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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書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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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夢裡櫻花無限 第十二章 慕音之實

第二卷 夢裡櫻花無限

第十二章 慕音之實

「當然,這一家的茶葉非常好喝,尤其是那個『清露』,我可是好幾年都想再喝一次啊。」
「可我看到,樓道里還有不少房間里堆著的都是紙張、紙箱、印表機這些東西呢。」
老人指出的自己的位置是在人群最後一排的最右邊,這是他視線的起點。他方才的動作證明他的視線游移了很久。他對慕音並不是很熟,因此他必須確保每個人的面孔看得仔細才能保證不錯過。當我看到他的視線轉動了一個相當大的幅度后,我得以確認,慕音所在的區域位於這位老人站位的對側,也就是偏左側的中間區域。
「那您如何確定慕音先生在這群人當中呢?」
「我認為是這個人。」我也用手指在照片上點了一個人出來。從老人難以置信的神情中,我宣布了自己的勝利。雖然這趟隱秘的筑波之行,頭一站就讓我損失了一盒珍貴銘茶,但能拿到這張照片的複印件,我認為也還是有價值的。
「您認識他的長相嗎?」
「這可說來話長了,沒點好茶好煙可還真不成。」在這種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下,我只好先下了樓,在樓下的小賣部里買了一盒袋泡茶送了上來。他點了支煙,將燒好的熱水倒在自己的茶杯里,又用紙杯泡了一袋給我,便開始講了起來。
「不瞞你說,這裏以前的確就是《蕭軒》的編輯部,當年這雜誌可是筑波賣的非常好的。什麼石田衣良啊,星新一啊,都在這本雜誌上有文章發表。不過可惜嘍,現在這條件這麼發達,在雜誌上看小說讀作品的越來越少,這雜誌也辦不下去了。人一天比一天少,終於沒人願意幹下去,就這麼散夥嘍!數一數,都快有二十年了。」
要怎樣確定「慕音」到底是誰呢?這還真不是什麼難題。慕音自己在拿到立等成像的照片后發表了這樣的意見——一時半會沒有找到自己,可見在五排、每排十人左右的五m.hetubook.com.com十餘人隊伍中,他當時並沒有站在特別的位置上。特別的位置,例如行列的邊、角,第一排與最後一排,又或是行列的中心等等。這樣一些特別的位置,在拍照時就已經會在人的腦海中留下相對明顯的位置概念,在照片洗出后,這些位置也是視線能夠第一時間落準的位置。換句話說,慕音對自己的位置沒有清晰印象,也便不在視線能落準的位置上。
筑波的圖書館比我去過的其他同級別圖書館都要正規得多:那裡妥善地收納著非常多的過往雜誌,並且目錄還進行了信息化處理。我在查閱平台查詢「慕音」和「新櫻之芽」,很快鎖定了要借閱的目標雜誌。這是1967年春季的《蕭軒》雜誌,性質是季刊,早已停刊。我從館員手裡拿到的原件顯得相當厚實,約有九十余頁,其中有二十幾個頁碼的篇幅都被完整版的《新櫻之芽》評彈唱詞所佔據。
「哦,你說的是這個慕音啊?」老人眼睛里忽地出現一道光。「我實話給你說了吧,當年搞《蕭軒》這個雜誌的時候,我就是一個印刷工呢。慕音這個名字我甚至還知道,他不單隻是個從信件投稿的普通作者,有時甚至會自己帶著稿子來到我們編輯部,直接和編輯討論作品。不過,我也只是知道當年確實有這麼個人,至於他的通信地址,那還鎖在我們那房間里千千萬萬堆了多少年的資料裏面,就憑咱倆,一時半會兒是沒法找的。」
「當然啊。當年拍照技術沒這麼好,拍出來人面孔都差不多,衣著也拍不出色彩,所以看過去都一樣完全沒有問題。」
「不認識。」
「你可算問對人了。這樓里除了我,還真沒第二個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慕音顯然不是一個人的真實姓名,但他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一個人:「星盤」經紀公司的人與他會過面和_圖_書,知道他除了評彈曲詞作家的身份外,還懂得三味線和梆子這種評彈需要的樂器;在報紙上也有過對《新櫻之芽》舞蹈改編的評論。但這兩次發聲都是頂著慕音的名義,無法查知他的真實名姓。
「那這張照片要怎樣幫到我呢?」
「您好,請問這裡是不是原《蕭軒》雜誌的編輯部?」我在樓道里觀察時,迎面遇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提著電熱水壺,穿著不像是上班服裝的白汗衫、大馬褲,嘴裏還哼著小調。我這麼一詢問,他倒是樂得開了話匣子:
好在線索終歸是有的。慕音的《新櫻之芽》評彈台本是公開發表過的,否則也不可能光憑著發聲就讓評彈唱詞如此廣傳——若是沒有正式文本流出的話,評彈的唱詞一來沒有語調幫助辨認,二來用詞也與日常用語有差距,這些都無法使其單憑口耳相傳便在務工群體中廣傳。所以,我需要找到的便是當年《新櫻之芽》的發表平台。《新櫻之芽》是一篇長篇評彈,篇幅很大,在那時,只有雜誌有能力承載這樣的篇幅。星盤經紀公司的人確定,慕音是筑波本地人,在那個年代,筑波能讀到的雜誌也僅限於本地雜誌和周邊一些縣,當年能夠承載雜誌印刷與發行的出版社也不是很多,加上發表長篇評彈,還要受眾廣、有好評,這樣的雜誌必然是綜合向或專業向,幾個條件下來,雜誌的篩選便差不多了。
「撲通。」我有意讓一包茶葉從提包里落在對談的桌上,那是我本來帶在身上,預備在廣橋家不失禮數時準備的小盒銘茶「清露」。千鳥夏實在去年她家的茶屋裡欠下我許多人情之後,從她身上詐到她家的各種銘茶,對我還真不算什麼難事。「您能否再想想,除了資料,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呢?」
在千畳敷琉璃判斷過於主觀,知曉真相的廣橋美和子自我決定放棄追索之後和-圖-書,我認為,為了挖掘出所有的真相,目前的情報還遠遠不夠,需要自行展開調查。現在需要弄清楚的問題是:廣橋美和子為何要阻止我說出真相。在其他人的身份都已經明確,並且在情感和道理上都不會阻止廣橋美和子的情況下,唯一的可能,便集中在那一個人身上——《新櫻之芽》的原作者,慕音。
「拍照是在我們編輯部,所以邀請的其他作者總是陸續來的吧?我當時在隊伍里,聽到我們負責迎接的人在一個人來到時,對著一個人說:『慕音先生,你也來啦。』然後這位來客又和我們一起拍照。我這不就知道慕音也在這群人里了嗎?為了不讓其他作者多跑,這張照片用的還是當時很新潮的立等成像技術,拍完後作者們就立刻拿到了照片。我還記得這句話呢,那個被稱為『慕音』的人還抱怨了一句:『一時半會還真沒找到我自己。』」
「那都是沒人要的垃圾,機器都是舊型號,回收的人也看不上;紙箱里都是過去的文件材料,雜誌也不是因破產倒的,這層樓本就是雜誌社當時的主辦人所有,也沒人來收回,就這麼放著了。」
之前這句判斷等於是在大體呈長方形排列的人群中畫出一個躺倒的「日」型,位於這三豎兩橫位置上的人統統不可能是慕音。接下來還要判斷的是兩個中間區域,這便要藉助這位老人的動作。老人在為我拿出照片時,一瞬間就指出了當年自己的位置,可見他對這張照片中的自己很熟悉。在這種情況下,再在這張照片上尋找另一個面孔時,所有人的習慣都是一致的——以自己所在的點為視線開始尋找的出發點。
「我在圖書館讀到《蕭軒》首發的一篇文章,就是這個《新櫻之芽》。由於當時作者肯定要將真實的通信地址附在投稿之後以便雜誌社寄回稿酬,所以我想通過這條渠道追索慕音先生的聯繫方式。」和圖書
「不,謝謝您的指點,這已經夠我認出慕音先生到底是誰了。」我既然作出了肯定的判斷,再追索慕音的地址已經沒有必要。於是,我將那包「清露」銘茶推到了老人那邊。
「我也在這張照片里啊,就在這個位置。」說著,老人用手一指,他的指尖落在人群最後一排的最右邊,那裡果然有一張面孔與現在的他非常相近。「你可以這樣想啊,我可以幫你聯繫上當年雜誌社裡的人,你向他們打聽慕音不就可以了嗎?」
「這可真遺憾,那麼,咱們換個話題吧,您聽說過茨城縣的茶道名家千鳥家嗎?」
「我這不是沒事幹嗎?我就是主辦人這一家的,人又上了年紀,這層樓有幾間空房租給了別人當他們的庫房,時不時還會有個人來往。我多少算是個看家的吧。說起來小姑娘,《蕭軒》停刊的時候你怕是還沒有出生,你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麼呢?」
「哦,慕音先生看著這張照片,說出了這樣的話?」
如果是千畳敷琉璃,或是我的友人宇野奈惠、明石雅等人在側,她們或許會產生一籌莫展的困惑:即便找到了實體雜誌,但雜誌上的署名依然只是「慕音」,又要如何查起呢?這倒真不是難事:在過去,通信交流還不是很發達的時代,雜誌讀者與作者的交流只能通過信件;雜誌編輯部也需要通過信件向投稿者寄送稿酬支票。這篇《新櫻之芽》並不是針砭時弊,非得要隱姓埋名的惹事之筆,僅是一篇投稿取酬的正常文章。因此,前往雜誌社詢問這篇文章的作者的通信地址,便可以得知「慕音」的身份線索了。
我按照雜誌上記錄的地址找到筑波的一棟辦公樓,見裏面依然有著當年文字行業的痕迹——紙箱遍地堆積、有無數明顯閑置的列印設備、空氣中滲著油墨味、牆壁的黑跡顯示出臭氧的痕迹(臭氧多產生於列印、複印機等高壓設備周邊,假設這些設備靠https://www.hetubook.com.com牆擺放,會將牆體的塗料氧化出特有的黑跡:黑中透出焦黃,並且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我看到的這個人,儘管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當年的他與我最近見到的若干年後面孔產生了頗多變化,但我既有相面術的一些心得,卻也依然能在面相上確定,慕音,就是他。
然而,《蕭軒》雜誌自己都已停刊,雜誌上《蕭軒》編輯部自己的通信地址也早該換過。但這既是唯一的希望,我也只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那您可得跟我說說。」
「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在明顯不可能啟發他的茶葉的「啟發」下,他果然找到了其他方法。我將那包茶葉向他的方向推了若干,卻依然沒有鬆開壓著它的手。心領神會的他馬上站起身,從自己房間里的文件櫃中翻出了一張黑白照片。初看過去,是一群人排成五排,站在一棟樓前的合照。
「這你就知道了?」老人雖然眼熱地收起了茶葉,卻對我的回答將信將疑。他又將那張照片拿在手裡,視線不停移動,仔細端詳了很久。「讓我找找,找找……我應該對那張臉有點印象來著……哦,有了,找到了。我都找了這麼久才發現哪個人是當年的慕音,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來了?你說說,慕音是哪個人?」
「那您是為何留在這裏的呢?」
這一塊的人卻也有八九人,哪一個才是慕音呢?本來這個問題要進一步猜測,或是從這個老人身上繼續套話,比較簡便的辦法是進一步解讀他的視線角度。但我既在照片上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這一步也不必再進行了。
「小姑娘,我用這張照片來幫你。這是1975年的這棟樓,那時《蕭軒》雜誌編輯部就在這裏面。這裏不是有幾排人嗎?他們就是當年活躍的作者和編輯部的合影留念。那一年,《蕭軒》賣得很好,雜誌社就有了錢來做這種紀念。我可以肯定,慕音絕對在這群人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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