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開山立派
第六百章 不翼而飛
「晦氣吧,」父親道:「行唄,那我就回去,去家裡坐坐吧。」
看到一片狼藉的家,自知理虧的他也只能默默受著。鎖壞了,他就尋一根木棍在裏面頂著,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就跑到床上去呼呼大睡起來,這一覺,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他只搖搖頭嘆氣,父親不敢再多問,也只連忙掉頭,二人就此分開。
大家原本說好的輪流值班,小女兒卻要一直陪著。今晚上,陪她的是二哥,兩個人一個趴在老關的床腳上,一個則坐在房間的沙發上。
查文斌尷尬的笑笑道:「這大過年的,你覺得我說那話合適嘛?」
那個時候,誰也沒意識到那符有多重要,誰也不會想到,一道符後面會惹出一串禍事來。
這麼一鬧,老關死了的消息也就世人皆知了。但村裡人,除了他們家的親戚之外,其他人也依舊遵循著古制,客氣點的派一個代表過去瞅一眼也就算是情份道了。
但這正是查文斌所擔心的,人越多,意味著陽氣越旺盛,生氣會大量在屋內流通。可眼下局勢已經失控,該怎樣,只能聽天由命。
查和_圖_書文斌點了點自己的喉嚨道:「他氣沒散,可能會起屍。真要有什麼變故,你打電話給河圖,我再過來。」
也不知多了多久,小女兒忽然在夢中驚醒了過來,她夢到父親起來摸了摸她的頭,就像她小時候剛起床那樣。小女兒揉了揉眼睛,看著那凌亂的被子,剛想繼續爬下去迷瞪一會兒,卻發現那床上似乎已經沒人了。
老關在死後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不翼而飛了……
「別去了,」查文斌勸道:「這年三十的別往那種地方鑽。」
次日,是正月初一,天亮後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村裡往來拜年走親戚的人也多,大家口中談論最多的還是昨晚的事件,吳長子也偷偷遛了回來。
那個晚上,關家人全都守在那個房間里,整整一宿,一直哭到喉嚨沙啞。
「我爸呢,爸啊!」那小女兒人還沒進門,嗓子已經嚎了起來。那哭腔喊的,周遭一百米之內的炮竹煙花聲都壓不住。
電話那頭,在吵,這一頭掛了電話的小女兒瘋了一樣拉著丈夫孩子出了門。
期和圖書間,關家人來敲過門,也在門口叫罵過。那小女兒是個潑辣角色,挑著大糞就往吳長子家的門窗院子里潑,拿著菜刀案板就在門口罵,吳長子好歹不出門,不吭聲,矇著被子硬挺著。最後,在人家的勸說下,勉強把那關家人又給拉了回去。
老關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小女兒嫁在隔壁長縣,原也打算初一早上來拜年的。今兒雖說是過年,小女兒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心中總隱約好像有什麼事兒。剛忙活完一家人的年夜飯,吃好了,便給她爸爸去了個電話。
情緒這東西就是這樣,尤其是在親情面前,一個農村鄉下道士的話在這時就是個屁。一個戒破了,剩下的也就自然而然的破了,什麼紙啊,香啊的,全都上了。
如此的折騰,關家人終於也到了生理的極限。後半夜的功夫,小女兒的喉嚨終於是發不出聲來了,抱著她爹的被子就昏睡了過去,她二哥早就靠在那兒響起了鼾聲。屋內,只有那油燈碗里的火苗還在「撲哧撲哧」的動靜著。
只是家裡人拉著她,想拉開吧,但也都和-圖-書被這悲憤的情緒所感染,到後面就變成了跟著哭。
前後也只逗留了十分來分鐘,查文斌就準備走了。恰好父親在路上遇到了,恰好父親是打算過來找老關聊一聊,想勸他想開點。誰知,他從查文斌那兒卻聽到了這麼個噩耗。
闖進房門,打開開關,屋內頓時亮堂。撲過去,掀開被子,只見那老關的臉上貼著符,蓋著紙,那姑娘一下就崩潰了,只兩三爪子就把那些個東西全都撕扯了下來。
「不入棺,不哭喪,不燒紙,不點香,不放炮。」查文斌一一交代道:「除了有必要的至親之外,都不用通知。被子蓋好,別去動,房間門關上,別打開。白天你們照舊生活,晚上最好留人輪著守夜,要睡的,去樓上。」
去了,同樣的話,查文斌還是會重複一遍。只不過在房間里多貼了幾張符,那種符是黑色的紙,用糯米漿書寫。
女人的心總是要敏感點,雖然她媽已經儘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可還是被聽出來有問題。小女兒幾句話一逼,老太太那邊扛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電話第一遍和圖書打了沒人接,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鍾錶,已經是晚上八點整了,那春節晚會都快要開始了。
「你沒有跟他家裡人打招呼嘛?」父親問道。
她猛的一下抬起頭,又站了起來,這一次她看的真切,床上好像真的沒人了。一把掀開被子,只見帶起那亂飛的黃紙在空中一片飄蕩,床上空空如也。
「不了,」查文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剛從那地方出來,我這身上也未必乾淨,我得回去洗一洗。」頓了頓他又道:「老關那邊,你沒事就別去,有點不太好。你這人熱情,別喊你幫忙你就去了。」
闖進門,頂著一對紅彤彤的大眼,抓著她哥的手就要找爸。那頭她看到了房門上的符,硬要闖,她哥攔著,攔了兩把之後,小女兒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吼道:「這是我爸!」
悲憤過後便是仇恨,她又要找那吳長子報仇,再說吳長子知道自己闖了禍早就躲到外村去了。那關家人在小女兒的煽動下,又把吳長子家的大門鎖撬開,進去亂砸了一通發泄才肯走。
有人要勸,小女兒就喊:「死的是不是你爹?是你爹,你就得www•hetubook•com•com跪下!我又不求人來發喪,不讓出殯,還不讓我燒紙,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不是說好了,不告訴小妹嘛。」「你晚上不說,她明天一來還不什麼都知道了嘛!」
父親嘆息道:「哎,老關這也是被天上掉下來的災星給砸中了,算他倒霉,那我去看一看吧,平時關係處的也還可以的。」
無它,這也是火居道士的職責,他們本就活躍在民間,白喪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加上這吳長子又來找過他。農村地區不同於城市,它更講究的是鄰里的情分,原則在這裏並不是唯一的辦事標準。
她又打了個電話給她媽,比平時接的速度要慢好多。
這一回,查文斌來了。
「二哥,二哥!」她一邊看著窗外的漆黑,一邊沙啞著喉嚨喊醒了她二哥。
父親解釋道:「我知道正月里不好,我不去。」
床頭,門臉,房間的四個角落一一張貼。老關的臉上被蓋了一層黃色的裱紙,紙上又加了一封查文斌特製的符。他沒有說這符是幹什麼用的,只是叮囑關家人,發喪之前這個屋子裡的符不可以動,一切等到年初七以後再行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