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五十六回 初遇乾坤教 聚雲龍逍遙
張入雲聞言回首望了虯龍子夫婦一眼,他二人都是久慣江湖,見鬼母張狂,又得如許言語,自已猜到了八九成,雨嫣然心上關切,即時搖了搖首,意示二弟不要答應,而虯龍子則捋了捋了腮下虯髯,面色深沉。張入雲見狀領略長兄心意,當時回首笑道:「是個什麼勾當,你且說來聽一聽。」
少年人見他出手即是殺著,好沒一些道理,自己過去兩番里都深以其行徑為恥,如今功力精進,幾近了大成,見眼前天罡劍精光暴漲如匹練也似向自己殺到,少年人雄心熾起,一聲斷喝,便將左手兩指探出,身形在空中一虛一實,竟輕輕巧巧佔了手中流星指力將歐鷺子多年成名的利器收在掌中。
張入雲見這妖婦心毒如此,連個屍解修仙的機會也不給自己,心中雖狠,但仍不由贊道:「原來你還會讀心術!只是你這般絕戶,將我如此擺布到底是何居心?難不成也想收我做你手下嗎?」
傅潔羽見虯龍子去了,因自己急於回山復命,當時也作聲告辭。張入雲處事自然,聞聲也不攔阻,忙將鬼母刺死顧絕塵后留與自己的一干寶物盡行交歸師徒二人。不想傅潔羽尊師命,倒不敢將師叔妄自打造的法寶帶走,除三隻金獸材質不俗,想來其師面前還能說的過,其餘美人手和錦囊連顧絕塵一柄幽冥劍也都送與張入雲三人。張入雲本不貪這些器物,欲待推辭,可恍念一想,便也欣然受過。此時紅蓮為昊月鉤終於索回正在心喜,又見得這多寶物,她是異類,見了寶物炫目光華也覺有趣,尤其那玉人手首先為其看中,當時被張入雲看出,順手便遞于了她,至於剩下的若干物事卻都盡發付給了百草。傅潔羽師徒見諸事具備,當時也告辭化了劍光往來路遁走。
那天罡劍確是人間仙兵,又經歐鷺子數甲子淬鍊,早是爐火純青,為道門下威力至大的兵刃,此番能被張入雲輕鬆得手,也是為老道這多日來被姐弟二人追趕逼迫至心力交瘁的緣故,不然縱是少年人能擊敗道人,卻也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紅蓮將長劍提在手裡略作展動,便是一圈圈光暈四周盪了出去,想得這飛劍當日傷了自己,銀牙一作滿臉俱是怨氣,可如今終是將道人生擒,心裏也甚得暢意。
不料這一回卻換了張入雲笑道:「以我現在這點能為,我從沒想過能將你擊敗,只看到你臉上變色,便已叫我很開心了!我不知道你這老妖精到底活了有多久,不過想來已有很長日子里,沒有叫人好好的痛揍過一頓了,我今日功力還有欠缺,雖勝不得你,但自負臨死前卻也可讓你嘗一記好的!你可能已有千百年沒嘗過痛是什麼滋味了,今日得嘗,可要好好謝謝我才是!」言罷,周身赤光又得大漲,竟灼人眼球,不敢逼視。
張入雲聽他說的顧絕塵名字,忙回顧身旁傅潔羽二人,但見師徒兩個一陣點首,知其人就是顧老人兄弟,不禁笑道:「如此倒好,此一去倒省好多事!」可面向鷗鷺子時卻又橫眉冷對喝聲道:「只是你這老道被人騙了卻一點也不冤枉,兩千年的首烏早該成了形體,卻被你二人當做貨物一般的買賣。」一語說的百草面色即是變了,紅蓮手快,當時手起便是一記赤雷,虧得張入雲手快再引天罡劍將其引走,沒將老道人打個殘廢。
待二人落定,正是義兄張入雲救下自己,可此刻紅蓮只想收回至寶,為兄長攔下,反不見感激,當時唬了臉,振臂便要將張入雲震退。誰料義兄此一回卻發了威風,當即將她雙臂環抱住,連讓女子施子三次力,也只覺得兩臂如被生鐵牢牢箍住,一些也掙扎不得。待見義妹拼動了半日,稍泄了一些火性,張入雲這才收力手指空中金鉤與其良言道:「你這丫頭且別太過性急,這顧老兒為將你昊月鉤收化,也不知從哪裡尋來的一方金鉤,互為主輔這才能受制於己用,且他此刻又用了精血餵食,明知你這主人在旁,還敢如此運用,自然有了好準備,你且少安毋躁,凡事皆有我防備,我保你今日定能收回金鉤,你看如何?」
顧絕塵見鬼母臉色轉和,忙求告道:「啟稟仙子,弟子本在山中靜煉神器,可無奈弟子兄長和青城教兩番門人俱來倒亂,因怕遭遇不測,毀了仙子交煉的寶物,所以只得斗膽請動仙子駕臨。好在這一干人都是純陽法體,若為仙子取用,倒也可稍補仙子往返一遭的辛勞!」
三人都是遁光迅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已落身至靈龍女三人安身的庵堂,入院后三人都覺有些異樣,正在驚覺,恐靈龍女生了不測,忙沖至院內,不想靈龍女似早已查覺,正俯身於一旁循禮。張入雲上前詢問其中詳略,果然那庵內的姑子不守清規,覷著自張入雲走後只留得她三個弱女子與庵中,意伙了強人慾行不軌,為靈龍女查覺,先一步將為首的尼姑制服,其後強人也被她運計拿下了,綁成個棕子禁閉在柴房內,正為數日張入雲不回,恐時辰久了為當地人瞧出異樣,尋思要覓地暫避,今見張入雲準時回返,心中一顆大石盡去。張入雲見她只初習武藝便將七八個男子一一擒獲並妥當安置,不由一番誇獎,當下避了香蘿二女領靈龍女拜見紅蓮與百草。
見百草竟通自己言語,玄玉當時大喜,它生性傲慢不將眼前小人放在眼裡,心上高興倒撐起羽翅欲輕撫其首以示欣慰。被張入雲見了,早一彈指生的風嵐,把個巨鶴吹倒一邊,喝罵道:「你這可惡的東西,只一介未脫羽毛的孽障,也敢與主人輩無禮!也不看看你身後,若不是我救下你,此刻早屍骨無存了!」
自第二日起二人即有師徒名分,張入雲傳藝時便再不顧忌,言傳身教比往日還要盡心盡意,靈龍女天資卓越,自此後便得突飛猛進,雖二人只相授了五六日功夫,但白陽圖解前十十七解已然盡曉,又得了峨嵋心法,便是拳法也為張入雲精揀傳了她十三式。
虯龍子功參造化,已漸得三分火候,見鬼母方才一番手段知她並不是真身,一干飛劍利器兼不能相犯,心頭念起,已是拔動身形向鬼母撲去,欲和對方近戰。雨嫣然和張入雲見他近身犯忙各自驚呼一聲,紛紛躍身以圖相護。鬼母見虯龍子空身來投,竟想與自己肉身互搏,嬌笑數聲,已是將腰間青絲放出,有心將這膽大妄為的傢伙生生絞死。可未料青絲才至半空,虯龍子一聲驚喝已將口鼻中白練放出,適時烏絲白練纏作了一處,爭鬥良久,看氣象竟是虯龍子白練佔了上風,稍時便將烏絲熔斷,打開一條通路,直奔鬼母身前就走。
且虯龍子自見玉真子出得神雷,恐自己一柄銀河劍不能盡敵,又往顱枯一拍便得一道紫光射出,當下祭了兩柄飛劍與玉真子龍咬劍爭鬥。玉真子見敵人多了一口飛劍,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只為自己龍咬劍與對方銀河劍相爭半日,劍質比得自己差了不少,縱是多得一口也仍舊能從容對付。誰知這后一口紫劍,乃是虯龍子四年前新近於江南鬼臉城中得自唐時著名散仙的防身法寶,劍名飛翮,雖說劍色不夠清純,但威力卻是絕大,一經催動便是十數丈的芒尾,晃眼便將龍咬劍比了下去。
虯龍子向慣猛戰,半日里堅守隱忍不發,此刻一佔了上風,便是暴起發難,先是用飛翮劍壓制敵手,再又一個將銀河劍收回,一個身劍相合,整副人形已是化了銀光合身欺上,但聽見二人欺近一個山崩也似的巨響,虯龍子巨大的身軀還得挺立光中,玉真子卻經不得他這般神力已是飛縱倒退。正當他避退時刻,無料敵人口鼻之中又是三道銀光倒卷而來,玉真子雖是天生驕子,但卻從不曾於人相鬥時出盡全力,難有生死一線的危機感,此時被虯龍子所算,一不留神其中一道銀練眼看便要纏住其右足,正在他大驚失色之際。就覺身後一蓬銀束電射而出,呼嘯聲中裹著千萬道銀絲,竟繞過玉真子身體纏向虯龍子放出的三道銀光,那銀絲好生厲害,只一頓空中,便得十生百千,百千化了萬億,銀蓬蓬照定了身處光中的虯龍子,眼看著便要將其人攝走。
張入雲搖首笑道:「這可不一定!我今此一劫,可要比先時又有些長進了!」說話間,周身又是氣勁流溢,掌中也起了一道白虹,看材質倒與虯龍子腔中白練有些相似。
果然鬼母見二人不再進逼,便將蛇發放開,即時便將張入雲飄散於空中的殘肢盡行收取了回來,她功行法力當真深不可測,不過片時功夫,張入雲一副軀體便已被她拼揍完整,就是她自己已被燒焦的身體,也已紅肉重生了一多半,且肌理晶瑩玉白更勝從前。隨著鬼母腦後殘發復生,張入雲身體在一時內又被修補的愈加精緻,除渾身上下遍布的傷痕,手足五官竟是不少得一些。再見鬼母口底一吸,便見空中隱有青白兩色的煙氣為其吞入腹中。
此時的夏超光已換了童子裝束,身後直縛了一柄比他人還要高出一載的巨刃,胸前又用麻布纏了一個錦盒,腳蹬麻鞋,臂膀上套了三柄飛刀,煞是威武。而傅潔羽側亦如昔日一般的儒生打扮,只是眉宇間氣色氣靈了許多,想是這數年來道法進步不小。二師徒見來人是張入雲,先得一驚,再聞對方稱是師祖遣來相助,這才放了心。而傅潔羽數年後再與張入雲照面,卻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日在鄂州城內與兄一聚,小弟卻將身世來歷諸多隱藏,心中好生有愧,今日還能得張兄相助,更是叫小弟汗顏!」
待黃龍真人聽得張入雲此來也是由顧神斧差遣,相助傅潔羽師徒收奪顧絕塵的,道人面上便是一陣不自在。黃龍真人知顧神斧氣性狂傲,若今日為此事惹了他,事後也是難了,可如退讓卻又對自己不利,思謀半日,因見傅潔羽來時除張入雲與紅蓮姐弟外只帶得一還未得滿師的小徒弟,並無相助,當下有了主意,便開口道:「賢侄即奉尊師命,老道我也不便阻攔,只是這張入雲一眾與我青城教下多生閑隙,今日即在此地相遇,難免不懲教其一番,這一樁事,還請賢侄兩不相幫,免傷我兩家和氣才好!」
傅潔羽正在為張入雲方才一番話里多有生冷邪異心驚,見他轉眼又和了色,這才知道幾年下來,對方當真日進千里,無論內修外功都到火候,今番已然作就,自己怎好拒絕,何況張入雲事前還是一為自己助益,聞怕便即點頭道:「如此自是最好不好,張兄弟太過禮貌周全了,我也正在為超光除出茅廬好些不穩當,能得令弟妹相助,自然更加妥當!」
鬼母見虯龍子白練竟可勝得過青絲,當時即吃了一驚,可她這天葵絲由自己身體先天淫氣所化,隨生隨有,取用無窮,但見空中黑雲一收,旋即又漲了十倍,將個天地遮了個如染膠墨,伸手不見五指,當頭便如奔馬騰雲也似將虯龍子連同身後趕到的張入雲也包裹在裏面。耳畔聽得吱吱作響,竟彷彿已將二人套牢擠摩骨骼時發生的聲響。
張入雲見那骨石烏黑,其上又有好些污點,他耳目靈便,當時已聽出其內有鬼泣之聲,石面上也隱隱有千萬人面與其上浮動,知是一件極邪穢的東西,眉頭一皺道:「這夜精石恐還有別的功用,不只是一方信物這麼簡單吧!」
她出言如此不遜,自惹得黃龍門下一陣憤恨,紛紛將收回的諸般法器重又執回手,其中唯有玉真子道行最高,覺出來人非同小可,沒有妄動,果然師兄一擺手已將眾弟子止住。一雙火眼此刻拋灑金霞,直射定對面妖女,沉吟半晌方開口道:「敢問尊駕可是食香鬼母?」
見自己占足了上風,鬼母這才放聲嬌笑,正待回首與顧絕塵問話,忽覺身旁一陣燒赤,久為天葵絲纏縛的虯龍子二郎,此刻竟忽得發力,將個妖婦黑絲燒了個火也似的通紅,見此鬼母暗道一聲不好,欲待將天葵絲抽動已作趨避,就聽得一串撕破厚紙的噪耳聲,一方巨掌已自密裹的絲囊下撐出,左右一分,顯出虯龍子巨大的身軀,只見他此刻雙目充赤,鬚髮皆揚,口底作驚雷般的叱動,當真如天神一般。
卻說張入雲隨玄玉而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見得兩三裡外山丘上兩方人馬已殺了天昏地暗,空中金龍銀蛇暴走,青光赤霞交映,耳邊雷暴金鳴陣陣,顯見斗的慘惡。定眼看時,就見虯龍子夫婦正在陣中,二人一邊一角分敵著數人。張入雲見兩人無事大喜,又見來者可惡以眾凌寡,憤恨之下,也不再顧,摸出撼天雷便覷著與雨嫣然相鬥,身量足兩丈四五的巨人砸下,就見一陣烏雲翻滾,銀電赤虹驚走,一雷正砸在那人物肩胛上。怪嘯連連,巨人已是隨著雷聲轟的一聲倒在了當地。
待一番禮敬后,張入雲這才開口與二人道:「如何?你二人看這靈龍日後可能有造化?」
道人這話一出口,虯龍子已是仰天大笑道:「你這老兒好能道的一張口,怕我兄弟相助傅兄弟擒了顧絕塵,好至你什麼清凈台不能得手。有話明言就是,偏搬弄口舌,說出這一番大道理,我看你無事出家,自該清靜無為,怎麼卻反修鍊了這一身的心眼兒!當真出家人難做,倒不如我這四海闖蕩漢來的自在!」
老道見他挨了一記后,臉上赤光久不見息,知他終是動了真實本領,登時里也將他豪氣激起,掌心向天直引動的天空風起雲湧,欲引九天落雷來擊對面少年。張入雲自然認得道人奇法,曉得接引神雷威力非同小可,以自己功力不足抵擋,為此連忙出拳阻擋,欲將道人震退將空中雷雲打散,可黃龍焉能如他所原,一面抖擻精神將青霞放出以作應對,一面又將空中神雷引動。兩方堅持不下,就見白虹驚走,銀雷閃現,氣勢極是怕人。
張入雲二人見之大驚,忙紛紛化了火星自電射而至,待落身時,便見紅蓮與百草紛紛聲底施動神雷,正在相擊空中一尾巨鶴,一旁夏超光也是提了巨刀在手,齜牙咧嘴隨時便有揮刀相助的意思。當時傅潔羽便開口問他是何道理,超光恨得牙咬咬手指著空中巨鶴道:「弟子剛才和百草……小師叔飛的好好的,這潑鳥也不知那裡飛來的,一個電射從雲頭栽落便來啄小師叔,要不是謝師叔見機的早用紅雲將其排開,小師叔就不被它啄傷也要吃些小虧!為這樣,這回子才斗在了一處!」
百草姐弟二人初並未將其什麼寶物放在心上,可稍待老道將那玉石也似的物事托在掌中,但見一圈玉光,愈旋愈大,好似海浪一般重重疊疊,一浪一浪的脈涌不息,將個荒效野林之中拂打的如捅在光海之中一般。每一波光海過後,姐弟二人都得心頭一陣清明,這時才知道老道人這件寶物當真非同小可,無怪義兄肯允諾他只交出寶物,便得將其放走。
鬼母笑道:「你也不要這般就拒絕啊!你若為教主,不是正可救了你的騰姐姐嗎?再說我五個也不是都如你想像一般邪祟,其中也有光明紫微生俱仁善,其座下授使于唐時也曾斗贏了一次,之後可整整讓這乾坤教端正了六十年啊!」她一提到隱娘,分量即時不同,張入雲臉上登時顯了猶豫,眼神晃動,腦海里不由得一番思索。
張入雲聞聲尷尬笑道:「小弟那有什麼奇計!只是空仗法寶威力罷了,只是如此一來太折我兄弟銳氣,又拖帶的旁人尷尬,能不取用自是最好。數年不見,兄長一身道法絕然,小弟也略有進益,我只想再相試一番,看我等兄弟到底有無真實本領破了這老道的這面羅網!」
再說紅蓮自見了雨嫣然臂上寒冰,便有些分曉,眼神一凝便取掌放在臂膀上,但見紅霞涌動,即時便解了雨嫣然之危,可她一身火性雖強,以其現在本領卻極難駕御,稍一失縱,義姐面色便得通紅,染得一身燥意。
正當三人落定,卻忽見得眼前一道赤光驚現,過了好半日功夫遠處西北方向才傳來一聲震天價的霹靂。張入雲三人都是修道之士,見這赤雷遠在天邊卻還能得這般威力,端地是非同小可,當下也不顧多言紛紛縱身上了山頭,取眼望西方天空望去,就見本還是晴朗少雲的天空,此時西面竟已被紅雲布滿,遮了個無邊無際,滾雷也似的直往眾人存身處涌了過來。
離去時他才發覺花娘子身旁那位先時不受自己撼天雷驚動,身高兩丈有餘,瘦臉黑面的大漢形象奇特。尤其與紅蓮一直怒目而視,竟沒有一些畏懼,更加張入雲心驚。至於紅蓮也似是天生與對方是對頭,為其不順服自己,一般的粉面慎怒,若不是旁有義兄,恐還要動起手來。如此,直到花娘子率了二人遠行,少女才將瞪的圓睜睜的眼睛收了回來。
「哦!真的是你說的這樣嗎?小少爺!恐怕還不只這些吧?」鬼母雖在焰光火燎下依然笑盈盈的道:「我知道你此刻很害怕!每一次你都是被人救下,等待你的卻是一副爛攤子。你雖然心志不錯,但資質不佳,努力這許久也還是處處受制於人,今日你眾兄弟背難,難逃我掌心,你卻第一個與我相鬥,你可敢說,安不是你有求死之心!哈哈,好個一死無牽挂,到時身後事全由別人去打理。唉!真是個好可憐的孩子啊!是不是好想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只和你那無雙姐姐回到窮街陋巷的兒時,再不用煩惱這多人間傷心事!哈哈哈……」
張入雲還是首次運動飛刀與敵人隔空相敵,雖未得身心相合,但這篆煙刀是金精所化,刀質奇佳,與道人一柄太阿劍纏鬥良久,竟也自相持不下,可待時間再過得一些,張入雲這初學乍練的落紅刺哪能是黃龍數甲子修行的太阿劍能比的了的。只是少年人到底佔了那篆煙刀材質絕佳的好處,幾回里為道人太阿劍絞住終被將其刀光絞碎,但就如此,每一番死里打身,張入雲也是如被重鎚及傷,擠壓的他一身氣血倒流極不舒服,這尚幸是他還未有將飛刀煉至身心相合,不然恐已是吐血身亡了!
而那邊廂傅潔羽因久斗師叔不下,見身旁小徒弟雖也得越戰越勇,但終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生怕時久不測,生出禍變來。口中一聲喝令,夏超光便聞命將胸前纏圍多時的錦盒取了下來,火速打開,原來是一拜匣,超光運力將匣上紅泥扣去,一時打開,便自匣縫中湧出千道金霞,瞬時里眾人眼中如睹烈日,幾被金光灼的不能睜眼。眾人里獨張入雲目力遠超群倫,定睛看處,原來是一金刀自匣中躍出,不過一尺三寸大下,刀柄上系了三尺有餘的紅綾,只在空中一個翻滾便向顧絕塵頭頂落去。
一旁打的熱火朝天的紅蓮姐弟因是異類修行,最忌此類神雷,見黃龍真人將雷雲凝聚的如此稠密,心中煩亂,紅蓮第一個忍受不住,遍身的赤鱗互得一陣豎立異動,瞬時間竟化了如鏡面一般光可鑒人,曲轉如意顯現紅蓮玉體玲瓏。太洪子四人見她如此變化,自是吃驚非小,正在提防,就見佳人已是抖出原先擒拿鷗鷺子的火鏈,化了千萬丈長,將個空中織得如同密網一般,疾向道人頭頂罩落。
張入雲笑道:「我若再在你面前行善,敢不又要性命不保,你有本事再救我一回,我卻沒膽子才輕易丟此性命!」
而鬼母到的此刻早已止了笑聲,她雖不是真形實體,但每一番複原也要消耗些許精氣,一次稍不自覺,但累勢之下面色也得稍有變化,更兼懷中人一雙神目好似噴出火焰澆打在自己臉上,本作遊獵的心思也早丟過一邊。當時終待張入雲邊施六次雷印后停頓,這才說道:「怎麼?你就這麼想置我于死地!你應該知道這是絕不會成功的!不過你也挺聰明的,知道禁閉住我,不讓我有回力的功夫!但,呵呵,年輕的小少爺!我不作掙扎只是想讓你盡興,可並不是真的鬥不過你呢!」說話時,滿頭青絲又再膨起,雙臂吱吱作響,已是生出絕大的力道與張入雲相抗。
張入雲因挂念雨嫣然危急,又想得知虯龍子是否與其一行,為此連忙催動玄玉速前方帶路,救人要緊。得令,玄玉一個翻身,便在空中展足兩丈羽翼,又是天生靈禽,一個起伏便在空中電閃而走,如一束銀針直往東南角走了。張入雲見它去的快,不待與眾人答禮,便也動身上前,一般的迅如奔雷徑往前去了。紅蓮姐弟二人唯張入雲馬首,忙也跟了上去,只有傅潔羽要承帶自己小徒兒,只得從后慢慢追上。為百草心急不及攜了超光同行,夏超光還在一旁生著悶氣,卻不料早被師傅一番訓叱。
張入雲見狀忙也跟了上去,卻怕雨嫣然犯險,臨時還倒轉身子掌底生風將她送了回去。出其不意之下,雨嫣然已被義弟阻住,她方才本擔心夫君犯險,此刻見虯龍子竟有克敵之法,已稍得心安,再見張入雲回送自己,不願拂其心意,便也只得住了身,但探手又將先時神弩取出,鉤設停當,只等出了險情好救二人。
見被張入雲尋機將自己雷雲打散,黃龍也是不由得作了脾氣,只口中仍淡淡地道:「你這少年也不用得意,既然你出手迅捷詭祟,且讓你見見我道門真力,以警你日後猖狂!」說話間宣令將四徒兒招回身邊,正待張入雲眾兄弟懷疑道人另有企圖時分。老道人將一方大手一平一翻,瞬時里空中仍未收回的天羅網,竟在其操動之下又展了十倍,遮天蓋地,將個對面張入雲一眾人盡都收在羅網之下。
鬼母笑道:「你不用激我,他青城三、四代弟子中雖無一得些氣候,但其老祖和一干十九位二代弟子中確實有些能人,我雖不怕他們,但到底人多手厭,與他青城做對,卻白便宜了隔岸觀火的貪狼他們,又何必呢!」說完,又翻了一眼少年道:「不過你的心眼卻比以前壞了,無事生非,很好玩嗎!雖說我挺愛惜你的,但就為你張入雲這個小不點一句話卻要激的我分心與青城為難,好讓自己脫身,你可還不夠分量,也不夠精明哦!」
張入雲在旁掠陣見黃龍老道不守信義,勃然大怒,雙手交結便是如掄山嶽一般的下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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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空中一記斗大的銀匹練呼嘯而出,直撞落的向老道人掌中拂塵生出的銀絲上。可未想自己這一記傾力重擊,勢頭雖然剛猛卻耐何不了對方那輕柔至松的銀絲,只空中一化四散,白光便已自銀絲中穿了過去,未至一些傷害。張入雲見道人法寶陰毒,驚怒之下,旋又收拳再擊,這一回卻不再擊向拂塵而是公然擊向對面老道,以期使其罷手,可黃龍真人乃是青城僅存的上一代長老,一身道法絕然,張入雲拳下銀光擊至,道人身旁自有一道護身青霞生起,將其拳勁擋在了身外。可張入雲最慣猛戰,見自己拳光奈何不得他,拳風一偏卻又換了砸向身處空中的玉真子,但見少年雙掌連環,拳速快的出奇,瞬間便是數十道白虹驚走,直將玉真子也裹在了當中。玄玉不知深淺,聞言不曉其意,晃了晃腦袋這才轉過身來,但見身後四處早被紅雲包裹,圍了個密不透風,其中銀電疾走不是閃動,偏沒有一些聲息,如再早的一點發動將自己圍在紅雲中,當真自己此刻已變了燒鶴。它自得了龍珠,數年來也是修行精深,身形也跟著見漲,實做足了幾年的威風,一時就認出那紅雲是張入雲身後一如羅剎一般的女子所放,縱是平日里刁惡,逢事卻也知厲害,見紅蓮氣煞氣纏身,曉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對方敵斗,它又乖滑,忙低了頭與三人循禮,這才稍止姐弟二人怒火。
當下里人物聚齊傅潔羽又急著回山復命,便也不再耽擱,即時起程往括蒼山腳下百裡外的打箭廬飛去。張入雲兄妹三人都是道法高強,身輕靈便,只一起身便是飛縱流星一般的身手。五人中夏超光法力最弱,自是漸落於人後,為此張入雲正待示意紅蓮姐弟緩行,未想百草自空中一折已將夏超光身勢攬起,化白虹當先走了,紅蓮與他日行如此慣了的,旋即也作了紅雲呼嘯而去,反落下張入雲傅潔羽二人在了後頭。二人是眾人里唯一能鎮守的住門下的,見狀趕忙提速追趕生怕前首三人去得早了伙出事來。
張入雲搖首輕嘆道:「多謝雨姐姐掛心,小弟也早揣探過了,如今我不但體魄盡復,便是筋骨還更勝從前,想是那鬼母有意如此,真不知這婦人到底有多大神通,日後有機會等我至一位石老前輩處再請教個仔細,想她前輩高人縱能有些訊息。」
當時老道人只覺面前身後一陣狂風大作,險些睜不得雙眼,待得風住,就見面前已然閃身顯出一少年,開口便對自己道:「老道士!難得今天人聚的這般周全,你這般公案還沒了,怎這般急著要走。」還沒等鷗鷺子回答,少年已是肩頭一晃,道人只覺自己胃腹如遭錘擊,至胸膛一處就連最後一縷空氣也被少年這一拳擠壓了出來,胸中一窒,眼前發黑,不由自主便將身癱軟了下去。
果然這番話最合紅蓮心意,她又心急,聞聲便欲扯動張入雲身子與其同行,無奈下少年人只得勸阻道:「你也別這麼心急,到底還是缺了一柄神鉤不夠完滿,稍時再去取也是一樣,我先時已答應好友要助他一臂之力,還有些事要辦,不如待事完我先助你二人找到月鉤,再回百花谷取寶,也省得往返一番勞頓。」可紅蓮到底異類修行,心思偏狹,見張入雲助人卻不先幫自己,心頭到底不樂,好在她頗重義氣,知不該阻義兄為兄助力,心上不開心,但到底沒有阻止。到的申百草上前提醒她此行本就要先往尋昊月鉤,這才讓她展了眉頭。
而此時身後紅雲與白虹盡皆趕到,因是恨得道人很了,就見紅中赤雲翻滾,一個閃電便將一記神雷劈下,只落老道顱枯。張入雲見那神雷來的猛惡,知這一擊便得將鷗鷺子肉身震毀,到時若被他破了天靈走了元神,反不如現在好擒拿,為此連忙取掌中天罡劍一引,將赤雷引過一旁,未想那雷動威力絕大,縱是自己加倍小心,也是將半邊身子俱都震麻了去,到這時張入雲才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託大,太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
便在老道運祭天羅網前,將舌尖咬碎,又從懷中取出一方綠信香,搓指將信香點燃了,又是一口精血噴出,頓時一蓬綠火燃起,一興即便滅,只看的傅潔羽師徒一陣心驚,正待奮力將顧絕塵收拾下的時候,卻見雙主交戰空中忽顯了一團黑霧。當時不住滾動,良久不息,顧絕塵見得黑霧陡生,頓時臉上大喜,被夏超光看見,心中憤恨,大刀一揮便向那黑霧斬去,傅潔羽細心,欲待阻止卻已不及,當時里就見刀鋒略過,那黑霧已為之趨散,正待夏超光面顯笑容,即見浮於空中黑絲旋又凝結於一處,瞬時間已晃大了十倍。顧絕塵見狀笑指他道:「小牲畜,你倒是再斬幾刀試一試,你越是激動,娘娘來的越快,離你死期也就越近,以你這師徒二人資質,到時定教被粉身碎骨,扒皮抽筋!」
花娘子見他想的倒快,一時不只如何應答,只能在一旁尷尬,禁聲不語。
張入雲聞得天君竟與自己有些相類,心中一驚,對鬼母為何挑選自己,倒是有了些覺醒,但口中仍不由問道:「花娘子所謂的相似是個什麼緣故,還請道個詳細?」
紅蓮性子最燥,先時被張入雲勸退,心氣早就難耐,今見義兄已被鬼母困住生死不支,自忖雨嫣然還比不得自己,當即一聲嬌叱,掌心一記赤雷便往鬼母打去。妖婦一絲不懼,有心逞威勢,竟將玉掌推出直迎了神雷。未知紅蓮雖急性,卻並不是失智,這面赤雷看似剛猛,可一落如鬼母掌中,居然叮咚作響化了自己慣用的火鏈,就見紅蓮翻身一抖,那千丈赤鏈便將鬼母半身纏得數道,嗤嗤作響直燒的妖女玉膚一陣焦臭。
夏超光自幼在師傅門下習藝,自然知道這玄鳥鐵喙的功用,當時大喜,還在想這謝紅蓮出手只怕比申百草還要大方,未料到眼前女子轉身搖首之際,腦後及腰的長發,便是一串叮靈作響,細心留意,原來對方一頭長發竟用了十余個這樣的骨梳束髮結辮。當時就驚得他吐了吐舌頭,也不知這娘們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搜羅來的。
好在那道人此刻被紅蓮姐妹二人折磨的夠嗆,早不記得傅潔羽這般後輩,他到底年歲長了,經歷豐富,知此時不合強掙好漢的,落地只不開口,靜待眾人發付。紅蓮見他裝死,手中一緊便將赤鏈扯動,鏈子一端還鎖著老道肩骨,當時痛的他齜牙咧嘴,老眼一陣亂翻,終是前輩高人,到了這等地步,雙目開合還是一陣精光四溢。夏超光從旁看了,這才知道老道人來歷只怕不小,又見師傅臉上早已掛霜,想著先時失口,腳步挪移已藏到了林傅羽身後。
虯龍子幾近煉得火眼金睛,當日便知是張入雲元神魂魄,見被鬼母取了,正在愁急。誰知妖女已是手拖其下頜,紅唇探動已將少年人精魂送回其軀殼內,遂又連聲嬌笑,將對方於懷中緊緊摟定。鬼母本就身高丈六,張入雲在其懷中直和嬰兒也似,但見她口底渡出青光與少年人五官七竅內不住遊走,過得盞茶功夫,就聽得妖婦口中一聲輕笑,揚手在男子天靈一拍,少年人便得滾落在地,因是他多年練得一身功夫,身體還未落地,張入雲已是一個翻身立起,只和前番一般的神龍活虎,英氣勃勃!待少年張眼見自己殘肢竟已復全,他雖心智深沉,但也不解其中道理,一時雙眼眯茫的看著鬼母道:「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救我?」
張入雲搖首道:「那我要是不這麼做呢!」
紅蓮見他趁自己兄妹三人歡聚逃跑,立時臉上又化了寒色,屈指扣動,便要將紅鏈禁止,不想鷗鷺子身纏青光是他本命真火煉就的護體神光,屈動自如,威力絕大,居然挾帶了赤鏈飛走卻可讓紅蓮這邊廂作法不見靈驗,他飛行神速,只在眾人這疏神一刻就飛縱的老遠。申百草姐弟二人見他走的遠了,便各自駕起紅雲白虹從后追趕。未料道二人才剛起身,就見身旁一空,再往前望去,就見一道白練已從身後掛起,拖抖著長長的虹影眨眼間已攔住了老道人的去路。
張入雲聞言點首道:「兄長所見與小弟不謀而合,照目前來看,也只能如此做想,可恨他幾人竟謂遊戲風塵是得天地之道,如此當真仁善難分,教世人沒有個落腳處了!」
張入雲聞言已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方回首道:「來的妖女非同小可,就是黃龍也絕敵不過,稍時由我與兄長抵擋,雨姐姐和紅蓮速退。」說著又望了百草一眼道:「尤以百草最是可慮,若被覷見,第一個受難多半是他!」
鬼母見張入雲腦筋轉的甚快,放聲嬌笑道:「少爺你腦筋轉的倒快!你如今也算得上有幾分本事,不過真要做我臂膀還不夠資格,嗯!日後也許難說……,不過現在還早的很呢!我至所以救你,只為數千年來我一直和幾個老東西賭鬥不勝,心上氣悶的很,而你今日一番掙扎竟將我打的好痛,也算有些資格,故此才留你一條性命!你也挺聰明的,我話都說了一大半,下面的意思,少爺你也該猜到了吧!」
張入雲見此知此是道人元神,如再為紅蓮赤火焙煉幾百年的道行都得附諸流水。雖說這老道人可恨,但到底自己連受秦紅雪恩德,又不願紅蓮與武當結下深怨,為此忙將其止住。待火焰熄落後,再與道人說道:「鷗鷺子,你多年行走江湖,總該知道些分寸,我看你心貪也不是什麼真正硬骨頭的人物,早些將昊月鉤下落告知我等,待覓回神鉤,我便囑我義弟、妹將你放了如何!」
夏超光見老人一臉猙獰,心中不由一陣發寒,手底大刀一揮,口裡卻又罵道:「你這老不死的胡吹什麼大氣,都只剩下挨宰的份了,還逞這些個張狂,無論有無來人,我且先將你粉身碎骨,扒皮抽筋!」一時里心中氣虛,卻將力道盡使在手中滾龍刀上,可顧絕塵終是老辣,當時將嘴裏尚余的精血噴出,染在那玉人掌上,立時白光大作,玉手更顯纖嫩,把夏超光滾龍刀攻勢盡都接了下來。而另一邊傅潔羽為防真有不測忙也將劍光催動,意圖在事變之前將顧絕塵拿下,以絕後患。
如此這般的問題,倒是花娘子早就料到的,換了旁人她定是不敢開口,但張入雲身份特殊,只得直言道:「若說教主形象為人,倒是與神使有些相像,至於法力本領,確如神使所說,相差甚多。至於差的多少?賤婢位卑實不足以評論。」
未想虯龍子卻看出妖女厲害,張入雲實非其敵手,想著一眾人里自己道行最高,又是兄長,哪有讓張入雲先犯險的道理,當時也不做解釋,排眾躍身,先將飛翮劍祭起,與鬼母叫陣道:「在下嶺東虯龍子,有心見識一下尊駕的厲害!」說話時分,飛劍如電,向鬼母破去。
再說紅蓮見夏超光拜個不休,又見申百草出手便將輕不許人的白雀丹贈了他一粒,一時心上也有些感覺,眉間皺動,也自腦後長髮長取了一物交在夏超光手裡。超光見了一樂,也不待師傅答應,便接在了手裡,誰知攤開手掌一看,原來只是一件女兒家夾發的象牙小梳子。看得他臉上作色,心裏好一陣搖頭。未料一旁的傅潔羽見了驚道:「這是玄鳥的鐵喙作的梳子,每一隻都能洞金穿石,是件異寶,你這小子還不再謝!」
不想她話音剛落,就見得一旁還在大戰的傅潔羽師徒戰場上已是急劇變化,顧絕塵因被張入雲相擾,頓時落了下風,雖一心想著重整旗鼓,但他法力究竟沒有傅潔羽師徒堅固,即顯了敗相就再也挽回不住,空中護體雙鉤漸漸失了靈動,教祖法刀也慢慢落了下來,偏有求自己的黃龍道人師徒也陷於苦戰,顧不得自己,拼盡性命支持了良久終是不能再時延,他心本惡毒,見今日時難了,咬牙切齒便欲行一絕戶計,又見張入雲人群里更有一個申百草這樣極補靈氣的草仙,心中更得大定。
食香鬼母見黃龍真人去了,卻望著天空妖聲道:「哼!跑的倒快!才說完輕巧話就開溜,唉!青城派實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再又回首與張入雲道:「好了!閑雜人等都已打發,這裏就剩我和你了!」言動時又笑著與人群最後站列的百草道:「還有你!小東西!」百草見鬼母果然看中自己,言笑時口裡森森白牙寒光之泛,他只一介草木精靈,哪有能為與眼前這大凶星對制,當時嚇得周身亂抖,險險就要昏厥了過去。值此身旁紅蓮忙一個閃身擋在其身前,臉上化了凶煞卻是與鬼母一番怒目對視。
這番話說的好不客氣,黃龍道人聞得他言語刁毒,立時生了大怒,黼黻印事關重大,如得到手可渡世間怨魂,積三萬六千功,正滿他黃龍的修積,到時老道人內外功俱得火候即可證仙業。張入雲這般助夜叉女二人與自己相奪此寶,幾是犯他修道者平生第一大祭,縱是兩百年清心道人,一雙長年不得開合的雙眼也閃了一線精光。氣動之下,直指了張入雲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後輩,你不要仗了有遮葉仙子與你撐腰,便敢在我面前刁頑我只為混天綾是崑崙門下重寶,你又為皇甫師妹記名弟子,兩重妨礙才對你客氣有嘉,今你兄弟二人即成心與我教作難,可怪不得我不顧人情!」
百草聞言也不未弱,同是指了其身後所負巨刃道:「哇!好大……,好大的一把刀!」二人一語便得熟稔,當中猶以夏超光皮厚膽大,見百草方才用葫蘆裝了人,想見其神奇,定要上前將那錦葫蘆把玩個飽,全不顧裏面裝的是武當上代長老,若被武當門人知曉當他是有意折辱,便是一樁禍事。傅潔羽是個拎得清的,知道對面三人包括自己徒弟在內都是闖禍的祖宗,見小徒弟已是涎著臉上前欲將寶葫蘆摟在懷裡,早一把扯過,命自己持了後輩禮數,拜見新來的二人。
張入雲目光最利,就見紅雲駕前,有一道人正在氣急敗壞的飛著,身後一道白光卻似閃電一般的相趕。一時上張入雲看的清楚,原來那道人正是武當鷗鷺子,可是不知怎地,他這位武當上代長老,此刻竟是如此狼狽,被身後白光如鋼鞭也似的追趕著,瞧起服色,還帶了好些傷。不過到底他年高功深,雖是重傷之下,仍舊是步履如飛,縱是身後白光迅捷,多時里卻也奈何不了他。
鬼母見少年人抖手便將白虹探出,不由笑贊道:「哎呀!當真我眼光不俗,你竟這麼快的就掌握了你這副新軀體,不錯,我剛才救你時,是將你原先一些體質上的缺陋稍稍修補了一些,但你以為就憑這一點長進,也想和我較量,那可是痴心妄想!再說你才剛被我救了性命,就不當謝我,也不該這快就反目與我相鬥,這可不是善人之舉啊!」
可還沒待老人想出應對的法子,但見空中一線白光驚走,正撞在夾了滾龍刀的玉手上,這一拳好不厲害,即時將玉手震飛了出去,受其感應,顧絕塵周身也是一陣亂抖。傅潔羽根基穩固,雖則被他制肘多時,便還有餘力回擊,值此只得了一點鬆動,空中飛劍便得青光暴漲,隨之古鍾作響,又再將顧絕法留于空聽獅、蛇、鷹制動。張入雲這一拳只牽一髮,卻令顧絕塵露了渾身破綻,一時夏超光也晃過氣來,巨刀掄舞,顧絕塵敗的越發不堪了。
鬼母見張入雲也說了實話,不由笑著連連點頭,環視一周便伸了玉指,點動雨嫣然與傅潔羽師徒三人道:「你三個可以先走,其餘可得全給我留下。」又指著虯龍子笑道:「你這大鬍子我本來是想放你夫妻二人一同走的,可是你現在這大的殺氣又有心與我較量,那我也只能將你留下,可別怪我心狠不顧你夫妻情分啊!」
見對方驚懼自己,張入雲也覺甚沒意思,當時便道:「好了,我也不為難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家做天君的教主,到底是個何樣人物?我知道我現時功力定與其相差太多,就不知依娘子見,可差到多少里計?」
靈龍女大喜,細心受教,可這一門功夫全在身體力行,並不只是光靠智慧過人才得完備的,一時上靈龍雖將所有精要全都記熟,但真要得些氣候,只怕非一兩年功夫不可。師徒二人于大樹下傳藝良久,張入雲終是怕靈龍子貪多過濫,只將義理傳完,便打發她回房歇息,待見女弟子裙環輕擺,移步回自己房間,少年人不由取首望天,手指風中殘雨,搖頭苦笑,不只自己今夜受了弟子,到底做的是對也不對!
至此時張入雲才得與姐弟二人獨處,當時笑問二人可曾要回山清修,百草兩個俱都搖首,其意是自己內功已堪造化,此次出山正為了江湖行走修積外功,以為日後打算。張入雲笑道:「即如此,且隨我來,我數日前荒唐收了一名女弟子,紅蓮和百草也為我把一把關,看我新得的弟子氣質如何?可還能得造就。」姐弟二人聞言都告歡喜,原來他兩個久在深山修鍊,平日里白雲深鎖,洞府高寒,又閑又悶早就拘束的乏了,今聞得張入雲收了弟子,人多才得熱鬧,怎能不喜,再后又聽兄長言道二雲觀內還有六七位門下,更是拉扯著張入雲急著上路。
且說交戰三方都覺出驚異,空中烏雲已在此刻膠結化出一透體玉白,身長丈六的女子來,滿頭如碧蛇遊走的長發竟達兩丈有餘,四散空中唏噓遊走陰森之極。那女子只一顯身,眾人即覺心頭好似壓了一塊重石,氣鬱難舒,黃龍道人與張入雲此刻自是臉上變色,便是虯龍子與玉真子此刻也是睜大眼睛,雖得事先交待,至時方知自己仍是將前來的妖女瞧得小了。
黃龍道人本在旁坐觀,見張入雲忽然出手,不但解了傅潔羽師徒之危,還得反敗為勝,氣惱中,再不顧長老顏面,一揮袖便將掌中定光銀拂塵甩過,又是萬億銀絲射出,只卷了張入雲而來。未知那銀絲看似猛惡,一時也得將少年人當頭罩落,誰想就見得空中吹得一道徐徐曖風,把個萬億金絲吹得如同涼風下的楊柳線,當即四散敗伏倒卷了回去。再看本為被銀絲罩定的張入雲,此刻卻背負了雙手,雙唇仍做了抿口狀,顯時剛才一波暖風便是由他吹送的。
「除非什麼?花娘子怎麼說話倒不痛快起來了?」張入雲問道。
妖女見狀,不由贊道:「想不到你這漢子竟能破我天葵絲,倒真有些真本領,無怪那張入雲會稱你作兄長了!,可是你可要再快一些才行,不然你娘子的性命可就要不保了!」說著,手指點動一旁正自危急的三人。見嬌妻受困,當時大怒,虎吼一聲,便翻掌相鬼母擊來。誰知一團赤影驚顯,已自搶在虯龍子身前一拳向鬼母擊去。
張入雲多年打熬,再不是當年初出茅廬不懂變通的小徒弟,見道人劍術高過自己太多,也不待露出敗相,左手一揚拳,便是一道白虹貫走,當時出人意料,正打中老道人的太阿劍上,因是氣血相連,為敵所創,半日倨坐都神情自在的道人,一時里老臉一陣泛白,顯是也為自己疏神,氣血有些渙散的緣故。
老道人事前被張入雲重擊了一記,雖是他百年精修,又得童身修道,身體鍛煉的如同金鋼一般,可至如今還是被少年人那一拳打得直不起腰來。待落身時見四野無人,只得身前惡煞三個,縱是多年武當上代長老,此刻也是面顯懼意,未知對面少年人卻笑道:「老道人,你今日落我兄妹三人手裡,量你也沒有多話講,我義弟義妹看不出來,你卻瞞不過我的眼睛,趁早把你半邊後腦勺藏得寶物交出來,我便放你走人,不然的話,我即如先時所說的一般,把你填了地眼。你是多年修道能手,其間輕重,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張入雲少年心性,見狀不由為之一笑,當時把個老道人激怒,往空中一指,立時太阿劍光芒增了數倍,白光旋動將個落紅刺圍絞的再無力相爭,道人本以為如此,不過數個回合便能將張入雲打敗,可誰知少年人一身技法盡在拳腳上,此刻舒臂展拳才是他最得意的功夫,就見得白虹貫走,僅憑此一功便將黃龍太阿劍光敵住。老道見久戰不下,為自己身份尊祟有嫌下不了臉面,心頭一作,白玉一般大掌揚手一揮,瞬時里一團青光驚乍,場上眾人就覺得空氣一顫,斗大的一記雷光已自道爺掌下拍出,直取對面敵人當胸要害。
鷗鷺子兩百歲的老人,見慣場面人物,見張入雲眼光泛暗,便知對方已是起了死心殺機,當時知這是自己唯一一條生路,心中悲傷,一番捶胸頓足,終還是取過枯柴也似的小手,從自己半面也似的後腦勺下摘取過一物。
黃龍老道見張入雲吐氣清純,為自己神雷轟擊,竟沒有傷得一絲內息,一份功力扎得如此堅實與其兄虯龍子一般無二,如遇強敵縱是功力弱於對方,他二人也是勝算甚大,想著兩人均是初出茅廬的無名之輩,偏又有這一身上佳的本領,如再過的些時日二人法力再行進展,就怕中原一地此後再無寧日矣!他本無意取張入雲二兄弟的性命,可今日一戰查覺兩人道法遠高過自己估計,雖然仍未想到要下殺手,也決意趁今日之機將張入雲重創,以免後患。
誰知張入雲也得大笑道:「好!既然你不願挨打,我就和你親近親近!」說話間,便將雙拳一抖,本在鬼母巨掌中的一雙手臂,一探一收,再屈臂一翻,竟似便魔術一般掙脫妖女控制,反還將那婦人牢牢圈定在自己懷裡。
玄玉到這時才認出擒獲自己的人物是主人至交契友張入雲,當時喜不自勝,也不顧自己為對方禁制,便在對方掌下一陣手舞足蹈,連連扯帶起張入雲衣袂,好似催促他快行。張入雲見狀揣摩雨嫣然許遇防害,不由心中也自焦急起來,但他不通鳥語,不知端地,忙將玄玉放了,欲起身與其同行,則聽一旁百草解釋道:「它說……,主人在前方與人大仗,……要哥哥快去幫……忙。」
未料得這邊傅潔羽正在愁急,那邊紅蓮見了空中赤鉤驚顯,玉人頓化了羅剎,一個厲嘯,便不顧越m.hetubook•com•com眾來奪,轉眼見紅雲翻滾便將空中法刀金鉤齊都裹住,正待她一狠心欲將昊月鉤收回,未料那聯作首尾的雙鉤,頓時便是金光蕩漾,火光衝天竟向主人襲來。紅蓮為自己重寶心痛,早失了神智,見此只火著急欲奪下自己神鉤,竟不顧避讓,反探手來取。正在這危急時刻,又見一道白虹貫走,只在空中一個纏繞便將紅蓮連人帶赤雲盡皆捲走,逃過一場危機。
張入雲見紅蓮出手摺磨道人,忙伸手阻止,上前一步道:「歐鷺子,我三人你都該認得,你與我弟、妹仇怨自不心說,就是你在雷音洞為貪心相助玉音殘害香丘一事,我便也該取你性命!如今你到底將我義妹的昊月鉤收藏於何處,還是快些交出來?免得多受苦?」
張入雲見來得果然是鬼母,額角沁上豆大的汗珠,他雖幾年間功力大進,但自思也無善策可退妖女,且此一次混天綾已借與夜叉女姐妹,真到了危急時刻連個同歸於盡的退路也無,更叫自己無計。當下唯有不斷提升功力以期一招至敵,拖延的時刻好叫兄弟幾人先走。而再看鬼母,此一番化身卻和上度普救寺中有些不同,手足俱是人形,胸前雙乳也被烏金絲絞結鑲著明玉寶珠的瓔珞稍作包裹,越發襯得她身姿妖嬈,風致絕倫,只腰間肋下仍舊長了六七寸長的獸毛沒有褪去。一片烏雲也將其下身纏裹的若隱若顯,直叫人看得眼跳心熱,不得挪眼。
紅蓮百草先時正為義兄如此輕易便將老道人放走,好生悶氣,今見張入雲也嗔了色,紅蓮當先第一個施威,已是放出火鏈欲上前相拿道人。鷗鷺子道法雖高,但眼前三人中,他已勝不得其中一個,何況又是三人齊聚,生生逼勒自己。張入雲修道至今,心性已有變化,見老道人半日還在猶豫,想著他修道數百年,手下不知殘害了多少生靈,心頭一作,便命百草再將老道人收入葫蘆內。
正當傅潔羽見自己一時岔不上手,欲與身旁張入雲商量,未想少年人卻是一臉迷茫看了那巨鶴半日,事後再又皺了眉頭,面顯慎怒,先上前令義弟、妹住手,單掌揚動,頓時手中生出一徑白虹,旋即扯住巨鶴一爪。那鶴見為敵人仙法擒住,大驚,連忙展開鐵翎欲行飛遁,無如張入雲這光卻是先天一氣,並不是法術一流,見巨鶴要逃,再伸一掌,凌虛探處便是一陣狂風大作,即將巨鶴吸在掌底。還不待俊鳥回過意,少年人已是當先罵道:「你這不省事的牲畜,三番兩次害人,雨姐姐人呢?等到你主人面前,再請雨姐姐好好治你!」
張入云為她身為女子,又是成人,不好作百草般相待,見來移動身形近身,趕忙合首施禮,正答禮間,未想紅蓮身法迅捷,看著只輕輕晃動,但轉眼已至眼前。正待張入雲見她離自己過近,忙直身扯掌,防自己撞著對方,可誰道紅蓮猛地手腕一翻,五根纖纖玉指已將自己單掌扣住。張入雲見她異像,不知其所以然,正有些忐忑,不料紅蓮卻湊近了身子,將其手掌放在鼻子一陣嗅動。還沒待少年人事出尷尬將單掌收回,女孩兒已是手下加力,借勢繞了個圈子滑至張入雲身後,翹鼻抽動,卻像動物一般在他頸項間問個不休。
見雨嫣然倒地,鬼母這才冷聲說道:「你這賤人也不要太過放肆!我只是想盡興的玩弄他二人一會兒,這才好多手底留情,若論于頃刻間盡取你一眾人在性命,我倒有的是,你可不要逼我運動出一些來,到時就又要看那張入雲一張苦臉了!」
申百草不想兄長這般剛硬,只一句話便打發失明弟子跋涉數千里,苦送二女,飛行至半途中,終忍耐不住,開口相問。張入雲笑道:「兄弟說哪裡話,靈龍根骨奇秀只以目前進境,日後證果是無異的,可如教她這般容易便得了仙業,只怕將修道看的小了,所以才讓她經歷經歷。呵呵,兄弟放心,靈龍若在我門下打熬不住,我也好將她送至秦師叔處正經修行,豈不比我幾人野狐禪強上百倍,但她若真有意留在我眾人門下,以我日後所遇阻難,定要將她伏魔法力提高數倍才能保全自己,兄弟放心,等我三人一至二雲觀,我便請浮雲師兄大弟子前來一路守護,她三人至多經歷些辛苦,絕不得遇難的!」
張入雲見終將她安撫,即回過頭與傅潔羽師徒抱拳道:「如今這取探打箭廬一事由小弟專斷,攜同了義弟妹一同前去,還請傅兄見諒。」
這一日張入雲見離傅潔羽師徒會期不遠,便與三女告辭,臨行時除身上一點碎銀,其餘金銀全部留下,更將龍陽劍與六枚金燕鏢留與靈龍女防身,行前吩咐道:「我看這庵堂中的姑子倒不像是正人,我一去后只剩你三位單身女子,還是嚴謹些好,你雖然于這幾日內授的一些技藝,但並無一點與人交手的經驗,終是以趨避為上。」
虯龍子伸手捋了捋鋼針也似的鬍鬚,嘆聲笑道:「當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等得大法力,唯我平生僅見的人物,竟還是個妖邪,二弟你惹了她,日後可當真好有些煩惱!觀其形跡,總沒尋常妖物煉化那般簡單,從她最後說的『天地有道』一番機要話來看,五個妖物只怕來歷久遠,甚或蠻荒時節已然得道,一直存留至今日呢!」
正在鬼母飽飲少年人鮮血,姿意暢快之際,忽覺得腰間一緊,原來久為自己禁制的張入雲,竟於此刻生出力道,再見得眼前赤光一泛,便是功高如鬼母,也只覺得身前一輕,耳中一窒,沛不可擋的陽煞氣已是如刀割一般的撲面而來。至於外間虯龍子一干人,就見得眼前鬼母裹作漆黑一團的蛇女,當時便得洞開龜裂,燎人灼目的精光,一如又一輪赤日高陞一般的驚現,耳中轟鳴好似天塌地陷一樣,直至眾人俱掩了耳目,不能聞睹。
申百草姐弟二人見張入雲出身就將鷗鷺子制住,當時大喜高呼,紛紛踩了雲頭近前,紅蓮手狠,見老道人被義兄一拳打的在雲頭作顫,口底流涎,腥臭異常,一作惱,便提了粉拳直擊道人後腦。張入雲見她手腳倒快,這一拳打實了,就是不把道人打死也得變個痴獃,當時連忙將手一探將道人猴兒般的身體拎過,救了他一條老命。紅蓮擊了個空,正不解張入云何意,就聽少年人笑道:「你也別這般急著動手,這老道人雖可惡,但也還罪不至死,何況你一拳把他打死了,你一身十三節盤尾找誰打聽下落去!」
張入雲見鬼母第一次出手,便是這等森嚴,知她是蠻荒邪異,如今與之較力絕不能勝,回望眾兄弟都是危在旦夕,臉上作色,只得張口道:「如此,且依你!不過你得先把我眾兄弟放了!」見張入雲屈服,鬼母縱聲嬌笑,一眾人只覺天地一清,瞬間內那遮天的青絲便已被其人收了個乾淨。再見她招手相喚張入雲近前,玉指纖纖竟一把插時自己肋下,耳聽一聲脆響,已被她折下自己半截肋骨,黑血流溢,腥臊氣逼人,可待她將白骨推近,卻已變成了一塊形如鎮紙,不足一尺長,三寸寬的黑石。再聽鬼母道:「這是夜精石,你持此一物便是我授使的身份,今後只要不是教主行令與你為難,其下教眾便不敢與你為難,不過你也要小心,乾坤教教義便是包羅萬象,百無禁忌,真要有人與你為能,這石頭也保不得了,何況你的本事又是五人中最差的一個,離下回比斗還有十七年功夫,可別在此之前就死了,到時我還要費心思救你或是找人代替,我最怕麻煩,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靈龍子聽得師命,自是恭身領命,張入雲知她心細如髮,如遇機要只比自己還要周全,便不再多言,倒是自己這一走好讓香蘿二女擔憂,生怕自己今後再無依靠,又墜人惡人毒掌。張入雲無奈,只得苦口好一番勸慰再將二人安撫,再又行前賣個神通,凌晨時分駕風飛縱上天,由三女目送自己遠去,香蘿二女此時才知對方是位奇人,如此心上才得安寧。
見來的紅雲白光有異,張入雲心頭便是一陣搖晃,再想著來的是鷗鷺子這老道,少年人心頭忽得警醒,忙於身旁傅潔羽道:「傅兄還請在此稍歇,待小弟前去打探一番,二位最好不要跟進,許是來人有些猛惡也不一定呢!」話聲中張入雲已是起在了雲頭,他自得馭氣飛遁,天生的要比一般仙人來的迅捷許多,只一個白虹經天便已閃身堵在鷗鷺子身前。鷗鷺子這許多日里受了身後二人大苦,好容易覷著空子使分身法兒將原形脫出,早已是驚弓之鳥,見有人阻攔自己,想也不想便將天罡劍排出,不顧厲害只往張入雲攔腰斬去。
說完即取了尾指上長長的指甲將胸膛劃破,趁熱血四濺,老人已自懷中又取出一道金鉤,只一被血水澆注便化了火色,在場眾人但覺耳畔一窒,就聽得一張尖銳之極的嘶嘯,那赤鉤已化了一團烈火炙陽,破風也似的與空中強在掙扎的金鉤聯在一處,當時變了一方金環,穩穩將法刀托起,不但再能近顧絕塵身體,反還被二鉤連環又托起三丈開外。傅潔羽自是知道自家法刀威力,見師叔竟有這般奇寶可抵擋祖師金刀,雙目圓睜幾不敢相信,縱是他平日斯文溫雅,此刻也是換了氣度,顯出些氣急敗壞起來。
鬼母此刻正在將自己腳下最後一點殘缺扶正,聞聲笑道:「你管得了這多做什麼?你不是我一副高高在上的舉止嗎?今番我將你救下也只是為我一時高興,等我想取你性命時,隨時便可辦到,這又有什麼好讓你疑惑的呢?」
言罷就聽得她肩頭一陣骨節作響,晃眼之間鬼母香肩上又生出一雙臂膀,一時便將眼前少年牢牢摟定,玉頸探動已在其唇上深深一吻,浪笑道:「果然你是最美味的,是不是連你也沒想到,我竟有這樣的威力?呵呵,現在的你,將個強壯、堅毅、恐懼全部集於一身,少爺呀!你真的好美味啊!讓人想到這裏就恨不得咬你一口!」說話間已是將身一抖即從張入雲懷裡掙脫,嬌艷的櫻唇上露出兩寸來長的獠牙,已在他胸膛上撕開一塊皮肉,舌尖滋滋吸吮少年人一身純陽寶血。遠處眾兄弟見張入雲危難,連忙可施法術營救,不料鬼母只將蛇發撐得個遮雲蓋日,便將自己與張入雲圍裹在當中,中間隔了數十丈方圓,一眾兄弟拼儘力氣也是不能得入。
靈龍聞言忙恭身接過,因知張入雲不細做作,並未作多禮,正待定立一旁,不想卻被百草伸出小手將其拉住,他人矮身輕,只一縱便躍起勾住靈龍女肩頭,靈龍雖得了張入雲傳授反應甚為迅捷,卻哪裡敵得過百草,正在女子心驚,不料兩隻眼皮上都得一陣清涼,當時刺痛,眼前便得一片白茫茫的跡像。原來百草為救她雙目,竟將其把定,伸出舌頭分別在靈龍女雙眼上舔了舔。后得有光線射入瞳孔內,靈龍自是兩眼生痛。
虯龍子嘻笑將其扶起道:「兄弟說哪裡話?這賊老道一心只想著奪天材地寶,還不容他人窺伺,當真叫人看了惹厭,今日即與他鬧翻臉索性大鬧一場,我見你數年功夫,功行便得了大進益,也趁此際見識一番如何?」
而另一邊廂虯龍子與玉真子斗的正歡,玉真子幾為少年輩中功力第一,青城兩代人精心造就,與虯龍子相鬥一番終是佔了上風,但虯龍子一身本領來的迥不尋常,似張入雲一般的堅強忍毅,任的玉真子一口龍咬劍如何何千變萬化,始終也就與他斗個平手,至多佔了些先機而已。二人比斗已有好些時候,玉真子此刻有師兄掠陣,不願長久相鬥弱了自己聲氣,見只飛劍拿不下虯龍子,當時張手一晃便是一記銀雷擊了下來,他青城派太乙神雷威力不在峨嵋之下,且不似峨嵋門下多有藏漏,較起真來,現時各大門派中當以其神雷威力最大。
紅蓮見靈龍氣質絕流,身形清俊,雖才初得道法,卻又一身自然,心中喜愛,當時便照了前樣,卻將新得自鷗鷺子的一柄天罡劍授與了她。張入雲見之眉頭一皺,這飛劍是鷗鷺子數甲子修持的寶物,敢教中原正教里還沒有哪個二代年青子弟有這般威力絕大的仙劍,如今被靈龍子得了,雖說是紅蓮愛惜她,可無心之下卻又得為自己徒兒惹上許多麻煩。可轉念一想,自己目下已身為鬼母授使,已可算是邪異門下,日後煩惱定多到數不勝數,今日多這一樁也不過九牛一毛,當時釋懷,反叫靈龍子走了近前,將囊中雄赤焰弩並十二粒龍珠交與她道:「我本想將落紅刺授了你,可你謝師叔即傳了你天罡劍,多一道落紅刺反不如這赤焰弩更堪用。這神弩一套的十二粒龍珠威力非同小可,雖被你雨師伯祭煉過,只怕威力還未得盡展,你日後可要小心收化,且看你能不能將這龍珠的精髓盡得了去。」
謝紅蓮聞言這才醒悟,她自月前將道人擒住,千百里的追索就為的是找到自己的蝎尾,當下聞言趕忙換手一把將老道人提在掌中,語聲凄厲:「老……道士,我的東西!快……,還回來!」原來她與申百草一樣,也是口齒不靈,言語不周轉。
黃龍真人即已謀定,便不再顧什麼人前檯面,當下只做未聞,長指一揚便命身旁四大弟子:「你四人且去會會虯龍子一面人物!」遂又取過一古銅鏡付于玉真子,在其耳旁一陣言語,又命其與虯龍子再做一戰。如此還未等傅潔羽師徒動手,便已將張入雲一面人物纏住,自然是助不得他師徒二人同斗顧絕塵。
眾人中紅蓮先天異獸,一身穢氣還未盡脫,見了鬼母淫猥,竟有些動心,幸日百草看出義姐變化,趕忙攜了其手,他是百草中的君子,氣質最為清凈,紅蓮得其相助旋鬆了一口氣,得將腹下欲|火壓下。卻說眾人見了鬼母氣質都不敢妄動,其人精魂凝聚卻已對著顧絕塵開口道:「絕塵子!不到正日,你無事怎敢把我召來?而且還有這多生人在這裏!可小心我不到正日便將你的皮囊先行收去!」說話間目光冷掃眾人,不意眼前俱是根骨靈秀,純陽之身的上佳修道弟子,如此臉色才得稍作緩和。
而這邊廂虯龍子也自道人十億銀絲中解了困,他本不欲和青城派結怨,當時便跳出了圈子。可未想到身後紅蓮姐弟見張入雲出手,施即也是布了滿天神雷盡砸向一眾道人頭頂,其中百草還有些分曉,唯紅蓮貪功手段又高,連珠般的赤雷落下,便是黃龍道人手下四大弟子也概莫能敵,見徒弟們吃緊,老道又將護身青霞放出,托起滿天雷光,未知雷光威力絕大,縱是道人青霞,一陣驚雷過後也是在空中一個收攏,只留下一丈方圓恰恰護住一眾弟子頭頂,這才得守得嚴密。如此黃龍才取眼看了看對面女子,見來人還是個妖身,不由鼻間輕輕一哼。
到了此際老道人不得不防,手裡拂塵抖動,銀絲倒卷,瞬時解了玉真子危急,將其人扯回自己身旁。
鬼母道:「那等你日後交還我這石頭時,就便宜我了!」張入雲聞聲冷笑,鬼母知曉其心意,又道:「你要是不願取用的話,就當是一件鍛煉自己的法寶吧!反正每一回你與人比斗結果若不將其施展,自己便要受其反噬,哈哈,你這人這麼倔強,正好可磨一磨自己火性,又能趁勢磨鍊自己心志。不過這寶貝還是挺方便的,我包你越用它越是愛它!」妖女將一番話吩咐完,便也不再逗留,當時便告辭道:「好了,這十幾年內你好自修行,不要讓我異日失望,等到了正日,我自會顯身將你引動周旋至妥善處!」說完又回首與顧絕塵笑道:「老頭子,本來我還是想留你一條性命的,不過沒想到小少爺意會答允我的要求,我要再護你性命,倒見我不愛惜他,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他兄弟二人談笑聲中便已欲惹出天大的亂子,卻早急了生旁一人,當下才得剛剛趕道的傅潔羽排眾上前道:「老前輩在上,弟子琅琊山傅潔羽攜徒拜見!」說話間已命夏超光拜倒在地。黃龍真人認是傅潔羽是顧神斧弟子,此一來必與其弟顧絕塵有干係,想著自己還有要倚重其人,怎能容他師徒二人得手,眼見事情愈來愈複雜,不覺沉吟,臉上也犯了難。一群人當中獨端坐其身旁的乾坤教顧絕塵眼見事情越鬧越大,臉上止不住的露出些殘忍的笑容。
少年人聞言大笑道:「我即說的出,自然能做他二人的主!且不但將你放了,還命他二人再不對你有一絲傷害。」說話聲中,百草已是點了點頭,紅蓮雖不願意,到底冷嗤了一聲。
鬼母雖是上古神魔,但久為得天獨厚,從來少於人近身爭鬥,那裡能敵得過張入雲一身技擊功夫,可她自負自己本領遠在眾人之上,為少年人制住一絲不惱,反還嬌笑道:「怎麼樣?把我抱在懷裡,可快活嗎?」言笑聲中正在得意,不想對面人眼神一湛,卻令得她心頭一驚。只聞得一聲「破!」,鬼母身前頓時便泛出一團紫氣凝成的晶球,將她身體一招打了個支離破碎。可見此妖女反倒大笑道:「小少爺!你怎麼還不記得前番教訓啊!都和你說本宮不是實體,這密宗真印也拿我沒法子的!」
義兄弟幾人全為料到這法網竟有這等威力,欲逃又覺面上太過難看,當中紅蓮第一個運動赤雷相擊那天羅網,未想初時天羅網威力沒有盡展眾人還不曾察覺,此刻寶網變的巨大無比,兄弟姐妹這才發覺那玉繩織就的法網上竟是遍布明玉瓔珞珍珠翡翠,真言符篆更是無數,神雷相擊其中只在網面上一陣電走便為其盡行消解,連個波浪都未泛起,虯龍子到底年長見多陣仗,知這法網在黃龍真人手底威力無窮,忙摧動眾人從網口處逃遁,可未想玉真子見眾人有相逃的意思,雖是與虯龍子一戰略傷了內息,當時卻大袖一伸又是,就見又有一面天羅網飛祭出去,恰恰將剩下一點缺漏補上,如此一來張入雲一眾均被困在法網內,進退不得,只能紛紛運動劍光寶物相抗,不使黃龍真人將法網收攏。
再說謝紅蓮先時為張入雲將自己神雷架走,救下了鷗鷺子,還在生張入雲的氣,只為她當日為少年救時,自己一直都在冥冥昏睡中,並不認得他,今見百草與其親近,雖心中有了底,但到底她千百年來只與申百草相依維命,並不見得張入雲有多親切。當下不知如何進退,手中赤鏈一味牽動,將一點閑氣盡發在跌坐在雲頭的老道人身上。申百草此時功力精進,可到底礙於草木靈秀,仍是不能多作人言,當下與張入雲一番親近,卻見紅連在一旁面色猶豫,連忙翻開粉嘟嘟的小手,召喚義姐前來。迫不得已謝紅連才移動腳步,向二人走去。
未料少年人聞聲卻是換了面孔森嚴,哼聲道:「鷗鷺子,你不要以為我與你言談輕笑,便忘了香丘一事,你奪天地造化多年,今日只要你將護身法寶交出便放過你,實在已經是便宜極了你!你若再做刁頑,我便把送了乾坤教做人情,也認你知道為人煉化的滋味!如此因果正是你的報因。哼!殺了你讓你屍解脫身,天地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花娘子功行雖未教主打落,但心智還是一般的伶俐,少年說的話里似有取笑之意,卻仍被她猜出對方語氣溫和並沒生殺機,當時依舊做了往日般笑道:「這還不都怪你!若不是你當日橫岔一手,范不死和刑天蘭那兩個老東西都被我制服,待取了《大日輪經》我不但不會遭貶謫,反還能得好多封賞。」說話間,又扭動腰肢將自己一身青衣抖了抖道:「最可恨我還被主上罰三年內不能穿紅著綠,只以這一身土布衣服見人,實要把我逼瘋了!」
聞還有這樣刑罰,張入雲忍不住呵呵一笑,再道:「如此說來,倒真委屈你了!花娘子,我與你並無什麼仇怨,且也未聽過你有甚惡跡,我也不想為難你,只問你幾個問題,便放你上路如何?」
那物事一至空中,便是一團雪光,待煙霞落定,師徒二人鼻下竟聞得陣陣奇香,再看那空中白光遁處,原來卻是一支玉潔冰潤,嬌艷欲滴的美人手,五隻鮮紅的指甲在藍天下輕輕拔動,紅艷艷的只瞧得夏超光驚魂動魄。正待小徒弟驚懼莫名,猜不出這件寶物有何威力,就見空中玉手飛動,竟直迎夏超光掌中諾大的刀刃,還不待他反應。美人手已扣住了刀背,頓時里滾龍寶刀如嵌在鐵石里一般,任是超光力大無窮,卻也甩不脫那玉手。好在那滾龍刀乃是顧少陽精力打就,威力絕倫,夏超光又是天生神力,玉手雖將其制住,卻也掙不得一些精神再上前相犯。雙方一時對壘,只做了勢均力敵,兩不上下。
鬼母大笑道:「少爺你倒真不識羞,胡吹大氣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你這微末道行還指望打敗天君?便是其座下隨意一名護法也可輕取了你的性命!我是抬舉你才找得你,可並不是因為你的道法高強!」
說完又回首看了一眼獨斗四弟子的百草,因失了紅蓮相助片刻間便落了下風,再換了雨嫣然施動飛劍上前相助,可二人到底初為見面,好些消息不通,一時也仍只勉強防守,不得有一些還手的機會。紅蓮與百草千年相互守衛,情份至厚,見狀心頭晃動,再為張入雲一番良言相誘,這才終飛回應救,不題。
張入雲一句話即刻將鷗鷺子氣得臉色血紅,當時急的欲跳起身來道:「好臭小子,你倒眼毒,你即想盜我寶物,不如把我殺了才是正經!」
一時里鬼母三面要顧,不由惹得她惱了,俏臉一作,就見她腦後兩丈青絲已是衝天而起,浮空中就見得一黑青氣團驚顯,雨嫣然一面三人還不得回過意,就已被迎面而來的潑天也似的黑風嵐沖得遠振出數十丈境地。還未得三人駐身,鬼母已將身上火鏈掙脫,甩落在地,順手又從耳後摘下幾莖青絲,玉掌彈出便向三人飛來,口中怒道:「你這幾個小不點既然這麼想尋死,我就陪你們先玩玩兒!」
張入雲不料鬼母竟會要自己做這種事,不由哈哈大笑道:「就為了這事?不好意思,蒙娘娘抬舉當真不勝驚喜,可這乾坤教我可是沒有一些興趣!」
夏超光和_圖_書倒不是獃子,那白丸一得觸手,自己通身便覺舒坦,早知是件寶貝。此時被師傅教訓,二次拜倒,雖仍舊是不情願,但確是比方才快了許多,到底自己這一拜也沒白跪一場。至於眼前小娃娃一點點年紀卻比自己還長了一輩,待日後背了師父稱兄道弟,討回面子也就是了。
因先時張入雲破功,身上衣履早已盡碎,脫得個精赤只留得襠下一塊布帛遮羞,方才生死之間,少年人不曾留意,此刻覺察,臉上不由一陣尷尬,再取目落下,就見左胸前已多了一圓三點一處黑印,初看好似花影,再察卻又覺該是個獸爪。張入雲細心見之暗道不好,先運氣一周天以做試探,覺得又好似無礙,正在奇怪,身旁鬼母已知其心意,先聲道:「你不用再做試探了,你前心已被我攝了印跡,從此後我取你性命之需意轉,連手指頭都不用動的!」
顧絕塵聞言大怒,他修道專攻法器秘寶,一身寶物雖多,但真論功力道行卻在眾人之下,雖說大哥放他一條生路,但因自己道法比旁人淺薄,元神反不如尋常正宗門下弟子凝固,他又多年來為貪妄奇寶將個仇家惹得不知多少,如若失了肉身,為人俘了去,只怕下場比死還難看。到的此刻他還有奇技未得施展,之所以如此,只為寶物的正主到了,倘若祭出,便又多了一個不死不休的仇敵,可眼前危難又是不得不發。想到兇狠處,老人一陣冷笑,惡聲道:「傅小子不必這麼大口氣,你師叔我半日不曾施展,只為惦記你還是一後輩,平日又知尊老,才沒下毒手!今日你既然也在我面前賣起狂來,索性讓你見識些厲害,你才知道跟在我大哥身邊不過也是坐井觀天的無知之輩!」
老道人此刻幾是油盡燈枯,不想一個照面就被來人奪了自己身心相合的飛劍,連運內力回掙卻被對面少年人一番牽引將自己內力化解,再望身後紅雲白光追逼的緊,心急火燎再也忍受不住,張了口便是一陣鮮血狂散。他本就生的極矮,此時身心俱萎,三尺身軀幾化得不成人形,頭重腳輕,便已從雲頭栽了下去。
張入雲聽得他言語沉重,顯是五年內與雨嫣然要參玄功得大造化,本想開口與其一同清修,同時為其護法,但看兄長臉色氣象鎮定自如,便沒再開口,當時忙將紅蓮百草帶過,與二人見禮。紅蓮眾人里本只服張入雲一人,此時見又添了兩人作兄長,要得人前行禮,好生不奈。好在虯龍子夫婦素不慣這些俗禮,見是入雲交拜的義弟、義妹,即是當作自己人一般的看待,臨行時雨嫣然還將頭上一支吸星簪送與紅蓮,便是百草也得了一柄玉鋤。且又召喚張入雲近身,從行囊里取出雌雄赤焰弩與一條銀腰帶交與他道:「這是我當日自得了沉香木和龍珠造煉的日月神弩,新近才剛煉成,本還以為要玄玉跑一趟二雲觀,今日與入雲你一聚,倒省了它一番辛苦了。還有這銀腰帶是蛟龍筋所化,五行避水,你佩在身上也有些用處。」
虯龍子于旁聞聲大怒,喝聲道:「妖婦休得放肆,看拳!」當時一拳揮至,直劈鬼母頭面。他這一記乃是虛招,雖拳風威猛,但卻暗將纏身白練操動,當時扯帶了張入雲,欲往外奪路而走。不想卻被鬼母腦後萬千靈蛇一般的長發潑風似的捲起,竟將虯龍子白練舉起,阻擋在外,一聲嬌叱,居然在張入雲禁錮之下,只取滿頭蛇發便將虯龍子震的飛射倒走,原來她一頭長發威力竟還遠在腹下天葵絲之上,這才又回目取視正驚作了色的張入雲妖聲道:「怎樣?現在還想拚死也要給我個教訓嗎?」
花娘聞言這才知張入雲當真一點也不通曉教中禁規,猶豫一番,知終是日後瞞不過眼前人,便從旁解釋道:「神使不知就裡,雖是我眾人乃是教主轄下,神使日後也不定就能擊敗教主代之,只是您手中一方夜精石卻是我教下大禁制,凡入我教下都喝了血光符水,只神使運動這夜精石便可將我教眾血肉精髓汲取。賤婢已為教主打落道行,現又身落神使手中,形神俱滅只在神使您一線間,哪敢還有違背反抗的心理!」
正當師徒五日都佔了上風之際,卻見戰場中忽得一陣青光暴漲,黃龍老道瞥眼看過,就見久斗虯龍子的玉真子,此刻竟將龍咬劍提回在手,遍身籠了青霞,一張俊臉上盡顯凶煞,再不復平日的溫文爾雅,正於對面虯龍子一張赤紅面孔計較的分明。隨著一聲驚喝,玉真子渾身盡展了十倍,即時便將身旁諸人也染在了其中,正待他強行運力施為向虯龍子殺道,便聽得黃龍道人口喧真言,擺手一招,便將個煞是威武的玉真道人引回自己身前,待青霞掩熄,黃龍道人才和聲與他道:「師弟怎地如此魯莽,勝敗乃是常事,你丹氣未足,何苦行這等大法克敵傷己,且略作休息,這眼前事就由師兄處置好了。」
聽得這句話,靈龍女知道其師已看出自己尋了花根與花莖搗碎了塗抹在臉上,她當日為柳鴇強買了去,曉得日後貞潔難保,因幼讀經書知道一些藥理,是以被老鴇帶回西湖的一路上仔細留意相衝的花草,她又得眼盲心細,一日遮掩一點,才得做的不為人知,終究娼窖里諸人都騙了過去。今得張入雲開口,也早為臉上的生澀惹得煩了,便道:「那還請師傅稍待,弟子且回房中尋熱水清洗。」
張入雲見她本也是個修行人家,一年不見卻變得這樣委瑣,心中一嘆,也不難為她,只和聲道:「幾時不見,花娘子容光倒顯清減了,當真玉人消瘦讓人瞧了生嘆!」
張入雲見她竟不認得自己,不由一陣好笑,正待與她答話,卻見那白虹此時也是駐身於一旁,一團精光涌過,方顯出一赤|裸身體的粉堆玉砌的娃娃來,身後更背了一隻三尺來高的錦葫蘆,通體煙霞縈繞,更顯那童子靈秀超凡,異常可愛。至此時張入雲見果然來的是他二人,已然笑開了口。而對面童子卻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幾番辨認,終是認定了果是張入雲不假,一時里已是熱淚盈眶,一個飛縱已是撲向張入雲懷裡。少年人一把將其抱過,大笑道:「我還沒來得及去太陰山找你,怎麼你反倒先到的中原找到我了?」
太洪子四人不知紅蓮還有這等法寶,心慌意亂,不知應對,其中到底太洪子為大師兄,比旁人來的干煉,當時便將懷中師長所賜的感應天羅網祭出,先將自己罩定,不令紅蓮赤鎖進犯,其餘四位師弟見狀忙回攏于師兄身邊,也將天羅網祭出,頓時聯成一氣,將火鏈敵住,應是四兄弟聯手,又是同宗同門的正教門下,那四面天羅生出無窮威力,不但將紅蓮敵住,且白光大作,反有將紅蓮姐弟二人納入網中的意思。而張入雲這一面,到底難敵黃龍真人法力高絕,相持半日終漸漸被他將空中雷雲積結,眼看再過的片刻便可成事。
妖女見此,哼聲道:「怎麼?你竟敢與我較力嗎?」言畢,腰身一抖,玉臍上便得透出一串黑絲,旋即纏鎖住赤鏈,兩廂里陰陽相鬥,那赤鏈便是一陣火光四濺。鬼母本以為對面少女不過一介靈異,絕無力與自己相較,不想自己丹田下生出的絲線雖將火鏈纏定,但一時竟克制不了對方,且眼前這小丫頭功力遠比自己所預料的為高,尤其一身精力綿綿不絕,自己幾次催勁,居然也沒有恍動得她分毫。至此妖婦才皺了眉頭,知道自己將張入雲從弟兄瞧得小了。而此刻雨嫣然見二人相峙,不願袖手,忙將已扣好靈丸的神弩激發,當即兩粒丹珠于空中爆出一溜火星,一取鬼母咽喉,一取其丹田要害。
張入雲一面雨嫣然最為靈慧,見義弟面露驚惶,忙問道:「阿雲!出了什麼事?怎麼連你也這等緊張?這來的女子究意是何人?」
見了青雷來的威猛,依張入雲角斗經驗,自是晃身避過為妙,可他此刻身後正守得多人與敵交戰,自己如躲避恐傷了手足,當時不容多想只得駐身相抗,又為乾坤鐲是蕭清雅所贈,如惹施展于玉真子面前太不好看,是以也不曾動用,只將左掌上流星指運得真力注滿,晃眼化了碧晶晶一面藍盾,就聽見空中一聲沉悶之極的雷響,少年人當時被打得原地連翻了十余個筋斗。黃龍真人見自己一記太乙神雷見功,正待高興,可卻見半空中作了旋風般的張入雲忽得將搖身一扭,已是氣定神閑的重又站在當地,輕吁一口氣道:「痛快!老道人這一記神雷威力好大,這太乙神雷這般好用,異日有暇就不知我能不能也練得成功!」
眾人中功參造化的只有虯龍子一人,見來人氣象不同,又聞張入雲口底嚴謹,已料得來者多半是威力絕大的神魔,思慮深處,竟也庄了色,手指百草二人與妻子吩咐道:「二弟說的不錯,稍時嫣然你速帶了這小兄弟姐弟二人往遠處逃遁,不用顧我二人!」話音一落,雙手背負,手指間卻結了連環結,不時提動真力,轉眼已是通體赤光充盈,一身勁力高漲,就連身前天羅網也感其氣勁,一時節竟往後退讓了數分。
不想鬼母旋即冷哼道:「只是些修道人家,哪裡不能得到,只為這點事你便將我勞動,倒真好大的膽子,莫不是你得了貪狼的支撐,不用再懼怕我了嗎?」一句話說的顧絕塵腳跟一軟,當時便跌坐在地,正待口中叫怨。鬼母卻是眼前一亮,於人群中發現了張入雲,當時大喜,面作嬌笑,身形一擺,已是到了眾人身前,隔了法網與張入雲笑道:「原來還有小少爺你在這裏啊!才幾日不見你竟變化的這般大,竟讓我險些認不出你來!」說話間,又從頭到腳將張入雲打量了個遍,口中嘖嘖有聲道:「又生的精壯了些,煞氣也更加充盈,如今這一次恐怕真能與我暢快。」正要取掌來抓少年,不想卻觸在天羅網,將妖女玉掌打得一溜火星。
說話功夫,張入雲已領了二人排雲落在傅潔羽身前。傅潔羽見張入雲竟與異類結拜稱兄道弟,先還是一番驚訝,再到後來見百草二人果然靈秀,氣性過人這才點頭稱善。而一旁小徒弟夏超光更是年少沒有忌諱,見百草生的可愛便欲親近,當下首先開口指著百草身後葫蘆故意道:「哇!好大的一個葫蘆!」
百草見老道又引得其姐慎惱,為防再鬧出事端,忙將葫蘆顛倒,道人隨之便被攝了回去。張入雲見狀,也將手中天罡劍倒提交在紅蓮掌中笑道:「且先消消氣!等這裏事完,我自會處置這老兒,保他到時痛徹心肺!紅蓮你且先這天罡劍收了,到底是上清教下祭煉,不是平凡頑鐵,到時如與頑敵,也可借這寶劍試練。」
雨嫣然一眾見他竟被鬼母的話打動,不再尋死與其同歸於盡,正在心安,不想張入雲忽得赤光再起,搖首稱笑道:「這些倒不勞你費心,你即有心取我等性,難不成我還要束以待斃不成,只為你一句話,我卻要陷眾兄弟性命不顧嗎?」他防鬼母趁自己心頭動搖時再傳妖言惑語,一味提動精神,再又將陽氣聚煉。
張入雲不想鬼母這般大的本領竟也對青城一派也頗有忌諱,且能屈能伸自陳不足,果然精細,當下卻行前一步道:「我本就有心想與你做一番較量,倒未如你想的這般多,只是今天我兄弟人眾,惹大打出手卻防連累別人,想與你求個人情,先放不相干的人!」
鬼母點首道:「這話倒說的是,不過你可別以為便宜已經讓你占回家去了,你且看看你胸前,再來回我的話吧!」
雨嫣然與虯龍子都是多年經歷,怎不知二弟一番言語是在安慰自己,但到底人之常情,縱是心有蹊蹺,為當事人說出些寬心話也覺心頭稍安。虯龍子為人豪爽,見眼前已脫了大難,便抱拳與張入雲告辭道:「今日意外相聚見兄弟功行大進,倒教我省了一樁心事,如今我與乾坤教暫作了結,因與你大嫂要去碧游島清修,至多五年之後必來尋你,到時你這什麼鬼母授使的身份,到時我也與你嫂子幫你一起張羅打發了,沒得受這妖婦差遣!」說完便要起行。
不料劍光透過,即時便將鬼母身體洞穿,旋即就得複原並無一絲損礙,正在一眾人驚異,那紫電也似的飛翮劍,卻在射透鬼母身體后,為其腰間黑絲化做的烏雲將其包裹住,一個回合便將其劍光制住,又取了玉手將那跳躍不休,左右掙扎閃放的刀刃般劍氣的寶劍取在手裡,一時看了個清楚,方嘖嘖搖首道:「論這劍的威力也算是個器物了,可惜劍色不純,你又才到手不久,未能兩廂親近融匯的盡意,制別人還可,要拿我,卻還差了好些力量呢!」語畢,便將飛劍拋回給了虯龍子再道:「飛劍一類的對我沒甚用,這裏除了你義弟的混天綾,我均不放在眼裡,可是……」說著又看了張入雲一眼笑道:「哈哈,可是你義弟的紅綾不知被誰奪了去,今天可救不了你眾人了!」
鬼母早知他掙捺不住有此一問,笑答道:「你把我五人看的太小了!宇宙廣大,就只你人間一處而已嗎?我五個只是活的時日太久,無事淘制打法時光而已,一場遊戲耳,你芥子一般的小人總以為會有甚圖謀,不過是你心裏還有貪念的緣故,放心好了,天地有道才能存留如此之久,我五人縱有法力也不敢逆天而行,至多巧取騰挪一番罷了。你不用多做妄想,現今只一門心思的修行就是!不過臨去時我與少爺你一個忠告,不得修行根底時,還是不要惹天君為好,我可不想臨時再找人代替你啊!」她一番話諸多機要張入雲一時琢摩不過來,卻見妖女已然晃身消失於空中,只留得香風陣陣,落瑛繽紛。
靈龍女聞張入雲言笑知他戲謔,只盈盈一笑,張入雲在旁見了忽然想起道:「既然成了師徒,總該叫我見一見你的真面目,不要再用些草根樹葉做遮掩了!」
夏超光是其師傅強助,此刻剩得傅潔羽一人與顧絕塵交戰,不過數個回合過,便已處了下風。顧絕塵到了此刻已是恢復先時輕鬆閑怡,口中還不時說些話來諷刺他二師徒。可老人心裏也知曉,今日一戰,自己已出了全力,表面上自己佔了上風,但同時祭煉這多法寶,也消耗了老人莫大法力精神,對面傅潔羽師徒雖見了敗相,但二人都是根基穩固,雖敗不亂,如再過一時三刻自己還不能將對方戰下,只怕至時便要換自己做了師徒倆的手下敗將了。
張入雲見鬼母將二妖收回掌內,便要隨空而化,終忍不住開口道:「我如萬一到了比斗時節,真替你贏了另外四個妖物手下,你當有什麼好處!」
見來的是張入雲,妖婦先作嬌笑,眼明手快,竟得在比張入雲還快了三分,一把將其雙拳拿住,再相看時,但見少年此時已激起一身功勁,將個渾身上下都作了赤色,不禁笑道:「呵呵,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本是個俊俏少年就作了紅孩兒了嗎?剛才在我天葵絲禁制下沒少吃苦頭吧!真真可憐!本來我是想讓你打一拳消消氣的,可是對女人動手的男子叫人瞧了惹厭,所以只好再委屈你一下了!」
如此倒讓花娘子為難,想了半日方道:「賤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常人眼裡,我教主必定雷厲風行,殺閥決斷。但依婢子所見,教主大人卻絕不是個毫無慈悲的人!」花娘子說的這裏便再不敢開口,張入雲知她也只能言盡於此,便命她先行。
要知當日為救紅蓮,張入雲幾將自己體內一半的鮮血哺餵了她,當時紅蓮身死兩難,少年用來救其性命的純陽精血無疑于仙家甘露,至此後女子也受其仁性沾染,于修行上少了好多燥火,益她不少,在紅蓮心中張入雲這一身氣息,實是最親切不過的味道。今時她雖認不得張入雲相貌,但僅憑這一身純陽氣,就已將紅蓮改了心意,當時心中喜悅,俏臉盈春,雙掌一翻,已自少年人腋下穿過,從其身後將他抱住,她臂力絕大,狂喜之下又不曾留力,只壓的張入雲胸骨根根作響,把個少年人消磨的又驚又羞。見紅蓮也認出張入雲,於一旁的百草也是心中高興,一般的拉扯著少年,如此前捅后抱,只將個張入雲掙扎不得,欲拒又不是。
而虯龍子此時已飛身解了雨嫣三人之危,回首見張入雲連番催動雷訣,知他每一番施動,身體便得要虧損一番,縱然是得了千年龍陽精氣,又兼內外功大造,如此這般逼迫身體也是隨時就有性命之憂。眼看著張入雲連動五次雷印,做兄長的再忍耐不住道:「二弟!你不用這般與這妖女死拼悍斗,你且讓開一旁,我自用法術與其交斗!」可不料張入雲卻是一些也沒有聽進耳朵里,依舊我行我素,再施了一次雷印,虯龍子見此無奈只得在旁相守,真到了萬一時刻,也顧不得會被雷光誤傷,怎樣也要將他搶下。
傅潔羽抬頭眼觀俊鳥,但見巨鶴足有兩丈身軀,且為其神鳥羽輕,身子雖巨,卻在空中刁滑已極,任紅蓮與百草二人怎樣雷聲震天也未將其擊傷,每遇有疏忽竟還有見害之意。可一身鋼毛鐵爪,端的是威武非常,尤其一方丹頂,更是如端了顆奇巨的紅寶石一般,炫目瑰麗,每每生的紅光皎潔竟還能將神雷偏倚,顯是得了氣候的仙禽。
黃龍真人不料張入雲竟得有這般純正剛猛的陽煞氣,僅憑的這一口乾元一氣,便將自己數甲子日夜捧伏的護身法器抵當下來,惹論這份功力,只怕把中原一地所有仙家盡聚於此,也數不出來幾個,縱是多年清修,不動一念的青城兩代長老,此刻也驚了個雙目圓睜,就見兩隻火眼精光四射,再不似先時一般拿大,只垂目瞧人了!
聞聲張入雲無奈,只得與請傅潔羽師徒先走,未知生相儒雅的傅潔羽卻是斬釘截鐵道:「雲兄說哪裡話來,今日事都為我師門,雲兄才得犯險,若是此時倒先將小弟走了,卻讓雲兄兄弟眾人獨守艱難,小弟不當人子,家師面前也回不得話。就連超光眼裡也從此沒我這師父了!」張入雲無奈,只得招二人與紅蓮百草做一處守衛,再又開口與虯龍子道:「小弟與這妖女是老相識,她的厲害弟也略知一二,且由我先打個前戰,真有不敵再請兄長出手,也好有個照應往還!」
虯龍子轉身將自家兄弟打量了個遍,見張入雲雙目如注神光,腳跟一線也是靈氣提拔,知他這幾年來功行進步非同小可,雖還比自己差了一線,但一身伏魔道法已近大乘。轉眼再見對面黃龍老道一臉輕鬆,正與師弟門人口動指點,直面自己一方,當下也將他豪氣激動,有心一展自己于幽冥深處參化面得的玄功,當時一聲暴喝,大聲道:「也好,我也打了半日有些睏乏,手心痒痒,能把這一口氣撒出來也是痛快!只是二弟你可別作偷懶,稍時我一運動,你也得即時跟上!」
見紅蓮身為妖異竟不畏懼自己,鬼母倒吃了一驚,細心留身下,看出對方乃是一隻先天凶煞的赤尾蝎精,這才恍然惹悟,笑道:「看不出,你這女娃娃倒是有點戾氣呢!怎樣,我這幾日身邊正少了一親隨,你想不想在我門下服役啊!」還不等紅蓮做答,鬼母已又與張入道媚笑道:「看不出,幾年不見你不但長了些本事,還結交了這些靈異,如今我外出一趟倒能辦三樣事,呵呵,看來今番我就惹了顧絕塵這老頭吧!」
靈龍女第一次見張入雲以師傅語氣吩咐,連忙跪倒領命,這一次做師傅的倒是拿了些架子欣然受了,待女弟子起身,也不做羅喧,大袖一擺便領了義弟二人縱身飛走。
張入雲在旁見謝紅蓮說話聲中,又是一陣咬牙切齒,怒火漸熾,知她天生凶性,若逼迫的緊了,反易淘漬戾氣,就看見鷗鷺子在其掌中左右搖晃,如風吹枯草一般,幾不成了人形,只這般顛騰也去了他半條老命,忙智生引了紅蓮精神于自己一面,自腰間百寶囊中將收藏多時的風、雷、毒三節取出,遞了過去。紅蓮見之大喜,一把將老道士摔落在地,為防老人再做古怪,張口便從口中吐出一枚紅釘,當即插在道人顱頂,頓時幾百年精修的老道人連元身帶肉身俱被釘在了一處,再不能動彈。百草在一旁見道人被禁制,忙將身後錦葫蘆葫嘴打開,但見青白兩色光練倒卷,旋即將老道人收入葫蘆里。
待一行六人出得尼姑庵,紅蓮仗自己有駕風的本領,欲裹了二女日行千里送至山東,卻被張入雲阻道:「紅蓮里御風夾了二女飛行,極易被修行人士誤會,且御風比不得行雲,如此一樁小事哪裡需得你出這諾大的氣力!」說完又喚過靈龍道:「香蘿、杏秀是你患難姐妹,此去山東兩千多里,為見心意,還是你一人護送她二人上路才是正經。我與你二位師叔先回鄂州二雲觀,你將二女送歸便來尋我與浮雲子師伯,雖說路上辛苦,但也不要將功課丟下,到時我還要考教你的!」
如此夏超光自然不幹,可師傅一再堅持,便是張入雲從旁相勸也無用,只得委委屈屈叩了三記。百草與紅蓮不知人間禮數,當時雖覺著驚訝也自受了,其中到底百草通曉些,因自己一見超光也是心喜,烏溜溜的眼睛連轉了數圈,撓頭之際,已自身後葫蘆中傾出一粒白丸,遂付于夏超光手中。傅潔羽久在顧神斧門下煉兵,天南海北四方闖蕩,見聞不淺,一間那白丸滾落入百草手裡,便是一股清香如扯不斷的絲線鑽入自己鼻子,當時一個激令,精神便得大振,知此是靈藥,忙一拍徒弟後腦勺:「這是奇葯,得了你申師叔賜靈藥,還不跪謝!」
再見張入雲只凝眉動了動便又釋然,妖婦又道破其心意:「我知道少爺你嫌這副軀殼已破了童陽,往日狠不下心,今番卻可乾脆舍了這道身,待日後元神凝固可自在修行,但你當我是什麼人物,自此後即有印跡加身,日後縱是你崩壞了泥丸宮,且瞧瞧你元神可能出竅!」
雨嫣然見那及身的青絲飛的古怪,連忙放出劍光將自己與百草二人護住,不料那鬼母髮絲一飛得三人近前,只在hetubook•com.com空中一滾,便已化作了三四丈見長,一指粗細的鐵線蛇,見雨嫣然劍光凌厲絲毫不作避讓,紅信翻吐便徑往劍光下射來。雨嫣然見狀忙將劍光催動,誰知就聽得錚錚作響,數十道火星飛濺,那七八尾鐵線蛇竟已鑽過劍幕直往三人撲來。三人中除紅蓮原身是赤蝎不懼毒物,另二人一時都作了手忙腳亂,尤其百草更是懼畏這一類毒物,只嚇得臉早白了。至於那通體密鱗的鐵線蛇卻是身長數丈,細窄瘦滑,又得堅逾鋼鐵,彈指間功夫,便將雨嫣然與百草二人身體纏了個密實。
再說顧絕塵初見紅蓮火爆也是為之一驚,見其後被張入雲勸回,頓得輕鬆,轉眼又笑與夏超光道:「你這小不點兒,顧老大竟也派你也來顯世,當真那老兒越活越回去了。今日你師徒二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不作懲治也太顯我這做師叔的可欺了!」說話時竟又從囊中取出一物。傅潔羽師徒見他隨身寶物如此層出不窮,當下只看的頭皮發麻,心神搖晃,連忙強打精神以圖應對。
而對面少年卻是強把自己體內亂做一團的真氣壓下,又從容笑道:「道爺哪來的這大火氣,怎麼竟也不開口,卻學了邪魔屑小偷襲起晚輩來了!」
食香妖女見自己不意之下竟被紅蓮絆住,雖則肌膚受損,卻一絲也不放在心上,反又笑道:「怎麼?你這小丫頭就憑這一段火繩,便以為能困住我了嗎?」說話間,眉間泛青,即時寒水精氣如潮般的涌動,將那赤鏈一頭已煉作了鐵青。這火鏈與紅雲都是紅蓮身體所化,關係根本,今一被鬼母逼迫,少女額頭便顯了汗水,但她到底天性凶頑又得先天戾氣,自歷了大劫功行不可與當年相比。到焦急處,就聽得謝紅蓮口底一陣輕嘶,一身赤甲已燒的如火一般艷紅,火鏈隨即也被其丹火激動,放出七色妖光,從紅蓮手底一頭直燒至鬼母身前一頭。
可就在此刻,鬼母忽得開口道:「聽起來倒也挺豪壯的,可是你如拚死與我一擊,哪你那位騰姐姐的神魂就不顧了嗎?還有那個香娃娃?今天怎不見她,莫不是如我當日所料,真的已身遭不測了嗎?你一時趁了快意,到最後卻終是做了負義之人呢!」果然一番話激得張入雲心頭一震,當時纏身赤焰便得掩息不少。
張入雲心存疑問,在旁思索片刻,緩緩搖首道:「不會的!你定是有什麼圖謀,有話還是趕緊說吧!要是等我走了后才想起,可就遲了!」
靈龍女機智,當時便已俯身相謝,並口中稱道,雖未能視物,但已可辨光明,就此也是自己多年來未敢奢望的事,還請師叔不要再誇損自己強行替自己提煉。百草見她對自己禮敬反而很不好意思,一時又從葫蘆內傾出兩粒玉露丹與她,張入雲笑著搖頭,可還是終命弟子受了。三人只在庵堂了歇息了半日,待張入雲考教了靈龍女幾日功課便行上路。臨行前又囑靈龍女將眾歹人與姑子放了,雖未取眾人性命,但還是被少年人斬了左手三指並一隻耳朵以做訓戒。百草不想數年不見張入雲殺氣卻比當日重了數倍,心中有些疑惑,可到底沒有阻止。
張入雲就著話說道:「那你還找我做什麼?你也說過了,接二連三比試失敗,你與其餘三個怪物下不來面子,自然應該從優而選才是,挑我一來是害了我,二來也薄你面子!」
虯龍子未想到張入雲功力精進如斯,當時要上,不想竟被其氣勁擊退。知自己若不出全力救不得他,忙將六陽魁首內丹鼎精氣再度渡出,但見白練加身,虯龍子也是一般的透體放得赤光,再見他巨掌一揚,便待衝破張入雲潑散的純陽精氣,強行將其人給拉出來。
張入雲點了點頭,又皺了皺眉,終還是將鬼母交與自己的夜精石取了出來,與花娘子一眾人前展示一番,再道:「這物事你可認得!」話音未落,早見花娘子領了另二人跪下。張入雲不知這夜精石還有這般威力,搖頭嘆息之際,忙命三人起身。但花娘子早行了大禮俯身叩拜道:「賤婢不知神使駕到,方才無禮衝撞還請神使責罰!」
張入雲笑道:「不麻煩了,這些花粉留在你臉上久了,一時也不得清滌乾淨,我也只是一句玩笑話,待日後你慢慢打理吧!」當下里,張入雲因已收了靈龍為弟子,便也不再藏私,即時便將自己一身皮膚可得呼吸的密法相傳,以為她日後代目的功用。
幸有百草在旁見機的早,忙縱身跳過,張開小嘴將一口青朦朦的口涎唾在雨嫣然臂膀上,佳人當時即覺一陣清涼,稍時雙臂不但復了舊觀,且神氣完足更勝從前,知這時百草腹內丹氣精華,只此一記自己便得了好些益處。雨嫣然甩動手臂向其會意已無礙,又見百草靈秀可愛,不由展顏一笑。可就在這時卻聽鬼母笑道:「你這幫兄弟倒是各有各法,可惜還未成氣候,今日即被我撞上,也怪你幾人沒造化!」
張入雲相不慣見人卑躬屈膝的模樣,再命三人起身,又笑道:「花娘子也不用這樣,我倒不料這授使的身份還有這般尊貴,呵呵,到現在想來,都還和個假的一樣。不過你也不用這般怕我,鬼母送我這破石頭時,有說你乾坤教下百無禁忌,你等又是什麼天君門下,我不過一人孤身,有什麼能力可以挾制於你們呢?」
這話說出才聽得紅蓮有些歡喜,一時已自開心展了眉頭。可老道人聞聲則是一額頭的冷汗,張入雲數年來多經風雨,一身氣性已被澆打的剛毅無比,方才一席話雖輕,但聽在道人耳朵里卻像是在撞鐘一般,聲音沉凝不見一些異樣,顯見對方當真說的出做的到,激令令打了個冷戰,終是忍耐不住說道:「你說要將我放走!你可做的了你弟、妹二人的主!」
眾兄弟之中,百草生性最為膽小,眼見法網掩落,自己難以進退,驚惶之下小臉已是掙得白了,一旁紅蓮見了正欲安慰,卻見張入雲已是上前一步將一雙大手撫在其肩頭,安慰他道:「不用這般驚謊!有虯龍子大哥與我在這裏,我眾人絕不得被這幾個臭道士擊敗的!」百草素信服這位兄長,見他言笑隨意,一時大為安心,勉強得將小臉上掙出些笑容來。而另一旁一臉沉重的虯龍子聽得張入雲此言,頓時作了喜色,哈哈一笑道:「兄弟說出這等話來,定還有奇計,且說來聽聽,也好叫我安心!」
前後功夫不大,不過半炷香功夫,兩隻小妖精便已攜了顧絕塵的屍身回來,當時甩落與鬼母身前由其發落。妖婦見顧絕塵已死,卻連看也不看,反轉過頭與張入雲道:「怎麼樣,我如今將這老頭子殺了,連行將祭煉成功的天方環也不要了,你總該知道我是與你當真的了吧!」說話時又命二妖將顧絕塵身體翻動,一時間老人方才施動的幾樣法寶和腰囊都被妖精翻揀了出來,遂又拋于張入雲腳下道:「這些都是這老頭子煉得些小法器,你如今道法不足,有這幾樣法寶在身邊多少能添些威力,就不濟也可贈人,受人以惠,打通關係用!」說話時鬼母瞥了傅潔羽師徒一樣,顯是有指而發。
黃龍道人見了大驚,知這是顧少陽請動祖師法刀,單為心梟取師門叛逆顧絕塵的首級所用,實是威力無比,老道人至這時才擔心起顧老二人性命,長臂一展,便待施為,卻見對面少年張入雲頃刻間手裡也是多了一團藍光,顯是為自己異動有所準備。他比玉音不同,雖則為求仙道犯了貪嗔,可到底守著氣度做不出一些人前丟面子的醜態,當時冷哼一聲,便也就作罷,至於顧絕塵生死,只看他自己造化。
一番話說的花娘子面上一喜,可她心思靈巧,轉念又是一黯,答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不過能說的我自說,不能說的,還請先生不要強求我!」
不想虯龍子無心一句話于黃龍真人耳里聽來卻成了驕橫挑釁,縱是數百年修為的修道前輩,臉色也顯了些陰沉,冷聲道:「不是你這義弟將混天綾借于那兩個女鬼,至我師弟玉真子見得崑崙寶物,不想強行破它傷了與崑崙兩家和氣,要不然怎會到的這打箭廬來尋清凈台?你卻到了這裏圍剿顧絕塵,兄弟二人一搭一擋,倒是絕戶,今日卻反有此一問,顯是你二人刁惡,精心與我青城為敵!」
可二人還未能近身,便被食香鬼母殘餘蛇發阻在外首,見二人拼盡全力與自己相抗,反還回首與兩人道:「你兩個別在和我糾纏,若耽擱了時辰,救不得你義弟,可別來怪我!」紅蓮不解其意,還再拖動紅雲布置欲行雷擊,虯龍子生有見底,聞鬼母話頭,卻將她阻住,一時只在一側靜觀鬼母行動,看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張入雲見老道人如此,不由仰天打個哈哈,他知黃龍真人位高,絕不得先出手,今日事已鬧道這等地步,已然是收不住勢,所性鬧個大的,也后絕日後擔憂,何況他已答應紅蓮要將昊月鉤取回,自然要將此事辦好。眼見老道人安坐一旁青山翠石,古樸稚拙,神形瀟洒,顯是根深蒂固的前輩仙人,自己雖得龍陽精氣補完一身道法,內外兼具完了功行,功候大增,可也沒自負到錯以為會勝得過眼前這老道的地步。
張入雲似有知覺,但想著花娘子臨行前交待的一句話甚是教自己疑惑,一時也無心相問,思量半日不得,雙手一合,砸了一記手背,方展了眉頭與紅蓮百草笑道:「胡思亂想實沒甚意思,也鬧的我頭痛,不如還是尋些有趣的事做做。這一回我包管你二人開心!」百草二人見他片時里就得忘形,都感驚異,正在不解,卻見義兄又命自己將鷗鷺子放出。
花娘子見他言語詼諧,當時也賠笑道:「正是這般,就是本教法力絕大的護法,也不能與神使相抗。除非……」
當下里老道又是舉手一揚,頓時掌中又是一片碧光流溢,且凝聚多時青光越顯越盛,要比前一記強出一倍,正待施為,卻見眼前一道白光驚顯,原來張入雲早容不得他半日里蓄勢待發,已是劈拳砸道,他拳勁剛猛之極,雖仍被道人護身青霞擋下,竟也打的老道渾身亂顫,光屑飛濺好似打中有質之物一般。黃龍真人見張入雲刁頑,心中大怒,遂將神雷擊出,呼嘯而出,又奔少年人顏面而去。可未想此一番張入雲仍舊不作避讓,渾身泛的赤光,手中藍盾也是越發的晶瑩圓潤,當時即將青雷接下,竟比先時還要從容。
再說謝紅蓮見張入雲已替自己收回三節,喜不自勝,忙取在掌中廝摩不已,心花怒放,忙也將自己百寶囊打長,雙手不停,接連從內里取出了七面圓鏡。張入雲在旁看的分明,見正是當日鷗鷺子與雷音洞祭煉的七節。而那邊廂紅蓮只將新得三節取在手裡,便有心想將十面盤節結做一處,無奈還少了三節,首尾中間俱不得相聯,一樣的還是五行缺漏四元不失。見紅蓮臉上興奮,轉眼又化做了苦色,張入雲連忙安慰她道:「紅蓮不需這般傷心,霜、火二節我已在四年前便得到手,今被我放在深谷之中,等將此間事體一完,我便與你支同取,你現在唯一未得到手的,也就是一支昊月鉤而已!」
雨嫣然崆峒門下高弟頗通易理,當時相問張入雲石老人來歷,再得知是久歷劫難卻又未登仙藉前輩仙人時,臉色倒是一變。張入雲心細忙問之,雨嫣然猶豫一晌方答道:「我見入雲你內功漸進,以為你再得百年修行,恐能證道。只是聽你一番敘述,如今就我知曉,連這鬼母,石、綠二老,還有玉陽山密林中的沉香兒你就已會得四位高人。說來他四人盡都是妖身,便是被貶謫的沉香兒也不例外,入雲你實在與妖物有緣,我怕你日後前途難料,欲證仙道卻愈發的劫難。」
未想三人這邊廂亂作一團,那裡鷗鷺子卻瞧出空子,趁三人不備,強將自己元神鎮動,頓時渾身一陣泛青,紅蓮那般堅固的赤鎖鏈竟也被他運玄功不顧琵琶骨受制劇痛扯帶了去,一個沖身,已掛在天際直往東南方向躥去,果然他是多年老人精,到了此刻身勢卻還不見緩。
雨嫣然見這赤珠有功,心中大喜,忙再取龍珠連環扣上,她這神弩本是一對,此刻夫君義弟危急,當時便將雌雄一對盡拿了出來,正待兩弩齊發,不想鬼母早將移換面孔,對著她自口內猛吁了一口寒氣,就聽見耳畔鬼哭神嚎,眼見一陣烏煙翻滾,雨嫣然猝不及防,已為寒風襲體,頓時嬌軀如觸堅冰,身體似墜冰窯,眼前一黑便癱倒在地,背後紅蓮見她倒地,忙將其拉過,再待細眼看時,雨嫣然手中雙弩已在眨眼間盡被寒冷凍住,弩上龍珠一時也為寒氣包裹失了平日里好些靈動。
他這話說的鷗鷺子兩眼便是一跳,百草聞張入雲要將老道放了,因生性仁慈還不怎樣,紅蓮於一旁聽了卻是大不自在,忙要開口,卻聽義兄擺手勸道:「我自有善處,紅蓮你還是聽為兄的一回才好!」得了此話女子雖還有些不情願,但到底忍住了氣性,百草見她慎怒,忙上前細語安慰。而一旁少年見她天生凶性,至此卻還能聽得進自己良言,心下也自欣慰。如是才又掉轉頭與老道人憤聲道:「如你還要相強,我也不折磨你。我自習得金針異術,只施動金針將你元神禁錮,百竅皆閉,以我能為,只尋一地徑萬丈深淵丟了,好叫你永世沉淪地底,無始無終,你就在幽冥深處做個一輩子不死仙吧!」
傅潔羽見師叔不敵,便在旁遵告道:「師叔縱得了前古奇寶以為定可護得自己,可到底師祖留下法刀森嚴,不是師叔取自旁人之手,便能抵擋的,潔羽行前已得師傅法旨,如師叔受伏,命弟子只用滾龍將師叔肉身毀去,元神精魄還得保存,只求今後師叔能安分守己,再不助紂為虐!」
二人這一面一對一答,身後被兩人擊倒的三眾此刻竟又都接連站了起來,耳畔驚覺,張入雲連忙回顧,至此時他才發覺為雨嫣然擊倒的兩人中有一個竟是當日禍亂白沙幫的花娘子,只是她此時換了一身青衣,再不復當日一般嬌艷,以張入雲目力匆忙間竟也沒能將其認出。見三人復又立起,顯有餘力再戰,雨嫣然也不由嘆道:「這乾坤教下當真能人眾多,這幾個只如嘍羅一般的小人物,竟也這般難以對付。」
當時百草得張入雲言語,先將花娘子三人放出,雖是為葫蘆中禁錮半日,但百草心仁並未在法寶內蘊藏利害禁止,一時放走了出來,三妖人倒不見有些精神委頓,花娘子是三人中的首領,見張入雲一年多不見,精神元氣比往日大不相同,幾可比神仙一流,而自己卻為上遭白沙幫事敗,為天君打落道行,降了職位,更不能與眼前少年相比。當時臉色變化不定,只不知自己凶吉禍福。
果然對方見張入雲竟將鷗鷺子救下,當即便生了火氣,就見赤雲連番滾動,凝成漩渦攪結在一塊兒,最後顯出一周身紅甲披身,腦後綠髮及腰的嬌媚女子來,可人物雖美,冷眼卻寒,雙目如噴寒霜只打得張入雲臉上一陣冰涼。再見那女子再又一個揮袖便自手中貫出一道千丈長的赤鎖鏈,晃眼便將鷗鷺子拿了,她用心狠毒,為防歐鷺子再逃,鎖鏈鑽出已將老道人琵琶骨洞穿,再不得有機會外逃。張入雲見她這般殘忍不由也是皺起了眉頭,誰想對方才將鷗鷺子拿了,便又轉身對了自己,面孔上氣憤,好似還有心與張入雲對質。
鬼母掃了眾人一眼道:「你等一干人,或已知曉我食香與貪狼、勾絞五人被拜為乾坤教五祖,其實這些做作都是你等人間界凡人教眾自以為是的舉動,即是無謂也樂得享受一干教眾香火,也怪你等凡人貪婪自立了這破教后,便非得要推什麼教主,我五人都無意長駐人間,但為一時娛樂玩笑,各自收了人間使者以做候選,本來也只是一些不上心思的小事,可最近接連兩百年三次比斗,都為斗母月魁佔了先籌,一個什麼天君黑摩什竟將與我在內四人的授使接二連三打敗,如此一來幾個老妖怪都有些不下抬面,才用起了心思挑選使者,三年前我與你普救寺一遇,便覺得你有些與眾不同,怎樣,可願做我的授使,如你將其餘四人斗敗,可作一教之主一甲子,若以你人間享受而論,可謂至高無上,不枉為人一世呢!」
而身後夏超光本就是個不省事的,來時師祖已交待他路上便宜行事,遇事先以保全自己為重,當下便將身後滾龍刀摘了,他天生神力,又得顧神斧近年精心錘鍊,論得一身力氣,早是同輩眾人第一,這巨大無比的滾龍刀也是顧老人為其量身定造的,一時論刀砸下,雖不似飛劍一般,可飛流經天,但瞬時里那刀光便化得數十丈刀影,即時便往師叔祖頭頂照落。
就見得紅蓮姐弟二人力斗四大弟子,仍自己門人如何施展也不見有一些拙累,至於玉真子自得黃龍授了他師祖渾元子親自製煉的光明鏡,雖是每每射出清純無暇的鏡光,將個虯龍子照的周身火星四濺,但也只能略將他精神震動,時間久了,原本一方黑臉孔的虯龍子為鏡光催逼,已是化了如關公一般的赤紅,那鏡光威力就此反見得小了。而因被對方制肘惹得虯龍子越發暴怒,口中呼嘯猶如獅吼,兩柄飛劍使動的越發伶俐,本還能得上風的玉真子,此時竟有相形見絀之意。黃龍道人為之駭然,也不知虯龍子竟有這等穩固的根基,自己師祖所留專攝修道者精魂的法寶,也不見了一些功用。
張入雲見虯龍子橫眉一豎,一身勁氣便如激風也似的旋轉開來,顯是要傾力與黃龍一斗,激動之下,忙答道:「自是唯兄長調遣,小弟雖只一點微末伎倆,也叫青城一眾嘗一嘗厲害!」
這一日晴空萬里,張入雲正於山間坐守忽聽見空中雲頭風聲有異,他耳目均是過人的靈秀,取眼探視,便察得是有人物于空中飛渡,當下忙隱匿起身體,悄悄上了天際,見來人果然是傅潔羽師徒二人,大喜,忙顯了身將兩人攔住。
因在山前枯等,好生不奈,左右無事,便將顧老人所贈的落紅刺取了出來演習。果然這件老人年輕時縱橫得意的法寶非比尋常,張入雲只略用丹氣推動便能操縱自如,而且這落紅刺別有一功,因是做了月環狀,極善堅守,且刀光隱蘊,飛行時極不容易為人察覺,三兩日下來為張入雲練的熟了,本是金剛般的圓月刀刃竟可化做一條白線,于空中蛇形遊走,威力至大便是成方的巨岩只一被纏上也頓時化為粉屑。少年人平生第一次操動飛劍一流法寶,見有些功效自然喜不自勝,可因想著自己日後練劍,卻又並不著意將落紅刺身劍相合,只作護身法寶運用。
申百草此時早已哭的滿面淚痕,想要說些話分辯,卻又怎麼也開不動口。張入雲見他還是如往日一般愛哭的性兒,心上憐愛,不由一陣搖頭,卻又邊與他拭淚,再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就見申百草此時神光內蘊,靈元堅固,再不復昔日弱質,想這四年來,道法精進千里,無怪敢得下山來尋鷗鷺子報仇。
只是張入雲幾經生死,早把心智磨的剛毅,今日事從頭到尾他都不曾懼怕過,到的如今這一刻,反有心出全力,以應證自己道法到底進步至何等地步,與這享受隆譽一甲子的青城黃龍老人究竟差的多少。就聽他喝聲道:「得罪了!」腰囊中無風自動,閃出一條金練,直取老道人身上打來。
見此老道人才得心安開口道:「那神鉤是被乾坤教顧絕塵強行騙走的,本來我要以此物換他一味兩千年的首烏,不想他卻拿了東西反悔,反還要倒饒我一粒藍田玉實才得答應,我前年用雷鏡換了太行夫人的玉實,兩次往打箭廬尋他,可都不曾得見,顯是這老兒巧言騙我!」
可張入雲到底多年教習,行施方正,略作思籌,便開口拒絕道:「還是不要了,隱娘我自會想法去救,至於這乾坤教主,我可是一點也沒有興趣!統領教眾六十年?呵呵,我可從沒有驅使別人的心思,更沒有那個心境!」
雨嫣然見狀,忙將手中龍珠射出,但見一溜火星直擊鬼母顏面要害,卻被她伸出巨大的玉掌一把接住,再笑與雨嫣然道:「沒用的,我說過了,飛劍法寶什麼的都難傷我!」可誰想話音未落,自己雪樣白的粉掌竟即時腐朽龜裂,迫不得已只得將掌中明珠拋了出去,再又皺眉道:「想不到你這兄妹幾人身上都有這些個牢什子,倒真叫人意外呢!」
待雷鳴精光隱息,眾兄弟只聽得耳旁清鳴聲不絕於耳,張眼看時,原來是張入雲一身法寶已自空中四濺,紛紛跌落雲頭,斷臂殘肢只布得一天。而一直盛氣凌人的鬼母,此刻也被煙光燒灼的遍體鱗傷,胸腹以下半身也被驚雷震得無影無蹤。眾兄弟中百草與張入雲情義最重,見兄長竟真的自盡爆了身體重創妖婦,當時便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將起來。不想鬼母此時受了重創,不但未顯驚怒,口中還得喃喃自語道:「哎呀!打的我好痛!這後生仔竟有這等本事,打我這般疼!」紅蓮與虯龍子本在哀傷,此刻見鬼母未死,還說這等輕巧話,當時赤了眼睛,紛紛虎吼嬌叱,雙雙向鬼母襲去。
一旁雨嫣然見二人鬥氣發作,真力注滿全身,如換了個人一般,忙在旁笑道:「你這兩人怎麼都這大的火氣,我今日前行時曾起了一課,卦象顯示我等過了午時便再無兇險,現在午時都已過了一刻,你兄弟兩個急得這般臉紅脖子粗,拼盡了力氣,就怕還用不上呢!」
張入雲接過雙弩百感交集,如香丘在生,自然自己與其各執一柄,睹物思人,不由氣色大喪。雨嫣然本想上前勸慰一番,可又想他才得還原身精魄,自己二弟心性又乖僻,如再多言反為不美,一番思謀還是早點起身的好,當時便與義兄弟三人作別,攜了玄玉化了一流火星徑往南方去了。少年人見兄長嫂嫂離去,這才想起百草背上葫蘆里還裝了花娘子三位妖人,未請虯龍子帶走,見兄長夫婦走的遠了,也只得作罷。
張入雲快腳自不必說,可未想到傅潔羽自起程也是不落於自己身後,仍少年人幾番提力也一直並駕齊驅不離左右。
hetubook.com.com至此時張入雲才知傅潔羽也是一般的深藏不露,無怪顧老人能命他一個後輩弟子下山行清理門戶大事。可這邊廂二人還在顧忌,前頭便已出了事,就聽空中一聲鳥鳴,隨之銀雷赤光大作,當先而行的紅蓮三人已是與敵爭鬥了起來。
張入雲見之笑道:「真對不住!只是我眾兄弟此刻已成了別人的階下囚,縱是有心與你這老妖婆糾纏,可也先得問過了拿住我們的道爺再說!」
不料她話音未落,張入雲又驚喝一聲破雷,頓時晶球又起,內中還得夾了無數赤電雷火,將個本作得四散的鬼母殘軀又打了個焦黑,可妖婦隨之身形搖晃便得白骨重生,一時又恢復的先時齊整模樣,口底作笑依舊不絕。她這裏言笑有趣,張入雲卻並不放過她,依舊將其牢牢抱定,又連施了三次雷印,令得鬼母反覆修補殘軀,果然女子本來大聲取笑,至得後來見少年人連番催動真訣,笑聲也自弱了下去。
顧絕塵聞聲變色,當時一陣顫抖,便大袖一揮,卻見其掌底揮出一抹金霞,一個跌步便向遠方飛去,他年老功深,只一轉眼便消失於天際,如此巨大變化,倒叫一旁的傅結羽師徒不及應對,想要從后追趕,又覺已遲了一些。鬼母見顧絕塵去的甚疾,不由一陣譏笑,搖首之際,一頭長發便如匹練也似的電往去飛遁處流去,未知一遇得那淡金色霞光,卻好似有些懼怕,當時竟將其阻住。鬼母查覺,心頭惱恨,臉上一作色竟將自己雙肋撕開,扯出兩團血肉,往空中一祭,但見妖光閃動,駐身時居然化做了兩個小妖精,背上生的一雙肉翅通體漆黑,遍身赤|裸,只三尺高下,看體態還是一雄一雌,只是男的好似雷公醜陋之極,女的卻偏又生的俊俏。二妖與空中一駐,便拜在鬼母腳下,抱著起玉足腳趾一陣廝摩,再見得鬼母向顧絕塵飛遁處一指,立時一陣暴哮,兩道黑風驟起,二妖已然閃沒在空氣中。
百草這才知道兄長苦心,始放了心,三人縱光迅速,一去鄂州雖達千里,但半個時辰后,離二雲觀也不過一二百里路程,張入雲眼見就要到的地頭,忽想起一事,因覺不妥,忙喚百草與紅蓮落地,紅蓮本就有心事,見兄長相喚,自是樂得停身。待相問時,果然張入雲想起百草寶葫蘆中還收得四人,他眾人生性疏懶,留得這四個麻煩在身邊做甚?還是及早趁當地荒蕪打發了才好,免得於二雲觀中再將人放落,卻露了眾人藏身之地。
黃龍道人行事老辣,見對面少年如此舉輕若重,氣定神閑,雖不相信對方一身本領強過自己,但見敵人形跡,也顯是有備而來,當下他知張入雲已有意與自己相鬥,心中也不禁佩服他少年意氣,只口中仍作聲道:「你這後輩即有心我較斗,我也攔不住你,你有些什麼神通只管施展出來吧!」說完將掌中定光拂塵往腰后一插,空了雙手,靜待張入雲發難。
這話說的虯龍子更不知所以,一旁張入雲則聞言,曉得了其中八九成,當下上前一步道:「原來道爺說的是這一段書,混天綾是有我借與棲霞兒姐妹不假!不過當日她二人只說返往西地,收回當年一樁故物,弟子見她二人說的志誠,且本是根骨絕佳的女子,卻為惡人陷害成了鬼魅,收回的寶物又可再造二人劫難之軀,弟子深思也沒有不助人的理由,所以才將混天綾相借!怎麼,倒為此事衝撞了老道長嗎?」
正待道人揚起三寸來長的指甲,彈指向空中青霞挑去,這面張入雲擺手阻住百草二人莽撞,晃眼空中雷雲盡去,道人青霞也隨之消失,那打箭廬所在山谷靈秀,即刻又恢復的一脈山清水秀。黃龍道人看張入雲眼力不俗,知機喝命夥伴住手,但聽得他聲如洪鐘道:「你就是張入雲!想不到你與虯龍子兄弟二人雖屬旁門,竟也修鍊的一身好本事!可你兩人幾番數次與我青城教為難,這又是何道理?」
黃龍見自己火眼一點也不能克制的對方,鬼母神魂連一絲也未有晃動,知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大怪物,自己還未成道,與之相對有性命之憂,雖是捨不得放棄行將到手的清凈台,但到底自己與一干門徒身家性命更為重要,老道人乃是青城多年領袖,當斷自斷,一時將手一擺,與鬼母打了個恭道:「我一輩門人修行有欠,即是犯不得尊駕,徒留這裏無意,指望鬼母心存有憐生之情,不要與張入雲一干人等性命為難,在下黃龍日後有機緣再行向鬼母討教!」道人說罷便是揚手一個霹靂,當下一片金霞渡空,瞬時師徒六人已是消失於天際,而圍裹張入雲眾弟兄的天羅網也在瞬間被道人收去,變化迅速,一番起落如行雲流水一般,張入雲和虯龍子素不服人,但見道人臨走時還露了一手,知自己若想辦到,不花個五十年絕是不可能的。
黃龍道人見多識廣,當眼便認出張入雲施得是顧神斧年少時傾心煉化的風裊篆煙刀,若論威力實是厲害,可老道畢竟與別個修道者功行不同,仍舊口中冷笑道:「原來是顧少陽的落紅刺,看來那他倒是對你小輩很器重啊!」說話時分,拈起長長手指只往空中一點,即時也是飛出一道白虹,將少年人金刀敵住,再道:「且看看你這小兒得了幾分功力!」
紅蓮見這老兒竟不將兄長放在眼裡,俏眼生赤,只一頌動真言,縛在老道身上的赤鏈即時便濺起一溜赤火。鷗鷺子本為功行高絕,可避水火,無如這赤鏈乃是紅蓮一樣至寶,所生的也是毒火,先還不當在意,可瞬時老道士便知道厲害,再忍不住連聲嘶叫,就見火光之下,道人顱枯赤釘根處,便生的一小人與釘下,青灰一色被赤火灼大的越來越加蒼白,時間不長身形已漸透明。
再說張入雲一方自得黃龍真人將師弟門下盡出,眾人便已各自找了對手斗做一處,張入雲因兄長先時已與玉真子對了一陣,意欲上前相替,但想著蕭清雅待自己情重,如日後得知自己與其夫婿惡鬥定然不樂,思索一番終是作罷。可又見黃龍老道自將門下遣出后,一如先時一般的與旁閑坐,氣定神閑,統覽大局,安心隨時便可照拂兩面戰場的意思。見此惹得少年人動了意性,因見其門下四位弟子功行均高,但與自己總差了一線,又為自己知曉紅蓮與百草自經了重劫,功行大進,絕不在自己之下,當時便歇了手,只請教了紅蓮二人雙戰三名道人,其後又見二人還得清閑,便也請雨嫣然住了手,一時上紅蓮姐弟二人獨斗黃龍座下四弟子,仍舊輕鬆自如,並無甚妨礙。見二人同時收了手,也做一邊坐壁上觀,老道人知兩人是在與自己示威,心中不屑,但虯龍子兄弟幾人卻得這般本事,也不由的令道人動容。
老道人話里說的教兄弟二人疑惑,還沒來得及展顏敘舊,便面色生疑對忘了一眼,見對方眼中也是疑惑,知有誤會,盡皆一笑。虯龍子為長,當先問話道:「老道長這是說哪裡話,我夫婦二人此次東來本為乾坤教下勾怨,正可拿了這顧絕塵,不想卻被你將他護住,如今說這等話,可不是誠心與我兄弟倆為難嗎?」
鬼母聞聲橫了張入雲一眼,手撫玉面嬌聲道:「我很老嗎?幾日不見你倒比原來刻薄了!」說著又轉了身與黃龍道人罵道:「喂!臭老道,還不快將你這破魚網收回去!我今日要會故人,沒空羅嗦你,趁我還沒變卦,趕緊給我滾!」
得鬼母一言,顧絕塵懸了半日的心總算落定,正在吁氣之際,對面少年早開口道:「我自是長了本事,不過你這幾年下來倒是很有些退步呢!不地青城門下幾個臭道人便將你嚇得半死,終還是讓他幾人從容走了!」
顧絕塵見了,知道這一擊可謂真材實料,夾帶風雷,威力無比,不比得飛劍可以運飛術寶物相攘,沒奈何,縱身便往旁避去。見夏超光骨格精奇,知兄長得了佳弟子,又造出這般威力的神刀,眉頭一皺,不由罵道:「蠢是蠢了點,不過威力倒是不小!」而那邊廂夏超光見自己神刀見功,大喜之下又是掄刀再上。顧絕塵見了一笑,笑罵道:「乳臭未乾的小兒,只當天下便宜占不盡嗎?」說話聲中,再又一指,便是一尾青蛇顯于空中,只貼了刀光便向少年面前疾走,迂曲宛延,靈動之極,夏超光神刀還未操練到純熟極致,這靈蛇正是他的剋星。
可眼見夏超光危急,顧絕塵卻不罷手,再又一指空中又晃出猛惡的赤獅來,一聲嘯天,張大了血口便向師徒二人直衝而來。夏超光正在手忙腳亂,見空中妖物又來了一個,不由冷汗直流,忙將巨刃舞的跟個雪花團似的,一時護住師徒二人,倒讓那三獸俱都攻不進來。可這般阻敵,到底不是長久計,時間久了,夏超光總有力竭的時候。
未知顧絕塵竟似早有預備,見法刀落下,臉上一陣抽搐,可到底還是探手將懷中一物丟了出去,就見也是一道金光直升天際,化得團團寒光,將個本要落下的法刀拼力擋住,那金鉤也是威力無窮,半日里竟得與法刀相抗,可到底師祖存留執法金刀威力迥不尋常,兩般寶刃在空中七八個往還過後,顧絕塵金鉤便已有不支之勢,他又怕自己拚命正面抗拒,反損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仙兵寶刃,一味曲回宛轉,終至金刀離得頂門七尺,眼看危在旦夕。
道人見把眾人困住,不由哈哈一笑道:「終也有你這幾個猖狂後輩被困的時候!」說話聲中便將真言念頌,又將長指連點,但見一面巨網迅即收攏,眼看便要將一伙人盡行縛住。
見問,花娘子忙稟道:「除非有天君或是其餘神使在旁,眾神使夜精石威力相抵,賤婢性命倒有些生機!」張入雲笑道:「還有這樁故事?呵呵,這倒有趣,如此說來,這夜精石也還是沒甚用,異日你的什麼天君教主率你等來圍剿我,我一般的克制不了你們!」
鬼母笑道:「我說過了,與我一眾人來說,這也只不過是一個遊戲,縱然有些薄我等面子,但總是以好玩有趣為先,若為了這點子小勾當便當真較起真了,反讓人笑話了!」語畢見張入雲依舊搖首,便冷了些語氣道:「再說,你也沒有什麼選擇,你若不答應,我便立時將你與這一干兄弟處死,所有的話都當我沒說,所有的事我也都當沒有發生過!」即刻間鬼母一頭遮天蔽日的青絲便紛紛落在一眾兄弟的頭上兩三尺境地,耳畔刺耳聲不覺,眾人抬頭相望,原來那細指粗細的蛇發,俱都變成鋼刺,傾刻間數十萬把鋼刺凝懸於半空中,鋪了數里方圓,看上去無邊無際,殺氣陰森,眾兄弟中除虯龍子與紅蓮還在掙扎,其餘便連眾斗的心思都已弱了!
正在三人拼盡全力之際,那一團黑霧已是招引的四野悲風颯颯,慘霧迷漫,本是個青天白日的錦秀山林,立時里竟如了黃昏一般,空中烏雲翻滾,將個赤日一時遮擋得不剩一絲光線。在場眾人見如此變化,俱都驚疑不已,唯其中黃龍知機,張入雲經歷過,心中驚懼卻比誰都要厲害些。果然時過不久,浮空煙霧愈聚愈濃,漸漸顯出形體,顧絕塵見來人果被召至,又喜又懼,雖露了喜色,卻又著實笑的勉強。眾人中黃龍真人已猜奪來的是何物,一時面色鐵青,心上猶豫,手底天羅網白光也得稍斂,思索良久,抬手便擊了一擊神雷于煙霧上,未想一雷催至,只將煙霧中人形洞穿,竟未得驚爆,恍眼愁霧又籠作一處,時光稍瞬已見得來人是個女子。
張入雲因怕自己錯過會期,一路上只急飛猛進,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趕在括蒼山一帶,因是乾坤教根本重地,縱是他近來功力大進也不敢放肆,因又想著事前際會傅潔羽師徒,特意又往東趕了二三百里,與金華縣郊外師徒必經之地守候。
見狀無奈,傅潔羽知有黃龍真人作擾,張入雲定不能分身相顧,當下與徒弟身搖空中,隔空與顧絕塵相對,仍持了後輩禮數,與顧絕塵抱拳道:「師叔在上,弟子傅潔羽得罪了!」說話張口便得吐出一道青光,龍奔蛇走似的直殺向老人,顧絕塵見狀將手一指,但見一隻金鷹現顯,竟將傅潔羽飛劍敵住,瞬時絞作了一團殺了個難解難分。
見此傅潔羽已是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占慣了上風,今日才曉得些厲害了嗎?如你這樣,我看你能支持到何時!」傅潔羽話雖如此,但心中卻愛惜徒弟,當時已自懷中取出一青鍾,搖手一晃,便如水瀉般的一陣鐘鳴,他這寶物正是顧神斧用來對付顧絕塵三寶的,當時空中金獸聽得鐘聲,便是瑟瑟發抖亂做了一團!顧絕塵見兄長祭煉出這般克制自己的法寶,防傅潔羽趁機用昆吾劍毀了自己三獸,忙也將腦門一拍,一時藍光經天,也祭出飛劍與傅潔羽敵住。如此一來二去,傅潔羽雖用青鍾震攝了三獸,但到底兩廂里不能周全,那金獸又是死物,並不是活物般有精魄,只偶有疏漏便欲肆機反撲,雙方終是戰了個平手。
張入雲見鬼母只放雨嫣然一人,眉頭便是一皺,果然雨嫣然聞聲也笑著與鬼母說道:「多謝鬼娘娘一番好意,只是我夫婦二人從不曾分離,我看我還是留在這裏的好!」
可待稍時,女子眼底仍舊白茫茫一片,至多隻能分辨光線,卻連人體的形跡也看不得半點,百草為她是張入雲弟子心熱,見自己舔舐無功,遂又張口將一朦青霧噴在靈龍女雙眼上,后見不得多少功用,正待再張口,早被張入雲一把拉過。他這做兄長的自然知道義弟無論是涎水還是青霧都是其自身精元所化,每施得一次都對自己有妨礙,見義弟連番發動,先將其止住,又勸道:「她不過一個才得接觸道法門徑不過十日的女弟子,想我三人哪一個不是千劫百難才到今日地步,她更是初修道法怎能當我眾人這般調治,就只這十二粒龍珠,便夠其日後消化,百草你這連番施動,更是太過。何況兩番里無效,顯是靈龍生有異數,這雙眼不能視物恐還與她造化有關,強過捏造反不利於她也與兄弟身體有損!」
未料張入雲見狀,也將身一晃,頓時里少年人通體盡爬紅霞,身前赤焰翻滾,竟和鬼母相較一時。妖婦不料張入雲身有龍陽精氣,且與自己生理丹氣聯成一氣,此時又揉了他滿腹煞氣,居然便能和自己神力相抗。再聞少年人開口冷聲嘲諷道:「怎麼?一下子里忽然對我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動起些真力來了嗎?你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的作笑嗎?這時候怎麼不笑了,且再笑來一聲我聽聽,其實你笑的真的很好聽!」一番話好似刀斧直插鬼母心尖,半日里都得花容月貌,此一刻卻是面露青煞,立時本是玉一的肌理竟作了青紅色!再聞她道:「哼!你既然不要性命和我相抗,我便索性與你玩一會兒,且看你能支持的多久。」
不料玉真子雷動雖得驚人,但虯龍子一身道術也得靈奇,見對方銀雷落下,虯龍子大口一張,一聲驚叱口鼻只便顯了三道銀光出來,晃在空中如白練也似,將對方落下神雷一裹竟是輕輕鬆鬆消弭于無形。見對方有這等功力,玉真子吃驚非小,便是長倨于其身後,一臉安怡的黃龍見了,也是眉頭一皺,似也不敢相信。
張入雲笑道:「哪裡!傅兄為師門機要事,自然要著緊些,說來小弟也有對不住兄台的地方,當時傅兄為小弟打造的那十二枚金燕鏢,如今已被小弟折損了十之七八,不知道超光兄弟有沒有告訴你呢!」師徒二人聞言不由一陣好笑,當下且落雲頭先與張入雲敘舊。
見道人分心照指師弟,張入雲覷著空子,幾拳直襲道人,他不願占對方太多便宜,所用拳腳並不出十分力,但為此卻將拳速提快了許多,一時老道人功力再高也不能分顧兩頭,手中青光終是一掩而熄,隨之空中凝聚多時的雷雲也盡做了四散。
待煙光漸熄張入雲這才跳下雲頭與雨嫣然見禮,因見其身旁虯龍子正獨斗一人,反不好上前相助,一時只靜候一旁為其掠陣,可只把眼細瞧,就見與虯龍子相鬥的正是青城派玉真子,且對面閑坐的還有一位生相古樸,身長丈二,額首長大,面如金鐘的老道人,一旁分付四位弟子,其中一人正是半月前在雷音洞前相鬥的太洪子,此外還有一個老人也是閑坐在一旁,面泛微笑,身材高大,看身形相貌倒與顧神斧有幾分相似。見此陣仗,張入雲震驚不已,即時回首與雨嫣然道:「雨姐姐!對面閑坐的可是青城派……」他話未說完,雨嫣然已是連連點頭,眼神庄肅,再不似平日里那般溫雅瀟洒。
張入雲見道者發怒,不由張大了口,故作驚訝道:「你這老道人好大的脾氣!說翻臉就翻臉,無怪連秋暮蟬那樣的惡人竟也能覷空鑽入你門下!」遂又對虯龍子致謙道:「入雲多年不見大哥,不想今日一見卻將兄長拖累,好生罪過!」
鬼母笑道:「到底少爺你有些精細,這夜精石,向擅收人精魂元魄,日後你與人相鬥如對方斗敗勢衰,這精石便可吸得那人魂魄精髓,你如願意便可收歸己用,這樣不得多少時候,你便可日近千里,與另四人一爭高下了!」
見妖人一去,眾人齊都大鬆了一口氣,張入雲回首第一個與兄長虯龍子相望,都從對方眼裡看出幾許無奈,搖身動處二人已湊近於一處,張入云為弟,當先求教道:「兄長見識比小弟廣博的多,可看出這妖女的來歷?」
眾人在山頭上久立,紅蓮是個急性,一心想著追索回自己的蝎尾,趁百草不備,倒傳葫蘆即時便將個老道人丟了出來。張入雲見她如此,不由一陣搖頭,歐鷺子這一和傅潔羽打了照面,便等於是把他師徒二人也拉扯進來。夏超光此時因得了兩樣寶物,正在歡喜,見又把先前三尺道人傾了出來,他並不認得那人是武當長老,見老道氣急敗壞生相滑稽,就笑道:「這猴子也似的牛鼻子都做了些什麼,卻讓他犯在張大哥手裡?」他這邊話音剛落,頭頂便挨了林傅羽一記,斥聲道:「這裏這多長輩,那裡輪得到你來多口。」張入雲見林傅羽果然面顯難色,知他定是認得鷗鷺子,回想起來他還是峨嵋掌門的子侄,卻是叫他難做。
正待她再取神弩靈丸相擊,卻見得空中忽然將下一紅一白兩道匹練,也未作警,當中已顯出一小人,倒傾葫蘆生出青白二氣將三人攝走,可當中那身高兩丈有多為張入雲撼天雷擊的重傷的毛人竟一個虎吼,透身顯出三尺精光將百草葫蘆內陰陽二氣敵住,兩廂相抗,一時竟攝不了那人物。紅蓮見了不耐,捅身而上,即刻化了紅雲如奔雷也似將毛人團團包裹住,瞬時里如炒爆豆也似的驚雷聲噼叭作響,雷光掩蘊后,則那毛人已是一身的黑煙,鼻下聞得陣陣焦臭,軟得似一攤爛泥一般,癱倒在地,隨即就也被百草收了。而立在主人身邊的玄玉,直至這時才見識了紅蓮的厲害,張大了一雙如剪子似的鐵喙,叼了舌頭,只驚的滿眼不信,自從后再不敢招惹紅蓮,倘有命令也是盡心竭力的去辦。
那鷗鷺子自被張入雲一拳打倒,到此刻身體氣血還未調順,他是武當兩代長老,在其眼裡面前少年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峨嵋小徒弟,此時仗了謝紅蓮與申百草的氣焰竟也敢來喝問自己,多年自狂自大的慣了,哪能受得了這閑氣,聞聲只將香瓜般大小的頭一扭,滿臉的不服,不作一句回答。
鬼母見道人說話時分,竟將丹田先天元氣運足,竟欲使動火眼金睛將自己妖身射定。眉首頓時皺起,冷哼一聲道:「你這不成氣候的小道士居然也敢犯我!快早滾回你的金鞭崖!我若不是顧著幾個老不死的面子,早將生魂煉化了,還和你糾纏這半天!」語畢,本是腰間一點黑雲,旋即漲大了半面,彷彿無數黑絲在雲叢中翻滾,凄風悲鳴聲不絕,繁繁複復越漲越大,似有鎖拿青城眾弟子之意。
鬼母大笑道:「小少爺你倒是一下子大言不慚起來,你這六七口人的性命此時還是在我掌心裏,我但要你眾人活就能活,要你眾人死就得死。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便宜話!」
「哦!」張入雲驚道:「還有這樣沒道理的事!」說著將那粗糙不平的夜精石在眼底又仔細瞧了瞧,回味花娘子話里意思,再問道:「如此說來,日後再有乾坤教下與我為難,我只取出這塊石頭,那豈不是你們只有望風而逃的份了!」
雨嫣然為自己以一敵三,半日里不得歇下手應對,此時得張入雲相助,連忙自腰間革囊中取了一方神弩,扣玉弦搭靈珠,一溜星光便自弓弩上射了出去,那射出的龍珠看似不經意,初時不過杯盞般大小一點銀光,可一待襲及人體,便自爆做了三丈方圓銀朦朦一方氣團,看似奇幻無力,可一挨著敵人身體,就聽見兩聲慘呼厲嘯,被打中的二匪即時跌落黃土之中再立不起身來。
雨嫣然為對敵險峻,不暇他顧,此時倒了一個敵人,得空抬頭,見相助者正是張入雲,當時大喜,欲待招呼,卻見空中少年雙手連環擊出,便是十余記白虹驚貫,瞬時間如織了一道白網,即刻將雨嫣然身前尚余的兩個對頭阻在身外,張入雲這得自的無色和尚指教的拳法可敵飛劍,威力絕大,當時便將二寇氣焰壓了下去,待精光撞得地面,直濺起團團迷霧,匪人為自保接連倒退了出去。
雨嫣然在旁見他兄弟二人一番對答,已然不奈,上前分辯道:「好了!你兄弟二人多時不見,一上來就談論這嚇人的妖怪,還是稍作休息再論處吧!倒是入雲你方才肉身迸裂,精魂四散,雖被那妖女修補,可得再小心查看還有甚疏漏才好!」
張入雲聞言哈哈一笑:「雨姐姐想的太多了!我此來行前曾與石姥姥求教過,她囑我日後該無大劫難,今日雖遇上這難纏的鬼母,但也只是一收一縱,事後她反倒助我修行,如此看來也算是因禍得福,雨姐姐可不要為小弟太過勞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