長貴不悅道:「走前喊我們一聲啊。」
李長貴道:「你去哪了?」
張念祖道:「好像是沒。」
得知這一情況的院長也懵了,他問小劉:「怎麼會不見的?是有人給他轉了科室還是怎麼回事?」
院長老淚縱橫道:「你倒是跟我們打個招呼啊!」
李長貴道:「你知道我不愛吃甜的——粉湯給我。」
李長貴馬上驚醒,待他反應過來以後,第一句說的是:「念祖你沒事吧?」
「我去找他們!」高警官爬起來就跑。
小劉泫然欲泣道:「我……我……」
阿三這時候兜了滿嘴餅,被噎得一愣一愣的,他從袋子里拿出一個豆漿啜了兩口這才道:「你們醫院小氣的www•hetubook.com•com,連個葡萄糖也不給輸,我出去買點吃的怎麼了?」
這次事件帶給這家醫院的混亂遠不止搶救一個警官那麼簡答,所有醫院的精英都上了戰場,護士們要面對的則是超出以往很多倍的工作,她們既要給病人們換藥、做常規監測,還得應付排了半天隊卻見不到大夫的憤怒的患者。
高警官見到小芹的時候她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走廊的硬座椅上,左手抓著頭髮,右手傷口的血滲出來把紗布泅濕了一片,兩個人眼神對視了一下,小芹無力地搖了搖頭。
各種透視檢查結果表明,英雄們的五臟六腑各就其位其樂融融,連良性腫瘤和小結石都沒有。其實肉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很安然,鼻息悠長,連呼嚕都不打一個,這說明他們的呼吸系統也運作良好……
醫院里再次亂成了一團,警察們就地展開走訪,有的去監控室捋視頻,高警官特意囑咐眾人,先不要告訴小芹……
眾人看著他們三個分吃分喝,想見他們剛被送來的樣子,腦子裡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和*圖*書那幾個詞:弱小、可憐、無助,但能吃。
小劉結巴道:「他……他……」
……
高警官追問:「還有一個人哪去了?」
場面一度有點尷尬。
接著,門口的所有人都對阿三怒目而視,齊吼道:「你剛才哪去了?」
李長貴也是一驚道:「這小子不是該和我們在一起嗎?」
高警官一揮拳頭喝道:「找目擊者,調監控!」然後像頭髮了怒的老虎一樣衝出去了,他心裏堵得慌,張念祖他們被奄奄一息地抬走是他親眼看見的,干他這一行的,雖然也避諱「殉職」「犧牲」這些字眼,可那是他們的職責,張念祖他們是老百姓,有了損傷他沒法向公眾交代,要是連屍體都不見了……
張念祖睡了一個長覺,猛的睜開了眼睛,開始他還有些恍惚,疑惑著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的病房裡,很快就回憶起了這一天的經歷,他身子一橫坐了起來,然後就發現了躺在一邊的李長貴。
高警官處理完了現場來和小芹匯合,彭隊長仍在搶救,他的情況十分危險,第一次撞車就導致了他左肩粉碎性和*圖*書骨折和腦震蕩,身體器臟多處出血,一般人來這麼一下就已經需要馬上進醫院了,他硬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和歹徒對峙,第二次的創傷更加致命,在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他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外力侵襲,就像一條骨頭都酥了的魚又被重重摔在地上,搶救室里匯聚了全市最好的專家,他們在和死神作戰。
李長貴捂著臉說了第二句話:「這他娘的丟人丟大了,黃金侍衛打架打到醫院來了。」
「長貴,長貴!」張念祖跳下床推了李長貴兩下。
唯一有悖常理的是:無論醫護人員怎麼叫,他們就是不醒。
……
年輕醫生使勁拍了拍頭,難道是太累產生了幻覺?不對呀,自己還沒開始加班呢……
「我沒事。」張念祖檢視著自己的身體,無病無災。
高警官眼珠子差點蹦出來,他下意識道:「你們……沒死啊?」
小芹一愣,高警官憂心道:「不會是已經……」
高警官默默地坐在小芹一邊的地上,過了很久他才猛然問:「張念祖他們呢?」
小芹又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m.hetubook•com.com張念祖左右環顧道:「阿三呢?」
小劉慌張道:「剛才還在,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不見了。」她剛巧看到院長出現在走廊里,索性大聲叫了起來。
「不是!他……不見了!」
高警官反應了半天,忽然厲聲道:「什麼叫不見了?」
年輕醫生今天已經做好了連續加班的準備。他從殘酷的現場回來,得知這三個人是和毒販子火拚受了傷,他們甚至連警察都不是,他心裏生出了無限的激|情和感動,在善惡面前,人是有共性的,自己苦點累點算什麼?他們配得上英雄的待遇。
高警官看到的是床上一動不動的張念祖和李長貴,還有一張床空著,他的心一個勁地往下沉……他抓住小劉的手大聲問:「這裏什麼情況?」
阿三嘿嘿一笑,給兩個人發肉餅,張念祖和李長貴也餓得夠嗆,三個人每人抱了一個肉餅大口小口地啃了起來。
高警官澀聲道:「已經……走了?」
對此,所有人能做的都有限,這時搶救室那邊,專家們給彭隊長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年輕醫生叮囑護士隨時觀察,就去幫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