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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竟然搶先了一步！

地面的積雪已經被清掃過，很乾凈。

抄書人現在也多了新的活干。

歸義令石大人從懷裡面摸出來了一疊文書。

唐人工匠和赫特堡工匠聯手改良了印刷機后，曾經引起過抄書人的驚恐。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要刪改文字、挪動字距、增加批註，雕版工的速度立刻就會慢下來，沒有幾個月的嘗試拿不下來。

此時。

「歸義人總是忐忑難安的。他們的名字要是不被字模印在籍名冊上，就覺得不踏實。」石越對龐城守說：「今年獻字模，歸義司不敢爭先，你們瑞德功勞大，當然是你們獻。只是要讓更多的外人變成歸義人，變成咱們唐人的兄弟，還須得龐城守幫幫忙了。」

其實呢，對於一部要反覆刻印的成本書籍，諾曼人也會將字串雕城一枚活字。

「是啊，怎麼了？」社首很好奇。

石越的心頭一明。

赫特堡人印書快，也只是把已經有了技藝歸納整合了一下。

「這就是說——」一個印刷匠說道。

郗端噲一拍腦門：「對了！我怎麼沒想到！今天隔壁的瑞德清流社，也在發利是呢！看來那批書就是他們印的了！」

「石大人，」宴會上，龐城守再一次提起了當初的時間：「您當時說要瑞德城為您做一件事情，現在可以說了么？」

郗端噲社首面無表情，聽著眾人吵了半天，終於大喊一聲，讓其他人閉嘴。

石越一聽，嚇住了，有點不敢進去，猶豫了起來。

瑞德城守看見石大人日漸消瘦，便忍不住勸慰他：「石大人，別忙了。」

葉子牌如同野火一樣蔓延，很快就從瑞德城流竄到了郊區，隨後被商隊飛快地帶到其他的城鎮。

參与改良印刷機的唐人工匠，本身就有過去的唐人活字匠、唐人雕版工，他們最清楚，所謂的新印刷機，其實和唐人原來的活字術並無太多的差別。

躲在船上不敢進港，總是悄悄地站在船上暗中觀察瑞德城的，肯定是諾曼人了，只不過具體來自哪個邦國卻不一定；

城守府最開始還抱著兩不相幫的態度。

為了推廣新的葉子牌，石大人還苦心孤詣弄出來了花哨，規定說不同情緒下的韓夫人牌可以對牌局產生完全不同的影響。

衣衫破爛又自視甚高，走兩步路就要捏著手指在胸口花十字花的，多半是托萊人。這個國家算是半個狂信徒國家，他們將托萊諸邦合為一體視為天授。其實在唐人看來，只不過是因為幾個托萊邦君老來無子，便宜鄰國罷了；

抄書工糾合了許多唐版工開始鬧事。

「這就是說，」柳畫師閉著眼睛：「教皇國的人一打開咱們賣的書，立刻就能看見教皇往女人的奶溝塞金幣；諾曼北部的新教義派，一打開咱們的書，立刻就能看見惡鬼吹他們的耳旁風。」

對於棠城、蒙城、涼城這種小城鎮，石大人的命令還是有效果的。

隨從們關切的呼聲從背後傳來。

最熱情的應該是萊赫人。萊赫船一抵達港口，立刻就會搬出樂器開始演奏，並且在船上準備美食，邀請岸上的唐人上去共飲。

雕版工之外，原本的唐活字也有不少的問題。

有人猜測，唐水師在海上打了大勝仗了，所以才會海路通暢；

食貨司的食貨郎們全程旁觀了新舊兩種印刷術的爭鬥。

章白羽自然看得出來，這件事情沒有活字工說得那麼嚴重，他只是擔心許多工匠找不到活干，會在瑞德城鬧事。

攥著一沓葉子牌。

進入臨湖城https://m.hetubook.com.com后，石越渾身汗透，馬匹也如同水淋過。

「石大人，等等我們啊！」

石越一步一步地走在內院之中。

不得不說，石大人的辦法還是比較有效果的。

如今，每個月從「帕帕國」來的船越來越多了。

「這件事情，我一定為石大人辦好。」龐城守拍著胸脯保證：「今年都護府內獻字，便由歸義司來獻。」

舊的活字工、印書作坊、雕版坊已經偃旗息鼓。

同時熟悉諾曼文和帕帕國文的人太少了，各個版本聖潔經文裝幀、校對、用紙層次不齊。

歸義人檢書匠走到了跟前：「社首，這個不怪我，我們熬了幾天夜趕印。我就檢看文字有沒有問題，插畫不歸我管，是畫師的事情。」

「哼，他就是個小採買，帕帕國和諾曼北部的書商才是金主。」郗端噲想了一會說：「這件事情，事關群芳社的飯碗，大家自有輕重。切記切記。」

瑞德城的海貿還沒有恢復到最好的時候，不過已經比前兩年好多了。

這塊鐵字模已經磨損，上面勉強能看出，有個反文的「石」字。

整個群芳社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他想說的其實是：石大人，別忙了，反正已經這樣了。

其他的值守士兵則非常嚴肅，目不斜視。

接著，社首召喚來了一個小廝：「去請西國書商，今晚我設宴款待他。」

幾家印書社共同承印西部的聖潔經文。

章白羽的肩頭披著厚實的披風，正在用一個小湯匙往雲生的嘴裏喂糖蜜，每喂一口，小雲生就會嘻嘻傻笑，還會抿嘴舔舐嘴唇上的蜜，兩隻小胳膊也在伸著亂揮，還要吃。

說完，社首哭了起來，還仔細看著周圍的眾人，看看誰敢不跟著一起哭。

在靖國公詢問起來這件事情的時候，食貨司沒有任何偏袒：「根本不是什麼諾曼邪術侵淫唐人文骨，就是一種東西好用一些、便宜一些，用得人就多；一種東西不好用、還貴，用得人就少，技藝有高低罷了。再說，新的印刷機，本來就有許多唐人活字工、雕版工參与改良的，要說純粹是諾曼人的東西，也是不實。諾曼人自己也記載，他們最早用紙是從安息人那裡買來的，安息人則是從中土買去的。瑞德城內的活字工、雕版工怎麼會是唐人風骨？他們要保住飯碗罷了。」

四張牌按照韓夫人的「喜、怒、哀、樂」分別定牌。

「書商來催促的急切，這些書都沒有驗看就發走了。」柳畫師很喪氣：「我今天才看了兩部樣書。如果送走的書跟樣書一樣，那就不妙了。」

至於售往羅斯、諾曼北部、卡瑪爾王國和某些諾曼中部小邦國的聖潔經文，插畫則是這樣：教皇的頭頂帶著九層冠冕，每一層帽檐上，都拴著絞索、鐵鉤，上面是許多受難的平民，教皇的手伸進一個女人的胸脯，將一枚金幣塞在乳|溝里。

歸義令哈桑則勸說章白羽：「過去諾曼人有兩種馬車，一種是舊馬車，只能靠車夫駕馭馬匹才能停下來，一種是安息人改進的新馬車，有閘片，可以想停就停，還有驅桿，可以讓馬車斜著後退。新的馬車傳來時，諾曼的車行工匠也是說安息人的東西是異教徒的邪物。爭鬥了幾十年，最後居民用的都是安息馬車了。以前的車行工匠餓死了么？一個都沒有。他們都改行了，要麼去做新馬車，要麼去做其他的木工活。技藝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只要他們還活著、去想辦和圖書法，運氣也不要差到底，就能找到新的活干。」

如今有了不同的韓夫人牌，整個牌局煥然一新。

唯有先行解釋，才能洗脫之後的麻煩。

龐城守愣了半晌，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是對於欒城、三牆、灰堡這種人口稍顯富庶的地區，石大人的命令就行之無效了。

郗端噲社首目瞪口呆：「媽的，檢書匠呢！給我過來，你幹什麼吃的！」

這一套牌模廢除了原先的四位國后，轉而全部採用韓夫人的形象。

每年瑞德城都會給都護府獻上最新的唐字鑄模，方便都護府定下正字，也算的一項慣例了。

大家輪流前來排社首馬屁，說要是沒有社首，現在的日子不會過得這麼好。

可即便是這樣，這樣的印刷機也很容易仿製出來。

「現在的歸義人越來越多，」石越撓了撓頭：「最開始的時候，歸義人對我們唐人不熟悉，選擇的姓氏總只有那麼幾個：比如章、白、余、阿普、羅、唐、石等等。現在歸義人對咱們的了解多了，自然也有了更多的姓氏要選。都護府從明年開始，就要擴增唐姓。」

白衣巷內，氣氛也融洽了許多。

許多林中學者也覺得這種新的印刷機有傷風雅。

「剛才龐某的醜態，讓石大人見笑了！石大人只管吩咐，瑞德城一定竭力為歸義司鑄造鐵字模。」說完，龐城守忍不住誇讚：「石大人當真國士無雙也！」

石越這次要來搶走這個功勞，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眾人紛紛點頭。

因為瑞德城內的布爾薩人很多，龐城守如今也學會了吞掉最重要的話。

只有柳畫師面露憂色，也不哭、也不說從前。

印書局也不願意使用雕版。要印刷一本薄薄的唐經典，使用的雕版可以堆滿半間屋子，雕版用完了之後用不能再用，實在是麻煩透頂。

衣著光鮮又比較浪蕩，常常入城招攬流鶯的，多半就是埃蘭人了。埃蘭人對唐人比較友善，雙方即便出了衝突，只要開始罵諾曼人，很快雙方就能親如兄弟；

石越心急如焚，只顧得沿著大道狂奔。

唐人的雕版工非常難以培養。

造紙作坊、紙鋪、割蘆人、碾草皮人都願意跟他們合作，出售給他們的紙也更加便宜。

至少不再有胡亂斷句、一句話沒有說完就翻頁、一頁之內出現兩篇文字的混亂情況了。

許多唐人甚至打聽到，有許多懸挂帕帕國的船，船主竟然是烏蘇拉人的南諾曼商會。

新的印刷機，從頭到尾只是提高了印刷速度，降低了撿字難度，怎麼就成了淫邪之器了呢？

諾曼人使用的油墨、壓紙機也有取巧之處，只要旋轉扭盤壓實即可，並不需要印刷工擁有很多年的經驗。

「石大人當心些啊！」

郗端噲社首一下就不太高興了。

石大人的隨從被甩開極遠，眼睜睜地看著石大人跑成了天邊的一個小點，怎麼都追趕不上。

從一年前開始，改良后的印刷機已經被各地的城守府接受。

群芳社內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在返回臨湖城之前，石大人命令的瑞德群芳社重新繪製了一套牌模。

龐城守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石越漫天要價。

石越說完之後，對龐城守拱了拱手感謝。

有個押貨人說：「社首。咱們的書，是和隔壁清流社一起送的。」

印書局雖然可以很快地印書，但他們也需要一批版式工。

商大為不滿，甚至要求索回定金。

本來很歡樂的氣氛，這個時候都變得凝重詭異起來。

他們說「和-圖-書唐紙只該用唐筆書就，或者使用唐雕版、唐活字。那甚麼」印刷機「，用鐵塊、麻繩、油膏、豬鬃、粗紙，竟然也敢刷出聖人文章！不敬字不惜紙！實乃淫邪之器！」

都護內院門口，幾個親從官穿著厚厚的冬衣，笑著談天。

唐活字匠人一般各自使用家傳的字樣，絕不外傳。一位匠人使用的活字規制，放在另外的字模夾中就無法使用。

他們不光可以刊印兩份不同的聖潔經文，還能按照書商提供的西部插畫刊印。

抄書人加入新的印刷局后，印製出來的唐書明顯質地更加優良了。

石越一聽，有點茫然：「誰說我要獻了。」石越擺了擺手：「我要這些鐵鑄字模，是歸義司自己用的。」

石大人點了點頭：「如此有勞龐城守了。還有一件小事：我聽群芳社的人說，他們有一些《群芳譜》的孤本被城守府禁絕了，說是內容太過驚世駭俗。那個——還請龐城守拿來給我。這等污穢之物，我怕放在瑞德城有礙清化，讓我帶出城去一把火燒掉，也算為都護府略盡綿薄之力。」

石越沒有料到，都護府下令強制推廣的印刷機，這個時候成了推波助瀾的魔鬼。

這烏蘇拉人也是奇怪，他們的軍艦在海上跟唐人廝殺，國內的大商人卻有恃無恐地和唐人做生意，僅僅懸挂一面外國旗就可以了。

各個印書社每次都會送去大量「優等」聖潔經文，再被西部書商逐一打回原形，各分定價后付款。

群芳社內。

這一下，原來的抄書匠、雕版工竟然真的落得難以為生了。

那種印刷機只需要兩個小童操作，一天之內，就能刷出超過六十個抄書工一個月的活計。

最初的葉子牌玩法簡單，就是大吃小、雙吃單、順吃孤。

石大人眼看禁絕不能，便起了新的心思。

在石大人啟程返回臨湖城之前，龐城守還是設宴款待了他。

比起石越在瑞德城內推廣葉子牌，讓國制一下子普及起來，一副新的鐵字模實在算不得什麼了。

群芳社內，竟然不再有一點言語。

群芳社的社首非常開心，給諸多工匠發了半個月的工錢做利是。

瑞德城。

聽說烏蘇拉人有個「叛國罪」，非常厲害，類似挖了執政官的祖墳那麼嚴重，怎麼不見他們逮捕那些大商人呢？

石越再問：「這幾日靖國公都見了誰？」

瑞德城的改良印刷機，一開始就規定了字模的大小，並且還鑄就了母模：使用母模一天之內就能鑄就無數個新字模，用料更貴，可是賣出去竟然比活字工雕出來的要便宜。

熟練的匠人來到一個新城鎮，在都護府的要求下授予技藝。幾個月的時間，當地城鎮就能自行造就印刷機。

只不過隨著時日漸久，瑞德城的唐人也看出來了，許多船雖然懸挂著帕帕國的旗幟，但水手卻來自不同的國家。

「這件事情，大家先不要聲張。」郗端噲說：「容我再想想辦法。」

很快，群芳社內開始彼此指責。

章白羽說：「古河、宣武二郡都說你歸義司很得力，怎麼去了南郡卻沒有消息了。那邊的歸義人情況如何？」

「羽哥哥！」白昭跑了進來：「我在街頭上發現了好玩的東西！」

印刷出來的書籍雖然便宜，可是論及精美清晰，的確不如原來的雕版書。

石越扶著牆，喘了好一會：「最近有無什麼閑言碎語傳到臨湖城來？」

石大人賓士在原野上。

臨湖城。

城守府的唐人官吏也認為，即便印刷機可以提高一些速度，也不會m•ｈｅtuｂoｏk•coｍ.ｃom讓所有的抄書工和雕版工沒飯吃。

只不過註解還是有些晦澀難懂，還有許多著筆者情緒上的描述，比如「勾連纖巧，精巧奪目，觀之可愛，合之有脆響之聲，悅極耳目」，讓人完全弄不懂各個部件是怎麼拼接起來的。

郊外。

許多人要麼加入了白衣坊中其他的印書局，要麼也採用的新技術，還有不少工匠去了別的城鎮找活。

石越看見了縣主的英姿。

「哦，」親從官說：「這倒是使得。靖國公說你來了，就讓你去見他。」

瑞德群芳社這次大出風頭。

石越有些感慨：「這倒不是忘記了唐人根本。只是因為姓氏這件事情，不光我們唐人看得重，許多歸義人也這樣。他們的名字可以叫保忠、歸唐、忠唐、順義、延年，可是姓氏上，還是願意和以前的姓氏同音。都護府已無盜賊兵禍之患，外人不歸義也能活下去。許多人反倒就因為這姓氏問題，不歸義了。」

有幾個畫師和熟練匠人，已經在瑞德城內購置了家宅。

此外，最熟練雕版工也會出錯。有時候刻錯一刀，整塊雕版只能廢棄，雖然有膠皮修補之術，但卻又太貴重了。

靖國公章白羽坐在院落的盡頭。

石越只好說：「我要見靖國公。」

龐城守：「呃——好。」

都護院外，傳來了歡喜的少女笑聲。

社首看見大家都很開心、又拍他馬匹，不由得感慨萬千。

石越摸出來了一塊鐵字模。

柳畫師很愕然：「這怎麼躲得過去？我們的插畫，那書商可是驗看過的——」

現在，瑞德城內的情況似乎與食貨令的判斷相差無幾。

要說起來，就是因為諾曼文、教皇國文使用字母，撿字更加方便而已。

石越幾乎感慨至於落淚：「靖國公，你聽我說——」

畫師們一聽，非常生氣：「我們就負責畫的！你不檢看的么！要怪，也是裱書工的事情！」

經過一番扯皮報價后，西部書商接受了唐人的四類定價。

如果不是章白羽一再堅持，食貨司甚至準備勸說城守府不要分發救濟口糧的。

石大人形容枯槁。

比如如何截取一段唐文經典？如何插入批註？如何註明某段文字存偽？這些東西，沒有深厚學識的印刷工勝任不了，學者們又不屑干，過去的抄書人最合適了。

書商分別驗看過兩部經文，非常滿意，立刻將這些貨物裝船運走了。

親從官們便只是笑，知道不能說。

比如售往帕帕國、諾曼南部、埃蘭和托萊的聖潔經文版本，插畫之中就有這樣的圖像：在一個教士的耳朵後面，有個魔鬼正在吹著喇叭，喇叭同時也是教士的嘴。這種意思就很明確了，帕帕國指責北方的新教義，說是聽信了魔鬼的絮語產生的異端思想。

唐人工匠非常聰明，他們摸清了赫特堡的印刷機后，就立刻著手將唐文雕成字模。

石越卻只是兩眼通紅：「我還能看中你們這裏什麼！我只是讓你準備好兩千個唐字鐵鑄模，讓我帶回臨湖城便是了。」

「靖國公。」石越走到了安全的距離，遠遠地對章白羽問好。

「柳畫師，你這次拿的利是最多，怎麼這般姿態，莫非是覺得群芳社委屈了你么！」

可是後來，城守府發現他們想錯了。

還在使用老辦法的印刷工已經不多了。

幾個唐兵把馬牽到了馬廄之中，在馬身上塗抹著草梗，蓋上了草毯。

石越看見了縣主的手中——

石越派出了快馬前往各地的城鎮，讓他們不得仿印葉子牌，並且要求鑄模師不得接受m.hetubook.com.com「來路不明的刻模委託」。

「歸義人歸義人，我們是要讓他們變成唐人、忠誠我們都護府、最後和唐人生活在一起的，他們有些姓氏要保留下來，我們唐人難道還沒有胸襟么？所以我跟都護商議過來，長史府也議定過了：歸義人只需名字是唐式便可，姓氏卻可以酌情放寬。如此以來，一兩年內都護府內的歸義人可期過半。」

群芳社內都是很聰明的人，這樣的提醒，豈會聽不懂？

石大人不敢逗留，匆匆換了馬車，朝著都護內院走去。

白衣巷。

舊的麻煩離開了白衣巷，新的麻煩又來了。

一架印刷機需要九十四塊零部件，瑞德群芳社還繪製了一本繪有各種零件尺寸的圖片。

除開油墨只在懷遠郡出產外，各個唐城使用起來很方便。

親從官們卻已經讓開了道路，伸開了手：「請。」

「都護府佔據各地城鎮，將城鎮改名為了唐文時，為什麼沒有出現問題呢？其實都護早就想到了，比如棠城，過去便叫泰爾城，唐人聽得懂，諾曼人聽了也不生分；塔城，過去便叫塔拉城，唐人聽得懂，布爾薩人還覺得那是他們的家；瑞德就不說了，在我們唐人這裏就是好名字，諾曼人也喜得如此。」

裱書工站了起來：「媽的，排紙工給我們什麼圖冊，我們就往書裏面塞什麼。我們裱書裝冊，手腕都要斷掉，現在一動就咔咔響，還怪起我們了！」

種種相較之下，改良的印刷機最終被都護府採用了。

他說自己中年之前都不得志，但雄心不死，到了現在，群芳社竟然有了這般氣象，實在是不容易。

許多工匠也開始擠眼淚、說從前。

食貨司為此派了食貨郎前來驗看書頁，最後還是按照唐人的習慣，將不同質量的聖潔經文分為優、上、中、下四等。

石越匆匆下馬，喘息不停。

石越看見了縣主的芳容。

他要搶在葉子牌之前衝到靖國公的身邊。

印刷紙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親從官認出了石越，不由得愕然：「石大人？你不是在瑞德城么！」

通過船員們的服侍、習慣，唐人已經能夠將他們做區分了。

石越的心猛地一沉。

因為改良印刷機可以印刷得很快，可以承攬更多的活計。

對於這些多半從外地流落而來的人說，幾年之內能夠在瑞德城安家，實在是了不起的事情。

「怎麼說？」

「我們弄錯插畫了！」柳畫師痛心疾首：「送到帕帕國的聖潔經文，插畫應該是抹黑北邊的那個教士的，送到諾曼北邊的書，應該是抹黑教皇的。我們正好弄反了。」

「啊？」幾個親從官不明就裡，也不敢隨意接話。

龐城守一聽，原來石大人只是為了要寫唐字模去臨湖城。

瑞德群芳社被同行圍攻之後，被迫公開了兩副聖潔經文的模版給其他的印書社。

柳畫師嘆了一口氣：「哎呀，社首！我煩的不是這件事情。昨天我們不是交出去了四十多箱的那種書么。」

熟練的雕版工兩天可以出一塊雕版，雕刻得字字清晰，上墨之後，一刷出來就可見字樣端莊大氣。

很快，被稱為「石版」的葉子牌就在都護府石道周圍的城鎮傳播開來。

「哦，」章白羽抬頭看了看他：「你來了。我有事問你。你過來說，站那麼遠幹什麼。」

也有人說，這帕帕國乃是西方第一等大國，誰都不敢招惹。聽說就連諾曼的狗皇帝去了，也要給帕帕國國王下跪，你們說說，誰敢攔帕帕國的船呢？

白昭跑過了石越的身邊，與石大人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