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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鶴書

作者:永恆的夏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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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朝生暮死 尾聲(上)

第十二卷 朝生暮死

尾聲(上)

「怎麼?」我試探地問,心不由懸了起來。
「其實,關於白慕仙右眼,古兄跟你開了個玩笑。」
正在這時,丁結骨走進屋內,手上拿著一副長卷:「孔先生,這個你漏在房裡了。」孔星侯略顯遲疑地接過長卷攥在手中,神色變得有些凄涼。
「其實,還有一個人沒有排查到。」秀才的語氣透著固執,我想天下不良帥是不是都有這個毛病,非要掃遍每一個死角才作罷,「村裡還有一個郎中,我一直聯繫不上。」
豈料我這話剛出口,面前三人神情忽然大變,尤其是古隱蛟,還面色尷尬地同庾冰對望一眼。
「因為,呃,白慕仙,可能是一個,陰陽人。」
「波斯琉璃云云,其實,只是江湖上好事者的訛傳,白慕仙的右眼確實被打瞎了,卻從未摘除。」庾冰抱歉地笑了一笑:「當時,古兄見你一門心思要查白慕仙,就用這個流傳頗廣的傳聞逗弄你一下,唉,他可沒什麼惡意……」
「還記得在魏家老樓里,我答應譚梨,替她畫一副』血眼龍王』蕭沙像和圖書嗎?」孔星侯手撫長卷,眼圈已然紅了,「現在畫成了,人卻不在了。我原本是存心不想看到它,怕睹物傷神,才把它留在這裏。」秀才頓了頓,又抬頭安慰村長:「丁老丈莫要在意,你還畫給我也是好心,反倒我把東西留在別人家,過於唐突了。」
孔星侯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魏兄,江湖上的怪異與離奇,超出你的想象啊。白慕仙的行徑,我們實在羞於啟齒,只能告訴你,她不能人道,卻依然是採花賊。我們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這隻是一種可能,還不能夠確定。」
「陰陽人……怎麼……成為採花賊的?」我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懷疑自己會不會在崩潰下奪門而逃。
丁結骨卻湊上前,掃了眼畫中人物,忽然「咦」地一聲:「這,這不是』白衣先生』嗎?」
在村長家裡,我見到了浩氣盟一行,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是三個人態度很堅決,不願多做逡巡。丁結骨沒有挽留,只是簡單告訴他們,外面的白毛風已經停了,隨www.hetubook.com.com時都可以出山。我滿心想著讓庾冰把我也帶出去,但是苦於不知如何開口。
第二天一早,我聽說有人在宋大夫家附近看見了二枝,當時那個人只是遠遠瞥見了一眼,接著那女人就看不到。因為傻子的事,很多人都在遷怒二枝,更多的人,則覬覦他們家的寶貝,於是村民們群情激憤,自發組織了七八個人,揚言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婦人。
在碎片中,毛菩薩離開時似乎又發出了那種哀怨般的嗚咽,一直到它身影消失很久,嗚咽還是在盤旋在北風中久久不散。而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都木然站在原處面面相覷,看著泥濘中四散的肢體茫然無措,像是做錯了事被罰站的小孩。
我站在他們面前,有一種赤身裸體的錯覺,天地彷彿都在旋轉,而且越來越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繃緊身體,因為我害怕一動就會癱軟在地上。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決不能跟著這群人走,我跟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可怕卻和_圖_書又沒有具體內容的噩夢,夢中我又成了剪子村裡的小孩,手上乾乾淨淨的。夢醒后,我看著自己的雙手瑟瑟發抖,只祈盼這樣恐怖的夢境永遠不要再降臨。
矮個子也上前拍拍我肩膀:「魏家兄弟,那時是我不對,你莫要見怪啊。」
「對了,老魏。」庾冰繼續說,這時他的表情已經嚴肅了許多,「你既然自小就終日出入宋大夫家,那你有沒有發覺,他與尋常男子不同?」
天大亮后,王岱家又燒起了秸稈,因為存貨有限,升起來的煙總是稀稀拉拉的,聚不成一束。王家很快就熄滅秸稈,這也在意料之中。因為老樓的關係,很多人不願見火。也許這個傳統會就此終止,這樣的話,我就不用總是想起傻子了。
庾冰嘆了口氣:「聯繫不上,可能是喪命熊口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只是感覺自己的全身都麻木了,有一剎那,我甚至想拉著他們去村尾的廢井,當然,我還沒有瘋到這種程度。
說罷,孔星侯展開長卷,三人望著畫中男子,久久不言hetubook.com•com,似乎是在悼念故人。此時我站在他們對面,魂魄早已飛出九霄雲外,縱然知道』血燕龍王』是天下少有的奇男子,可哪還有看畫的閑情。
我看著他們,傻愣愣地點著頭,我知道我應該生氣,但我卻只是感覺無力,這三個人的聲音忽然變得飄渺極了,彷彿它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看著庾冰的嘴在動,但後面的話我都沒聽見,我的耳中只有陣陣轟鳴,彷彿灌入了全世界的嘲笑聲。
我知道熊羆殺死當年最後一個兇手后,就在眾目睽睽下轉身離開,但那僅僅是「知道」,而非「記得」。有些東西是我們憑著常識寫進腦子裡的,就像一行行泛不起漣漪的文字,跟我們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搭不上關係。
我強壓心中的慌亂附和道:「說到宋大夫,諸位可以放心,我幾乎算是在他家長大的,他日常起居也從不避我,我可以作證,他絕不是你們要找的白慕仙,大夫的右眼雖然不能見物,但斷非琉璃所制。」
幾年之後,我試圖回想起那一晚發生的所有事,腦海里卻和-圖-書只剩下一系列模糊的片段,怎麼也串不起來。
「村裡所有的人都核查過了,我們已經儘力了。」庾冰寬慰道,「說到底,白慕仙藏在此處也只是姓王的隨口一句話而已,我們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被拴在剪子村吧,況且……」青衣人的神色暗淡下來,「譚老太爺那裡,還需要儘快送去消息。」
「終究,我們還是沒找到白慕仙。」孔星侯苦笑著說。
「尋常男子」,我不懂庾冰為什麼會用這四個字,不祥的預感當頭罩了下來,但我還是暗地咬著牙,心裏生出倔強。我已經見識過了命運的荒誕,現在我倒要看看,它究竟還能荒誕到什麼程度。
熊羆的足跡一路延伸進大山深處,此後一直過了許多年,仍然有人聲稱在山裡聽見那種幽怨的嗚鳴。我們當然不會那麼蠢,以為菩薩就這樣放過我們了。我幾乎可以肯定它會再回來,也許那會是下一個50年之後。在我們心中毛菩薩從來沒有走遠,它一直就在我們身邊,它就是這座村子的一部分。
「什麼玩笑?」
「老孔,這是什麼?」庾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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