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片海
第三十八章 效忠
越靠近城堡,倒斃在原野里的屍體就越來越多。
七個唐騎兵立刻策馬衝出了穀倉,將諾曼士兵撞倒在地,諾曼人射出的箭在唐兵的耳朵邊滑過,箭矢破空,嗖嗖聲響個不停。
唐兵勻出了幾條毯子交給小孩,又留了一包乾糧,讓小孩們藏好。
當天夜裡,唐軍在一個廢棄的村莊過夜。
他準備赴死了,從靴子裏面抽出了兩隻匕首,尋找著出擊目標。
小孩們站在村莊的圍牆上,茫然地看著這群古怪的士兵離開。
小一些的還沒有馬腿高,大一些的剛剛高過馬鞍。
王仲趴在空空的穀倉閣樓,眺望著遠處的城頭。
「還要跟過去嗎?」有個執戟郎問道。
王仲解開了腰上的酒囊,丟給了小姑娘。
諾曼人在城堡周圍留下的營帳已經被焚毀了,周圍的村莊也空無一人。唐軍的嚮導聞到了死屍的氣味,他受了驚嚇,表示不願意繼續前進了。
接著,洛泰爾回頭對王仲說:「回去告訴你家阿奇爾,」洛泰爾說:「讓他準備士兵、讓他準備駿馬、讓他準備美女、讓他準備美酒,最重要的是,讓他來對我效忠!」
王仲跑過去,看著城門處:果然,整列的士兵正在出城。
可是這些士兵的旗幟,王仲從來沒有見到過——既不是諾曼人的旗幟,也不是安息人的旗幟——但王仲看著卻又有點熟悉。
小姑娘對王仲露出了魅惑的笑容。
「井裡!」另一個布爾薩小孩一邊喝著熱水沖開的炒麵,一邊說:「就是井裡。大人都死了,井枯了,我們躲在井裡,井壁裂開了,裏面有好大一塊地方。」
「敵人就在城堡裏面,」王仲說:「不弄清他們的目的,他們可能要燒掉你老家的。」
唐人的哨騎傳回的情報裏面,科爾卡的諾曼士兵應該是沿著海岸行走的。但是唐軍騎兵尋遍了海岸,都沒有發現諾曼人的蹤影,難道諾曼人進入布爾薩行省的腹地了?他們哪來的膽子。
「放屁,」一個盤著腿坐在邊上的唐兵說道:「你們細胳膊細腿的,怎麼爬的上來。」
這些小孩知道跑不掉了,死命地將炒麵和烤麵皮往嘴裏塞,腮幫子鼓鼓的,好像塞了兩顆核桃。大孩子一邊吃一邊發抖,小一些的似乎不知道害怕,鼻涕邋遢地抱住哥哥姐姐們的腿,讓他們分點吃的給自己。
旁邊,一個病怏怏的女孩點了點頭:「她說得是真的。她跟土匪睡覺的時候,我們趁機偷吃的。」
王仲凝神聽了一下,發現士兵們說著口音奇怪的諾曼語。
「什麼諾曼人的地盤,」王仲說:「科爾卡的諾曼人還覺得這裡是安息人的地盤呢。不要擔心,我們繼續找。」
「奇怪了。」王仲也納悶不已。
唐軍的小隊穿行在雪地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馬蹄偶爾會打滑,遇到難以行走的灘涂和陡坡的時候,唐軍騎兵會在嚮導的指引下繞路。
王仲準備再問問的時候,穀倉的另外一邊,一個盯著城們的執戟郎輕聲地呼喊王仲:「執戟長,他們出來了!」
「跟著他們。」王仲說:「除非他們回到科爾卡,不然我們一直要跟著。」
「我猜他們是奴隸販子。」
「這話說的真奇怪!」嚮導吐了口口水說:「在布爾薩燒殺搶掠的可不是諾曼兵,而是安息兵。」
不久后,隨著吱呀一聲響動,幾個諾曼兵推開了穀倉的大門。
一個諾曼騎士緩緩地策馬來到了王仲的面前。
這支四十人的唐軍騎兵由王仲率領,他們從東邊離開了托利亞山區。在穆拉迪修建的一處小型要塞中,騎兵們更換了馬匹,換上了耐寒的布爾薩馬,騎兵休息了兩天後,繼續朝著科爾卡行省的方向出發了。
王仲揚起手,啪地打了她一耳光:「你爹媽不管你么?」
騎兵們還帶著幾頭騾子背負糧草,其中一頭生著病,總是流涎不止,騎兵們都在猜這頭騾子什麼時候會病死。
馬蹄聲消失之後,小孩子們順著繩子逐個躲回了枯井裡面。
「唐人!」騎士說道:「此乃洛泰爾陛下!布爾薩王國的繼承人、羅斯諸王國的庇護者、萊赫共和國的監管人、西部王國的裁決者、教廷的盟友與守護者、諾曼帝國的合法皇帝!面見陛下,為何不稱陛下!」
洛泰爾扭頭看了一眼那個騎士:「塞拉斯爵士,你嚇到我的唐人朋友了。」
「這些諾曼人真是古怪,」一個唐兵好奇地說道:「從科爾卡出來,我還當他們準備搞出什麼大動靜,結果就是進攻這個偏遠城堡?城堡里有什麼?」
王仲認定這是個詭計,騎士一定會在他鬆懈的時候,一劍刺來,是以執戟長依然保持著警惕。
「對他說!」洛泰爾吩咐道:「他的皇帝在等他!」
王仲和另一個執戟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篝火,朝著發出響動的地方走去。
王仲接過了手帕,但卻依然沉浸在震驚之中。
「兩天路程。」嚮導的臉色有些發白:「再往前走,就到諾曼人的地盤了。」
這時,唐軍藏在底樓的馬匹,突然嘶鳴了一聲。
「餓得受不了了就上來。」小姑娘說:「土匪都很蠢,每天晚上都喝醉,喝醉了我們就偷他們的吃的。」
王仲訓斥了幾個先行入村搜尋的士兵,說如果躲起來的是諾曼兵而不是小孩,不知道唐人會死多少。那幾個士兵面色慚愧,在王仲訓斥完后,灰溜溜地去執哨去了。
聽到眼前相貌古怪的士兵說起了布爾薩話,幾個布爾薩小孩一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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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竟然哭了起來,似乎布爾薩話讓他們感到親切。「陛——陛下?」王仲被一堆頭銜弄蒙了。
「距離科爾卡還有多久?」
王仲突然想起了父親,在林中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這樣的村莊,他的父親在篝火邊上磨劍。少年的王仲覺得父親如同傳奇故事中的武士一樣,可以抵擋一切敵人,能夠保護所有的家人。可是第二天,王仲在響動中醒來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幾個奴隸獵手正在割掉他父親的頭皮,他的母親和弟弟被關進了馬車上的木籠里,王仲哭喊著跑出了藏身之處,隨後就被一群安息捕奴獵手抓住,塞進了另一輛奴隸大車中。王仲曾經以為蘇培科島是他的歸宿,但是現在,他有了一群兄弟,他有了一個軍營,他有了一個妻子,他有了一個家庭。
「不管你們走不走,我是要跟他們走的。」
唐騎兵在濕冷的冬霧中跳下馬來,四處檢視。士兵的臉都被凍得通紅,呼出的白氣在頭盔上面結了霜,每個士兵的脖子上都圍著托利亞絨巾,在頭盔裏面,還墊著厚墩墩的毛布,這唐軍士兵看上去頗為臃腫。
「我們怎麼辦?」嚮導聲音發抖地問道:「這是什麼軍隊?」
「我不走。」
「他們有好多好多馬、好多羊、好多人被綁在馬背後,」一個眼睛很大的男孩子,兩隻手各抓著一塊烤餅,張牙舞爪地對唐軍形容道:「那些土匪頭上有好多辮子,刀子彎得像月亮。」
那是馬廄院落。
「有繩子。」
小姑娘把胸努力一挺:「我不是小姑娘,我可跟人睡過。」
小隊出發的時候,派了三個騎兵返回托利亞報告行蹤,剩下的人追蹤著諾曼軍隊的腳步,朝著南部涌去。
在雪地中,越來越多的諾曼兵聞聲之後,朝著穀倉逼近過來。
王仲直覺感到了危險,正準備停下,但馬卻被絆倒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遇到風雪的時候,唐軍士兵的視野也不開闊,為了避免危險,唐軍只在黎明之前行軍,天透亮之後就停下來休息。加上路況惡劣,唐軍本來以為三天就能抵達那座城堡,最後卻因為迷路等原因,第六天才看見那處城堡。
王仲沾了一臉的雪,狼狽地爬起來,準備揮劍。
王仲這個時候才知道,騎士並沒有撒謊,王仲驚訝地放下了匕首。
「安息——,」王仲顫抖著說道:「安息將軍——」
「你們怎麼上來的?」
王仲想事情的時候,眼睛看得很遠,但是耳朵卻在留意周圍。
洛泰爾帶著淡淡地笑容,在一群諾曼騎手的簇擁下,緩緩地來到了王仲的眼前。
「放下武器,」這個騎兵開口說道:「有人想見你,唐人。」
「井裡?」https://m•hetubook•com•com王仲費解:「水井?還是我聽錯了?」
在王仲的身後,一群唐兵小心翼翼地摸了過來,很快就包圍了關騾子的院落。
嚮導爬上了房梁,躲了起來,其他唐兵慌張地來到了底層,紛紛上馬。
嚮導黑著臉,湊到瞭望口看了看:「沒有。本來有條水道的,可以通到北邊那個塔樓下面,裏面都是泥巴糞便,諾曼人又好多年不修了,一到冬天水道就凍實了,進不去的。我們回去吧。」
城牆上飄揚著安息人的旗幟,但是唐人卻沒有看見一個安息兵在城牆上面守衛。
「胳膊再細也要爬。大的先上來,再拉小的。」最開始的那個小姑娘說道:「下面也有幾個人爬不上來,那就餓著,我們吃剩了的才他們吃。」
「不怪他!」一個布爾薩姑娘說:「我們躲在井裡。」
「洛泰爾將軍,您怎麼和諾曼人混在一起——」
唐軍士兵刀劍紛紛入鞘,幾個士兵走出了院落,四處查看有沒有同夥的大人在附近。
「你們多久上來一次?」王仲問道。
殺不死這個騎士,至少殺死他的馬。
接著,王仲一腳踹開了院們,唐兵們接連跟上,士兵們將刀劍對準了騾子身邊的盜賊:雖然光線晦暗,但是唐兵們都看清了,這些人正在從騾子背上卸下糧食。
難怪今天早上看見的旗幟熟悉,那是去掉了火焰之後的洛泰爾家族旗幟!
王仲在城堡周圍尋找了一處藏身處,一個廢棄的諾曼哨塔。
為了不被守軍發現,唐軍給馬匹的腳掌上包裹了粗布腳套,徒步牽著馬匹悄悄地靠近城堡觀察。二十多人留在哨塔接應,王仲帶著剩餘的人逼進城堡觀察。
「昨天那個頭頭好凶,敢打阿姐。」
哨塔越來越近了。
在哨塔裏面,唐軍找到了一條狗和一具安息人屍體。那條狗發現唐軍士兵的時候,對唐軍呲牙咧嘴。唐軍士兵挖了一個坑,將屍體丟了進去,簡單地掩埋了。那條狗就趴在墳便,用左腿壓住鼻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守衛著。唐軍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那條狗已經凍死了。
小姑娘咬掉了塞子,喝了一口,故作豪邁地抹了一把嘴,把酒囊傳開了,周圍的幾個布爾薩小孩都圍過來,一人嘬了一口。
唐人騎兵幾天騎下來,都喜歡上了布爾薩馬。奇怪的是,布爾薩人卻不太看得起自己的馬,他們看見唐軍的安息馬時,倒是紛紛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唐軍士兵在小要塞裏面吃了一種血布丁,吃完了之後,才聽布爾薩士兵說,這種血布丁的原料就是布爾薩馬的血。這一下,唐軍士兵們紛紛倒了胃口,倒不是東西難吃,而是唐軍騎兵沒辦法像布爾薩人這樣作踐坐騎。
這些人拉下了褲子,對著牆角撒尿。
「和-圖-書他們現在還來么?」王仲繼續問道。
天上零零碎碎地飄著雪花。
一個唐兵拿來了火把,照亮了馬廄院落。
騎士的臉諷刺地抽動了一下,似乎明白這個唐人在想什麼。
「什麼土匪?」王仲警惕起來,要是這周圍定期有土匪光顧的話,唐軍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
這是一群布爾薩小孩。
突然,王仲手中的磨刀石停下來了,扭頭看了看身兩個執戟郎,那兩個執戟郎也看著王仲:他們都聽到了聲音。
「你會被賣到諾曼去,諾曼人會用仙人掌捅你的屁|眼。」
周圍的布爾薩小孩一邊驚恐地扭頭看著這邊,一邊繼續往嘴裏塞著東西。
「諾曼人。」王仲小聲地說。
讓王仲好奇的是,那些人沒有反抗也沒有哭喊,空氣中只有快速咀嚼的聲音。
有好幾次,王仲都看見城頭上出現了閃光點,應該是士兵們的頭盔,但是雪地透起的光暈讓人看什麼都一片模糊,最後王仲決定,趁夜摸進城堡去。
「校尉,」王仲心中許諾:「黃泉相見。」
沿途的村莊中,唐軍開始得到有用的消息了:村民見過諾曼人,而且諾曼人在追著一群安息人。
糞便、馬蹄印、碎草料、破碗、繩索。
命運真是變化無常。
嚮導罵王仲是個瘋子,說他不會跟著王仲去送死。
唐兵們利索地在墮馬之前甩開了馬鐙,抽出了佩劍,準備迎擊敵人。
騎兵們經過簡短的交流之後,繼續朝著東方前進了。
唐軍士兵將他們一個個地揪住衣領,把他們帶到篝火邊上。
遠處,幾個城內士兵一邊聊天,一邊走到了穀倉邊上。
但是諾曼人並沒有劫掠,也沒有逗留,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一直追著那群安息人,朝著南部某處城堡而去了。
「不來了。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他們就不來了。」小姑娘說:「有酒嗎?」
王仲壓了壓嘴唇,一個執戟郎點了點頭,轉身去喚來了六個唐兵。
但是一隻鈍頭錘打中了王仲的胳膊,讓他佩劍脫落,王仲舉目四顧,一大群披著白袍的諾曼人正在將唐兵一個個擊倒。
安排了值哨的士兵后,唐軍便開始休息。
唐騎兵們渾身冒汗,汗水已經將夾衣濡濕,額頭上也冒著熱氣。
「執戟長,」一個騎兵從遠處折返回來:「前方的漁村還有居民,他們說沒有諾曼人經過。」
唐兵刀劍出鞘,斜向下指著前方,緊張地等待著。
雪花簌簌地落在村莊之中,被戰火熏黑的磨坊扇葉還在風雪中轉動,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騎士拉動了韁繩,坐騎扭頭離開了,讓開了後方被它擋住的景象。
「去。」王仲下了命令。
第二天,唐軍趁著黎明離開。
王仲準備匯合了這裏的唐兵,就立刻返回勒龐:雖然很想繼續追www.hetubook•com.com蹤下去,但是如今已經暴露,就沒辦法再跟蹤了。
王仲派出了騎兵折向西邊,去向勒龐城報警:布爾薩腹地出現了一千人的諾曼軍隊。
諾曼軍隊究竟來這裏幹什麼?
唐軍在城堡外的磨坊裏面躲藏。
周圍的唐兵的馬匹被紛紛絆倒。
「他們都死了,」小姑娘被打,眼睛閃著兇狠的光芒:「誰來管!要你多嘴!」
「他們真的折向南邊去了。」一個騎兵說。
科爾卡山脈已經遙遙可見。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一個執戟郎走到了小孩的身邊,捏住一個小孩的嘴,將他嘴裏塞滿的炒麵擠出來:「不要死命塞,要死人的!」
王仲讓這些小孩藏好,許諾他們,只要他們願意,唐軍就把他們帶到托利亞山區去,在那裡,他們可以吃飽穿暖,不會有人欺負他們。
洛泰爾的身後,科爾卡的貴族和士兵們正在雪地裏面前進,諾依曼家族的旗幟,在雪地上飛舞。
騾子的背後裝著六七包乾糧、酒水,在冰天雪地裏面行軍,這是唐軍唯一的補給了。
布爾薩馬雖然不夠高大,奔跑起來速度也不快,但卻極為堅韌。
布爾薩人說,那處城堡再往南,就進入安息人的附庸國了。
唐騎兵終於發現了大部隊移動時留下的痕迹。
「啊,這是個可愛的頭銜。」洛泰爾的嘴角一咧,自嘲地說道:「我還準備多當一段時間的,可惜被你那個白痴阿奇爾打亂了。」
騎兵們兜了一個大圈子,終於甩開了諾曼人大隊,精疲力竭地返回了上個躲藏點,那處廢棄的哨塔。
諾曼士兵聽聞后,紛紛提起褲子,拔出了佩劍,大聲地呼喊戰友。
王仲用一塊質地細密的磨刀石刮擦著佩劍,想著心事。
唐軍士兵彼此看了一眼:安息部落。
「小姑娘喝什麼酒。」
整個布爾薩地區竟然毫無察覺,這真是讓人感到不解。在唐土,即便是一支六七十人的部隊入境,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即便精銳都在尼塔,可安息人留在布爾薩的守軍都是廢物么?
「章白羽沒告訴你我的身份嗎?」洛泰爾俯下身來,將一塊乾淨的手帕遞給了王仲:「把臉擦乾淨,你像條落水狗。」
「打起仗來誰的兵都一樣。」王仲說:「這些人很有可能只是先遣部隊,不搞清楚他們的目的,等大軍來襲,受苦的可是布爾薩人。你熟悉布爾薩各城的地形,你不敢去我去,這城堡哪裡可以進去?」
後半夜,除了落雪聲,不再有任何動靜了。
小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中,唐軍騎兵已經走出了很遠。
王仲相信,城內的人肯定不是安息軍隊:肯定是那支諾曼軍隊!
士兵們剛剛躲藏好,太陽就刺破了雲層,照亮了大地。
洛泰爾的身後,一個騎士不滿地呵斥王仲。
周圍的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