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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四這趟遠行的目的地是華州，到東京只是順路，進城時已到下午，他先到信陵坊張教頭宅，轉交徐澤給張教頭和孫石的信，再從孫石那探聽張三、李四等人的表現（孫石已經能用文字進行簡單的日常交流），然後才匆匆趕到大相國寺。

一個潑皮忍不住插話，道：「哥哥，如今天氣這麼熱，油再放可就要壞掉了，俺嘗過這油，味道和好油也差不離，要不俺們乾脆拉到應天府賣掉？」

但渾家生產僅僅幾天後，看著妻、子皆平安康健無事，田異又耐不住性子，主動請求到合蔡鎮開新店，對如此拼的好員工，徐澤當然是批評其不顧小家后，「勉強」同意其復工的請求了。

張三回頭，狠狠的瞪了這潑皮一眼，嚇得對方趕緊賠不是，張三才面色稍緩。

眾人唉聲嘆氣間，聽到把門的潑皮喊：「二位哥哥，王四，王四哥哥來了！」

田異也不賣關子，直接拋出己方的條件：同舟社一次性提供煤爐5 0台和蜂窩煤5000塊，若張三能迅速打開東京市場，保證煤爐月銷量1000台以上，同舟社就以技術入股的形式，提供打煤器和蜂窩煤製作技術，與張三合夥在東京城外開辦蜂窩煤作坊，就近買煤製作蜂窩煤再發賣。

哈哈，也許用不了多久，咱張三以後也可以被人稱作「打石炭張家」了。

在地溝油暫存庫房外，田異給張三演示了一款新型燃煤爐和蜂窩煤。

實際上，天然鹼並不m.heｔｕｂooｋ•com.ｃｏm等於純鹼，除了不溶於水的雜質，還有一些雜質能夠溶於水，比如說氯化鈉，但實驗結果顯示這批天然鹼純度很高，製成能用的肥皂還是足夠了。

為了保證所有窯場製作的品牌和商標圖案、規格一致，徐澤特意安排人到巨野城請玉臂匠金大堅雕出陽文模具，再以模具批量生產陰文陶泥模具，為此多花了一筆錢，但徐澤認為是完全值得的。

身後的青草蛇李四已經沉不住氣了，催促道：「兄長，月余不發利市，可還要再等？」

打制蜂窩煤其實極耗人力，真要想著吃下整個東京市場，梁山的人就算再增加一倍，而且任何事都別干，全部不眠不休打煤都不夠，所以徐澤根本就沒想過這麼做。

天色已晚，王四大略清點了張三、李四等人收集的地溝油，付給部分酬金，交代二人租船把油送到合蔡鎮，那邊有人接洽，拿到尾款后，再回東京城這邊繼續收油。王四還神秘兮兮地透露，合蔡鎮那邊有「大買賣」等著他們。

而田異演示的煤炭火力大且穩定，燃燒充分煙很小，爐子底下進風口巧妙的風門設計，使得火力很容易控制，蜂窩煤統一的尺寸也使換煤更加方便。

張三擺了下手，道：「不，俺親自去！」

東京人家家燃煤，張三對煤自然無比熟悉，只是此時民間對煤炭的使用手段還很原始，主要是燒煤泥和粉煤、塊煤兩種天然狀態的煤https://m.hetubook.com.com炭，但煤泥不易點燃，粉煤灰大易爆燃不安全，塊煤價貴火力也不好控制，三者在燃燒過程中都容易產生嗆人的煤煙。

次日，褚垠也押著一大車天然鹼安然返回。

不過，此人又不是同舟社的人，徐澤沒興趣去管他那些屁事。只是交代褚垠一句「在外行走，不可露財」，便去督促制皂的事了。

這廝的主要問題有兩個，一是貪財無信，當車家卻「為因半路里見財起意，就勢劫了客人」；二是色令智昏，明知劉高之妻是個尅毒婦人，還要堅持納為壓寨夫人，甚至不惜為其和大頭領燕順拔刀。

從唐州運鹼至此，需要雇傭大車，很巧，車夫乃兩淮人士，號矮腳虎王英，為人義氣，頗有武力，這一路上多虧其指點褚垠途中關節，避免了不少麻煩。

張三飯都沒吃，急匆匆趕回東京，儘管剛拿到手還沒捂熱的地溝油尾款，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田異，還欠下了一筆買煤錢，但張三仍興奮不已，東京城一百四十多萬人口，哪怕只算二十萬戶，就算僅一成住戶訂購蜂窩煤爐，就是兩萬余的銷量。

張三眉頭緊皺，其實他心裏也沒底，但嘴上還是要硬撐，道：「沒見他留在東京的小廝孫石，多沉穩的一個少年，有其仆必有其主，俺覺得徐員外應該不是這種人。」

「俺知眾位弟兄心裏都急，俺也急！你們有想法，有怨氣，俺不怪你們，但俺們能在大相國寺菜園立住腳m•ｈetubook•com.ｃom，靠的不光是人多、敢拚命，還得講信義。當初徐員外說好月余收油，俺們就必須等到他來。」

「這事怪俺想岔了，不成想這看似無本的買賣也這麼難做。這月餘眾弟兄都不曾賭博討錢，受盡白眼才討得殘渣廢油，又費勁熬煮提煉，最後還貼上自己的積蓄，買桶子買石碳，本想著能賺筆大錢，沒想到費神費力才賺點辛苦錢，偏偏徐員外還遲遲不來人收油。」

在制皂的同時，徐澤也沒放下蜂窩煤的製作。

製作爐子需要的條件更複雜，不是梁山目前的人力和技術儲備能完成的，徐澤的辦法也是先在一家窯場燒出內瓦和外殼樣品，隨後交由其他窯場按同樣規格批量生產，最後由梁山組裝。

本月初，田異渾家王氏就已經順利產下一個兒子，徐澤上月下旬便安排了人到壽張縣和其搞好了交接，並給田異放了半個月的假。

只是徐澤對王英在原劇情中的表現觀感非常差。

徐澤覺得有意思，這頭鄭天壽才上山，那邊王英便也和梁山搭上了線。

張三最終還是沒有見到徐澤，其乘船到達合蔡鎮，打出王四交給的旗幟不久，一名自稱「同舟社合蔡鎮經銷點負責人田異」的漢子便與其交接了貨款。

不要小看這點小錢，東京城裡，細水長流的買賣最是賺錢，「家凡十縣主」的帽子田家，「至有三十余縣主」的大桶張家，都是靠經營不起眼的薄利日用品發家的。

再澄清分離，把蒸發得到固m.hetubook.com.com體火鹼加入油脂中混合攪拌，就能得到肥皂。

至於徐澤收地溝油的具體用途，王四當然清楚，但涉及商業機密，當然不能告訴張三他們。只是推知不清楚，但肯定不是用來給人吃的。

關鍵是蜂窩煤乃長久買賣，一旦鋪開，每日都有進項，自己哪怕只能占其中很小的股份，所得也多會得驚人。

待王四走後，李四問張三：「兄長，明日安排誰押貨去合蔡鎮」？

搞得褚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不明白徐澤怎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張三混跡市井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蜂窩煤的巨大市場潛力，立即就把地溝油的那點擔心丟到了九霄雲外，轉而向田異打聽蜂窩煤的銷售問題。

「這油就是色和味再好，俺們也不能昧著良心賣給不知情的人吃，當初俺們為了多出油，可是撈了不少臭水溝里的浮油，煮了不少爛腸子。若吃死人，俺們全都要吃官司，到時莫要喊冤！」

李四猶不放心，追問：「若是徐員外收了油，再轉手賣給他人吃，咋辦？」

八月十一，窪西至康家莊的道路順利貫通，以後，張嶺的煤和張家莊的生石灰便可源源不斷的運到梁山。

能在東京混潑皮的，心思都夠活泛，皆聽出了張三言中未盡之意，見他底氣不足，眾人不免有些沮喪。

一方面生怕徐員外真拿油賣給人吃，出了事，使自己受到牽連；另一方面，費神費力弄這麼多油，真要倒掉，又實在捨不得。

天然鹼造肥皂的過程wｗw•ｈｅtubｏｏk.ｃｏm.ｃom，比草木灰順利得多，工藝上，先是將天然鹼水溶，澄清，去掉不溶於水的雜質，再加入熟石灰水，產生複分解反應，生成火鹼（氫氧化鈉）和不溶於水的石灰石碳酸鈣。

……

因為徐澤要求標準化生產，盡量減小製成的每批肥皂品質差異，實際操作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好在經過草木灰制肥皂的實驗，徐澤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和實驗數據，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定型投產。

東京城，過街老鼠張三面色凝重，盯著擺滿半個屋子的木桶，久久不語。

幾日前，他還安排王四去聯繫張三等人，考慮到蜂窩煤在東京的市場即將打開，而康魁一個人短時間內能打制的手工打煤器實在有限，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銷售熱潮，徐澤先讓康魁製作了一批零件樣品，然後向壽張和鄆城的大小鐵匠鋪下單，最後集中到梁山組裝。

假如張三達不到銷量要求，同舟社則保留技術，並授權其他合作者，張三隻能繼續在同舟社這裏拿成品蜂窩煤。

月余不見，王四這個當初還有些鄉下氣的「夥計」已經氣質大變，處處透著自信和幹練，怎樣的東家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改變自己手下人？張三內心越發好奇那個看不懂的徐員外了。

另外一個角度講，色就是色，爛就是爛，做的惡事根本藏不住，比起一些滿嘴仁義道德暗地裡男盜女娼的道學先生卻是好防得多。

張三也不扭頭，只是沒甚好語氣，反問：「不等還能咋辦？當初徐員外可是說好月余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