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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祭司道：「法海，你可知我們的世界有表、里兩重天道？」

其他妖怪也都表示震驚。

那是人間數不清死去的人，化作的無邊無際的妖。

而那些黑霧既然能啃食天柱，天庭的結局，也不是不能預料。

小青趁著修士們忙著讓許仙不至於徹底咽氣而焦頭爛額沒空管她，連忙悄悄溜走，叫上妖怪們、資深者們，告訴了他們這個重大情報。

這些修士真是憊懶得不像話。

然後是她留下修士照看許仙肉身。自己匆匆飛走，也不知道是去盜仙草還是幹什麼。

白祭司一指自己隆起的腹部：「他在白素貞腹內，鎮壓著那東西，無力分神。」

【什麼被發現了？】

說到這裏，白祭司的神態愈加凝重起來：「……我們在一次測驗中，找了一隻吞噬魔來，想看看吞噬魔能否將其吃掉。」

「我也沒聽過，但剛剛是我親眼所見。」小青道：「那光從她的腹部照出，一照到那化作吞噬魔的小孩，就將黑霧驅散了，那小孩落地變成了妖，神智復甦。只是修士們心狠手辣，他一醒來，他們就將他劈得飛灰湮滅。」

忽然天地間的時間開始加速，洪流般奔去，空氣迅速由暮春的舒適清爽而變得濕潤溫暖，窗外開始密雨敲窗。

法海在凈慈寺閉眸打坐。

「至於它是什麼東西，怎麼，你不知道嘛？這件事眾神皆知。」話剛一出口，白祭司又嗤嗤地掩口笑道：「啊呀。抱歉，本仙在天上方三日，不知人間過三年。一時忘了，你早就不是昔日的司法天神了，鎮守下庭的法海禪師，當然不知道這件事。」

門神在天界的地位並不算高，但好歹是正統神祗，比起那些尸位素餐，隨便佔了些位置混吃混喝的神子神孫，他是有正經職務的。

忽然暴斃，天庭當然有人去查看探究。

法海凝神再看，果然看到hｅtuｂｏok.ｃom.cｏｍ白素貞腹部的位置內有一團白光在閃爍。

「這件事，修士們大概已經跟你說過一些了，不過，他們說的可能不是很詳細。」

這可不是小差錯。

法海皺起眉，持杖重重一敲，從杖底一道靈氣飛入地底——自從天庭將庶務下移后，這些天地運行的機理就都在底下由修士負責運轉。

「是。」白祭司道：「天書指引我們，那東西現在還在醞釀中，還沒到成型的時候。我們必須趁它還未出生將它扼殺。」

那男子虛影，確實是文曲星的形象。

結果驚人。

修士們應了一聲，忙不迭地逃回地下去了。

資深者們卻對視一眼：在文本層他們就聽到了白仙子說什麼故事節點，當時只是存疑，可是這一次在劇情層中再一次聽到了。不由他們更加懷疑。

時序混亂天地亂，擾生息、干萬物，遺禍無窮。

等修士走後，白祭司才道：「……然後，在做完這個測驗的當日，諸神忽然齊齊入睡，做了一個……一個『噩夢』。」

法海道：「文曲星呢？」

「吞噬者竟然逐漸神智復甦，在我眼皮底子下化成了妖怪。」小青站在他們面前，神態凝重道。

法海聽完了這個夢，卻並不驚惶：因為這實在是他能預料到的未來。如果不是看見天庭墜落的危機，他也不會因為提議改革而被貶。

祂們試圖找到對付它的辦法，就拿它做了一些測驗。

「停。」她話未說完，法海忽伸手止住了她的話頭。然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杖朝她劈下。

不待綠衣童子等人開口，又一道金光從天邊飛來，落在廟中就化作了一個白衣女子。

黑海霎時翻波浪，漆黑的顏色逐漸褪去，露出了黑海下無數清醒、雪亮而仇恨的目光。

「『天書』？」

莫非代理時序的修士出了差錯？

倒在天上無法動彈的神祗們，在慘嚎中，毫無還手之力地被群妖淹沒了。

「如果不厲害，眾神也不會絞盡腦汁，令我等下凡。」白祭司道：「我們令修士撥轉時序，也是為了對付它。錯亂時序雖然危害大，但是如果能對付它，也在所不惜。這是天庭給我們的權利。」

神祗們立刻追究起這異物來，卻發現這蛇屍水火不能侵、刀戟也不入，法力加身不損毀，甚至那團白光愈遭外部的法術攻擊，愈發明亮，光中異物成長得更快。

驟然變化的時序引起了靈氣的混亂，連法海也覺得微微暈眩。

然後，自化作黑海的人間中，忽升一點光芒，這光芒愈升愈高，到最高處，光芒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高喊著「醒來啊！」，然後這束光忽然化作無數火星，四散濺入黑海。

「那東西沒有出生，我們強行去損毀其母體也無濟於事，只能讓它提前蘇醒。天書中記載了我們唯一能扼殺那東西的辦法。」

白祭司和文曲星，是少數天庭內還不是太廢物的神祗。

這混亂的發展讓資深者們正發懵時，妖怪們也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對。他眸蘊神光，雷電噼里啪啦一閃，照出白素貞軀殼內一個容色冷艷的女仙：「原來是你。聽說有兩個要下凡來，原來其中一個是白祭司你啊。」

他是天庭里少有的目光遠大的聰明人，聞一知十，從這件事中聯想到了一些十分不妙的事情，立即追問：「然後呢？天庭知道這件事了之後呢？」

「當日門神在人間暴斃，修士上報，我等察覺，就查看了白素貞的身軀。發現她軀殼中悄然蘊生一異物……」

「然後白光出現時，那冒出白姐姐的女子痛得滿地打滾，從她肚子里還躥wｗw.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om出個男子來。修士們叫他們『白仙子』、『文曲星』。竟然是神仙頂了白姐姐的身份。」

聽到這團白光居然能將吞噬魔化成妖怪，雖然早知妖魔同源，法海還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不錯。我和文曲星奉命結伴下凡。」

褚星奇拋了拋手中的一隻紙鶴，咧開嘴：【王隊，你們不是說，找不到這個文本不是白蛇傳的證據嗎？】

佇立在人間的六十四根天柱被遮天蔽日的黑霧啃食得齊齊斷裂。

神靈本不做夢。

白祭司先對修士們揮揮手：「你們先回去當值吧。」

「是、是……」

「天帝一看見它，莫名便知它是法則所化的極其重要的天書。」

「你瘋了！」白祭司險些沒躲開，驚心動魄：「幹什麼忽然襲擊我！我現在在這具妖身里，會受傷的！」

針織夫人道：「難道這些神仙、修士，就是這『白光』能將吞噬魔化成妖怪，才要侵佔白娘子的軀體？什麼又叫『故事節點』？許仕林又是誰？」

支撐天地的天柱一斷，隔絕天與地的避障隨之破裂，九重宮闕門戶大開，眾神的真容暴露在人間之前。

法海沒理她，抬起禪杖，從她裙邊、禪杖底下拎起一隻被砸癟的紙鶴：「你來時，附近有什麼人？」

正在王勇幾人心中懷疑時，褚星奇忽然啊呀了一聲：

她雪膚花貌、端麗非常，只是面部和頸部已經浮出了些許蛇鱗，且神色頗倨傲：「是我。」

那些目光似乎在說：呵，原來你們，這麼虛弱啊。原來你們，欺騙了我們這麼久啊。

土地如水分開，負責四季時序的綠衣童子、白髮女孩等修士一時瑟瑟發抖地浮了出來，似乎是知道法海召喚自己為何故，一出來就忙和-圖-書謝罪：「禪師容稟：不是我們亂撥時序，實在是上神有令，我們位卑言輕，不敢不從啊。」

「哪個上神？哼，縱使是在天庭，擾亂時序也是重罪！」

在那宛如真實的夢中，整個人間全被迷蹤之野吞噬，凡人不見蹤影，只見無邊無際的茫茫黑霧從四方騰起，將人間變成黑海。

砰——沒劈到。這一仗擦著她的裙子，打在了地上，打得方圓十里猛然一震。

它們體格瘦弱、身上瘡痕累累。卻將目光一起投向暴露了真身的神祗。

祂們的最後一眼，是天庭流星一般從九重墜向人間，宮殿上的火焰幾乎將蒼穹燒成赤紅的場景。

死！這個詞對於長生久視的神祗來說，最恐怖不過。

「我們醒來時，只覺頭腦清明，看見天上閃過一道烏黑的虛影，天上墜落，落在天帝手中，化作一本天書的虛影。」

聲音也順著杖底靈氣綻進地底，似驚雷橫霹在地下的機械之城上方：「負責四季時序的人出來見我。」

「天書里記載，原來我們的世界里有兩重天道，一重是內天道，一重是外天道。外天道以一個話本『白蛇傳』的形式……」

「所以，夢中的那光芒就是白素貞腹中蘊生的東西？」

有一個峨冠博帶、長袍飄飄的男子虛影，正在白光中，滿頭大汗地在與什麼東西在對峙。

法海看了片刻，便覺雙目刺痛得厲害，幾乎不能直視。連忙斂目凝神，吐出一口氣：「這是什麼東西？好生厲害。」

法海一看她容貌，微微吃驚：「白素貞？」

雖然那光芒來得出乎意料了點，但如果眾神這樣不予人間休養生息下去，凡人死光，而黑霧彌天，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時序乍亂后，情節忽然跳到了「端午節，白娘子喝雄黃酒」這裏，聽到院子里傳來白娘子的哭聲。

鵬妖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我在朝廷當官十幾年，從ｈttｐs://www•ｈeｔubook.coｍ•ｃom未聽聞有吞噬魔竟然能轉化成妖。」

「誰料到，拿吞噬魔一靠近它，吞噬魔竟然……竟然……」

提到天書，白祭司舒出一口氣：「雖然這是夢，但我們都知道這就是我們的結局。這就是未來會真實發生的事。」

【啊呀，被發現了。】

但偏偏那時，天界大大小小的神祗，忽然齊齊入睡，做了一個集體「噩夢」。

聽他服軟，白祭司也不敢得意太久，畢竟她在凡間要演完白蛇傳，還要靠他幫忙。他還有機會重返天庭，就算她到時候職位比他更高，也不好把他得罪死了。

法海冷冷地看著這老妖婆顯擺作態：「我的確不知道，就請『白仙子』告訴我。」在「白仙子」三個字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妖怪們不解什麼「故事節點」，什麼許仕林。

他睜開眼，推開門，看見黃梅雨滴滴答答，廟中原本青澀的芭蕉一霎時全綠透了，院中池塘青蛙呱呱叫連聲。

想起從前聽他使喚，指東指西的往日，白祭司忍不住炫耀一番。

白光溫潤柔和，但無法穿透。

難道這些文本生物有人「醒」了？

然後就發現名叫白素貞的蛇妖雖然死去，腹內卻蘊生了一團白光，白光中藏著一異物，這異物在白光中不斷生長。它和白光是一體的，生有奇異，竟然能血克神祗，一旦被它操縱的光暈所照，再強大的神祗也會頃刻遭受重創。稍弱一點的神仙，比如門神，立刻就會死去。

「怎麼回事？」法海掐指一算：「如今本該是清明時節，怎麼錯撥到接近小滿？」

「那頂了白姐姐身份的『白仙子』還在叫什麼『調快時節』！」小青把白仙子、文曲星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果然就看見天地之間時序飛竄，眨眼從清明到端午。」

每次只要想起這個夢，想起那些目光，白祭司那倨傲的臉上就止不住地驚恐：「……最終，眾神迎來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