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望樓
第八百六十七章 絕望和希望
查文斌見狀,一把抓住她捏緊的右手,將食指中和指根部的骨縫一掐,女孩的拳頭便打開了。只見裏面掉落出一粒蠟質藥丸,查文斌將藥丸拋開了超子,那女孩大哭著尖叫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他?」女孩冷笑了一聲道:「那種男人就是個懦夫,在得到一筆賠償后,早早就簽了字。不過也是,如果他不是個懦夫,怎麼會光棍了半輩子才娶上我媽那樣的女人。」接著,她兩眼猛地一亮,忽然對查文斌道:「你知道用手術刀把肚皮劃開的感覺是怎樣的嘛?在這之前,我在學校里只解刨過兔子。讀書的時候,我時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輪到我去劃開那些屍體時,我會不會害怕。」
「姑娘,冷靜,你冷靜!」風起雲連忙也過去將她抱住,這隔壁可就是懸崖,萬一她跳下去那可就……
女孩也跟著看了一眼,她不知道這些人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能說說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嘛?」查文斌從不喜歡那hetubook.com.com些彎彎繞,他直言道:「你是醫科大學的高材生,老實說,不應該出現在那種工作崗位上。」
女孩緊咬著自己的牙關道:「他們說我母親是死於心臟病,我不信。我是學醫的,我知道一個心臟病催死的人,最後遺容會是怎樣。我找了很多人,他們沒有人願意替我做主。」
風起雲揉著自己的老腰道:「連帶著我也跟著宣洩了,你們啊,哎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又給那女孩餵了一點水道:「姑娘啊,現在你能聽進我們說的話了嘛?錢滿堂是錢滿堂,我們是我們,否則今天來找你的,就是他而不是我們了。
女孩繼續道:「我把她從墳墓里刨了出來,我讓我弟弟舉著燈,我一刀一刀慢慢的劃開了她的腹腔……」到這裏時,她慢慢站了起來,整個人顫抖的就像是觸電了一般,面容呈鐵青一般的顏色。
查文斌則道:「別急,事情總會有真相的。」
「是錢滿堂叫你們www.hetubook.com.com來的吧?」女孩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又或者在來的路上,她心中已經有準備了。查文斌沒有接她的話,他只是想靜靜的聽。
女孩怯生生的坐了下來,查文斌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看著對面山腰處的那間房和新墳道:「那兒是你的家?」
面對著不斷掙扎的女孩,風起雲一直在安慰著她:「你聽我說,我們是來幫助你的!你別激動,先冷靜下來好嗎!」
「我母親!」女孩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全部鼓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臉已經不自覺的在顫抖了。她的眼珠子好似馬上就要爆了出來,上面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查文斌密切的注意著她的情況。精通醫理的他知道,這個女孩現在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了,她在精神方面承受了正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
女孩用乾裂的嘴唇,紅腫的眼睛看著她,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們,真的能管嗎?你們不是他的客人嗎?」
查文斌道:「你解刨了誰?m.hetubook.com.com」
「聊天?」女孩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是什麼,風起雲又指著那涼亭處的空位置道:「去那兒吧,那個位置是給你留的。」
「別害怕,」風起雲道:「小妹妹,把你帶到這裏來,只是為了和你聊聊天。」
查文斌知道,在這種情緒下,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們能做的就是等她鬧到自己筋疲力盡,於是他索性走到了一旁。超子小心翼翼的打開那藥丸的蠟質層,道:「應該是氰化物,她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足足折騰了一個小時,風起雲累了,那女孩也累了,兩個人都癱倒在地上。這幾個老爺們倒好,坐在車上呼呼大睡,氣的她抓起石頭用最後一點力氣砸了過去。
但你還年輕,有些傻事不能做。你要相信這個世上還是有公平和正義存在的,也許它會遲到一點。你先休息一下,什麼時候緩過來了,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們。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管,並且也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車子在hetubook•com.com鄉間的小路上靜靜的馳騁著,很安靜,只有胎噪和風噪。女孩始終沒有開口,風起雲也沒有問,車子並沒有朝著城市的方向,反而是順著盤山路越走越高。
女孩被抬上了車,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是虛脫狀了。壓抑了這麼久的情緒,終於是在這一刻爆發了。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宣洩,查文斌不阻止是因為他知道女孩需要。
下了車,這兒有一座簡陋的涼亭。亭子里,查文斌在閉目眼神。這個男人,女孩見過,他就是那位在宴會上的貴賓。女孩有些緊張,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實在是太偏僻了。她下意識的去靠近風起雲,但轉眼一想,她不也是和他們一起的嘛?
接著她搖頭道:「其實一點都不害怕,皮膚,肌肉,脂肪,一層層的被剝開。死去的人肌肉是鬆弛的,軟塌塌的,血也凝固了。」
「哇……」的一聲,女孩再次崩潰了,只不過這一次從絕望換成了希望。
一旁的胖子嘆氣道:「哎,換我,我可能也得自殺。這天m.hetubook•com•com底下有誰受得了把自己的親娘從棺材里拉出來解剖,關鍵是她還得委身在錢滿堂的身邊那麼久,這種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個錢滿堂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好歹也是個風雲人物,怎麼能幹出這種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勾當來。」
「你后爸呢?」
「你們倒是也來幫個忙啊……」
胖子道:「小妹妹,你別怕,如果真是錢滿堂乾的,我能把他皮給你剝下來。」
「中醫說久淤得病,像她這種負面的情緒憋在心中這麼久,就一定要讓她宣洩出來。能一次性宣洩徹底是最好的,否則要不了幾年她就會像爛了心的樹木,早早便枯死了。」
「你是樂山人,家怎麼會在這兒?」查文斌道:「那座墳墓似乎是新的。」
「是我母親,」女孩終於是開口了,道:「她是帶著我改嫁過來的,我爸早就死了。一個寡婦拖著一個殘疾的兒子和半大的女兒,又有幾個男人敢要她,只能改嫁到這山溝里。」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很暗淡,呈一種灰色,那是一種絕望的顏色。