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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落，河面，又傳來了口琴的調子。

褚星奇略帶好奇，沒心沒肺地說：「哎，王隊，你說，這次的核心文本，會是什麼呢？」他猜測：「看這情況，難道和俄羅斯一樣……」

「主任，怎麼樣？」王勇問。

「是的。」

老人坐上了標誌有紅旗的轎車，準備前往飛機場，飛往江西。

王勇頗為震驚，沉下臉：「文本之間，能夠互相聯繫，互相支援？」

屏幕息了，褚星奇摟著一包薯片，癱坐在張玉家的沙發上，忽道：「王隊，你說，這裏，」他摸了摸下巴：「比如這裏，是東海沿海一個比較繁華的二、三線城市。這裏，最近發生的變化也不小，市政班子，區政班子，風格大變，當地風氣變好，也就是從這幾月開始的。你覺得，會不會也……」

年輕工人唔了一聲：「小妹，你對中國很了解？」

「慎言。」王勇淡淡道，「我們是軍人，只需服從。」

而此刻，郝主任透露出的信息，更是叫人心裏一咯噔。

郝主任沒有說的是，因此組織對他有所懷疑，才命人臨時接管了他對內的特殊安全檢測的職權，打發他去負責支援外國的特殊安全部門。

「你是哪裡來的？陝西？」

一開始，是國家其他部門，攔截到了一批奇怪的通信和物資轉移記錄。

一個褐色的腦袋突然從王勇那邊的視頻屏幕里擠出來：「那我們還可以休息多久？」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他一直閉目沉思。

王勇又嗯了一聲，金髮的小女孩穿上外套，摸了錢包，拎了一隻隨手被人塞的，標著環保標誌的菜籃子出門去了和-圖-書。

只是望著那個影子划著船，划著船，慢慢遠了，遠入了夕陽去。

王勇稍一打量，瞳孔一縮，他正欲上前，腦海中，忽然閃過大河們的影子，閃過莫斯科的紅軍，閃過郝主任的話語，想起褚星奇的猜測，他的步子，生平第一次，面對文本生物時慢了下來。

王勇愣了一下，郝主任摸了摸禿腦門子：「這段時間，你們接連在日本、俄羅斯、印度之間奔波，有些消息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王勇默然：「我不知道。」

「呀！」他驚嚇了一聲，看到前面河上還飄著垃圾，擺擺手：「再見了，我先去那撈垃圾了。」顧不得再和王勇交談，撐著船又劃開了。

誰知道小女孩默然片刻，卻以極流暢的中文問道：「你撈完垃圾，下班了嗎？」

「怎麼不回家，不想走？」

「上面的意思是，不要再貿然行動了。清查全國黨政軍公務系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國黨員早就過了千萬，要查起來，肯定得要動用公務體系本身。要人辦，要人辦，就要一層層，一級級布置下去。你能搞清楚哪一級有多少隱藏的文本生物？」

郝主任在視頻里道：「報上去了，這件事，你們暫時不用操心。」

「嗯。」

年輕工人的脾氣很好，被這麼問也不惱，「唔」了一聲，目光充滿眷戀地望著河水兩岸，在夕陽光照里的青煙綠柳，桂花飄香。

就算鄉政府真被文本生物把控著，當地老百姓知不知道？還是說有意幫其隱瞞變化？

年輕工人明顯不信，但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嘿嘿地拍了拍胸脯和-圖-書：「我不是陝西人，我是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不過，我也是中國人。」

魯迅文本能夠拖古言文本來作為偽裝，已經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此時，張玉已經放學到家了，正和去接她放學的陳薇一起，比劃著身高。

郝主任說：「目前，我們所掌握的國內文本的情況，有兩種，一種是直接出現的，一種是取代了本人，以其面貌身份出現的。你能確保，你的下級里，乃至你的同僚里，沒有文本生物？」

從西藏到浙江，加上陶術之前提過的東北，都早已被國內的不知名文本滲透了，如果這幾個地方不是個別現象，那等同於從最西邊，到最東邊，從南方到北方，橫跨整個祖國的東西南北，全軍覆沒。

王勇便默然不語。陳薇摸不著頭腦：「王隊，怎麼了？」

「你覺得這裏乾淨嗎？」

張玉略帶迷惑地微微蹙眉，順著王勇的視線，望向天洲市的上空，過了一會，她說：「嗯。比以前，乾淨。」

他指的是天洲市。

隨著對其的解碼破譯、源頭追蹤，發現了一些格外奇怪的信息。

再想深一層，聽說當地的鄉政府近來扶持脫貧，搞當地土地再集中合作社化搞得風風火火，很得當地人民心。

他吹的旋律十分耳熟，王勇停步，聽出了這是「我的祖國」的旋律，低頭望去，卻見那工人坐在小船上，怔怔地望著河面躍動的金光，望著遠處的落日，背脊挺直。

他想，我是軍人，只需要服從。便沒有再叫那年輕工人一聲。

「那倒不如一邊對外各個擊破，防止文本生物串聯，一邊對內ｗwｗ.hｅｔubｏoｋ•coｍ•com暗中進行清查。」

吹口風琴的工人，感覺到一道視線，仰頭看去，是一個年歲很小的金髮藍眼的外國小女孩，死死盯著他，便驚訝地放下了那似乎很寶貴的口風琴，笨拙地說了幾句不知哪裡學來的腔調古怪的英語，似乎在問她有什麼事。

他想起大河等人，無私，紀律性極高，沿途被救的老百姓對他們比待親人還親。

在小事上，王勇很縱容他，嗯了一聲：「不過，家裡沒有桂花了。」

「那你出去買嘛。別忘了，買新鮮的哦。」

「我就是中國人。」

他想得一多，便冷汗滲得越多。默然片刻，道：「我知道了。我不該貿然上報。」

王勇忽問：「小玉。」

郝主任笑罵了一聲褚星奇：「盡想著偷懶。核心文本早就有眉目了。只不過……」他沒有說下去，揮揮手，似乎接了電話，將視頻掐斷了。

郝主任道：「當時報告就已經報上去了，上面一直懷疑我國藏有隱蔽的文本世界，但是，一直沒有對外透露。第一，不確定文本的情況，也沒有確實的證據。第二，既然文本間能夠聯繫，如果我們輕舉妄動，只怕打草驚蛇，讓各國的文本世界串聯起來，那牽連國際，更不好收拾。」

兩個問題問得王勇額頭隱隱滲出冷汗，他想起了西藏那個鄉的鄉政府。他利用職權，請當地鄉政府配合，搜出一大批空白的臨時工、合同工的資料。

年輕工人撓了撓頭，黑瘦的臉上全然是有點難過的笑：「嗯，想再看會祖國。」

但又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便一頭霧水地跟著王勇走進了室內。https://m.hetubook.com.com

王勇欲言又止，郝主任道：「這段時間，國內的文本檢測不是我在管。但是，國內有檢測不到的文本，上面應該早就知道了。」

這還只是一個鄉，如果……

王勇背身，回去了。

王勇道：「那，現在……上面的意思是？」

王勇攥了攥手指，卻沒有再說別的。

年輕工人聽他中文很是流暢，鬆了一大口氣，就操著一口帶著不知哪裡口音的普通話，也傻乎乎地笑著和他閑聊起來：「是啊。」

那麼，全國還有多少地方，全國的公務系統，還有多少沒有被滲透的？

老人頷首，不再言語。

江南的秋，依舊是青柳綠樹，只是夾雜著簇簇桂花，清香浮動在著靜謐的河面，遠處河面閃著落日的金光。

「一開始，我們確實沒有察覺國內有文本世界的波動。直到我們攔截到了一些比較關鍵的東西。」

過橋的橋洞下，正一輛小船穿過，年輕的工人結束了一天的河上捕撈垃圾的工作，坐在船上，悠然取出了一管口琴，望著遠處閃著金紅光的河面，望著落日，悠悠地吹起了一個調子。

「嗯？」

即將上飛機前，他終於睜開了眼，問身邊的工作人員：「江西視察行程都安排下去了。」

這批通信和記錄很隱蔽，往來於中國和印度、俄羅斯、乃至於日本之間。

此時，已是黃昏，十月的秋風，捲起一兩片落葉。

說到這裏，郝主任隔空表揚他們：「你們的表現很好，立了大功。」

他冷幽默地說道：「說不定，你最信任的那個，清廉正直能幹的下屬，就是文本生物呢？」

依舊是熟悉的「我的祖國」。

「你和*圖*書也是忠於職守，」郝主任安慰他道：「你別太擔心。你們畢竟人數有限，中國這麼多人，也不是事事都非要你們做不可。核心文本的搜查，一直在暗中進行。搜到核心文本之後，才是你們的任務。」

褚星奇笑嘻嘻地在嘴上劃了划，表示閉嘴，立刻換了話題：「今晚吃桂花羹怎麼樣？」

陳薇驚喜地說：「哇，小玉，你看，你又長高了！」

那麼，鄉政府里的高層，是否有文本生物？

陳薇和張玉對視了一眼，覺得一向沉默冷峻的他，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情緒不佳。

「你先進來吧。」王勇說，「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訴你們。」

但是後續呢？這麼大批量冒出來的合同工、臨時工的招聘錄用，當地鄉政府不可能真的一無所知。

「是的。這也是我國本次對外支援上，如此積極的原因之一。」

「早在你們去日本前，國家就截獲了這些信息了。比如，互稱同志，支援革命，還有一大批互相流通的物資。這些信息，都被搜集起來進行分析了。」此時，各國的文本都煙消雲散，郝主任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這番話說了出來，道：「後來，加上印度、俄羅斯和日本的情況，上面，就應該對國內的文本，心裡有數了。」

早就知道了？

「你們先好好休養一陣子，如果遇到類似的事情，先不要輕舉妄動。安心等通知吧。」

「可是……」

半晌，他摸了摸頭，咧著嘴笑了：「這裏河乾淨了，我就不留了。要是不幹凈，那我們……」

「但你不是這裏的人。你打算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