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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深處，魚兒游過，爬著些蝦蟹。

一個坐在冰上的小娃娃拍著手，忽然哇了一聲：「媽，媽，好大好大，魚！」

張玉道：「哥哥從英國傳消息。英國出現霧的地方，水域，包括河流、海域，也會出現水生超凡的異常。」

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閉上眼睛，聽。」

行人茫茫摸著走時，那籠罩漢水的霧氣里傳來馬車咕嚕嚕的聲音，和兩個女子的說笑聲、環佩叮噹聲。

雪域的長江源頭，江南的細細小河，沙漠的蜿蜒地下河。

但當這些嘈雜水汽穿過霍闕冰涼的手，再到她手中時，便瞬間溫順老實，變得聽話了，總算願意不爭不搶地娓娓道來。

張玉從中仔細分辨，那些聲音都在各自敘述著自己的潮水漲落，雨季落雨，乾旱泛濫。

三維的中國地圖，立刻放大，轉到了一處漢水邊的草地，全景。

「郝主任說，跟水系有關的事，可以問你。」

張玉看了一眼過度緊張的閔衛，喔了一聲，沒有再追根究底，只對霍闕道：「我找你，因為霧。這裡有霧，很多地方也都有。」

沿著人類居住地的幾條支流邊，散步的行人沒走幾步和-圖-書，就伸手不見五指地陷進了霧氣里，不由嘀咕：「怎麼忽然起了這麼大霧？」

張玉將自己最近察覺的異狀全都上報了。

冰面下一霎時黑了一大塊。

江底豐茂的水草緩緩搖曳著。

張玉閉上眼睛。

那些夾雜著紛亂信息的水汽十分嘈雜，有冰冷粗獷的男子聲音，有柔美細弱的女子聲音，有滄桑低沉的老人聲音，一個個爭先恐後，彷彿都在往前擠，嚷嚷，吵得人頭疼。

一個粗啞的男聲則在東北那叫道：【起霧了，俺這裏多了兩條……龍！】黑龍江上，白霧漂浮，結著冰的厚實河面上，正有不少市民在溜冰。

先有個男子的聲音在抱怨，他地處中國之中，南北之界，聲音陽剛峻拔又不失醇厚：【起霧了。我這裏多了兩個古怪的姑娘。】霍闕道：「這是漢水。」

張玉眨了眨眼：「我知道。」

「什麼時候解開過？」

霍闕睜開眼，鬆開了張玉的手，捻了一抹長江的水汽嗅了嗅：「確實有微弱的能量試圖活化長江。」

「她不是文本生物，但也不是人。是什麼？」

但是過了很久，一直到江邊，霍闕才https://m.hetubook.com.com道：「她不是文本生物，是曾經的資深者，六十四年前，代號『瑤姬』，能夠部分引導江水的走向。」

郝主任接了張玉報告，立刻聯繫了她。

撞擊聲直直地撞擊著神經。

張玉依言按了上去。

彷彿有一條很長的什麼生物，從冰面下躥了過去，撞到了冰塊。

所以她申請了協作，來了巫山。

還不等閔衛反應過來，張玉竟也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江。

穿過水麵，悠悠傳來一聲「勞煩閔中尉在岸上稍等。」

霍闕帶著張玉瞬間從江面消失了。

但是因為霍闕鎮守在長江下，反而長江主幹的異常最少。

砰，砰，砰。

霍闕牽起少女，走進了那張微縮地圖的三維投影。

「錦鯉、水鬼。兩次都是先出現了霧，再出現了超凡異常。還都是水生超凡。」

紛亂的信息瞬間伴隨著水汽從地圖的各處傳來。

霍闕但笑不語，只道：「前面就是我平時休息的地方了。」

霍闕說：「你把手按在地圖的任意一條水繫上。」

偶爾還會有幾條像蛇一樣的斑紋的長薄鰍繞著霍闕的腳底，像小狗一樣打轉。

一時和*圖*書之間，彷彿被傳染了，水訊里陸陸續續有江河湖泊開始抱怨自己這裏多了點什麼古怪。

霍闕笑了：「以前是黑的。」

魚兒游過西藏高原，水草穿過秦嶺山脈，螃蟹爬過長白雪山。

一條小魚穿過他的頭髮，游到了張玉手指旁。

張玉小心地摸了摸它的魚鰭：「她說你頭髮全白了。你的頭髮不是一直都白？」

張玉抬起頭，看到前面的水滴白沙上，竟有一張微縮版的三維中國地圖投影，就沉在江中。

投影不算太大，但是總體積仍大約有一座正常的房子大小。

漢水邊，正彌散茫茫霧氣。

但其中似乎夾雜著一些異樣訊息。

閔衛張了張嘴，半晌才摸摸後腦勺，一臉鬱悶地蹲在了江邊。

霍闕帶著張玉一路往江底沉，長江江面水流較急，但一路下沉，到幽深水府底下的時候，水流卻莫名平緩了下來。

下山的時候，張玉則心存疑惑：「她不是文本生物。」

張玉道：「我跟你一起去。」

一霎時天地明光頓生，張玉眼前飛過高原的雪山，流過江南的落花，灑過西北的黃沙。

張玉還想再問些什麼。

「張上校。」一直沉默的閔衛忽www.hｅｔuｂｏok•cｏｍ.cｏｍ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語速緊張，「您既然是請協作的，就說正事。」

霍闕露水般的眼睛，凝視著濤濤而去的江水：「她叫陸瑤。」

他低頭看見張玉張大的眼睛：「她曾經跟所有人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

江上只留下了他一個。

流水淌過透明的投影，山川河流在水底微光，旋轉。

霍闕笑道：「閔中尉雖負責看管我，但不是壞人。他只是呆了一些，實心眼。」

第二是，出於此前的某個判斷，需要留一位特質者在國內以防不測。

從江上看，江水顏色深，有些渾濁。

「那你身上的鎖鏈呢？一直都有，也一直都鎖著嗎？」

「六十四年前就有資深者？」

雪一樣潔白的頭髮在水中順流飄蕩，一些小小的魚在霍闕發間捉迷藏。

張玉在水下可以視物，水流並不能阻礙她的呼吸。

張玉微微睜大眼。

「瑤姬，巫山雲雨，雲霧，也算跟水有關。」

「霧？水生超凡？」霍闕沉吟片刻：「我要回江底一趟。」

倆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湘水旁也起了霧氣，搖曳的湘妃竹畔，江面緩緩升起了一位衣冠楚楚，侍女隨行的和*圖*書貴婦人，正饒有興緻地打量眼前的城市。

全國範圍的水域起霧，說明這最起碼是個A級文本！

霍闕失笑：「有。只不過那時候還不叫資深者。」

似真似幻，彷彿並不是在幽深水底，而是他們的當真在這些地方走了一遭。

閔衛卻是肉身凡胎。

之所以留張玉在國內，第一是英國的情況似乎沒有那麼糟糕。

霍闕道：「一直都有。但不是一直鎖著，也曾解開過。」

不待他們看清霧氣里女子，另一個聲音也在那叫，那是個成熟而神秘的女子聲音，從湘江的方向傳來：【起霧了，我這裏出現了位凌波的夫人。】湘水的景緻放大。

但從江底往上看，竟能清晰地看到閔衛因為沒法下水，那張鬱悶的臉。

收到她報告的特安體系立即運轉起來，十分重視。

水流拂過他們身上，格外溫柔。

他伸手在漢水上點了一點。

他將袖一拂，江水便分開了。

張玉想了想，指著巫山問：「她叫什麼？」

「現在，她依附於巫山十二峰生活，是巫山十二峰的化身。她就是巫山，巫山就是她。你叫她陸瑤可以，叫她巫山神女，也沒有錯。」

另一隻素白而冰涼的手覆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