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們因陋就簡的窮慣了，就連竹篾彈射器都能當成是某種意義上的寶貝，更別說這種不用車輛負載，光靠牲口就能馱行的投射器具了。更何況這東西無論是攻堅還是野戰，都能兼帶著派上些用場的。

「管頭說的也是這個理兒。」

「對於這些器械……既然都是你督造出來」「不知道還有什麼後續的章程么……都說來聽聽好了。」

為了減低難度和便於入門積累熟練度，周淮安最初各自製作出了幾具縮小版本的模型來，然後進行不同材質和版本上的對照實驗。而其中主要的構件，還是他親手畫下的圖形，並親自督促打造出來的。

「小眼兒。你敢拿自家的性命安危，胡亂去賭這一把么。」

「和尚那。」

「要想吧這些器械操使好了，派上真正的用場。」

王蟠亦是當場拍板道。

「你們都要極力配合才是。」

在幾種投射實驗方案當中，來自西方古典時代的扭力投射器，在實際射程和精度，還有投彈分量上都有些明顯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墊底，反而是本身的重量和結構上別有優勢，而更便於拆卸攜行而隨軍機動。

「只要儘快能派上用處就行。」

王蟠頓然有些不滿道。

「就算你不居功，呈報廣府的文書上少不了你一筆的。」

而在專走穢物和柴草的光廈門，幾乎在每一天打開的城門裡，都有一大車一大車凍死的流民和貧戶的屍體，首尾相接給運送出來，又消失在被霜雪染得灰白斑駁的大地之間。

和*圖*書如果只是作為弓箭的弦那還不甚明顯，但是作為遠程攻擊的蓄力手段，就相當的尷尬和無奈了，尤其是在這濕度和氣溫都相對較高的嶺南地區。也許到了相對寒冷而乾燥的北方之後，這東西會有更好的應用價值。

自從京兆府奉朝堂某位大佬的突發奇想，決定在這西京城中推行那以石炭代柴草的大計，以清凈這城中的污濁東氛之後；那些被禁絕了城外柴草來源和相應的營生，又買不起官營石炭的人家，就不免要舉步維艱而在寒冬之中苦苦煎熬著；尤其南城和西郊諸坊的棚戶所在，就幾乎天天都可以抬出成片的凍斃來。

「只要能把石頭丟出去就行了吧。」

「話不是這麼說的。」

「此後籌劃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射角八時八刻，落點一百四十三步余。」

「怎憑的這般麻煩哩。」

隨著遠處揮舞著傳回來的旗語，一名義軍士卒大聲的喊道。

「若是操使的人不合用，算不準投石的遠近高低的話，要出許多紕漏的。」

「這是能讓我義軍弟兄，少折損一些的好東西啊。」

「吳小眼兒，就你憑的多事么。」

「只是略懂墊皮毛而已。」

周淮安也不由的莞爾一笑，這算不算是某種「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結果；自從加入怒風營之後，別的方面成果還不好說，至少已經成功的抓住了他們的胃口習慣了；在自己的帶動下這些義軍頭領們，對於飲食之道上的要求和水準，也水漲船高變的m.hetubook.com.com講究與挑剔起來。

潮陽城外的小北山和南岩山之間的谷地里，呼嚕嚕的槓桿拉伸扭動響聲中，一枚被打磨過的石蛋，搞搞的掠空之後，在逐段標著射界的泥地面上砸出一蓬沙土來。

而響徹著此起彼伏的報數聲，在坑坑窪窪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已經落下了好些不同材質的彈丸；其中有已經破碎陳多瓣圓形燒陶彈，也有純粹用當地紅黏土晒乾捏成，而崩碎散落了一地的泥蛋，更有混入巴豆和馬尿或是浸了油的縱火草蛋。甚至還有用泥粘卵石成團的崩碎彈。

在長安的另一處城門下，坐在一輛牛車裡的泗州判官于濆，也在透過落滿雪花的捲簾，打量著這裏即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京城風物。

「算不上什麼東西的。」

好在近日裡朝中這位憂心民生的相爺，終於又改弦更張的再度開始體恤民情，讓京兆府繼續推行燒炭之餘，總算是不在禁絕柴草的輸入供給了，也給城外的賣炭翁們和城中的市井小民，重新讓出了些許的活路來。

「這路上倒也有一些收穫呢。」

「敢有推諉和拖延的誤事，就別怪俺軍法無情了。」

周淮安倒也不藏私的應道。

被人質疑的周淮安也沒有怎麼生氣。

「對了，和尚兄弟誒。」

王蟠親切的拍拍他肩膀，又對著左右道。

「然後造好一件，就投入一件。」

王蟠身邊其他相熟的幾人，也七嘴八舌的應和道「就是，就是。」「若是拿捏不好尺寸和力道，把東西丟到自己人頭和_圖_書上咋辦呢。」

隨後，在周淮安專用的小廚車裡，一大鍋子用茱萸、高良姜和干菌、鴨架等輔料，烹制的酸辣魚肚煲和一大盤的醋煎腌魚籽，還有炸酥淋上蔥蒜面醬的魚鰾球，就擺上了私人小酌的案幾。

「我可讓人先造出些模仿的器具來。」

「最近有什麼新鮮的吃食和菜色么。」

「緊巴巴的圍了這些天之後。」「俺嘴裏已經是鹹淡的緊了。」

說完這些公事之後又打發開左右，王蟠也頓然像是換了人似得，用一個比較輕鬆的表情對著周淮安。

站在王蟠身邊一名生面孔的年輕校尉咕噥道。

因此，在當下就紛紛出言建議，而拍板下來以此為標準，就地搜羅物料先製作出一百具來再說其他。

「就可以進一步差遣倒各分營里去，傳授相應的操持手段。」

看完了這一輪的演示之後，特地抽空過來的將頭王蟠，也對著周淮安親切而誠懇的道「你這本事和見識，又一次幫了大忙了。」

反倒是後世在宋朝對西夏戰爭當中開始聞名的，可設置在馬背或是駱駝背上，依靠十字形框架轉動的離心力，來拋投石塊和其他重物的旋風炮；在前來圍觀的義軍頭領當中，獲得為數不多的好評和讚賞。

當然了，接下來的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哪怕是再簡陋的旋風炮，再這個相對落後時代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技術兵器了；與之配套的測繪標準和圖標式樣的規範雛形，周淮安在這一路上已經鼓搗出來，並在小範圍內開始實踐；主要還是按照這個時代httｐs://m.ｈetuｂｏoｋ.ｃoｍ.cｏm人們最熟悉的天干地支配合日冕的刻度，以六十一輪迴的甲子數作為細分的計時單位，再加上十二時辰（點鐘）、刻分的方位和角度表示；而作為標準的制定著和推行人，同樣也在塞入相應私貨當中，變相擴張著自己的影響力和權威性。

「我還尋思著破了這潮陽之後，大伙兒為你好好的犒勞一番呢。」

雖然旋風炮的射程和準頭，還有殺傷效能都是最墊底的存在，同樣還考研操作人員的經驗和技巧；但是實在架不住他的結構簡單而足夠便宜，只要竹木製作的固定框架，以及繩子、皮兜和木片紮成的搖臂；更加適合從一窮二白走過來，而嚴重缺乏技術兵種的農民軍。

「就這樣定下了吧。」

遠在數千里之外的西京長安城裡，已經是雪花點點飄落的初冬時節了。

「要什麼人手，儘管倒各營里去挑揀好了。」

「須得一番好生操練嫻熟，還得會點數算和堪輿的本事。」

到最後，反而還是作為配重槓桿和牽拉式投石器的回回炮，及其所代表的上限更高一些，雖然結構和體積要大上許多，但在理論上只要用來牽動配重的人數夠多的話，可言在最大限度材質強度的基礎上，堆積射程達到相當遠的程度。

「怎麼能算不上東西呢。」

只是，一架合格的回回炮所需的物料，也是相當可觀的，尤其是對眼下的這隻義軍來說，目前才造出來這麼一件閹割版的樣品；再刨除了因為手藝不精或是材料選擇不當造成的廢品外，也許最後只能七拼八湊出hｅｔuboｏｋ•cｏｍ.com區區幾架來就算了不起了。

「和尚這還不是遠見之明，都想在大伙兒的前頭了。」

然後他頓了頓有繼續道。

另外，雖然這東西看起來比較一目了然的簡明，但是在作為扭力輸出的關鍵，需要兩束張緊的馬鬃、皮繩或動物肌腱產生的反向動力；這就嚴重限制了可言使用和拓展的上限了。畢竟，無論是作為生物材料的毛髮還是肌腱的強度和壽命，都是很容易受到外部環境影響而弱化乃至失效掉。

然後周淮安又補充道，算是給出某種預期和允諾。

「讓人手先比照著進行操練好了。」

「打不準敵人倒還在其次，就怕誤傷了自家弟兄就很不美了。」

「好吧。」

「還是你想得周全和妥當。」

「這樣等器械全數造好，也就可以上手管用了。」

「下調半刻，準備再發。」

周淮安趕緊謙稱道。

……

「待到樣子隊里都操演嫻熟之後。」

王蟠亦是有些不滿的低聲呵斥到。

而在人員殺傷為目標的壓制器械上，類似大號複合彈弓的蝎子弩結構，遠要比傳統弓臂張力疊加原理的床弩或又是車弩複雜一些，但是在操作簡便和射速上還是要略勝一籌的；只是以眼下農民軍的物資條件和技術水準，連符合標準的床弩都造不出來，更別說這種實驗性的產品了；最後也只是周淮安用多種替代手段的修修補補之下，最終完成了一具縮小版的原型，又加裝了絞盤和箭匣放在板車上作為曾經存在過的一個樣品而已。

周淮安頷首道。

「我打算在駐隊里，搞出個樣子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