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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有負於她。」

江湖啊……

孫駝子目光幽幽地看向顧長生。

顧長生道：「這豈不是更好？」

李尋歡一杯接一杯喝著酒。

孫駝子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津津有味過，一壺酒喝了大半，才放下酒壺。

不知不覺已經十多年過去了，看著眼前蕭索憂鬱的中年人，竟恍如昨日一般。

李尋歡沉默不語。

顧長生彈了彈手指，「放下過往，用憐花寶鑒治好肺癆，最強形態的李尋歡，應該是什麼模樣？」

「我……」

「這江湖上許多恩怨，都是沒長嘴引起來的。」孫駝子嘆口氣，愈發覺得這句話有道理。

他拿酒杯的手也在抖。

老龍死了、少莊主游龍生被大歡喜菩薩拉去嘿咻，藏劍山莊遭此劫難幾乎是註定的。

想到這個詞，孫駝子心裏就泛起一股溫暖，十幾年了，他幾乎都要忘了家是什麼感覺。

「忙什麼事？」孫小紅問。

那兩個女子只是慢吞吞喝著茶，沒有絲毫驚訝，也沒有驚慌，彷彿金錢幫只和_圖_書是某個不出名的小勢力、小幫派。

擁有諸多兵器的藏劍山莊，連江玉燕都動心想幫孫小紅趁亂找一把合手的兵器，金錢幫怎麼可能不動心？

「你回自家祖宅，卻被埋怨為什麼要回來打亂他們的生活……假如你在關外一輩子不回來，他們又在做什麼？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門聯還貼在門口，這十多年進進出出大門，做著武林人不齒的勾當……說他們一家人在安心生活，你自己信嗎？」

對於清楚興雲庄在這十多年間什麼樣，作過什麼事，結交的都是什麼人的孫駝子來說，這番場景值得喝上幾杯。

李尋歡望向興雲庄的高牆，他忽然發現，所有一切都是他以為的。

「總有一點不會變的。」孫駝子忽然道。

他想起了關外藍蝎子、大歡喜女菩薩、還有呂鳳先等傳聞在打聽李尋歡行蹤的人，不由沉默。

病癆鬼他們都不見得能打得過，要是靠憐花寶鑒治好傷的李尋歡……

還好他沒有進去過和*圖*書，從來都是在外旁觀。

他穿的衣服並不華貴，長得也沒什麼特別，一臉病容，很是憔悴。

李尋歡驟然捏緊了酒壺，他可以理解對方的報復，卻很難想象若不是報復，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李尋歡的臉忽然變得有些蒼白。

孫駝子點起了一個小火爐，小破酒館里多了一絲溫暖，火光映著他的面頰。

孫駝子笑道：「總要回去的，正好也隱跡江湖十幾年了，很多人都不記得有我這麼個人，回家就不出來了。」

「十幾年對身邊丈夫兒子在做什麼都不知情，你猜她這些年在做什麼？」

「看來我的事真的結束了。」孫駝子忽然道。

如今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頭髮，眼睛亮亮的，神光充足，前些日子對金錢幫的出手也能看出她功夫之精進。

孫駝子點了點頭：「看得出來。」

孫駝子搖了搖頭，看向她兩個師父。

「以龍嘯雲的能力，十年前就能隨意在哪裡置辦家產，帶林詩音離開舊地，重新找個地方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始生活，不用受人恩情，也不用被人指指點點，他們一家子卻在興雲庄一住十幾年，從沒想過換地方，你說是林姑娘不想換，還是龍嘯雲不想換？」

李尋歡喝了一口酒，道：「比如？」

「你呢？」孫駝子問。

「金錢幫好像在忙什麼事，所以沒有抽出空來找你們，等他們閑下來，恐怕就會來高手。」孫駝子提醒道。

「龍嘯雲父子不說在江湖上如何，在這保定府十幾年所作所為，林姑娘是一點都不知情，還是都知道？」

李尋歡已醉倒了，趴在桌子上。

孫駝子想了想十幾年前意氣風發的李尋歡，七年間大小三百余戰殺出來的李尋歡，神情恍惚了一下。

住著人家的宅子，花著人家的錢，最後還要罵人家為何回來。

「金錢幫勢力很大，正面衝突殊為不智。」思及此處，孫駝子嚴肅地對孫小紅道。

「為何不問問龍夫人呢？」他說道。

最強形態的李尋歡……

孫小紅道：「我跟著和圖書兩個師父很好。」

孫駝子慢慢道：「李尋歡只會是李尋歡，那十年落寞沒有消磨掉他的俠義之心，今後也不會。」

「要是報復，還好一點，占你祖宅讓你像個喪家之犬無處可去，最後遠走關外，這是你活該，不過，她真的是報復嗎？」

「沒錯，你是個王八蛋。但不要以為你是王八蛋，別人就都是好人了。」

「是報復吧。」孫駝子低聲道。

在此十多年沒離開一步，他自然知道龍嘯雲父子是什麼樣的人，更清楚龍小雲這個孩子……

家。

白天不再有喧嘩，晚上也不再有燈火輝煌。

孫駝子不再說話，而是望向外面街道對面的高牆，高牆裡，是曾經的李園，如今的興雲庄，他已看了十余年。

孫小紅眼睛一亮，「二叔要回家了嗎？」

孫白髮帶著這丫頭在江湖遊盪說書的時候，她兩條大辮子，衣服雖然乾淨，卻顯得很像個野丫頭。

李尋歡嘴唇動了動，「應該是不知道吧？」

孫駝子怔了怔，道：「也有可能。」

李尋歡痛苦地和-圖-書閉上眼睛。

那座巨大宅院里的故事，實在是太複雜，太糾結，太有趣了。

「可能……對付藏劍山莊去了？」顧長生思量道。

孫小紅點了點頭，柔聲細語道：「我知道了，二叔。」

他在此處守護憐花寶鑒，自然對江湖勢力有所了解，如果消息泄露對上的話，面對金錢幫他沒有絲毫把握。

李尋歡沉默不言。

顧長生道：「什麼？」

龍嘯雲在梅花盜一事後已經不知所蹤，興雲庄那兩扇朱紅的大門前沒有往日的繁華景象，顯得有些蕭索。

江湖上已漸漸有了可怕的傳說，說這裡是座凶宅，不管高僧還是奇士，亦或者傾國傾城的絕色，走進那扇門后，都不會有好結果。

「此事……」孫駝子不忍地開口，想了想又嘆口氣。

「李探花還沒有想通嗎？」

孫駝子愣了愣，想到那例無虛發的小李飛刀，背上起了陣陣寒意。

孫駝子喝了口酒，雖然不合時宜，但……真的有點津津有味。

「其實，局外人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你以為的只是你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