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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的建立

作者: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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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率土之濱 第四十三章 神都

第九卷 率土之濱

第四十三章 神都

一旦發現了「成衣」的方便,唐軍士兵便喜歡上了這種貨物。
可是在這個時候,周使卻渾然不在意的模樣,面對周人敬來的酒,王鳴鶴痛快地接過,滿口飲下。
周人老者和後生忍俊不禁,陪著周使喝了會酒,最後拱手告辭後走了,說了聲「神都相見」。
「什麼?」辛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兩位究竟聽到什麼了,為何說得好像是訣別之語一樣?如果王先生身體有恙,現在便喚來醫師查治。」
王鳴鶴言笑如常,心中卻一片焦苦。
「哈哈,允許我們在關內行走,周朝卻是當我們自己人了。」一名備官感慨道。
本地的成衣,只有大、小兩號,採買官詢問價格是否差異,卻被告知都是一種價格。
「嗯?」「嗯?」王鳴鶴和陳從哲對視了一眼。
「如果有呢?」
從邊關一路陪伴走來的周人也列作四處,與唐人隨意攀談。
「唐國請求設常館,有消息了沒有哇?好不好談啊?朝廷怎麼想的?」陳從哲突然變了一張臉,笑嘻嘻地湊上接伴使的身邊:「辛老哥說說,去了神都,我請你吃花酒。」
王鳴鶴卻搖頭拒絕:「朝廷若要殺我,跑不脫的。派這二人來,或許只是看看我真偽?我么,周使是假,周人是真,代父出使而已。」
王鳴鶴卻只是拱拱手,不多說話。反正每次朝廷賜給兩份上卿儀,他都沒有接收,陳從哲最後都會笑納,還說幫周使存起來,留著以後用。
第一次,唐使團入夜之後沒有執行營禁,使團成員都聚集在大河旁邊,焚燒紙錢,祝頌連連,道一聲伏惟尚饗,祭奠祖先。
「我是覺得朝廷選擇使者的規矩太森嚴,卻未必盡落實處。」
陳從哲悄悄喊來旁邊的備官:「周使說話我害怕,看他的樣子是想投河,我攔不住,你們看緊點。」
周朝使者前來詢問損失,準備估價補損,陳從哲連忙拒絕,說一路來仰受朝廷照顧,已經不敢再多要求什麼了,周朝使者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強求。
「不然呢?」辛老一臉茫然:「就www•hetubook.com.com只是收信契啊。」
在中土,帝京也稱神都,可是神都未必意味著帝京,也有天國地府的意思。
周朝士人和兵士們安靜地的在一旁陪同,他們對唐人近乎痴狂的迷戀大河有點詫異,但卻並不是不能理解。
這條河流承載了許多唐人的幻想和傳說,幾乎所有的唐傳奇之中,主角在超凡脫聖的時候,都會在大河旁邊冥想,提起故土,只要一說大河,就能串聯起來太多讓唐人熟悉的傳說。
「至少我父親,算不得儀貌非凡,不然,如何把我的面孔生的這般苦相。」
「還搞得這麼悲壯。」
「嗯?回東川?」辛老皺了一下眉頭:「為何要回去。」
半夜雲層被吹散,暗淡的月光下,唐人三五成群地坐在沙洲之上。
出關之後,前往神都,便是一路暢通無阻了。
周京在雄關之東,以「天下中樞,城必在險」為宗旨,修築在群山之中,號稱神都。它四面環山如壁,又以大河為屏障,居南北之軸,橫東西之腰,天下財貨輻輳中樞,政令沿著官道、運河通達四境。
「怎麼講?」
在周使接待宦官之前,陳從哲曾勸說周使裝病,也不要吃任何周人的食物、飲料。
帳篷里。
陳從哲一方面記錄這種「成衣」,也記載著周朝內地和邊關的不同。在邊關,周法簡單而森嚴,一旦遇到問題,肉罰更多;在內地,周法細瑣而柔和,罰金更多。
說罷,辛老本來對王鳴鶴的一些撫慰之語、慚愧之心也蕩然無存,拂袖而去了。
王鳴鶴沉默了一會:「入關之後,割我頭埋在神都南門,使我目視神都。身體焚燒后,骨灰送去東川。」
「周朝說你不是周使,」陳叢哲嘆息:「但承認你是周人,允許你進入神都。」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周朝有令了。」陳從哲嘆息了一聲:「讓你退回唐王賜給的官服、旗仗、節信、文書,轉交給周人。他們說這些東西是假的。」
渡河過程很順利,搬運過程中和-圖-書打濕了一包唐布,其他沒有損失。
「哦,周使繼續說。」
王鳴鶴沉默了,瀲灧波動的河水讓他的眼睛閃爍:「我父親後背的皮膚……」
「我呢?」
「不知道!」辛老勃然作色:「有辱斯文!」
採買官點算了一下用料和耗費,發現衣料錢極便宜,比布料也貴不了幾個錢,更不用說算上工本錢了。
王鳴鶴看著大河的下游,暢想著神都,神情如同醉酒:「聽說神都,築城之術天下無雙,古代君王據守王城,宰治天下。甲坊縱橫,城如棋盤,人口百十萬,繁華冠絕宇內。殷實大戶與尋常人家不喜參天古樹,只願種牡丹,此花千妍百魅,城內花開時浸透城牆,香遍皇宮和市井。」
使團進入內地城鎮后,採買官準備為唐軍士兵和使團成員購置冬、夏兩季的衣料,陳從哲起先準備請求周朝安置織女、裁工前來縫製,可惜時間太短,周朝的本地官員就安排了一名商人和幾名場主陪著採買官進入了衣庫,為唐使團提供了六百套冬夏成衣。
王鳴鶴正坐如常:「我覺得我還是。」
陳從哲有些吃不準周朝的態度,沒有將周使的情況告訴任何人。
王鳴鶴和陳從哲心中感嘆,猜測起剛才幾個周人使者的身份,連接伴使也不知道么?
老人笑盈盈地問道:「王先生為何發笑?」
入夜之後,唐人使團成員都在洗沐,準備第二天清晨迎接天使,獲得出關文書。
「周使,到天子腳下了。」陳從者仰頭看著層層山巒高障,看著影影綽綽的周朝士兵彷彿在雲端巡視徘徊,甲胄發出森森白光:「出武關,東行兩日,北上三日,便是周京神都了。」
「說吧,你這般作態,又想打聽什麼?」辛老對陳從哲已經摸得很透徹,每次陳從哲有古怪之舉,都是想要刺探周朝虛實。
「好。」
陳從哲卻微微燃起了一點希望:「辛老,周……王先生陪伴我等從西土一路至此,極為辛苦。在西土,王先生為唐民立國有大功的。如果早知道朝廷如此看重節級,恐怕吾王和*圖*書不捨得讓王先生來此的。」
「你現在還覺得你是周使么?」周人後生詢問著王鳴鶴:「官文節契都已經不再了,即便沒有你,唐國的使團還是會前往神都。」
「嗯,」王鳴鶴想了想:「一條未應,匹夫只知忠於大周,勤於國事。」說完,他便笑了起來。
王鳴鶴笑了一聲:「信契已經被朝廷收走,我已經不是國使了,現在是白身了。」他看了看辛老:「或許可以回東川去?」
不一會,陳從哲也匆匆前來,氣還沒有喘勻,便告訴王鳴鶴,現在唐營中最好的馬已經備好,鞍袋裡裝滿了周錢和金銀。
王鳴鶴知道,旅途即將抵達終點了,他蹲了下來,用手抓起的灘涂上的泥沙,臉上帶著奇怪的微笑:「唐使,」王鳴鶴說:「我父親在時,常說京中粟米,皆從河上送來。他也常常與同年乘舟泛河,望月觀星,經常酒醉醒來,聽見沙洲上有飛鶴鳴叫。我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有唐人學者在黑暗之中唱出先哲的話語,笑聲和應和聲一片,唐人幾乎將關於大河全部的記憶傾灑而出。
王鳴鶴撿起一枚石子,斜著丟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打起了五個漂,噗通落入水裡:「其實也什麼好說了。」
陳從哲心中一寬,但還是不敢信的樣子:「如此,自然最好,」接著,他突然變作一臉苦相:「誒,本來以為天朝寬厚,不料卻對周使這般冷落。如果天朝不要周使,便把周使與我們帶回唐地,在唐地,仰慕周使者不知凡幾,更可位列上卿,大丈夫豈能受此屈辱。」
「好手段,一石五中。」陳從哲點頭誇讚:「有古之大將之風。」
與此同時,周使者則在一頂帳篷里等來了一批客人。
「那我也要去神都看看。」王鳴鶴下定了決心:「這酒里多半沒毒,你們把這些都拿開。」
來者是一個宦官、一個老人、一個後生。
備官嚇了一跳,趕緊喊來幾個唐兵,緊緊跟在周使身邊。
笑鬧聲中,接伴使也來到了陳從哲的大帳之中。
王鳴鶴猶豫了一會,表示在中土和*圖*書已經沒有任何家人,沒有任何挂念,不必詢問。
唐軍士兵如今聽得懂周話,便和對方起了衝突,動了手腳。周人官員得知后將那些口無遮攔的民夫驅趕回家鄉去:「想要嘴巴痛快,就要錢袋吃虧」。
「唐使。」從外涼州剛剛卸任便又被委任的辛老杵著拐杖前來,見到陳從哲和王鳴鶴對坐無言,便輕咳了一聲,對王鳴鶴也拱手:「國使。」
「哼。」陳從哲依然不滿意。
「也一併上交,」陳從哲說:「因為國書也是假的。」
陳從哲沒有回答也沒有反對,他扭頭看了一眼周使,不知道對方心中此時如何光景:「周使,」陳從哲笑著打招呼:「此番朝廷賜利,依然有兩份『上卿儀』,沒有忘記你的。」
從長達數百里綠意盎然的幽谷中穿行時,唐軍士兵再一次體驗到了周朝的遼闊和富庶。
陳從哲點了點頭,站在了周使邊上:「我父親在時,只會種田,閑下來就打我。我的名字是鍾離家老家主給我取的。」
老人和後生則留了下來,拿出一壺酒邀周使一起喝。
途徑的城鎮繁榮得不像真的。最初,唐軍上下都覺得是周朝故意安排的路線,專門讓唐兵看到最好的城鎮,可是一次暴雨讓唐軍三次改道,沿途四五處城鎮,竟無一輸給外涼州那般富裕。大城之外,等待入城的牛羊馬匹踏起遮天煙塵,從河流和山道上匯聚而來的商人旅者們輻輳一處,交流著信息,居民們往來如梭,行色匆匆。唐軍士兵們仔細地觀察之後,發現這些周人雖然不是人人穿戴絲綢,卻也穿戴著很好的布料,平民之中,甚至出現了錢樵描述過的那種「成衣」。
陳從哲聽見腳步遠了,悄悄地說道:「周使,我感覺朝廷不是要你死,我們猜錯了。」
渡口。
昨日,唐軍使團乘坐周朝準備的三十艘大船渡過了大河。
大多數唐使團成員都沉浸在一種壓抑的狂喜之中,他們看見了只在傳說中見過的大河,這比沿途所見的任何景色都讓人振奮。
「……唐使,找我有什麼事情?」
「周人重節和圖書級、軍律,即便不為別的,冒充上卿就是死罪啊。」
「唐使,進京之後,恐怕我最好的情況也是布衣,不知還能相伴幾時。你就讓我感慨兩句不行么?何必總是這麼機鋒相對。」
「還不是你們嚇唬的。」
「為國使者,必選貴胄之身者、文通中外者、機敏善權者、儀貌非凡者。」老人笑著說:「王先生,不知應了幾條?」
唐人西進后,有許多歌謠紀念故土風物,主要詠唱山脈與河流,最後,記憶逐漸淡薄,就只剩下了一條大河。
陳從哲舔了舔嘴唇,滿臉疑惑:「辛老哥,莫非朝廷只是收走周使信契?」
尤其是很多周朝官員,他們瞬間察覺到了唐國使團和番邦使團的不同:番邦使團途徑大河的時候從不會多做停留,總是匆匆離去,只想去神都一窺究竟,可唐人使團只到了大河之上便已心滿意足。
周人官員和商人很有涵養,沒有評價什麼,可周人民夫卻因此輕視起唐人來,他們覺得唐人大概都很窮,和那些從沒見過城鎮市面的村漢一般。
在唐營中,歸義人有些面面相覷,他們以為已經熟悉唐人如同胞族,可到了這裏,他們才發現周人更能和唐人共鳴,而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條河流有什麼獨特之處。
在外偷聽的備官卻惶恐難安,一等周人離開,便立刻帶了惡湯、奶汁進來,想讓周使服下。
唐使團進京之後,接伴使的權職會交交接給館伴使。
採買官將信將疑,全部採買了大號成衣:對於唐軍士兵來說,衣服大了可以改小,如果小了就吃虧了。
「受什麼屈辱了。」辛老撇了撇嘴:「王先生稱周使,他自己都說了,是權變之舉。如今免去,也是朝廷順應之理。朝廷不認國使身份,這是國家制度,草率不得。可是周人的血也是熱的,心也是紅的,聽說了周使的故事,誰不把他當成國士?朝廷不會看不見的。」
半晌沉默后,王鳴鶴的聲音有些尷尬:「妄度朝廷了。」
宦官只負責收走周使的官員信契,問了問他有什麼想見的人和挂念。
宦官告禮,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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